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紅利先吃

發佈時間: 2022-11-02 16:4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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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府。

 蕭韞之和司馬長良相對而作,蕭韞之的身後,則站著「雲莞」,此刻正一臉不滿地瞪著司馬長良,似在因他軟禁自己的行為感到不滿。

 司馬長良並不放在眼裡,甚至,杜鈺對他而言,不過是掣肘杜家大公子的棋子罷了。

 他依舊風度翩翩,對蕭韞之道:「杜公子的貨物,準備得如何?」

 蕭韞之道:「後日申時,石城外玉神寺,一萬斤硝石準時送達。」

 後日,豈非與龔存文安排的時間相撞,雖一人在申時,一人在子時,相隔半日之久,來回倒也能安排,但這樣的時間安排,讓司馬長良不由得地深看了蕭韞之幾眼。

 防人之心不可無。

 蕭韞之卻一派閑適:「這般安排,可有不妥?」

 「若我未記錯,杜公子前來石城之時,便已將硝石運來,何以等到後日申時方能交貨。」

 蕭韞之聞言輕笑了一聲:「我再準備充分,也無法將萬斤石頭背在身上,何況,我杜家也並不確定,石城是否是合適之處,如何在這等時候將萬斤硝石全部送入石城,二爺此話問得到讓我覺得沒有道理。」

 司馬長良沉銀一瞬:「既如此,後日申時,玉神寺一見。」

 蕭韞之拱了拱手,表示應下。

 言至次,蕭韞之也當離開了,「雲莞」依依不捨,蕭韞之拍了拍他的肩膀:「阿鈺,再等兩日,兄長便來接你。」

 「雲莞」雖不滿,但仍是乖乖答應了下來,司馬長良瞧著他目送蕭韞之離開的神色,嘆道:「杜小公子與杜公子倒兄弟情深。」

 「雲莞」回頭惡狠狠地瞪了司馬長良一眼,如個鬧脾氣的孩子似的,司馬長良也並不為意,只瞧著「雲莞」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

 而此時,杜府。

 事情已安排妥當,屆時,燕行之與蕭浮生負責摧毀凌峰山的硝石,而蕭韞之則藉以玉神寺的交易拖住司馬長良的腳步,雙方各自行動。

 商議完畢,蕭浮生道:「兄長只管放心,有我和行之在,北丘人拿不到那一批硝石。」

 蕭浮生點頭,勾唇道:「我自是信你。」

 燕行之聽了一個多時辰的部署,道:「扶疏公子不去打仗,真是白白廢了這樣擅長謀划,行兵布陣的腦袋,若你上戰場,還有北丘國那些人什麼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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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韞之揚了揚眉:「我倒也覺得,燕公子只做一區區商人往來西甸和那小小的西州,也可惜了。」

 燕行之臉色一變,扇子刷的一下打開,輕哼一聲道:「本公子好好的一個商人,賺銀子才是大事,被你坑來做這等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怎麼想,怎麼不划算。」

 在旁邊聽得一知半解的雲莞這時候才終於開口道:「燕公子,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可是給你選了好幾塊價值不低於十萬兩的玉石。」

