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謝小侯爺,半路救人(1更)

發佈時間: 2022-11-02 16:3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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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並不走來時路,雲莞與蕭浮生出了京城之後,便往江東的方向拐了。

 而蕭韞之,卻一路進入了京城。

 北地戰火紛飛,京城卻依舊繁花似錦,蕭韞之一路打馬入城,身上雖依舊穿著那身黑衣,但那懶洋洋的架勢,卻又如同一個出門遊玩的富家小公子似的。

 馬兒在繁華的街道上遛了一段,晃悠一圈之後,才終於停下,便是千山釀在京城的店鋪門前。

 蕭韞之抬頭瞧了一眼,輕笑了一聲。

 店裡很快就有小廝出來,「公子爺,可是來喝酒?」

 來人正是七斗,瞧著蕭韞之長得一副富貴樣,臉上便堆滿了笑,蕭韞之瞥了一眼,懶洋洋地應了一聲,七斗趕緊道:「爺,您樓上請!」

 蕭韞之才剛上樓,一個雅間的門便打開了,顧庭靠在門口:「喲,扶疏公子回來了。」

 七斗愣了一下,「原來是顧公子的朋友。」

 顧庭笑著擺手:「看仔細了,這位可是你們小東家的人。」

 七斗傻了,小東家的人?

 是他想到那個意思么?

 蕭韞之嗤一聲,一腿掃過去,顧庭笑著躲開,他也沒生氣,更沒有解釋:「去拿酒上來!」

 「好嘞!」瞧著這位公子跟顧公子關係這般好,想來與小東家的關係定是不錯的,七斗聞言,興沖沖地拿酒去了。

 蕭韞之進雅間的時候,裡邊已經坐了一人,不是別人,正是鎮遠侯府的長公子謝晦。

 謝晦坐在桌邊,聽到動靜只轉過來瞧了一眼,表情還是冷冷的,活像誰欠了他七八百兩似的。

 蕭韞之笑了,「喲,小侯爺也在呢。」

 謝晦給了他一個涼涼的眼神,而後轉回頭,不聲不響地繼續喝酒。

 蕭韞之坐下,直接將謝晦的酒罈子拿走了,仰頭就是一灌,謝晦見此,終於捨得給他一個眼神:「我的酒。」

 「沒大沒小。」蕭韞之仰頭灌了一口,方道:「見了兄長不打一聲招呼便罷了,連酒都不給喝一口,說起來,這還是我家阿莞的酒坊。」

 謝晦給了他一個一言難盡的表情:「……你家阿莞眼睛不好使。」

 蕭韞之一掌拍過去:「怎麼說話呢?」

 可惜這一掌並沒有拍到謝小侯爺的頭上,被他輕巧的躲開了。

 蕭韞之嘿了一聲,瞧著謝晦動作靈活敏捷,比一年前似乎長進了不少,當下就放下酒罈子,伸手過去。

 兩人坐在原地不動,卻見招拆招了起來。

 蕭韞之笑道:「長進不少。」

 顧庭在旁邊看著,翻了個白眼,指了指牆壁上掛著的一張紙:「瞧見沒有,阿莞定的規矩,誰敢在這裡打架,全部趕出去。」

 蕭韞之這才訕訕停手,摸了摸鼻子。

 謝晦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蕭韞之笑道:「小小年紀,裝什麼深沉,像個四五十的小老頭似的,來,笑一笑,叫一聲兄長來聽聽。」

 謝晦低頭喝酒,半晌才道:「你就比我大半月。」

 「半個月那也是年長,也是你兄長,你這小孩子,這樣犟。」

 謝晦沉默半晌,最後才不情不願叫了一聲:「大哥。」

 「這才聽話嘛。」

 逗夠了表弟,蕭大公子才安靜下來,好好喝酒,謝晦到底關心謝攬雲的傷勢,皺眉道:「父親在北方如何了?」

 雖然鎮遠侯府有專門的消息渠道,但只是傳回消息,具體情況如何,謝晦難知,心裡依舊擔憂。

 蕭韞之道:「並無大概,湘州神醫便在北境,舅舅身體如今已好了七八成。」

 謝晦鬆了一口氣,但眉心依舊有些皺痕。

 蕭韞之道:「舅舅的身體放心便是,有湘州神醫在,總比你的擔憂有用處,聽說咱們小侯爺榮任京畿西門指揮僉事,可喜可賀啊。」

 謝晦哼了一聲:「不過是個閑職罷了。」

 蕭韞之悠悠喝著酒,道:「那也算是入朝聽政了,以陛下如今對舅舅的忌憚,還能指望他給你什麼實權的官位?先入朝,便是好事,難道還不興日後咱們小侯爺自己掙些功績升官發財么?」

