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再等等。」段三娘道。
冷玖輕輕頷首,也只能這樣了。
「白楚那邊有消息了嗎?」冷玖最近沒見到他,心中總是空落落的。
段三娘嫣然一笑,「大祭司,快回來了。」
她這麼說着,看着冷玖沉默的模樣,一猜就知道是在思念著大祭司,她掩唇偷笑,冷玖到底是個不善言辭的。
白日裏才和段三娘問過白楚,誰知人晚上就來了。
他風塵僕僕,一雙妖嬈的鳳眸透著晶亮。
見到冷玖,他一把將她抱住,鼻尖磨蹭著冷玖柔軟的髮絲。
「你回來了。」冷玖推開白楚,往後退了半步,「春琴和秋書就在外面,你規矩一些。」
白楚俊美無雙的臉上浮現一絲不耐,明明是自己的女人,卻只能看不能摸,太不公平了。
他暗暗磨牙,等他身份公開,就不必如此束手束腳了。
退回到軟榻上,白楚慵懶的斜倚著,「無情。」
冷玖無奈輕笑,她怎麼無情了。
她細細端量著白楚,發現他耳際人皮面具的接縫有些裂開,她這才想起來,白楚這張妖孽俊容是假的,不知他真容會是什麼樣。
當初七剎曾說了,閻屍殿所做人皮面具,多少會貼合一些本人的五官。
白楚的人皮面具已然精緻到這般地步,不知他的真容又是何等的天人之姿。
「白楚。」冷玖輕輕的喚了一聲,芊芊玉指點了點自己的耳際,又指了指白楚的。
白楚明白是怎麼回事,他用手摸向耳際,卻故意逗弄她,「小九,你說這面具解下,我是個醜陋無比,其貌不揚的男人,你該怎麼辦?」
「踢了,再找一個。」冷玖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白楚臉色一沉,語氣隨着變了聲調,「你這女人真真是膚淺。」
冷玖莞爾,「男人還是俊美一些,才會讓人賞心悅目。」
白楚氣結,他起身跳到冷玖的面前,雙手桎梏住她的細腰,將那張完美的不能再完美的臉貼向她,「無情的小妖精,竟敢踢了我,看我今日怎麼教訓你!」
說罷,白楚雙手繞過冷玖的膝蓋,將她攔腰抱在胸口,迫不及待奔向了床。
一場較量隨之展開。
——
冷玖累得趴在床上微微喘息,白楚像是要折斷她一般,她強忍腰酸背痛披上了長衫下了床。
屋外,段三娘很有眼力見的打發了春琴和秋書離開,她側首一笑,「我準備了熱水。」
冷玖感激的一笑,轉身走向了浴室。
浴室中,水汽繚繞,眼前一片模糊。
冷玖頭偏倚在浴桶邊上,她微微打着哈欠,今日實在是太累了。
閉合雙眸,她有些睏倦的小憩片刻,卻沒有想到一雙溫熱的手卻搭在她纖弱的肩膀上,「別在這裏睡,會着涼。」
冷玖忽然睜眸,仰頭,白楚揚著人畜無害的笑臉,深深的凝着她。
「你怎麼進來了?」冷玖微微一怔,他明明睡著了。
「我不進來,你就真的睡過去了。」白楚輕輕責備,他雙臂一撈將赤身**的冷玖抱在了懷中,拿過一旁的長袍給她穿好,又極為細心的替她擦乾了頭髮。
「不問問我這段時間去做了什麼嗎?」白楚聲音溫軟,透著溫柔愛意。
他暗暗吐舌,他這麼說也是為了打消冷玖會將自己與湛冀北聯繫起來的念頭。
白楚腹黑,冷玖是知道的,但是他連自己都騙,她卻萬萬想不到。
冷玖搖搖頭,當日他走的時候只說有事處理,段三娘也不清楚他的行蹤,自己又從何而知。
「我去了一趟江南。」白楚將冷玖放在一旁的椅子上,他起身走到浴桶前,脫掉身上的衣服,露出光潔細膩的後背,他後背的蝴蝶骨十分漂亮,身段妖嬈,好似女人一般柔軟。
他邁步走進浴桶,卻不用冷玖服侍。
「去查了沈宗川?」冷玖細細回想之前在夜華宮的時候看見了沈暖玉,她有江南女子的溫婉之美,而且不爭不搶,坐在眾多妃嬪中並不顯眼。
一看便知是一個能隱忍知進退的女人。