 燕行之聞言,臉色越發陰沉:「你不是還未嫁給蕭扶疏,做什麼夫唱婦隨的事?」

 雲莞彎眸道:「我樂意呀。」

 燕行之:「……不知羞!」

 蕭韞之聞言,心情頗好地揉了揉雲莞的發頂,冷眼瞥了一眼燕行之,燕行之轉頭看蕭浮生:「二哥,你兄長這般黑心,日後我跟我留在西州,莫回蕭家最好。」

 蕭浮生無奈地搖了搖頭,反倒如同瞧著兩個年幼的兄弟在拌嘴一般,拍了拍燕行之的肩頭:「行之,別招惹兄長,否則,我也無法幫你。」

 燕行之轉頭,悶悶不語。

 雲莞瞧此,掩唇失笑:「好了,說回正事,此番處理了曹世榮的事情,我們須得儘快離開石城,既然請燕公子幫忙,豈會少了燕公子的好處。」

 燕行之幽幽看了雲莞和蕭韞之一眼:「玉礦的事情本公子既然也想摻一手,自然算不得好處,至於你想採鐵礦,找你男人去,這事兒本公子沒有興趣。」

 雲莞彎眸笑道:「礦山我想要,但我還想要別的。」

 燕行之瞧著雲莞眸光聰慧,臉色也不由得認真了些:「雲姑娘的野心不小。」

 「野心誰人沒有,不想掙錢的商人,不是好商人,西甸國富民窮,我來一趟,不撈著點銀子回去,豈非對不住這趟辛苦。」

 燕行之眯了眯眼:「所以?」

 雲莞一語驚人:「所以,我想要西甸的地盤。」

 燕行之聞言臉色微變,某一瞬間,雲莞深知覺得他像一個守護領土的王,不許別人覬覦自己半分領土。

 面對臉色突變的燕行之,雲莞壓下心頭那些怪異感覺,含笑道:「並非燕公子想象之中的割土,我沒有那樣的本事,自然也不做這般危險之事,咱們商人,最愛好和平不是么,誠如西甸,不輕易動兵一般。」

 燕行之聞言,神色方放鬆了一些,雲莞便繼續道:「據我所知,西甸崇尚東瀾國富麗繁華、娟秀典雅的建築,權貴富商皆非常喜歡東瀾國或端莊華麗或詩情畫意的園林小築,自然,如今,他們不會將這般異域風格的建築當成長居之地抑或府門,但卻以能擁有這般建築風格作為園林遊樂賞玩為榮。」

 只消雲莞說到這裡,燕行之便明白了:「你想在西甸大肆建造,興動土木?」

 「燕公子覺得呢?」

 燕行之眯了眯眼,眸光里多了幾分興奮:「倒是個好主意。」

 西甸的商人,自然也看上了這樣的市場,可惜,他們都是土生土長的西甸人,即便前往東瀾遊覽過,卻也學了個四不像,所以,即便有人做出這樣的別院,也與東瀾國的大相徑庭,而真正有能力做出來的,卻也沒有幾人。」

 雲莞道:「若是可以,我想與燕公子合作,在西甸各大城池,近郊或外城購置土地,興建東瀾園林,最後售賣或者以租借的形勢運營買賣,我既要做西甸的生意,便做行業第一人,這份紅利,在大量效仿之前,我先吃夠。」

 燕行之瞧著雲莞胸有成竹的模樣,沉銀半晌道:「本公子是否該慶幸,並不與你為敵。」

 雲莞神色無辜,像個天真少女:「也許呢。」

 燕行之嗤笑了一聲,已知曉雲莞想做什麼,但他道:「在西甸,沒有比皇都更有錢的地方。」

 雲莞眨了眨眼:「皇都畢竟是皇都,風雲際會之地,我初來乍到,毫無人脈,若是燕公子能拿下西甸皇都郊外或者外城的地盤,自然比任何地方都好。」

 毫無人脈?

 燕行之瞧了一眼縱容著雲莞胡說八道的蕭韞之,道:「本公子當然能辦成,若雲姑娘打算與我一九分的話。」

 蕭韞之嗤了一聲,將一塊牌子丟到燕行之的懷裡:「北方的生意,分你一路。」

 燕行之將玉色牌子放在手裡翻看了兩遍,「扶疏公子大方,成交!」

 雲莞眯眼道:「兩年之內,我要連本帶利看到成效。」

 燕行之勾了勾唇,舉杯道:「如此,合作愉快。」

 *

 兩日之後。

 石城外的玉神寺,燈火微弱。

 西甸人鮮少信佛,這供奉著玉神的寺廟,也並不是佛寺,只是一座規模不小的、供奉著石城人崇拜的玉神的廟宇,有十來個非僧非佛的人居住其中,但白日時候,此處卻非常熱鬧,各地來石城探寶賭石之人,幾乎都會來此處祭拜玉神,以祈求玉神保佑,賭得好玉。

