第087章 你居然知道?

發佈時間: 2022-11-09 18:5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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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紫衣察覺自己無意之中泄露了煩惱,她撓撓頭,轉移了話題,「姐姐,要留在這裡吃飯嗎?」

 冷玖搖頭,「不了,我趕回冀王府,還有十天就是新年了,冀王府也有好多事情。」

 「那我讓人送你。」冉紫衣可是知道,無論是白楚還是湛冀北都將蘇淺月當成寶貝,她也不敢含糊。

 冷玖無奈,她像是需要保護的人嗎?

 她伸手在冉紫衣的腦門敲了一下,轉身下樓,「不用送我。」

 冉紫衣用手捂著額頭,沖著門外喊道:「姐姐慢走。」

 冷玖出了門,向冀王府的方向走去,她披著紅色火狐的裘衣,格外明顯。

 有些女子甚至側目,艷羨著。

 走到轉角的時候,冷玖月光瞄到了一個枯瘦如柴的人影在跟著自己,她紅唇浮現一抹譏笑,空氣中飄散著濃濃的葯香和淺淺的血腥之氣,讓她猜到了是誰。

 她忽然調轉了腳步朝著城外走去,即便是要開戰,她也絕對不能在城中。

 跟在她身後的孫瑾嵐也有所察覺,看來她是發現了自己。

 二人一前一後出了京城,一路來到城外湖畔。

 冷玖頓住腳步,倏然轉身,冷笑,「孫大人,所日不見,你倒是越來越尾瑣了,不知你跟著我所為何事?」

 孫瑾嵐從一顆大榕樹后閃身出現,他乾瘦,冰冷,一雙棕色的眸子好似獵豹一般銳利。

 「蘇淺月,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做我的女人如何?」孫瑾嵐再次蘇淺月,他深深被她的容貌征服,她很美,妖嬈而清冷,如妖孽如謫仙。

 「孫大人請稱呼我冀王妃。」冷玖面色浮現一抹不悅,孫瑾嵐真是輕浮。

 「不從,我可是要殺了你的。」孫瑾嵐邪肆的看著蘇淺月,對她的姿色越發的貪婪,他很想擁有這個女人。

 湛冀北那個半死不活的男人真是好福氣。

 這可惜,蘇淺月體質特殊,湛冀北降服不了。

 「不如試試。」冷玖面色陰冷,黝黑的眸子閃過一道寒光。

 「孫大人,別來無恙。」從湖畔上一艘精緻的畫舫上傳來湛冀北清冷而低沉的聲音,他孤傲清冷的身影利於船頭,冰冷的狹眸淡漠的看著孫瑾嵐。

 孫瑾嵐對湛冀北心有餘悸。

 上次的事情歷歷在目,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湛冀北步伐悠悠的走下畫舫,他來到冷玖的身邊,伸手摟她到懷中,「冷不冷?」

 冷玖想掙脫開,可是湛冀北卻用了十足的力氣控制住她。

 驚訝之餘,冷玖烏眸染著疑惑看向湛冀北,他完全不像久病之人。

 「你根本就沒有中毒!」孫瑾嵐瞳孔絞著恨意,他們都被湛冀北騙了。

 「孫大人,什麼中毒,我是病了。」湛冀北神色陰冷,他纖細的手指摸了摸自己蒼白恐怖的病容,沉然道:「孫大人可不要亂說話。」

 「你以為湛冰川會信嗎?」孫瑾嵐冷笑,湛冰川早就對湛冀北生疑,這一次不可能留他。

 「孫大人,我聽聞最近百里山莊正在大批的鑄造兵器,這件事情皇兄知道嗎?」人前,湛冀北依舊稱呼湛冰川為皇兄,不留半分的破綻給敵人。

 他悠悠然的笑著,側頭,對懷裡的冷玖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

 冷玖推開湛冀北,過分!