 謝晦:「陞官就陞官,能別說得這麼俗氣么?」

 蕭韞之無辜:「兄長就是個俗人,喜歡錢。」

 謝晦:「……」無言以對。

 顧庭在旁邊終於忍不住朗聲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

 於是換來了兩人看弱智一般的眼神,顧公子於是笑不出來了。

 蕭韞之接著道:「既然你入朝了,日後也多為北境的軍餉操操心,明面上就不必露出來了,免得陛下疑心過重,哼!戶部那幫老頭子,不是飯桶就是老狐狸,北方戰火紛飛,他們倒一個個閑得在家嗑瓜子。」

 因為他的怒氣,捏在手裡的酒杯震了震,些許酒水灑了出來。

 謝晦垂眸道:「我知道,大哥放心。」

 蕭韞之笑了笑,「儘力而為便好,如今你才剛剛入朝,也不必操之過急。」

 謝晦不語。

 言罷,蕭韞之臉色又沉了下來,再不見一絲少年意氣風發,神色譏誚:「此番回京,還有些事情要辦,這朝廷柱石沒幾根,蛀蟲倒是不少,北丘國的援軍還在增加呢,東瀾邊境岌岌可危,這幫人便已經已想要搜刮利益了。」

 謝晦冷笑一聲:「他們一貫如此,父親和大哥需要我做什麼,儘管說。」

 蕭韞之神色凝肅:「東方敬這段時間可還有異動。」

 謝晦皺眉:「這段時日,未見異動,他似乎有意靠向銘王那邊。」

 「廢物一個。」蕭韞之道,「太子母族勢大,自然看不上東方敬,罷了,如今他已無可能,不過前期也凝聚了些力量,偶爾注意些,若是再有異動,便直接廢了他。」

 謝晦點頭不語。

 蕭韞之從袖子里拿出一張紙,遞給謝晦:「這上邊的人,你瞧瞧,太子的人,還是銘王的人,讓他們自個解決掉,朝中的廢物夠多了,也該清理清理過個大年。」

 沒理會蕭韞之後面這句話,謝晦看了看,皺眉道:「大哥的意思是,讓太子和銘王各自將對方的人拉下馬。」

 蕭韞之笑了一聲:「這兩人現在斗得這般凶,他們會非常樂意修理修理對方。」

 謝晦點頭,將那份名單看過之後,手心一揉,紙張便變成粉末掉在了地上:「我知道該怎麼做。」

 *

 夜間。

 京城郊外,國寺大悲寺。

 深夜寂靜,但大殿里木魚敲擊的聲音,依舊不停。

 年老的老方丈盤膝閉目,一手攆著佛珠,口中念念有詞,一手敲擊木魚,聲聲清晰。

 蕭韞之已經換了身衣裳,面上慵懶的笑意全消失不見,臉上唯餘下陌生的凝肅之色。

 夜間寺廟關門,也不知道他怎麼進去的,還這樣大搖大擺地進入了大悲寺的大殿之中,也沒有人阻攔,直到他在大殿的門口站定。

 此時,老方丈依舊在念著佛經,敲著木魚,直到一刻鐘之後,他才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向門口的來人。

 看到月色下的身影,老方丈不驚不擾,「阿彌陀佛。」

 他站起來,對蕭韞之做了個佛偈:「施主,多年不見。」

 「方丈,多年不見。」

 兩人就這麼說這話,大殿里的其他僧人好像不知道似的,依舊閉著眼睛念經,木魚敲擊的聲音不停。

 老方丈道:「我觀施主身上帶殺孽,損身損心。」

 蕭韞之渾不在意,「是嗎?從前方丈便這般與我說過,如今我依舊好好的。」

 老方丈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請施主跟我來。」

 *

 另一邊,雲莞與蕭浮生離開京城之後,直下江東。

 先是走了陸路,而後走水路,四日之後,便到達江東之地。

 江東是魚米之鄉,四州十五城,處處繁華錦繡,光是夜間內城湖上歌聲不斷,便知此地何等繁華了。

 但是雲莞並沒有時間來欣賞江東的錦繡繁華,她要去走訪兩家造紙坊,一家在蘇河城,一家在塗城,兩地相距了一日多的路程,並沒有太多的時間讓去遊玩。

 先去的是蘇河城,據顧庭介紹,此處有江東規模第三的造紙坊,主人家跟顧家有些交情,雲莞遞上顧庭給的拜帖之後,第二日便被帶去造紙坊參觀了。

 造紙坊佔地十畝,帶著她和蕭浮生去的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得知兩人是顧庭的朋友,也不因雲莞年紀小而有所怠慢,客氣非常。

