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擊鼓鳴冤,狀告李家

發佈時間: 2022-11-02 16:1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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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珍兒眼睛紅紅,李家今日這一鬧,不說害得她日後出門被人指指點點,便是阿莞和大哥阿誠都會被人詬病,她如何能忍受家人被自己連累,如今被刺激得腦袋發熱,什麼自己的名聲、未來都不要了,就想讓李家人坐穿牢底,報官的心思一來,便收也收不住。

 李家的人完全沒有想到,甚至連讓人回去報信的時間都沒有,便被五花大綁弄來了陵陽城,半路上還因為聒噪,被人拿著草根塞住了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兩個時辰之後,到了陵陽城也不過是午時,一行人直接帶著李家五個大漢,去了縣丞衙門,雲莞一跳下馬車,便直接跑去衙門旁邊,擊鼓鳴冤。

 這大動靜,很快引來周修文,府衙即刻升堂。

 見到站在堂中的雲莞,周修文訝異了一下,畢竟雲莞離開周府,也不過幾日的時間,這段時間,他母親和妻子,每每飯時,還會提一兩句雲莞,可見是喜歡得緊,當下便詫異,她到底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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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修文收斂心神,看了底下一行人,微微皺眉:「來者何人,狀告何人,所因何事?」

 雲珍兒第一次見這樣的場面,尋常百姓在府衙里,多少有些心驚。

 雲莞卻鎮定非常:「參見大人,今日我攜姐姐雲珍兒,狀告太平鎮下轄李家村李長富一家,一是騙婚在先,隱瞞李家五郎真實情況,讓我姐姐嫁給李五郎,二是李家五郎去世之後,在我姐姐並無過錯的前提下,先是枉顧人倫逼迫她做李大郎妻子,后打罵關押禁閉絕食在後,三是不知廉恥,在我姐姐回娘家之後,屢次試圖帶我姐姐回李家,強行讓她作李家大郎之妻!」

 這罪狀一條條、一樁樁,清晰分明,雲莞不僅說明了罪狀,還在來陵陽城的路上,用炭筆寫了一張罪狀,雲承德既是私塾的先生,雲家的孩子,便都是六七歲便開蒙認字,能讀會寫,氣質也比一般村姑要好一些,只是雲家十幾年前發生了一些事情,導致雲家人此生沒有入仕的資格,雲懷禮兩兄弟才沒有去私塾讀書,而是跟著父母在家做事。

 罪狀他們不會寫,但是雲莞卻會,她說完之後,便從袖帶里拿出了一紙狀書,呈交上去。

 周修文聽完雲莞的話,先是大吃一驚,未曾想到,竟然還有這樣枉顧人倫的事情,待師爺將狀紙拿上來一看之後,他便氣得臉色大青,手裡的驚堂木一拍,震耳欲聾:「雲莞,你所言,句句屬實?」

 雲莞眉目沉靜,全然不像一個十二歲的少女,「回大人,民女所言,句句屬實!」

 「這位便是家姐雲珍兒,大人若是還有疑慮之處,請容稟。」

 周修文這才看向雲珍兒,雲珍兒跪在堂下,來的路上,雲莞便叮囑了她一些話,教她如何與縣丞說話,還以自己在周府做事的經歷告訴他,周修文定是個秉公執法的青天大人,雲珍兒心中雖然忐忑,也為自己在李家的經歷感到難堪。

 但是,為了日後大哥和弟弟的終身,也為了阿莞不被人詬病,再大的難堪,她自己都能忍受。

 但極大的憤怒和不甘之下,還是將自己嫁入李家之後的事情,與周修文一一道來。

 從李家讓媒婆上門求親,隱瞞李五郎病入膏肓命將不久的事實,騙她嫁過去開始,到嫁去李家之後,直到李五郎死了,她方才知道,當日與自己拜堂的,並不是已經病入膏肓早已不能人事的李五郎,而是李家痴傻的大兒子,兩人的婚書上,寫的雖是她和李五郎的名字,但上面並沒有官府的公印,李家早已做好的打算,等李五郎一死,便桃代李僵,將李五郎的名字,換成大郎的名字,再來官府蓋印,移花接木。