 申時三刻,日頭西斜,往日這等時候,玉神寺內依舊香火縈繞,但今日卻早早關門謝客。

 此刻,廟宇的大堂內,放著一堆袋子,蕭韞之雙手環胸,靠在一根木柱邊,閉目養神。

 忽而,廟外傳來腳步聲,少年刷的一下睜開了眼睛。

 司馬長良帶著「雲莞」和一批人進來,大方道:「杜公子久等。」

 蕭韞之揚了揚眉,跟在司馬長良身後的「雲莞」眼前一亮,「兄長!」

 說罷,便快步衝到蕭韞之的面前,站在他的身後。

 司馬長良也並不阻攔,掃了一圈寺內大大小小數百個袋子,唇角浮上一抹滿意的笑意:「杜公子好安排。」

 蕭韞之笑而不語。

 司馬長良掃視了一圈,道:「杜公子與我說,萬兩硝石,每袋兩百斤,如今這般,也不夠數啊。」

 蕭韞之道:「二爺不如先驗貨。」

 司馬長良手一揮,身後立刻有幾人出來,往那一堆袋子而去,打開袋子。

 然而袋子一打開,卻並非白色或者灰色的硝石,而是黃色的泥土。

 司馬長良臉色一變:「杜公子何意?」

 蕭韞之輕笑了一聲:「二爺與北丘的合作,可還愉快?」

 司馬長良聞言臉色大變,幾乎脫口而出:「你不是西甸人,不是杜家人,是你東瀾人!」

 蕭韞之笑而不語。

 「你究竟是何人!」司馬長良臉色陰沉道。

 「我是何人二爺無須知道,只是,你與北丘人此番合作,怕是要泡湯了。」

 蕭韞之才話落,司馬長良身邊之人便立刻抽出刀劍,朝著蕭韞之撲了過來。

 蕭韞之神色微凝,眨眼間,腰間的軟劍霹靂而出,挽出一道劍花。

 一時間,玉神寺中短兵相交,刀劍聲音作響。

 司馬長良一介商人,武力自然比不上蕭韞之,且論起古武,東瀾在諸國之中實力最強,武學之高深,非其餘三國所能比擬,這次,司馬長良本就將大量的人力放在了龔存文處,此番前來與蕭韞之交接,不過帶了七八十人,且都不是武力高深之人。

 而蕭韞之這邊雖然只有十餘人,卻人人都是精挑而出,以一當十。

 兩刻鐘之後,日頭西斜,西天只剩下一片殘陽的餘暉,司馬長良帶來的人,全部被蕭韞之的人制住。

 司馬長良自然也逃不出去。

 「你究竟是何人?」被麻繩捆住,司馬長良幾乎不曾這般狼狽過,恨不得吞了蕭韞之。

 蕭韞之冷笑一聲:「二爺放心,我不傷你性命,你便在此處稍作停留,一個時辰之後,想必也會有人來救二爺,屆時,二爺自可隨意離開。」

 司馬長良猛地反應過來:「你的目的是龔先生!此番是為拖住我腳步!」

 蕭韞之含笑不語。

 司馬長良大駭,此時終於明白了蕭韞之的來意,此人根本就是有備而來,甚至放出的硝石,都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乃至從開始在賭石場上出現。

 想到此人是東瀾國人,而顯然已經曉得西甸與北丘的合作,司馬長良只覺得背後一陣冷汗:「你究竟何人,到底為了龔先生而來,還是為了北丘?」

 蕭韞之並不回答司馬長良的話,聲音微冷:「二爺不妨給西甸皇帝帶句話,東瀾與北丘雖在戰時,但有鎮遠侯在一日,北丘便踏不過淄州,今日爾等與北丘合作,提供軍火,假以時日,東瀾緩過氣來,這筆賬,卻該好好算一算。」

 司馬長良目眥欲裂:「爾等猖狂!」

 可惜,他才罵出了這麼一句,便眼前一黑,被蕭韞之一手劈暈了。

 蕭韞之掃了一圈,眸色沉沉:「走!」

 *

 今夜月黑風高。

 玉神寺與凌峰山口幾乎在相反的兩個方向。

 蕭韞之並不打算親自前往凌峰山口,解決完了司馬長良的事情,再安排籌備好石城諸事,便趁著司馬長良的人尚未反應過來之前,立刻離開了石城。

 丑時剛過,停在石城郊外南部的林子里,傳來一陣凌亂的馬蹄聲。

 眨眼間,幾個灰衣人便已快馬來到跟前,身上皆帶了些傷口,其中一人的馬上,還馱著一個昏迷過去了的人。

 「大公子,幸不辱使命!」

 蕭韞之瞥了一眼馬上昏迷的人,揚鞭道:「立刻離開西甸!」

 「是!」

 眨眼間,幾匹快馬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另一邊,司馬長良早已從玉神寺之中回來,凌峰山口被突襲,百人的車隊被倒逼至靈峰湖處,兩萬金硝石全部被倒入深不見底的靈峰湖中,連龔先生人也被帶走了。