 「你……居然知道?」孫瑾嵐棕色的眸子中閃過一絲驚訝,他已經非常小心了,卻還是被湛冀北發現了,所以他在威脅自己嗎?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若是皇兄知道了,我也不會過問了。」湛冀北淡淡的笑著,墨色的眸子透著一抹妖冶的光彩。

 孫瑾嵐咬咬牙,「別以為我會受你威脅!」

 「皇兄多疑,最不喜歡有人背後搞小動作了。」湛冀北狹眸半眯,「你是國舅,暗地裡卻密謀造反,你妹妹可還在宮中,你就不怕皇兄一個不悅,就……」

 他故意不說,吊人胃口。

 孫瑾嵐就知道,湛冀北敢對自己動用內力,就因為有完全的把握,讓他不敢和湛冰川明說。

 難怪當初湛冰川,對他如此的防範。

 「湛冀北,你別得意,下一次我絕對不會輕饒了你們!」孫瑾嵐幽深的眸子看了一眼蘇淺月,對她的情感也頗為複雜。

 可不管如何,他都要得到她。

 不單單是因為喜歡,也是為了來年的武林盛會。

 孫瑾嵐拂袖而去。

 人走遠了,冷玖烏眸橫了一眼湛冀北,「冀王爺,你不會把我的話當成了耳旁風了吧。」

 湛冀北俊容無辜,「什麼話?」

 「我說過我們的關係只是合作關係。」冷玖神色帶著警告,他不要太過分。

 湛冀北笑容清淺,「既然是合作關係,你也要配合我一下,總不能讓人說冀王與冀王妃貌合而神離。」

 冷玖手指捏緊,湛冀北這個妖孽,他太會鑽空子了。

 「好,我知道了。」冷玖神色冰冷,她斜了一眼畫舫,聽見裡面有聲音,「既然你還有客人,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

 「等等!」湛冀北從後面抓住她的手,輕聲道,「畫舫里是慕飛逸和卓遠之,你不要多想。」

 冷玖凝眉,「你不用和我解釋。」

 「現在不解釋,我怕以後你會計較。」湛冀北有些擔憂的看著她。

 憂的看著她。

 冷玖嗤笑,真是莫名其妙。

 「你解釋過了,我也信了,可以走了嗎?」她可不想一直站在冰天雪地里。

 「我隨你一起回去。」湛冀北不放心她,他手掌溫熱將溫度傳遞給冷玖。

 冷玖想要拒絕他渡傳的真氣,可是湛冀北內力霸道,她根本攔不住。

 漸漸的,她手腳的冰涼得到了緩和,不再那麼冷了。

 冷玖深思,湛冀北為何要這麼做,有必要對她這麼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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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上,馬車裡安靜得像是空無一人,湛冀北眯著眸子,一語不發。

 「你沒中毒?」良久,冷玖打破了馬車裡的寂靜,湛冀北能夠躲過湛冰川的毒害,她倒是有些吃驚,他若是沒有中毒,這蒼白恐怖的病容又是如此造成的。

 「我是真的中毒了,不過後來解毒了,但是毒性太深,身體需要時間來緩和。」湛冀北神色幽幽,他卻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又給自己挖了一個坑。

 冷玖點點頭,這也說得通了。

 不過湛冀北隱忍五年,這五年來他一定承受了很多東西,厚積薄發,他會用什麼辦法奪下了這江山,她真是好奇。

 ——

 漸入年關,京城中也有了喜慶的味道。

 按照之前的預計,折顏也該回來了。

 讓她心緒不寧的是,折顏沒按時回來,白楚居然送來了消息,他今年也不在京城過年了,閻屍殿事情很多,他忙也是應該的。

 「今年也不知是怎麼了,一直不肯臣服大貞國的樓蘭國居然派了使團來訪。」段三娘從外面進來,她手裡拿著一張紙條遞給了冷玖。

 冷玖接過,這是閻屍殿發送給各個分壇的消息。

 樓蘭國。

 不知為何,冷玖的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樓蘭使團,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三娘,北漠那邊有沒有什麼消息?」冷玖無法與北漠那邊取得聯繫,但是閻屍殿在北漠也有些勢力,也許可以打探到什麼。

 段三娘知道她是擔心折顏,安慰道:「消息倒是沒有,不過折顏也許有些事情耽擱了,他武藝高強一般人不是他的對手,他沒事的。」

 冷玖微微頷首,段三娘說得也有道理。

 她薄涼一嘆,但願折顏真的沒事。

 「白楚的意思是讓我們留意這個使團,看看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冷玖將紙條收回,她知道白楚的顧慮。

 樓蘭也是強國,萬一湛天河或者湛冰川有意拉攏,對他們來說都不是好事。

 「我會派人盯住的。」段三娘說道。

 冷玖眸光深遠,但願這個使團不會在京城掀起什麼風浪就好。

 皇宮,太極殿。

 湛冰川捏著手中的奏摺,神色凝重。

 樓蘭,他們是為風衍而來嗎?