「沈宗川貪污**的證據明日就會讓顧海喬呈送給皇上,只要沈宗川收監送往京城,沈暖玉就會坐不住,到時候湛天河一定會出面的。」白楚的聲音是那麼淡,卻透著陰冷寒意。
只有比湛天河露出破綻,湛冰川就會着急除掉他,到時候就會放鬆對自己的壓迫,讓自己有時間準備最後的東西。
冷玖明白白楚的意思,湛天河一直着急與蝶蓮成親,怕也是想有個依靠,這就要看,誰更快了。
沐浴之後,段三娘又給他們準備了晚膳,用過之後,二人才去休息,明天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不過冷玖向白楚提了一下折顏,白楚也覺得折顏這一去太久了,就飛鴿傳書讓閻屍殿的人去北漠打探一下消息。
——
翌日,朝堂上,顧海喬將一封奏摺送到了湛冰川的面前,奏摺是參江南織造沈宗川的,他貪污**證據確鑿。
湛冰川看着奏摺上數字有些怔然,一萬萬兩!
沈宗川一人貪污居然有一萬萬兩。
這已經是國庫的好幾倍了。
湛冰川將手裏的奏摺摔在地上,怒道:「立刻派人前往江南把沈宗川給朕抓拿歸案,朕要
川給朕抓拿歸案,朕要親自審問!」
「是!」
湛天河掌心全是冷汗,他明明叮囑過沈宗川一切要小心,絕對不能留下破綻,為何會被顧海喬發現!
衛平易像是想起了什麼,他弓著腰,在湛冰川的耳邊輕聲道:「皇上,那玉嬪娘娘呢?」
湛冰川這才想起,沈宗川還有一個女兒在他後宮里,他臉色陰沉,「囚禁在宮中,等查清楚她父親的事情,再定奪。」
「是,奴才明白了。」衛平易有口無心的一句提醒就讓沈暖玉被禁了足,就算湛天河讓她在宮中走動都做不到了。
湛天河有種兵敗如山倒的感覺。
下了早朝,湛冀北走出大殿,湛天河卻叫住了他,「四哥。」
湛冀北停下腳步,「八弟叫我?」
「四哥覺得今日之事有什麼問題嗎?」湛天河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二人邊走邊說。
湛冀北淡淡一笑,「有問題嗎?」
「沈宗川為官本分,不像是會貪污之人。」湛天河在試探湛冀北,沈宗川被顧海喬參本,他第一個就想到了湛冀北。
湛冀北笑容越發優雅,「人有沒有問題,豈是一面之詞,皇上都說要親自審問了,我們就靜靜的看就是了。」
湛天河沉穩一笑,「四哥說得極是,倒是忘記問四哥了,四哥對沈宗川可還有別的印象?」
湛冀北微微一怔,他黑眸近乎透明,帶着疑惑,「為何這麼問?」
「哦,就是想起小時候,沈宗川有一年來京城,他送了八位皇子一人一顆珠子。」湛天河笑着解釋道。
湛冀北確實有印象,居然那珠子是來自深海,是偶然被出海的漁船打撈上來的。
那珠子嬰兒拳頭大小,顏色各異,當初父皇讓八位皇子比試射箭,誰贏了就能得到最大最亮的那一顆,那場比試是湛天河贏了。
難怪他會與沈宗川走得近,說不定從那時候開始他存了心思了。
湛天河見他有些發怔,看來是忘記了,他淺笑,「四哥,上次的事情是我的過錯,今日去我府上喝一杯如何?」
「不了,淺月還在家裏等我。」湛冀北推脫道。
提到蘇淺月,湛冀北蒼白的容色多了幾分暖意。
湛天河也不敢勉強,「那好,改日再約。」說完,他拱拳轉身離去。
湛冀北步伐依舊穩健悠然,看着匆匆離去的湛天河,這真是剛開始。
——
彩雲宮。
沈暖玉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被禁足在宮殿中,身邊的宮女都被遣散了,偌大的宮殿只有她自己,冰冷而冷清。
她默默祈禱湛天河能夠來救自己,可是他卻一直沒有出現。
一直到了深夜,一個陌生的女子來看她。
女人穿着黑色長袍,頭上戴着黑色的帽子,透著一抹陰森恐怖。