 雲珍兒又含淚講述了李五郎死後,李家如何逼迫自己來嫁給李五郎,打罵絕食,手段如禽獸,也說了今日李家人是如何污衊自己,試圖將自己抓回李家,她迫不得已這才報官。

 這麼一番陳情下來,別說聽得師爺大駭了,站在堂外聽著的雲大伯和雲懷誠早已紅了眼眶,雲懷誠雙拳緊握,若不是還有所顧忌,今日當真想手刃那李家五人。

 雲珍兒含淚大拜:「大人,民女所言,句句屬實,請大人為我做主!」

 周修文驚堂木一拍,立刻讓人押李家五人進來審問。

 那五人自然是否認的,只說雲珍兒信口雌黃,事情根本不是她說的那樣。

 幾人被雲莞這樣猝不及防地帶到了周修文的面前,根本沒有任何準備,也想不明白,雲家的人,怎麼敢真的報官,這是連名聲都不要了么,也想不通,即便是這樣移花接木的事兒,那也是李家的家事,怎的就能驚動了官老爺。

 沒有做好準備的後果便是,幾人語無倫次,前後矛盾,比起雲莞條理清晰的狀詞,還有雲珍兒詳細的講述,以及滿身傷痕作證,自然惹人懷疑。

 周修文當即便讓師爺去查詢了官府是否有雲珍兒與李五郎婚書的備案,這一查詢,自然是沒有的,再加上李家五人,語焉不詳,周修文便以李家有騙婚嫌疑,且五人試圖傷害雲珍兒為由,打入大牢,並讓人儘快去李家村查探虛實,找尋人證物證。

 這般大鬧一場,雲珍兒也不能回去了,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一早,還得傳喚李家父母、李家大郎,還有當日的媒婆、周圍的鄰居過來,雲珍兒自是要留在陵陽城,等待第二日的傳喚。

 雲家人自然要留下陪同,並寫信讓人回去通知了雲承德。

 雲莞拿出手上的銀子,要酬謝幫忙將李家五人送到衙門的人,那些人先前便在衙門外堂聽了雲珍兒的遭遇,同情不已,更覺得李家欺人太甚,枉顧人倫,早已將人罵了幾百回,這般英雄仗義之舉,內心滿足得很,哪裡還會要雲莞的銀子,還個個安慰雲珍兒,讓她莫將李家人放在眼裡,明日必定讓他們付出代價之類,聽得雲珍兒原先沉重的心情,也舒緩了不少。

 自然既然不肯要賞銀,雲莞便也不勉強,從鎮上的太和樓,一人買了一小壇西江酒贈與他們,這酒是名酒,幾人推辭了一陣之後,便都收了下來。

 雲莞便與雲珍兒一道留在了陵陽城。

 「今日真是多虧了那幾位好心人。」雲玉娘感嘆道。

 雲大伯和雲懷誠還處於憤怒之中,之前雲珍兒雖說過,但卻並沒有說過她在李家的詳細遭遇如何,今日才詳細聽說了,當下又是心疼,又是憤怒。

 雲莞也嘆了一聲氣,「姐姐,不怕,明日就能解決這個事情了。」

 「若是,若是李家人說謊怎麼辦?」雲珍兒依舊擔心。

 雲莞眯了眯眼,眼神堅毅:「便是他們說謊又如何,人人都長眼睛,一無婚書,二不拜堂,三李家五郎已死,四有鄰居,能堵得住悠悠眾口?姐姐莫怕,陵陽城告不成,咱們便去濟州府稿,再不然,便告上京城大理寺,我便不信,還無人能還我姐姐一個公道!」