 「衛平易,你立刻讓人把宮外的行宮準備好,這次迎接樓蘭使團的任務交給冀王,你去冀王府一趟。」湛冰川有些用湛冀北試探樓蘭使團。

 他想知道樓蘭這些人會不會和湛冀北聯合。

 如果是,他會毫不猶豫的除掉湛冀北的。

 「奴才明白。」衛平易跟在湛冰川身邊多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為了迎接樓蘭使團,京城百姓都歡騰起來,好幾年不成有這麼大的盛事了。

 湛冀北握著手裡的聖旨,負手而立。

 冷玖神色深沉,「湛冰川有意試探你,我擔心湛天河會拉攏樓蘭使團,陷害你。」

 「樓蘭使團突然要來京城朝拜,而且他們離開樓蘭的消息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們是在半路才讓人送得奏摺,不覺得很奇怪嗎?」湛冀北蒼白的玉面染著不解,烏黑的狹眸閃著琉璃的光彩。

 冷玖心思微沉,連白楚也不過是前一天得到了消息,看來這個使團非常的神秘。

 「你是說,他們本不打算來京城的,是發生了什麼讓他們改變了注意?」冷玖心中微動,風衍的生父是樓蘭國部落的族長,莫非與風衍有關。

 湛冀北緩緩回首,看她神色凝重,也猜想了幾分,「風衍一頭藍發,一看就是外族人,樓蘭國人多為藍發和紫發,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冷玖後背生涼,他們果然是為了風衍。

 她是不會讓任何人帶走風衍的!

 「你明日迎接使團,我隨你一起。」她想先見見這些人再做打算。

 繁華京城,每到新年這一天,鱗次櫛比的房舍店鋪門前懸挂紅色燈籠,到處瀰漫著喜慶的味道。

 這一日,冷玖天色微亮就醒了,在春琴秋書的服侍中,她換上了淺紅色的宮裝,綉金線的薔薇花紋曳地長裙,旖旎華貴,外罩著同色系的廣袖長衫,深紅色的滾邊,綉著精緻的白玉蘭花的紋飾,烏黑的髮髻上斜插著一支金簪,遙遙曳曳,華貴逼人。

 她也不喜歡這種繁縟的打扮,但今日迎接外國使節,她不得不這樣,不然有**份。

 湛冀北在院子里稍等片刻,等她出來的時候,平靜如水的深眸泛起點點漣漪。

 她就像一幅工筆畫里描畫的美人,婀娜多姿,典雅溫婉,大氣清然。

 冷玖是絕色,濃妝淡抹總相宜,她現在就是一朵艷麗富貴的牡丹,可是褪去繁瑣,她就是空谷幽蘭。

 「不走嗎?」冷玖清清冷冷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她回首望著湛冀北,他怎麼了?

 湛冀北為

 湛冀北為自己的失神露出一抹優雅的笑,邁開步子追上她,「這就走。」

 馬車內,湛冀北簡單的向她敘述了一下這隻樓蘭使團。

 這次率領樓蘭使團來到大貞國的人,是在樓蘭素有猛將士之稱的安歸碧城,除了進貢的綾羅綢緞,還有香艷美人,可以說誠意十足。

 聽到安歸碧城的名字,冷玖眉心輕蹙,安歸在樓蘭可是貴族之姓。

 她不曾問過風衍的姓氏,不知他與安歸一族可有聯繫。

 只不過這些人太神秘,悄無聲息的來到大貞國,而後又突然以樓蘭使團的名義前往京城,詭異非常。

 湛冀北深眸幽暗,「他們也許一開始就打算來京城,但是沒有京城檢查森嚴,一定會有人發現他們的身份,所以他們才會借著新年上貢的名義來京城。」

 冷玖頷首,湛冀北的分析不無道理。

 但是他們目的何在,尚不清楚,還是要謹慎一些。

 城門外,隨同湛冀北一同迎接樓蘭使團的還有數十位官員,他們身著紅色朝服,頭戴官帽,恭恭敬敬在城門外站成兩排,恭候著。

 湛冀北悠然從馬車裡走下,他雖然病容恐怖,但清貴之氣不減,湛藍色長袍上綉著四爪蟒紋,外面的狐皮大氅,皮毛柔亮順滑,整個人端得是高貴如玉,清冷如水,又不失帝王將相的霸氣。