「你,你是誰?」沈暖玉驚愕,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女人勾唇一笑,有些詭異。
沈暖玉注意到她右手是空的,居然是個殘廢。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鳳息。
被冷玖廢了一手一舌的她,成為了孫漣溪身邊的棋子,這次孫漣溪假孕求到了她,而她將計就計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辦法。
她左手輕輕一揮,立刻有兩個侍衛沖了進來,兩個人將她架起拖入了內殿。
裏面傳來衣服撕扯和沈暖玉撕心裂肺的吼叫聲,雖然有人聽見,卻無人來救她。
沈暖玉被兩個侍衛折騰了一夜,天亮她才醒來,卻發現那個黑衣女人還在。
「你想做什麼!」沈暖玉聲音沙啞,她猶如被風雨摧殘的蓮花,狼狽中依舊冷清。
鳳息不說話,這時,碧霞從外面走了進來。
「玉嬪娘娘,你爹貪污**是鐵證如山,想要救他,你可要聽話。」碧霞冷冷的笑着,對沈暖玉嗤之以鼻。
其實沈暖玉一點也不在乎沈宗川的死活,她不是沈宗川的親生女兒,可是她才發現無論自己是不是,命運都與沈宗川的生死牢牢的捆綁在一起。
昨日之事,是孫漣溪所為,她恨那個高高在上的女人,為何連自己這種不起眼的女人都不放過!
沈暖玉的眸色黯然而冷漠,她用手捏著被撕碎的衣襟,眸底染著惡毒之色,「不知皇後娘娘到底有何指教。」
碧霞淡笑,「娘娘說,你若是聽話,就可以保你父親一條性命。」
沈暖玉磨著牙,冷哼道,「我卻恨不得他死!」
碧霞眸光陰沉,意味深長的笑着,「忘了提醒玉嬪娘娘了,欺君是死罪。」
沈暖玉殘破不堪的嬌軀劇烈的一顫,她黑眸中閃過驚愕之色,「你什麼意思?」
她咬緊牙關,他們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玉嬪娘娘,一年前你生過一場重病。」碧霞的聲音宛若鶯吼,卻透著死亡的味道。
沈暖玉顫抖的更加劇烈,難怪他們有恃無恐的宰割自己,她黑洞洞的眸子失去光澤,沒有絲毫的靈氣,命運在這一刻改寫了。
「玉嬪娘娘,不是娘娘心狠,這也是為你着想,有了皇後娘娘這棵大樹,你才有命活着。」碧霞冷冷的看着沈暖玉。
碧霞服侍孫漣溪多年,看似端莊識大體的女子,也是那般的惡毒。
沈暖玉眼眸中淚水打轉,為什麼湛天河不來救自己,她是他的女人,為什麼
人,為什麼他對自己棄之不顧。
「皇後到底想讓我給她做什麼?」沈暖玉咬牙切齒的問道,她水眸凜著憤怒,恨不得殺死眼前這兩個人。
「也沒什麼,就是希望你能懷孕。」碧霞淡淡一笑。
沈暖玉愕然,水眸睜大,「為什麼?」
她被侍衛澱污,生下來的孩子是孽子而不是皇子。
「你不用問,娘娘說了事成之後,會放你回家的。」碧霞眼底閃過一抹狠色。
沈暖玉心中一沉,她根本不相信碧霞的話,她不是三歲小孩,沒那麼好騙。
鳳息猶如暗夜中的鬼魅步步逼向沈暖玉,她額前的重重的劉海遮住了眉眼,隱隱中黑如墨的眼睛,帶着死亡的氣息。
她從懷裏拿出一顆藥丸捏在指尖,泛著深紫色的唇,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
沈暖玉一直處在冰冷中,鳳息更是讓她感受到了一種死亡臨近的感覺。
「你要幹什麼!」沈暖玉挪著身子往後退去,她驚恐萬分的瞪着鳳息,拚命的搖頭。
鳳息半蹲到她的面前,伸手點住了沈暖玉的穴道,掰開她的嘴,將藥丸塞了進去。
沈暖玉眼眶裏溢滿了淚水,給她吃下的會不會是毒藥。
解開穴道,沈暖玉用力扣著自己的喉嚨,卻怎麼也吐不出來,她愕然,「你們給我吃了什麼?」
