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死亡(一更)

發佈時間: 2022-11-04 14:1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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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雲深走出病房,關上了房門。

 房門關上的那一瞬間,黃海整個人的氣質陡然一變,變得很冷漠,又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黃玉芬眼巴巴地看著黃海,“吃飯了嗎?”

 黃海沉默地倒了一杯溫開水,沉默地喝著。

 黃玉芬也不見怪。

 黃海走到哪裡,她的目光就追到哪裡。

 “你見到你爸爸了嗎?”

 黃海放下水杯,目光直愣愣地看著黃玉芬。

 沒有感情,沒有情緒波動,像是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

 黃玉芬渾身一哆嗦,連忙說道:“我不問了,我什麼都不問。”

 於是,忙黃海低下頭,沉默地坐在病床邊。

 母子兩人誰都沒說話,病房內的氣氛沉悶得讓人窒息。

 走廊上的動靜越來越少,外面逐漸安靜下來。

 雲深在辦公室換下衣服,準備下班回家。

 下樓的時候,碰到顧淮。

 當初顧淮請雲深介紹暑假工作,雲深介紹了兩個,一個是醫藥代表,一個是實驗室打雜。

 顧淮最終選擇了實驗室打雜。

 “班代,忙完了嗎?”雲深主動打招呼。

 顧淮拿著一疊資料,對雲深說道:“還沒。估計晚上八點能下班。”

 雲深說道:“注意休息。”

 顧淮笑道:“沒事,我身體很好。”

 雲深點點頭,走出了實驗室。

 黃海站在窗戶邊,目送雲深離去。

 黃玉芬看著黃海的背影,“你,要不回家吧。”

 黃海回頭看著黃玉芬。

 黃玉芬連忙說道:“我沒事。明天一早你再過來。”

 黃海點點頭,脚步一抬,朝病房外走去。

 黃玉芬很傷心。

 她只是隨便說說,沒想到兒子連象徵性的關心和拒絕都沒有,直接出門走了。

 黃玉芬偷偷哭了一陣。

 她當年也是大學生,書本上,社會上,該懂的道理她全都懂。

 雲深說的那些話,其中含義她全都明白。

 可是她也沒辦法啊!

 以前前夫在的時候,即便三天兩頭的打她,她好歹還能靠著前夫生活。心裡頭能有個念想,想著他有一天良心發現,不再打她。

 如今前夫被關進監獄。人人都說她黃玉芬終於從魔窟裡面解脫了。

 解脫的只是她的身體。她的心始終還被關在籠子裏。

 沒有前夫,她如今能靠的男人,只有未成年的兒子。

 兒子不理她,沒關係。只要能天天看到兒子,她就滿足了。

 黃玉芬緊緊的抓著被褥,她不能失去兒子。

 兒子和她生活在一起,難道就沒有自由嗎?她有錢,有很多很多錢。這些錢她全都給兒子留著,只要兒子肯陪在她身邊一輩子,替她養老送終。

 雲深說的那些話,全都是放屁!

 黃玉芬咬著被褥,她只有兒子,她一定要牢牢地抓緊兒子。

 連著幾天,媒體上沒有任何關於黃玉芬的前夫,肖强的消息。

 前段時間,媒體上倒是提過一句,肖强提出上訴,即將開庭重審此案。

 雲深來到病房,查看黃玉芬的病情。

 黃玉芬已經拆了紗布,傷口癒合得很好。

 雲深問道:“每天有按時換藥嗎?”

 黃玉芬笑著點頭,“謝謝雲大夫,我每天都有按時換藥。”

 “那就好。”

 雲深仔細觀察了一下黃玉芬的臉頰。

 疤痕增生沒有了,新的疤痕長了出來。因為從手術開始就一直在使用促使疤痕癒合和祛疤的藥,所以新長出來的疤痕顏色很淡,傷口也很平整。

 對於這樣的效果,黃玉芬很滿足。

 雖然臉上依舊佈滿了疤痕,但是比起以前那個怪物的樣子,已然好了上百倍。

 只等疤痕消掉,她就可以露出完整的臉,出門見人。

 到時候,她再也不用擔心給兒子丟人。

 雲深對黃玉芬說道:“疤痕生長得很好。記住每天按時吃藥,敷藥,不要吃發物。還有,保持心情愉快,不要胡思亂想。”

 “謝謝雲大夫,我會的。”

 雲深笑了笑。

 黃海一直沉默地坐在病床邊的凳子上。

 雲深對黃玉芬說道:“你兒子很孝順。”

 黃玉芬很驕傲,眼睛發光,“我兒子是最孝順的孩子。”

 雲深含笑點頭,準備離開。

 黃海突然問道:“雲大夫,我媽媽什麼時候能出院。”

 “再等兩個星期。等你媽媽身上的疤痕真正長好後,就可以出院。”

 黃海得到答案,繼續沉默。

 雲深看著他,“注意休息,好好吃飯。別你媽媽還沒出院,你又倒下了。”

 黃玉芬一聽,趕緊對黃海說道:“你去吃飯吧。我這裡不用守著。”

 黃海沉默地站起來,冷漠地說道:“我去吃飯。”

 說完,他低著頭就走出病房。

 雲深站在病房門口,很有深意地看著黃海的背影。

 黃海沒有動手?