 「拜見冀王。」官員們俯身下拜,雖有些不情願,但他畢竟是王爺。

 湛冀北懶得去計較,他神色悠遠而深沉,遠處山脊黝黑,樹木蕭索,枝椏斑駁,難言冬日的瀟瀟寂寞。

 此刻,還不將樓蘭使團的隊伍。

 冷玖安靜站在湛冀北的身側,她雖沉默卻不容忽視。

 她一身華貴宮裝,透著攝人心魄的美。

 又等了須臾,一個官員興奮道,「看,那好像就是樓蘭使節的隊伍。」

 眾人順著他的眸光看去,果然遠處有一隊為數不少的人馬在逐漸靠近。

 冷玖心思一沉,這支隊伍少說也有五十多人,想要掩人耳目進入京城確實很難。

 樓蘭國派出這麼多人來大貞國,到底目的何在呢?

 隊伍漸進,領頭人是一位騎在駿馬上的白衣將軍,他身著銀色鎧甲,深褐色的長發紮成馬尾,英俊而瀟洒。

 他就是安歸碧城。

 沒有想象中的魁梧壯碩,而是精瘦中透著強而有力的感覺。

 隊伍越來越近,後面的人馬也看得更加真切一些。

 十五輛馬車滿載綾羅綢緞,後面的兩輛香草馬車應該就是進貢的美人。

 安歸碧城跳下駿馬,他步伐穩健來到湛冀北面前,拱拳,「冀王殿下。」

 「安歸將軍不必多禮,你們舟車勞頓,先去行宮稍作休息吧,傍晚隨我一起入宮,參加宮中盛宴。」湛冀北溫文有禮道,他鳳眸華華,淡漠而疏離,禮數周全讓人挑不出毛病。

 安歸碧城微微頷首,輕笑,「多謝冀王殿下。」

 湛冀北側身讓出一步,「安歸將軍,請。」

 安歸碧城頷首,他對隊伍最前面一位藍衣女人吩咐道,「織煙,繼續前進,進城以後,安分一些。」

 織煙四十有餘,因為樓蘭風沙乾燥,她的肌膚不似少女那般細滑,但她神態極為凌厲,穿著又以簡便為主,透著英姿颯爽。

 走進城門,城中的百姓夾道歡迎,他們都很好奇這樓蘭人是什麼樣子。

 樓蘭國多年不曾朝貢,樓蘭人也嫌少在京城露面,今日有幸目睹,也是幸事一件。

 他們住進了早就備好的行宮,行宮戒備森嚴,堪比皇宮。

 下馬後,安歸碧城對湛冀北道,「冀王殿下,不是我不放心貴國的將士,我希望行宮內外的守備還是交給我們自己吧。」

 湛冀北為難的一笑,「安歸將軍,你們是貴客,豈敢讓你們親自守備。」

 安歸碧城神色不變,「我知曉大貞國乃是禮儀之邦,只不過這次隨團有兩名女子,身份特殊,而且生活習性也與大貞國不想通,所以我還是希望我們親自守備。」

 湛冀北瞳孔幽深了幾分,他輕輕淺淺優雅一笑,「那就裡面交給你們,外面還是讓我的人來守備吧,我不讓他們進院子。」

 安歸碧城神色輕輕一僵,無力反駁,他若是再堅持,怕是惹出事來,無奈之下,他只能點頭答應,「也罷,就這樣。」

 湛冀北含笑,「多謝安歸將軍體諒,那咱們宮中見了,我還要見皇上。」

 「好。」安歸碧城拱了拱拳,轉身命令人馬快速卸下東西,入行宮休息,然後稍作準備,傍晚準備入宮。

 由始至終,冷玖都沒有說話,她靜靜的觀察著,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細節。

 從使節團的馬車裡走下兩名美人,她們分別用藍紗和粉紗遮面,嚴寒冬日,她們頭戴尖頂高帽,帽圍上插著三個藍色羽毛,身上穿及膝長袍,裡面穿著燈籠褲,腳上是麂皮馬靴,透著神秘魅惑。