碧霞幽幽笑着,「能夠讓你快速懷孕的丹藥,即日起你就好生待在這彩雲宮,吃穿用度一切如常。」
兩名模樣陌生的小宮女走了進來,她們是奉命服侍沈暖玉的。
沈暖玉心知肚明,這兩個人是孫漣溪的爪牙。
自己受制於人,沒有任何的辦法。
望着轉身離去的碧霞和鳳息,沈暖玉潸然淚下,自己的命為何這麼苦。
回到坤寧宮,碧霞與鳳息向孫漣溪復命,事情辦得妥帖,孫漣溪稍顯蒼白的臉色也好看了幾分。
她斜倚在鳳榻上,眼眸微眯,「把人給我看好了,她可是有大用處。」
「娘娘您放心。」碧霞很明白,自己的生死與孫漣溪息息相關。
孫漣溪屏退了碧霞,鳳息悄無聲息的從偏殿走了進來,她靜默的站在一旁,侍手而立。
「你的辦法真的可以瞞天過海嗎?」孫漣溪心中還是有些擔憂,現在宮裏騙過湛冰川不是那麼容易的。
鳳息沒有說話,她眼神冷漠,對孫漣溪的懷疑甚為不滿。
孫漣溪凝着她,半晌,才搖頭一笑,「我知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鳳息依舊不為所動,她幽幽的看着孫漣溪,一雙死寂沉沉的眸子似乎在詢問着什麼。
孫漣溪微怔片刻,旋即她明了一笑,「我知道你着急除掉蘇淺月,但現在不是時候,我哥哥對她很有興趣,你暫時先忍忍吧。」
鳳息深深一吸,重重的吐出,她雖然很想殺了蘇淺月,但是現在也只能依計行事。
但終有一天,她會將蘇淺月踩在腳底下,拔掉她的舌頭,砍掉她的四肢,將她做成人彘!
——
初五一過,大街上就熱鬧了起來。
冷玖心中擔憂著折顏就去了如意堂等消息,窩在雅間里喝茶,百無聊賴的欣賞著窗外的景色。
俏麗生姿的冉紫衣身着紅色兔毛夾襖,下面穿着淺粉色百褶如意襦裙,喜洋洋的娃娃臉,笑容透著幾分小惡小壞,懷裏還抱着一疊厚厚書籍就跑了進來。
冷玖娥眉微蹙,「你這慌慌張張的做什麼?」
冉紫衣嘻嘻一笑,湊到冷玖的身旁,將手裏一疊書籍撂在了她面前,「姐姐,孝敬你的,看你這麼無聊。」
冷玖隨手拈起一本,隨手打開了一頁,她冰冷如雪山的容顏,微微一動,殷紅的嘴角不自覺的一抽。
她拎着手裏的本子,在冉紫衣的面前晃了晃,沉聲道:「你從哪裏找來的這些?」
冉紫衣一雙漆黑的水晶眸子隨着她手裏的晃動的本子擺來擺去,笑道,「集市上買的,怎麼樣不錯吧。」
冷玖嘴角微抽,「集市上居然還買這種污穢話本?」
冉紫衣認認真真點頭,「對呀,你不知道這話本賣得可快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搶來的。」
看着她想寶貝一樣將那些東西護在懷裏,冷玖搖搖頭,「這種東西真是荼毒小孩子啊。」
「我哪點像小孩子了!」冉紫衣昂首挺胸,有些不服氣。
冷玖看着她嬌嫩的模樣,輕悠悠的目光落到她平坦的胸口,意味深長的勾起了唇瓣。
冉紫衣嬌眉一揚,她抱起桌子上的話本,「不看算了。」
冷玖沒有說話,看着她傲嬌抱着話本走出了雅間。
她微微搖頭,這個丫頭越來越野蠻了,從枕頭下拿出一本冊子,小丫頭還是太嫩了,連她藏了一本都不知道,太笨了。
她隨便看了幾眼,心中卻更加擔心折顏,不知道他到底出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一直沒有消息,她實在是無法放心。
但願他平安無事。
安歸碧城與織煙打聽到了京城最有名的的葯膳酒樓如意堂是蘇淺月名下的,他們一時好奇,也是為了打探她的底細,就一起來了。
「姐姐,安歸碧城來了。」冉紫衣沒有想到初五一過開門迎接的第一位貴客居然是樓蘭國的安歸碧城大將軍,這真是太意外了。
難道如意堂的名聲都傳
的名聲都傳到了樓蘭了嗎?