 不,不會的。

 以黃海對肖强的恨意,有機會見面,怎麼可能不動手。

 吃過午飯,雲深在辦公室休息。

 有人敲門,雲深說道:“進來。”

 房門推開,黃海就站在門口。

 雲深看著黃海,說道:“進來吧。”

 黃海沉默的走進來,坐在椅子上,然後說道:“謝謝!”

 雲深笑了笑,“謝我做什麼?”

 黃海看著雲深,說道:“謝謝雲大夫治好我媽媽。”

 雲深仔細觀察黃海,突然說道:“我看你似乎高興了一點。是有什麼好事嗎?”

 黃海嘴角微微一拉扯,似乎是想笑,卻沒有笑出來。最後他說道:“是有好事。”

 黃海又沉默了幾秒鐘,才繼續說道:“剛才接到監獄的電話,我爸爸死了。”

 “死了?”

 終於死了嗎?是不是毒殺?會不會查到黃海的頭上。

 黃海對雲深微微點頭,“已經確認死亡。”

 雲深手裡拿著簽字筆,在案頭上反復敲了幾下,“我能問問你爸爸是怎麼死的嗎?”

 黃海對雲深說道:“監獄裏的人也說不清楚。不過我知道我爸爸常年喝酒,心情抑鬱,肝臟和心臟都不太好。”

 雲深飽含深意地看著黃海,“這麼說,你爸爸的死因,有可能是心肌梗塞,也有可能是急性肝衰竭。”

 黃海微微搖頭,“我不知道。監獄要委託司法機關解剖他的屍體,我沒同意。”

 雲深沉默。

 黃海也沉默。

 最後還是黃海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黃海說道:“死都死了,按照我們老家的習俗,得入土為安。若是答應解剖,那就是死無全屍。在我們老家,是屬於很慘的下場。”

 雲深面色平靜地問道:“這件事得由你媽媽和你奶奶做主吧。”

 黃海突然沖雲深一笑,笑容很僵硬,“我媽聽我的。我奶奶思想保守,她絕不可能答應解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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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深也笑了起來,“那,我該說一句‘節哀’?”

 黃海說道:“雲大夫想說什麼都行,我都愛聽。”

 黃海在一起笑了起來。這一次,笑容比之前要正常很多。

 雲深看得出來,他的笑發自內心。

 雲深說道:“你爸爸已經過世,以後和你媽媽好好生活。”

 提起黃玉芬,黃海神色一暗。

 他點點頭,“我會照顧好我媽媽。雲大夫,這些日子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媽不會好起來,我或許也已經死掉。”

 雲深搖頭,肯定地說道:“你不會死。”

 黃海有很深的心理創傷。如果有一天他真的選擇自殺,他一定會在自殺之前,殺掉所有傷害他的人。

 父親,母親,奶奶,或許還有別的冷漠的人,每一個人他都不會放過。

 不過看到黃海眼中的笑意,雲深欣慰一笑,黃海心頭最重的那個包袱已經卸掉了。

 他有了繼續活下去的意義和希望。

 能選擇活,他一定會活的好好的。

 雲深鼓勵道:“好好生活。若有必要,去看心理醫生,早日走出陰霾。”

 黃海點點頭,“多謝雲大夫。不過我不會去看心理醫生。因為心理醫生治不好我心頭的病,我的病只有我自己能治。”

 說完,黃海站起來,對雲深深深一鞠躬,然後轉身離去。

 雲深站在窗戶邊,雙手插兜。

 她有點替黃海擔心。

 這樣一個飽受心靈傷害的人,真的能憑他自己治好心裡的創傷嗎?

 肖强的死,沒有報導出來。

 家屬不追究,這種事情一般不會鬧大。

 是黃海替肖强收的屍體,也是黃海押車,親自送肖强回到老家下葬。

 兩個星期後,黃玉芬出院。

 肖强從老家趕了回來,親自來接黃玉芬。

 黃玉芬臉上洋溢著如釋重負,重獲新生的笑容。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治療,她臉上的疤痕已經淡了很多。

 不用再刻意用頭髮遮臉,也能出門見人。

 當然,想要臉上和身上的疤痕徹底消掉,還要堅持長期塗抹雲深自製的祛疤藥膏。

 至少要堅持一年以上,才能讓所有的疤痕真正淡去。

 到時候,最次的結果,就是原本疤痕的地方,留下一個淺淺的白色印子。

 最好的結果,臉上什麼痕迹都沒有,完全恢復原狀。

 當然,想要到達最好的效果,這一年,病人必須嚴格管理自己的生活。嚴格忌口。

 任何發物,任何深色的食物都不能吃。

 沒有多少人能真正管住口腹之欲。

 所以,多半情况,臉上還是會留下一個白印子。

 雲深親自送黃玉芬出院。

 這也是雲深最後一次見黃玉芬。

 黃玉芬握住雲深的手,“雲大夫,太謝謝你了。沒有你,我就沒辦法獲得新生。”