 其中藍紗女子發現有人在打量著她們,她側首看見是冀王妃,惶恐不安的垂下頭,然後隨雖婢女走入了行宮。

 冷玖凝紅的嘴角微微一勾,明眸善睞,她分明瞧見了那藍紗女子眼底的冷意,而藍紗女子卻故作驚恐,這些人真真是古怪。

 她對這些人頗為好奇,想著傍晚這些人也會入宮,到時候再好好試探一番,也不急於一時。

 時。

 離開行宮,湛冀北與冷玖入宮復命。

 只不過才進宮門,冷玖就被蘇晴霜身邊露兒,請去了。

 「我一人去太極殿,你注意安全。」湛冀北神色溫然,不似對別人那樣的冰冷,他溫柔的笑著,一旁的露兒瞧見了心竟也漏跳了幾分。

 冷玖眸光冉冉,她瞥見露兒水眸中迷離之色,無奈頷首,病了也是一副妖孽相。

 她隨露兒去了羽殤宮,湛冀北則是獨身前往太極殿。

 羽殤宮並不奢華,比之坤寧宮遜色很多,一切平平毫無出色之處。

 看來蘇晴霜雖然最早封妃,看似一飛衝天,但入宮之後,恩寵驟減,不似之前風光。

 越過層層幔帳,深處內殿中,蘇晴霜一身銀絲白紋杏花長裙,姣面略施粉黛,透著些許的病色。

 「娘娘,冀王妃來了。」露兒輕聲道。

 蘇晴霜杏眸微睜,當她看到面前衣著光鮮亮麗,絕代風華的蘇淺月時,深沉渾濁的眼底閃過的艷羨不言而喻。

 她倏然起身,蒼白的唇一張一合,吃驚不已。

 為何蘇淺月可以過得如此風光,而她卻如此的落魄。

 這一切都是假象,湛冀北病重,蘇淺月這麼打扮自己,也是為了掩飾心底的哀傷和落寞。

 「霜妃娘娘找我何事?」冷玖平靜如水的眸子染著清淺的笑意,不親昵,透著疏離。

 蘇晴霜微微啞然,她以為蘇淺月會稱呼她姐姐,這樣自己也可以借題發揮,讓她幫自己,但是她並沒有。

 哀婉的面容浮現幾許蒼涼,她輕聲道:「你我是親姊妹,何必如此生疏,羽殤宮沒有外人,你同家裡一樣喚我姐姐就可。」

 冷玖悠然淡笑,溫潤如水的烏眸波瀾不驚,「霜妃娘娘客氣,再怎麼樣這裡也是皇宮,我怎敢僭越。」

 蘇晴霜被堵得無話可接,她心中微微絞痛,臉色有一瞬間的蒼白,她深吸一口氣,微微沉銀著,「五妹妹,你過得幸福嗎?」

 「霜妃娘娘覺得呢?」冷玖眉眼細細,柔然淡笑,溫婉端莊。

 明明不是凌厲的語氣,卻讓她心如刀絞。

 蘇晴霜難言臉色的尷尬和不甘,她有一瞬間在想,如果是自己嫁給湛冀北會是怎樣,那麼眼前風光無限的冀王妃,會不會就是自己。

 「我明白了。」蘇晴霜眸中有一絲的悔意稍縱即逝,她眉眼收斂,「五妹妹,我找你來是有事與你說。」

 冷玖身量端正,好整以暇看著蘇晴霜,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蘇晴霜抿抿唇,她對蘇淺月還有些許的顧慮,可是想要今晚盛宴,她別無選擇。

 「五妹妹,今晚盛宴,我需要你幫我。」蘇晴霜遞了一個眼色給露兒,讓她去外面盯著,露兒離開后,她臉上露出一抹哀傷,「最近江思雨太過分,處處壓制我,我已然好些日子不曾見到皇上了。」

 冷玖神色幽然,「霜妃娘娘說笑了,我哪有那個能力幫你。」

 「不,你一定有辦法的。」蘇晴霜的情緒有些激動,杏眸飽含淚水,有隨時決堤的風險。

 「我又不是佛祖,也不會法術,怎麼幫你。」冷玖覺得好笑,這一次蘇晴霜真的是找錯人了,她眉眼淡淡,神色帶著拒絕之意。

 「上一次你就幫我成為霜妃,這一次你也可以的。」蘇晴霜眸底掀起驚濤駭浪,「大不了我們再來一次。」

 冷玖冷眸微微撩起,危險的盯著有些瘋癲的蘇晴霜,「霜妃娘娘這是瘋了,什麼叫做再來一次。」

 蘇晴霜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謀刺皇上可是大罪,她蒼白的面上擠出一抹勉強的笑意,「是我說錯了,可是我也是沒有辦法。」