冷玖隨手放下話本,神色一凜,他們來這裏做什麼?
「去看看。」冷玖從椅子上站起,邁步走出雅間。
冉紫衣看着她放在紅木桌上的話本,微微錯愕,她什麼時候拿到的?
她追下樓,看見蘇淺月正在和安歸碧城以及織煙正在交談。
「冀王妃,幾日不見,最近過得可好?」安歸碧城一貫的謙謙君子,今日他褪下戎裝,一身常服,長身玉立,英俊帥氣。
一旁的織煙不言不語,安靜的站在著,可是清冷端莊的氣質,不容忽視。
冷玖早就發現織煙的不同,絕非泛泛之輩。
「二位大獎光臨,有失遠迎。」冷玖淡淡一笑,清絕的玉面,透著一抹疏離與淡然。
安歸碧城笑道,「聽聞冀王妃是做生意的好手,開了一家葯膳酒樓在京城中十分有名,我就帶人來嘗嘗。」
「安歸將軍若是醉翁之意只在酒,如意堂自然是歡迎的。」冷玖笑容清冷,意味深長的凝著安歸碧城。
誰都能聽說她言語里的警告。
織煙對蘇淺月多有不滿,見她這份孤傲冷漠的性子,有些按耐不住。
安歸碧城深知織煙的性子急如烈火,他按住她的手腕,對蘇淺月輕笑,「冀王妃多心了,我們今日來只是為了吃飯,不為其他。」
「這就好。」冷玖紅唇微勾,她側首對羅生吩咐道,「給安歸將軍準備一間尚好的雅間,本王妃今日好好招待一番。」
「是。」羅生嗅到了一絲不同,今日冀王妃可是氣勢凜然。
他快速安排好了雅間,請他們上去。
安歸碧城看着隨他們一起進來的蘇淺月,微微有些驚訝,他以為蘇淺月是不會在於他們接觸的。
三人落座,羅生去廚房安排飯菜。
冉紫衣想湊熱鬧,硬是被羅生給抓走了去盯着賬目了。
「嘗嘗吧。」冷玖睨著飯桌上的葯膳,有種讓他們快吃完趕緊走人的催促感。
安歸碧城有些捉摸不透的看着她,總覺得她冷漠的態度透著古怪。
織煙一雙棕色眸子有斑斑血絲,這幾日為了尋找風衍的下落,她日夜不曾入眠,這才幾日就消瘦了很多。
她看向蘇淺月的眼神儘是憤怒,蘇淺月知道風衍身在何處,卻不說,而她又不能輕舉妄動,這種憋悶的感覺着實難受。
安歸碧城輕笑,舉起筷子夾起了一塊雙頭鮑,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味道不錯。」他誇讚道。
冷玖笑而不語。
織煙忍不下去,她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碟碗叮噹亂響。
冷玖波瀾不驚,深如古潭的眸熠熠生輝,「這位夫人,脾氣當真是大,不如吃點東西降降火吧。」
「你居然敢這麼和我說話!」織煙憤怒,身為尊貴公主,她忍受的夠多了。
冷玖獰笑,精緻的眼角微揚,「樓蘭國的大公主心織煙脾氣果然是不小,不過這裏是大貞國,你這脾氣也該收斂一下。」
安歸碧城與織煙皆是一愣,他們萬分驚訝的看着她,她是怎麼知道的?