 雲深輕聲一笑,說道:“回去後,按照醫囑服藥,每天堅持。一年後,你臉上的疤就會全部消掉。”

 “謝謝雲大夫。我一定嚴格遵守你的醫囑,半點不敢馬虎。”

 “那就好。上車吧,”

 “雲大夫,那我們走了。”

 雲深揮揮手,同黃玉芬告別。

 黃海站在車門前,凝視雲深,目光久久不肯移開。

 雲深同黃海笑了笑,讓他趕緊回家。

 黃海也笑了笑。笑容很短暫,轉眼又恢復了冷漠的樣子。

 ……

 8月30日,雲深回到學校報到。

 辦完手續後,雲深來到317寢室。

 寢室三個人竟然都在。

 許文靜見到雲深,猛地撲過來,緊緊地抱著雲深的腰。

 “雲深,你搬走了,我們怎麼辦?”

 雲深笑了起來,“當然是凉拌啊。”

 “雲深,你好沒良心。”

 雲深在許文靜的臉上戳了一下,“少來。你暑假這是去哪裡改善伙食了?”

 整個暑假,許文靜沒瘦下來,反而還胖了點。

 一聽這話,許文靜頓時哀嚎起來。

 “別提了。我發現過了二十歲,想要减肥,越來越難。而且還有越减越肥的趨勢。”

 鐘璐呵呵一笑,“誰讓你平時不控制飲食,整天胡吃海塞。你要真想减肥,就得學我。晚上過了八點鐘,什麼都不吃。喝水也只喝白開水。還有,一日三餐都少吃點。以你的體重,你的食量至少要减半才行。”

 “减半n?你讓我死了算了。”

 許文靜痛苦哀嚎,捏著身上的肥肉,很是心塞。

 每次發胖,不胖別的地方,就專胖臉,還有腰。

 現在她都找不到幾件合適的衣服穿。還有,她感覺自己的臉,即將成為大餅臉。

 雲深問朝鐘璐看去。

 鐘璐去了一趟國外,這是越來越水靈了。

 雲深撩起鐘璐的下巴,“這是被滋潤了?”

 “瞎胡說。”鐘璐笑了起來。

 許文靜嗷嗚一聲叫喚,“鐘璐,你談戀愛了嗎?”

 鐘璐妹眼含春,擲地有聲地說道:“沒有。”

 “別騙我。我看你這樣子,就是談戀愛了。”

 鐘璐甩了個白眼給許文靜,“我要是真的談戀愛了,我一定把人帶出來給你們過目。到時候雲深你也過來。”

 雲深笑了笑,“好啊!我現在在內科實習,工作沒那麼忙。”

 看樣子,鐘璐和蕭訓的事情應該成了。

 鐘璐拉著雲深到陽臺說話。

 雲深笑笑,看著她,問道:“你和蕭訓成了?”

 鐘璐得意一笑,點點頭,“成了。”

 “恭喜你,終於脫單。”

 鐘璐咬著牙,“雲深,你看我,真的很明顯嗎?”

 “一看就知道是戀愛臉。”

 鐘璐趴在陽臺上,“我覺著現在很幸福。即便我家裡面還有那麼多狗屁事情沒能解决,依舊不能阻擋我有一顆好心情。”

 雲深以過來人的口吻,說道:“剛戀愛的人都這樣。你家裴訓對你好嗎?”

 “好是好,只是一涉及到讀書,就特別嚴格。你知道嗎,他最喜歡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還老喜歡管我。不過那時候他最帥。”

 說完,鐘璐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

 她這是秀恩愛啊。

 雲深笑道:“有這樣一個男朋友,挺好的。”

 鐘璐拉著雲深的手,“雲深,我在國外的時候聽說了一個八卦。好像是裴訓的堂哥,惹了你們醫院一個實習生,還在醫院裏吵架,是真的嗎?”

 雲深點頭,說道:“你是說裴二?這件事是真的。裴二是裴副院長的兒子,論關係,他是裴訓的堂哥。裴二同一個實習生談戀愛,後來鬧翻了。沒想到你在國外都聽說了這件事。”

 “是裴訓家裡打電話給他,我順耳聽了幾句。這件事影響很惡劣嗎?”

 雲深點點頭,“影響有點大。不過事情已經過去好長時間,現在醫院裏已經沒人提這件事。裴訓讓你來問的?”

 鐘璐搖頭,“是我自己想問。那天,裴訓接了電話,臉色特別難看。還偷偷罵了一句蠢貨。”

 雲深大笑起來,“告訴裴訓,人家裴二公子可不傻。”

 在醫院裏帶著小美女,和倪音爭吵哪一齣戲,可是裴二靜心策劃,親自表演。

 表面上看,裴二坐實了渣男的稱號。

 可是卻擺脫了戴綠帽的風險,還將裴家摘了出去。

 後來又曝光視頻,手段那是一出接一出。

 裴二耍的這一手,又快又狠,將倪音永遠釘在了耻辱柱上面。

 即便過個幾十年,有熟悉倪音的人,依舊記得那天的事情。

 倪音註定要背負一個不名譽的名聲過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