 「這便是我們的工坊,全部工人一共三百四十人。」

 雲莞看了個大概,比起呂大爺跟她說的,如今真正參觀了之後,方對當下的造紙狀況,有了更為深切的了解。

 雲莞笑道:「按照這樣的規模,一人一日能做上千張紙吧。」

 管事含笑:「姑娘好眼力。」

 說實話,雲莞有些羨慕,在當下,擁有一家超過百人的工坊,已算大規模,此處水陸交通便利,每年,不知有多少萬斤紙張從江東運送出去,前往東瀾國各地。

 這一參觀,便是大半日,自然,核心工序,紙坊的人自不會與雲莞說,只待她參觀了不同的工序宮人的操作情況,若非對造紙有所了解,也未必能明白那些工序意味著什麼,但云莞心中有數,對當下的手工手藝的認識,也越發深刻。

 待從蘇河城的工坊出來時,雲莞方輕嘆了一口氣,蕭浮生此行倒是沒說什麼話,見此才笑問:「阿莞為何嘆氣?」

 雲莞轉頭看了一下蕭浮生,彎眸道:「羨慕罷了,一張紙可以裁成五六張尋常用的四尺紙,一人一日上千張,哎,多少銀子呀。」

 蕭浮生一愣,而後搖頭失笑。

 兩人在蘇河城逗留了兩日,而後途徑揚州,逗留了兩日,感受了一番江東讀書人的濃烈的文人風氣之後,雲莞帶著滿腔熱血前往塗城。

 塗城的造紙坊沒有蘇河城那般大,但規制完整,造紙工藝與蘇河城的相差不多,但因為風土有異,即便是相同的青檀樹皮,在處理上也有些差別,倒讓雲莞再開了眼界。

 在塗城逗留了兩日之後,兩人便從塗城往陵陽城而去。

 回去並未走水路,也不坐馬車了,乾脆直接駕馬回去。

 可一路前往京城,從京城南下江東,也是一路順遂,卻不想回程的時候,在路上碰見了些事情。

 這還是光天化日的山道上。

 兩個男人押著一個中年男人跪在地上,嘴裡還發出哈哈大笑的聲音,山道對面的樹根下,三個男人將一個女孩摁在地上。

 男人嘴裡銀話不斷,間夾著女孩大叫大哭的聲音。

 「爹,救我,嗚嗚救命……」

 「求求你們,放了我女兒,錢財,錢財都給你們!」

 「蓮兒,蓮兒,閨女啊!你們這幫禽獸!」被壓制的中年男人又哭又罵,眼見這女兒被糟蹋,絕望不已。

 女孩身上衣衫破裂,眼見清白不保,正要咬舌自盡。

 忽然,摁在她身上的人大叫了一聲,而後,只聽得一聲「啪」的聲音,蓮兒身上的男人被一鞭子抽了出去,發出一聲慘烈的叫聲。

 雲莞從馬上一躍而起,借著道旁的林木飛躍而去,鞭子從空中揮打下來,直接鞭在了三個男子的背上,瞬時,一道血痕清晰出現,其中一個男人,還被鞭子直接卷著胳膊抽到了一丈之外,被重重摔在了路邊的石頭上。

 而另外兩個人則重重地摔在地上爬不起來。

 「什麼人!」押著中男男人的兩個男人大怒,盯著突然出現的雲莞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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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莞冷笑一聲:「光天化日也敢行這等禽獸之事,東瀾國的米水養了你們真是糟蹋!」

 話落,一鞭子揮過去,鞭在了其中一人的臉上。

 那人大叫一聲,滾到一邊,抹了一把臉上,見到手上糊了一把血,提著刀就朝雲莞撲過來。

 另外幾個方才被打的人也提刀撲了過來。

 「臭娘們,多管閑事!」

 「老大,將這臭表子也帶回去,長得水靈靈的,滋味定然不錯,啊——」

 話還沒有說完,便覺得胸口刺痛,被一塊飛石打中的胸膛,頓時鮮血流離。

 一項笑如春風拂面,看起來脾氣溫和的蕭二公子冷淡道:「找死。」

 說罷,翩翩落地,若是忽略方才的那句話,依舊是那個令人瞧著便如沐春風的蕭二公子。

 這些人也是有眼力見的人,見到蕭浮生過來,顯然都知道,來者不是他們能惹得起了,當下都跪了下來:「饒命,貴人饒命。」

 雲莞氣不過,她第一次見到山賊攔路,強搶民女,路上直接殺人,還做出這等在別人的父親面前糟蹋人家兒女的禽獸之事。

 「放屁!」她鞭子一甩出去:「殺人償命,做出這樣的禽獸之事,還有臉求饒!」

 說罷已幾鞭子揮過去,幾人原本也有些功夫底子,自然要跟雲莞拚命,但有蕭浮生在,雲莞自然不會落了下乘,幾鞭子揮過去,頓時將人全部放倒在了地上,繩子一捆,幾人全部丟在了路邊的樹下。