「把風衍交出來!」織煙勃然大怒,也不顧及什麼了,邁步來到冷玖的面前,一雙猩紅的眸子睜圓,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
「風衍是誰?」冷玖嗓音平穩,波瀾不驚中透著沉穩端莊,不得不讓人佩服。
「你少在那裏明知故問,他是誰你會不清楚,你將他藏起來了,把他還給我!」織煙目光兇狠。
「心織煙,我敬你是長輩,是樓蘭國的公主,不想與你計較,但你若是繼續無禮,我是不會放過你的。」冷玖神色陰冷,大公主又如何,她連天地都不曾放在眼中,何況是一個人。
織煙準備動手,安歸碧城卻擋在冷玖的面前,他凝重的搖搖頭,「皇姑姑,別鬧了,她不肯說你何必為難。」
織煙眼眶含淚,「碧城,那可是你的堂兄。」
「皇姑姑,這裏是大貞國,冀王妃不肯說難道你要將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逼問她嗎?」安歸碧城知道什麼叫做強人所難。
以他的觀察,蘇淺月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女人,強硬是行不通的。
安歸碧城的話給了織煙啟示,她推開安歸碧城,撲通一聲跪在蘇淺月面前,她容色哀傷,眼眶含淚,「冀王妃,求求你,把風衍還給我行不行?」
「大公主,強人所難可非君子所為,而且我確實不知道他在哪裏。」冷玖還是不肯說。
安歸碧城哪裏想到蘇淺月是石頭做的女人,軟硬不吃,想要說服她,簡直比登天還難。
「折顏被毒姬仙子關起來了。」安歸碧城沒有辦法只能將實情說出,他看向蘇淺月,希望她能夠把風衍交給他們。
冷玖心思微沉,果然,折顏是被師父抓起來了。
也只有師父能夠控制住他。
但是折顏絕對不是一個威逼利佑,嚴刑逼供就吐露事情的人。
安歸碧城深吸一口氣,有些悵然道:「毒姬仙子以心蠱逼折顏說出了一切。」
冷玖身體輕顫,師父的心蠱可不是一般那麼簡單能對付,只要師父願意這心蠱能夠控制一切。
「他都說了什麼?」冷玖神色晦暗不明,烏眸中似乎籠著薄霧,看不真切。
「說了風衍在你的手中。」安歸碧城沒有絲毫的隱瞞
絲毫的隱瞞。
冷玖嗤笑,「你們覺得他說得是實話?」
「沒人能夠逃過心蠱。」織煙想不到蘇淺月還在垂死掙扎。
「二位若是不信冀王府的大門隨時都敞開着等二位來檢查,恕我還有事,先告辭了。」語畢,冷玖起身,走出了雅間,臨走時還扔下一句,「這頓飯本王妃請了,你們有多遠就給我滾多遠!」
織煙從地上站起來,她伸手想要拉住蘇淺月的手,卻被安歸碧城按住了肩膀。
他輕輕搖頭,「皇姑姑,算了吧,事情鬧到了,我們在大貞國一天也待不下去,從打探的消息中您應該知道風衍犯了什麼罪。」
織煙淚流滿面,「他是我哥哥唯一的孩子,我也不相信他會與前太子妃冷玖私通叛國,不可能!」
安歸碧城按住織煙肩膀的手掌微微有些用力,有些痛苦的說道:「我也相信他不會做違背禮教的事情,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原因是我們不知道的。」
織煙重重的坐到椅子上,她潸然落淚,「風衍和冷玖幫助湛冰川奪得大貞國的天下,可是帶頭來卻落得兔死狗烹的地步,到底是誰想要害他們,不是顯而易見嗎?!」
在她擲地有聲的聲音中透著蒼涼與憤怒,一雙猩紅眼睛帶着悲憤與幽怨。
「皇姑姑,這些涉及到大貞國的秘密,你我無權參與,既然風衍還活着,還是趕緊帶着他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安歸碧城隱隱有些擔憂,他擔心就算找到風衍也不見得能將人帶走。
織煙點點頭,這次帶出來的人不多,絕對不能招惹事端,一切還要靜靜的處理。
只是可憐了風衍那孩子,受了這麼多的委屈。
冀王府。
冷玖回來以後,她就將自己鎖在了阡陌閣。
春琴和秋書有些擔憂,幾次都想敲門讓她用些飯菜,卻都退縮了。
段三娘湊到房門前偷聽,裏面卻沒有任何的動靜,真是太奇怪了。
該不會出事了吧?