 「阿莞……」雲珍兒動容,眼眶濕熱:「有你這樣幫我,姐姐不怕。」

 「是啊,姐,你別怕!還有我,我和大哥也陪你!絕不讓人欺負了你去。」

 弟弟和妹妹這樣護自己,雲珍兒終於破涕為笑。

 「還是阿莞想得周到,告官之後,若是能為珍兒討回公道,咱們家日後便太平了,李家也能受到懲罰。」事情雖尚未判決下來,但云大伯心中已經有了憧憬。

 事實上,雲莞自開始做生意的時候,便從書肆買了好幾本東瀾國律法的書本回去,在她看來,明曉當代的律法,是必須的,也能藉此來保護自己的權益。

 她道:「大伯,二哥,娘,不管怎麼說,報官永遠都是解決大部分問題的好辦法,也能永絕後患,咱們做生意的,更要清楚東瀾國的律法,免得被人欺負了去。」

 雲懷誠心中贊同:「阿莞說得對,二哥回去就看律法。」

 事情發展到這樣的程度,雲珍兒心中煩亂,一夜未眠,雲莞便也這般陪了她一夜。

 沒想到,第二日一早,客棧門口竟然停了一輛車,車內走出一個熟悉的夫人,竟是周少夫人。

 她是昨夜聽丈夫說雲莞來縣衙告狀,方知了事情的真相,聽完了雲珍兒的遭遇之後,更是氣得半夜也睡不著,第二天一早,便來看雲莞了。

 周少夫人與雲莞本就有緣,她這一來,驚得雲玉娘和雲珍兒還有雲懷誠父子不知如何。

 所幸周少夫人是暗中來的,安撫了雲莞幾句,讓她安心,務必會還雲珍兒一個公道的,便又離去了。

 巳時左右,府衙再次來人,傳喚雲珍兒入堂。

 周修文動作果然快,今日入堂,李家的父母,李家痴傻的大郎,當日的媒婆,還有李家和雲家的左鄰右舍都過來了,府衙大堂里,烏壓壓一幫人,見到雲珍兒,李家父母當家氣得大罵她不知廉恥。

 雲珍兒卻熟視無睹,徑自站在一旁,直到一聲驚堂木響起,一聲聲威嚴的肅靜和木杖敲打的聲音響起,府衙大堂才終於恢復了平靜。

 周修文雖年紀輕輕,但是審問、辦案自有一套。

 他眉目深斂,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善於掌控人心,沒幾句話下來,原本連連否認的李家父母,便因為前言不搭后語、屢次說謊而差些被上刑,再加上痴傻的李家大郎不時搗亂,甚至還試圖去抓著雲珍兒,弄得府衙大堂一片大亂,還有媒婆率先老實交代,李家父母最後不得不老實交代自己騙婚、不顧人倫,移花接木的事情。

 至此,終於真相大白。

 周修文判定雲珍兒與李家五郎婚姻無效,此後,婚嫁與李家無關,同時因為李家的行為,不僅賠罰李家給雲珍兒三十兩銀子,還將大牢之中那五人,杖責二十,再因擾亂市集,再添十杖,念在李家父母年事已高的份上,並未仗責,但賠罰三十兩銀,也嚇得兩人心頭大駭,當場暈在了大堂上。

 他們不明白,分明是李家的家事,這樣兄弟共妻的事情,別的村莊也不是沒有,為何到了他們家這裡,竟然付出這樣慘重的代價。

 雲珍兒終於討回了公道,剋制不住心情,當即便在府衙大堂之中哭了起來,今日圍觀的百姓不少,這樣的騙婚案,幾乎是第一次看到,一時讓人大為震驚,既震驚於李家的不知廉恥,也震驚於,雲珍兒一介婦人,竟然不顧名聲這樣將事情鬧上了官府。

 但不論如何,對於雲家、對於雲珍兒而言,總算出了一口惡氣,官府證言,此後李家的人,再也沒有辦法將她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