 冷玖漫不盡心的用手攏了攏手腕上的金鐲,放下袖管,起身欲走,「你沒有辦法,我也沒有。」

 「好妹妹,求求你,幫我這一次吧。」蘇晴霜倏然跪下,纖細的手死死的拽著她衣袂,不讓她走。

 梨花帶雨的愁容,我見猶憐。

 「霜妃娘娘有這份氣力,不如直接去找皇上。」冷玖對蘇晴霜的糾纏有些厭煩。

 「五妹妹,我可以換一個消息給你,你覺得如何?」蘇晴霜將所有的籌碼都賭到了她身上,只要在今晚一鳴驚人,她重新獲得皇上的寵愛,任何的付出就值得了。

 「你身居深宮,能有什麼消息?」冷玖神色不耐。

 蘇晴霜深深一吸,眉眼薄涼,「皇後有孕,卻又不準別人告訴皇上,你覺得這個消息是好是壞?」

 冷玖神色微微一動,她居高臨下睨著蘇晴霜,深眸晦暗不明,「騙我可要付出代價。」

 「露兒!」蘇晴霜對著外面大吼一聲。

 露兒忙不迭的跑了進來,她第一次瞧見向來高貴驕傲的蘇晴霜居然給蘇淺月下跪,她嚇得也跪下,垂頭,「奴婢在。」

 「把上次你偷看的事情告訴給冀王妃。」蘇晴霜也不想卑微屈膝,但是蘇淺月是她唯一的希望。

 「是,」露兒略略抬頭,低聲道,「前日奴婢去太醫院拿葯,碰到了皇後身邊的碧霞,她偷偷的從陸太醫的手裡拿了葯,起先我也多想,去找另外的太醫拿了葯就走,奴婢和碧霞一前一後出了太醫院,沒有想到從碧霞手裡的藥包里掉落了幾片藥草,奴婢就撿了起來,這才發現是紫蘇和石菖蒲。」