「你們先下去吧,這裏有我。」段三娘將春琴與秋書打發走,她輕輕的敲門,等了半晌卻還無回應,這才推門走了進去。
然而,阡陌閣中空無一人,冷玖不知所蹤。
真是奇怪了,人會去哪裏呢?
冷玖早就知道安歸碧城一定會派人跟蹤自己,以此來查到風衍真正的藏身地點,她不會傻傻的帶着他們去,而是悄無聲息的離開冀王府,在京城中轉了一圈,吸引了所有監控者的注意,將他們引到了城外。
城外樹林,一場大廝殺即將開始。
冷玖從未想過放過任何人,她不愛湛冰川,卻無法釋然他對自己的背叛,她無法放下風衍,不是因為情愛而是因為當年他對自己的陪伴。
她不是真正的冰冷之人,任何人想要搶走風衍都要付出代價,就像是鳳息一樣,付出慘烈的代價。
對面十幾名黑衣人忐忑不安的望着蘇淺月,他們相隔數十幾米,根本不敢靠近。
「找死!」冷玖長眉冷眸猶如冰刀雕刻一般的陰氣森森,那些面對她的人不禁顫抖著。
十幾名黑衣人向她衝來,她將手中長劍一分為二,雙手持有雙劍,雙劍揮舞,化身長虹,凌亂而有序的向黑衣人砍去。
凌厲而零碎的劍法讓黑衣人看不出她招式的變化與破綻。
他們也是武林高手,卻看不出她師承何派,甚至不敢靠近半步。
可是冷玖卻依然近在眼前,他們抵擋着,卻吃力,除了防禦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此間,黑漆如墨,蒼穹只有一朦朧月高懸,卻毫無光亮。
十幾名黑衣人,已經剩下五名,其餘的人皆氣絕身亡,倒在她的腳邊。
濃稠的紅色鮮血流成細細的河流,整片樹林中都飄散著血腥之氣。
今日的冷玖大開殺戒,可是心底是說不出的痛快。
「住手!」
就在冷玖決定一劍解決掉面前最後的兩個黑衣人的時候,安歸碧城倏然出現,阻止了她。
冷玖嘴角揚起,犀利的眸子冷酷而肅殺。
安歸碧城看着遍地屍體,心頭微微一寒,好霸氣的女人。
「冀王妃,可否看在在下的面前,繞過他們。」安歸碧城還是文謙有禮的模樣,他此次出行帶得人手不多,就算還剩下一個人,甚至半條命,他都要保住。
雖然對蘇淺月心有餘悸,可是安歸碧城是大將軍,有責任保護他們。
「看好你的人,若是他們再跟着我,我連你都不放過!」冷玖憤怒的說道。
暗夜中,她烏黑髮絲隨風飄魅,纖細的身影,透著一抹決絕。
「為什麼不肯交出他,我們並非害他,我們只是想帶走他。」安歸碧城看不懂蘇淺月,難道她不想讓風衍早日醒來嗎?
風衍的存在就像是一顆隨時都會爆掉的毒球,到時候誰都逃不掉。
冷玖聽不見他在說什麼,她捨不得風衍,也不放心任何人。
只有將風衍留在自己的身邊,她才能安心。
安歸碧城微微一嘆,蘇淺月與風衍毫無交集,為何她對風衍的感情如此與眾不同,她到底是什麼身份,與風衍又是怎麼回事?