 事已至此,無可補救。

 司馬長良發了極大一通脾氣,硝石沒有拿到手,這番與曹世榮的合作,也徹底損毀。

 而與北丘那邊,還不知該如何交代,回到皇都之後,還要承受皇帝的怒火。

 此是他第一次攬走司馬家的大生意,卻功敗垂成,日後艱難可知。

 想到這裡,司馬長良心中怒火騰騰,難以澆滅。

 天微亮時,燕行之的府邸一陣動靜。

 司馬長良不顧阻攔,直接帶人衝進了燕行之的府邸之中。

 他已怒極,理智大約也少了幾分,因此才這樣不管不顧衝進燕行之在石城的府邸之中。

 燕公子一身大紅的裡衣,像是剛從被窩裡爬出來似的,瞧著司馬長良這般不請自來,臉上神色不耐,唇角卻噙著笑意:「二爺這大半夜的來我府上,不知有何貴幹。」

 司馬長良開門見山:「燕行之,杜珂兩兄弟究竟何人!」

 燕行之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靠在椅子里,「瞧二爺這話問得,南部杜家誰不曉得,杜小公子還在您府上做客,二爺來問我,這是何意?」

 「我不與你繞彎子。」司馬長良面上怒氣未消:「兩人根本不是西甸人,而是東瀾人,人是你燕行之帶來石城的,若是你燕公子全無所知,我不信。」

 燕行之面上笑意漸消,瞧著司馬長良臉色沉怒,似乎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似的,與司馬長良僵持了好一會兒之後,才似笑非笑道:「若是二爺覺得我與他人合夥,只管將我帶回皇都發配。」

 「燕行之,你當我不敢對你如何?」

 燕行之的脾氣向來不好惹,西州和西甸的商人們幾乎都知道,司馬長良這般咄咄逼人,以他的脾氣,自然沒有忍耐這一說,瞧著對方沉怒難遏,卻半點畏懼也無:「二爺只管試試,正好,我也打算走皇都一趟,只是容我提醒二爺一句,若你栽在了別人手中,不如先做好自己的事兒,別來尋我麻煩,燕行之從來不是忍氣吞聲的主。」

 司馬長良怒視了燕行之半晌,瞧著他無所畏懼的模樣,最後還是甩袖離開。

 他除了敢來興師問罪一番,確實不敢與燕行之如何。

 燕行之瞧著司馬長良待了不到一刻鐘便又怒而離去,嗤了一聲;「廢物一個,打攪本公子睡覺。」

 蕭浮生從後面出來,瞧著恢復了平靜了院子,道:「司馬長良大約不會信你。」

 燕行之倒是無所謂:「二哥放心便是,即便今日之事當真與我無關,司馬長良依舊會懷疑我。」

 蕭浮生輕嘆了一口氣,燕行之轉頭笑道:「二哥可還要往皇都去?」

 蕭浮生笑了笑:「自然。」

 燕行之眼裡高興:「如此,兩日之後,我們一道啟程,路上也好照應。」

 蕭浮生點了點頭:「今日你也辛苦了,司馬長良既已來過,便不會再來第二次,先回去休息。」

 「不過點小事罷了,何來辛苦之說。」燕行之不在意道,「二哥只需記得,你若讓行之幫你做什麼,行之總是願意的。」

 蕭浮生無奈地搖了搖頭。

 發生這般大事,司馬長良不但無法與已經交付訂金的北丘國交代,回到皇都,更是無法與司馬家和皇庭交代。

 確然,他依舊無法打消對燕行之的懷疑,但是第二日,一則不算隱秘但也不會公開的消息便傳到了他的耳中。

 燕行之讓日在賭石市場上買回去的幾塊原石,今早一開,發現五有四塊全部開不出玉,可謂廢品。

 而他還著人離開石城,往東瀾國的反向去,似乎是追殺什麼人。

 司馬長良聽罷,沉默了半晌,「立刻回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