 「你懂葯?」冷玖斜睨著露兒,她倒是小瞧了

 倒是小瞧了這個不言不語的婢女。

 露兒垂眸,點頭,「奴婢家裡就是種草藥的,對此有些了解。」

 「五妹妹,紫蘇與石菖蒲通用,這不就是說明孫漣溪有孕且伴隨著滑胎之向嗎。」蘇晴霜哀婉哭訴,「最近幾日她總是讓我去坤寧宮陪她,我擔心一個不留神,就被她給害了。」

 冷玖冷魅黑眸微微一眯,「所以你裝病?」

 蘇晴霜微微一怔,搖搖頭,「不,我是真得染了風寒,乾脆不嚴重。」

 「紫蘇與石菖蒲搭配,也可能是因為脾胃不健。」孫漣溪若是真得有孕,不可能按耐住不告訴湛冰川。

 除非她就像蘇晴霜所說的,想要利用這一胎除掉什麼人,或者她根本沒有懷孕,她故意讓碧霞露出破綻,讓人發現。

 有人若是為了討功就會去湛冰川那裡報喜,等湛冰川問起,她會挑明真相說自己沒有,到時候這個報喜之人就會以居心叵測為由,被她除掉,而後報喜之人背後的人也會被牽連。

 碧霞露出破綻給露兒,看來孫漣溪第一個目標就是蘇晴霜。

 宮中鶯鶯燕燕,唯有蘇晴霜被她當成了敵人。

 冷玖烏眸深深,孫漣溪如此畏懼蘇晴霜,反倒是讓她生出了想要幫蘇晴霜的心思。

 只要蘇晴霜好好的在宮裡活著,日日分得湛冰川的一份恩寵,孫漣溪就夜夜猶如銀針錐心,痛不欲生。

 「也罷,我幫你這一回。」冷玖魅眸中閃現一抹寒芒,孫漣溪自己挖坑,自己就好心推她一把。

 「真的?」蘇晴霜沒有想到她肯答應。

 「但你要配合我。」冷玖寒眸微眯,帶有幾分冰冷之意。

 蘇晴霜鄭重頷首,「好。」

 她彎下身子在蘇晴霜的耳畔低語了幾句,蘇晴霜杏眸從迷茫到幽深,再到精光閃動,她點點頭,「我明白了。」

 冷玖淡笑,「霜妃娘娘好好準備吧,今日有樓蘭使節團,你又是宮中唯一封了妃位的,會與皇后一同坐在皇上身邊,萬不可丟了身份。」

 「多謝五妹妹提醒。」蘇晴霜杏眸噙著幾分得意的笑意,今日她就要眾人看看鎮國公的嫡女該是什麼樣子。

 離開羽殤宮,冷玖朝著景陽宮走去,她與湛冀北約定,在那裡見面。

 暖殿中,湛冀北斜倚在軟榻上,手中握著鐵釺子挑著腳邊的炭盆,他將火勢弄旺,讓暖殿更加暖和一些。

 冷玖掀開帘子,一股暖意迎面撲來,窗欞上擺放著好幾隻幽幽綻放的紅梅,散發著淡淡的幽香。

 「你去采梅了?」冷玖發現他麂皮錦靴上有些許濕意,前日才停的大雪,宮中也只有梅林那邊厚雪未化。

 「嗯,烤烤手。」湛冀北對她溫柔一笑,「今日盛宴結束,你我要留在宮中守歲,今夜就住在景陽宮的暖殿中。」

 冷玖這才注意到放置在一旁就寢用品,和一些茶點吃食,看來送東西的小太監們又「偷懶」了,東西就這麼一扔就走了。

 她暖了暖手,解下狐裘,著手收拾著東西。

 湛冀北起身想要幫忙,卻被她制止住,「算了,你坐著吧。」

 他身體不曾好轉,還是穩穩的坐著比較好。

 湛冀北有些束手無策的凝著她,無辜道,「辛苦你了。」

 冷玖淡然,她沉聲收拾著,偌大的暖殿寂靜無聲,二人相互不言,卻又不覺得尷尬。

 這種靜謐安詳,讓湛冀北有種恍如隔世,歲月靜好的安穩感。

 東西收拾好,冷玖又去了小廚房燒了熱水,燒了一壺水,沖泡了兩杯雨前龍井,二人一人一杯,慢慢的品著,一直到了傍晚,小太監請他們去野花宮,才走出景陽宮。

 夜華宮,燈火輝煌,花團錦簇。

 為了迎接樓蘭國使團也是煞費苦心,桌上準備了豐盛的珍饈美味,瓊漿玉液,花足了心思。

 他們落座,座位兩側分別是湛漓泫與湛天河的位置。

 冷玖冷眸微凜,今日準備了湛漓泫的位置,莫非他會出席?

 眼眸看向對面,蘇晉豐領著蘇妙玲和蘇雅苑來參加,看著別人都有長輩在側,鎮國公府怎麼看都稍顯寂落。

 但在別人眼中,鎮國公府卻是富貴逼人。

 長女做了皇上的寵妃,兩個庶女分別嫁給三王和冀王,聽聞另一名庶女也與世家公子有婚約,最重要的是蘇晉豐不日就要繼承鎮國公府爵位,他將是最年輕的世襲侯爵,京城中千金小姐們早已春心萌動,鎮國公府的門檻都快被媒婆踏破了。

 只要他選中的女子是貴族之女,那麼鎮國公府的地位將無人撼動。

 漸漸,人越聚越多,夜華宮也跟著熱鬧起來。

 一盞茶后,湛天河帶著蝶蓮來到。

 他一身深紫色長袍,頭戴金冠,衣袂飄飄的來到座位前,見到一側的湛冀北和蘇淺月,他平穩如冰的表情有淡淡的波動。

 今日蝶蓮打扮得俏麗怡人,褪去蓬萊國服侍,換上大貞國的儒衣百褶裙,嬌嬈生姿。

 她見到蘇淺月心有餘悸,轉眸視而不見,對湛天河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嬌聲道,「天河哥哥快坐,我累了。」