織煙看到派出去的世紀人居然就回來兩個人,心中一凜,看着緩緩走來,腳步沉重的安歸碧城心頓時沉入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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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怎麼回事?」她
回事?」她不可置信的問道。
「你們下去吧,今夜之事不要和任何人說起。」安歸碧城有些疲倦的屏退了屬下,他坐在椅子上,以手支頤,「皇姑姑,蘇淺月絕非善類,你這些手段對她來說不奏效。」
織煙心尖微顫,「你是說人是蘇淺月殺的嗎?」
安歸碧城輕輕頷首,其實,蘇淺月與他的屬下動手的時候,他就在密林不遠的地方。
她的一招一式,他都看在眼中,卻分辨不出她是何門何派。
凌厲的招數讓人看得膽戰心驚。
他早就知道織煙的部署,沒有阻攔也是想用這些人試探一下蘇淺月,沒有想到人被她出去了大半,一下子就讓他五十多人的隊伍銳減。
「她是魔鬼不成!」織煙雖不想承認,可是看着安歸碧城凝重的神色,她的臉色也是青白交加,難看的要命。
安歸碧城搖搖頭,「皇姑姑,怕是這次我們要失敗了。」
找不到風衍,他們只能回去。
織煙卻很不甘心,明明風衍就在蘇淺月的手中,卻不能輕舉妄動,這種心情太不是滋味了。
安歸碧城也不想這樣,可是他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冀王府,阡陌閣。
冷玖站在屏風后將染血的黑色夜行衣一件件的脫掉仍在地上,段三娘一件件的拾起,無奈的搖頭。
穿上乾淨的月色長衫,冷玖回首道,「直接燒了吧。」
段三娘點點頭,抱着衣服走了出去。
冷玖挪步到卧房,剛要準備休息,卻見床頭擺着一本《慶春遊》。
凝眉顧盼,這分明是她今日在如意堂看過的,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這話本好看嗎?」一個白色高挑的身影從屏風後走出,他肆意,優雅,張揚,卻又妖嬈嫵妹,魅惑眾人,顛倒眾生。
「你看過了?」冷玖平靜的問道。
白楚脫掉長靴,他翻滾到床上,隨手拿起話本翻看了幾頁,邪魅的一笑,「看過了,看得很認真。」
「那就好。」冷玖輕輕點頭,一雙眸子偏向一旁,不知在看着什麼,看似入迷,其實眼眸毫無聚焦。
「這話本真是有意思,書名叫慶春遊,可是書中的內容與書名毫無關係,很有趣。」白楚雙手舉著話本在自己的面前,左腿搭在右腿上,在軟床上優哉游哉的,有節奏的,晃動着自己的腳。
「……咳咳,時候不早了,該休息了,我熄燈了。」話音未落,冷玖三步並兩步將紅木圓桌上的蠟燭吹熄。
失去了燭光,也遮掩住她臉頰上的酡紅。
分明是知道白楚故意拿話本的事情挪余自己,她卻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如今的自己面對白楚的時候,真是一無是處。
白楚猶如一隻傲嬌的孔雀,他張開雙臂等著冷玖落入自己的懷中,卻沒有想到等了半晌,分明聽見了衣料沙沙作響的聲音,卻不見人。
接着清冷的光線,他看見冷玖躺在不遠處的軟榻上,險些嘔出一口老血。
她故意的。
「小九,我冷。」白楚的聲音妹妹弱弱,冷玖有一百種辦法來逃脫,他就有一千種辦法將她捕獲。
「床上還有被子。」冷玖裹着錦被窩在軟榻中,幽幽的烏眸明亮清澈。
白楚冷哼,「這麼沒溫度的東西,暖不了爺,趕緊過來給我暖床。」
冷玖縮了縮軟綿綿的身子,無聲的拒絕著。
別以為她看不懂剛剛在吹熄燭火前那一刻的神色,他分明是在暗示她,想要按照話本上描述的東西,實踐一遍。
知道了他的心思,還望床上送,她可不笨。
「好哇,翅膀硬了!」白楚翻身下床,赤足來到軟榻前,想要用強將她抱回床上。
冷玖見情況不妙,想要掀開被子,逃走。
誰知,白楚快她一步,將她穴道封住,讓她動彈不得。
他幽深深邃的眸子在黑暗中閃閃發亮,猶如獵豹捕獲了獵物一般的激動而熾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