 她氣不過,鞭子打得人嗷嗷叫,血肉模糊,連叫饒的力氣都沒有了。

 「阿莞。」蕭浮生瞧著她被氣得不輕,抬手阻止她。

 雲莞著實被氣得不輕,她第一次碰上這樣的事情,心中也絕無法忍受這樣的事情。

 哼了一聲這才作罷,看向那對父女。

 女子已經被中年男人的外袍裹住了身體,縮在樹下,狼狽不堪,卻咬唇滿眼仇恨地看著五個男人。

 中年男人也是滿臉淚痕,「蓮兒,閨女。」

 直到雲莞將那五人打得血肉模糊,父女兩人方反應過來一般,「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而不遠處的地上,還躺著一個衣著尚算富貴的中年女人,此時已沒有了生機。

 這般狀況,雲莞心中微酸。

 曾經她也不是不曾遇見過這樣的狀況,明面上是個產業遍布大江南北的富豪,可便因為自己是女子,便難免受到騷擾。

 對此,她深惡痛絕。

 蕭浮生見此,輕嘆了一聲,眼裡幾分悲憫的神色,卻並不說話。

 直到不知過了多久,那對父女才終於平靜了下來,姑娘已經哭得差些喘不過氣來,只雙眼通紅,滿眼絕望。

 雲莞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麼。

 中年男人帶著女兒抹著眼淚連走帶爬過來,跪下就對著雲莞磕頭:「多謝姑娘和公子救了我父女的性命……」

 雲莞見此,趕忙將人攔住:「沒,別,別跪我。」

 中年男人不聽,帶著女兒,對著雲莞就是幾個響頭,「若不是姑娘今日救我了父女的性命,還不知……還有蓮兒,姑娘便是我父女的大恩人。」

 雲莞能面對生意場上的老狐狸,卻無法面對這樣的陣仗,不由得求助一般地看向蕭浮生。

 蕭浮生道:「老伯不必客氣,這些人是?」

 中年男人目露悲憤:「我們都不知這些人是誰,我一家人從江東前往外地,只是行至此地,這些人便突然出現,先是殺了我的妻子,再是霸搶我女兒……」說到這裡,中年男人抹著眼睛又要哭起來。

 蕭浮生見此,卻不再問,雲莞也輕嘆了一聲:「大約是山賊吧,如今這些人都被抓住了,看你們父女如何解決?」

 父女兩人見此,憤恨地看向那五個被雲莞捆起來的人,中年男人安慰身邊的女兒道:「蓮兒莫怕,爹,爹替你殺了他們!」

 雲莞瞧向那姑娘,大約也是十六七歲的模樣,跟雲珍兒的年紀差不多大,她滿臉絕望與悲憤,看了不遠處躺了地上的母親,又看了看自己的爹爹,最後,踉踉蹌蹌地站起來,撿起地上的刀,就朝著那幾人沖了過去。

 雲莞和中年男人還沒有阻攔,便見姑娘拿著刀,刺入了那幾人中的一人的胸膛。

 她臉色蒼白,刺了人便大叫了一聲,在對方瞪大的不可置信的眼中,跌倒在地上,分明瑟瑟發抖,害怕至極,卻又不甘心,重新撿了刀,大叫著刺入另一個人的胸膛。

 中男男人見此大驚失色,趕上去攔住女兒,女孩兒早已脫力,滿手的鮮血,跪倒在地上,嗚嗚嗚一邊哭著,一邊吐了起來。

 「蓮兒……蓮兒啊,你這是何苦!」

 「我苦命的女兒……」

 雲莞第一次見到殺人的場景,先是震驚了一下,然則,不知是對這些禽獸山賊的憤恨,還是出於別的什麼原因,輕嘆了一聲,並不做阻止。

 卻閉眼不再看那一處的場景了。

 待一切平定下來,已是女孩刺激過度,暈倒過去。

 中年男人滿臉悲戚,雲莞輕嘆一聲道:「這些人已經死了,你們父女儘快離開此地,若是山賊,只怕還有別的人。」

 中年男人卻朝著雲莞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姑娘,我一家本是塗城人,我姓陶,名寒山,原本賺了些余錢想帶妻女外出遊玩,不想路上遇到這樣的事情,幸得姑娘相救,姑娘便是我父女的救命恩人,姑娘若是不嫌棄,我父女願為你做牛做馬,報答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