 湛天河寵溺的揉著她頭,含笑落座,外人根本看不出他對湛冀北的憤恨。

 對面的蘇晉豐是第一次見蝶蓮,一雙黑眸浮現一抹光彩,他似乎對這蓬萊公主頗有好感,但他並不尾瑣,只是欣

 瑣,只是欣賞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坐到了君子之風。

 蝶蓮也發現他在看自己,她對在座之人都有些了解,因為蘇晉豐是蘇淺月的哥哥,她也連帶著憎恨起來,沒有給他好臉色瞧。

 蘇晉豐並沒有計較,沉然喝了一口酒,將心思放到了尚未出現的蘇晴霜身上。

 蝶蓮不滿的扯了扯湛天河的衣袖,嘟嘴道,「天河哥哥。」

 湛天河自然也是看見了,他柔柔一笑,「那是未來的鎮國公府,並無惡意。」

 蝶蓮仍舊不滿,拿出懷裡的小匕首,割了一塊熏牛肉放入空中,好像在發泄自己的憤怒。

 又過了一會兒,外面傳來淡淡譏笑的聲音,眾人抬眸,居然是湛漓泫。

 快一個月不見,他人胖了很多,面容如玉,去透著一抹油膩的感覺,曾經的風流倜儻不在,給人一種肥頭大耳的不適感。

 最可笑的,還是他走路的姿勢,聽聞他胯間傷勢嚴重,請了很多名醫都沒有治好,人已然不能人道了。

 冷玖暗暗偷笑,只是他應得的報應。

 湛漓泫看見了眾人的取笑,他臉色陰沉,憤怒張口,可是話一出口就惹得眾人發現,原來他的嗓音與太監那種間細提不起中氣的嗓音一模一樣了。

 「笑什麼笑,小心本王將他們統統趕出去!」

 都知道湛漓泫最得湛冰川信任,在朝堂上,碌碌無為的他,比戰功赫赫的湛天河都有威嚴。

 眾人收斂笑意,低眉垂眸,不敢再笑。

 他狹眸掃過眾人,一步步朝著座位走去,

 當他看見湛冀北的時候,臉色微微一沉,他怎麼感覺湛冀北的臉色,比自己都好上很多。

 眼底的烏青有些消退,蒼白近乎透明的臉上竟然有了血色,特別是那雙眸子,淡淡透著如黑曜石的明亮,不僅讓他想起了與自己母妃爭寵的賢妃。

 這雙眼睛,讓他討厭!

 當目光再落到蘇淺月的身上時,他竟然有種雙腿被注了鉛一般的沉重感。

 曾經毫不起眼的蘇家庶女,居然成長成這般雍容之姿,看來他錯過了很多。

 咬牙切齒的走了過去,他坐下來,眼睛卻從未離開蘇淺月。

 湛冀北有些惱意,湛漓泫太不知羞恥,居然盯著別人的女人看,他微微動身,高大卻清瘦的身子擋住了湛漓泫的視線。

 湛漓泫憤恨的瞪了他一眼,轉過身子看向了別處。

 待天色黑透,外面才傳來衛平易的聲音,「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話音一落,兩抹一黑一紅的影子躍然而出。

 黑的是湛冰川,黑色龍紋袞服磅礴而大氣,他頭戴冕冠,襯得他五官凌厲而深邃。

 紅色的孫漣溪則是溫婉端莊,氣勢凜然。

 他們接受著眾人的朝拜,一步步走向龍椅鳳座。

 「都起來吧。」站在最高處的湛冰川俯瞰芸芸,神色透著深沉的桀驁。

 孫漣溪神色得意,終究陪在湛冰川身邊的人,還是她。

 只是她不懂湛冰川心底的那份寂寞,永遠不懂。

 湛冰川時常在想,如果陪在他身邊是那個女人會是什麼樣。

 神色稍稍收斂,湛冰川落座,孫漣溪也跟著坐下。

 「皇上,樓蘭使團的安歸將軍在外面恭候多時了。」衛平易恭謹道。

 湛冰川眸色深深,俊面上浮現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請他們進來吧。」

 「是。」衛平易點點頭,直起身子對喊道:「請樓蘭使團覲見。」

 少頃,安歸碧城帶著織煙,還有那兩名身份特殊的女子緩緩走來。

 這一次,兩名女子褪去了面紗,露出她們俏麗的容貌,原來她們竟然是一對雙胞胎,只是藍紗少女更加冰冷,而粉紗少女更加嫵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