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武陵少年(1更)

發佈時間: 2022-11-02 16:3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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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莞原本正跟幾位京城商界的人說話,聽到動靜出來看,便看到一個年紀大約十五六歲的少女,手裡拿著一根鞭子,怒氣騰騰地站在她新酒坊的門口。

 因為她方才這一出,周圍已經圍了不少人,都是京城人士,自然曉得,這位是京城姚府的六小姐,姚青絲,名字雖然是個溫柔的好名字,但為人性情潑辣蠻橫,與這個名字,簡直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姚家是京城的大商戶,如今姚家家主的親妹妹,便是宮裡的貴妃,深受皇恩,幾年前,惠帝生過一場大病,也是姚家家主大費周章,尋了藥材,獻進宮中,救了當今一命,姚家恩寵,從那時起,便更勝從前,就連姚家家主也獲封恩國公之位,從一介商賈躍居人臣。

 而姚貴妃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

 周圍圍觀了不少人,知道姚青絲脾氣的,心中不由得一驚,暗想,看來今日這酒坊開張,並非大吉之日啊。

 「怎麼了這是,發生了何事。」雲莞站在門前,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面上還維持著點笑意:「不知這位小姐是何人,今日恰逢我千山釀開張,倘若有事,也請先好好說話。」

 姚青絲打量了雲莞幾眼,輕蔑的神色毫不收斂:「我當是什麼貨色,原來不過如此,連本小姐的名字都不知道,你也配在京城做生意么?」

 雲莞初來乍到京城,腳跟都沒有站穩,原本也不想惹大麻煩,即便是在開業這樣重要的日子,有人上門找麻煩,她也還能留點好脾氣,不過,眼前這姑娘,都當自己老子是天下第一了,她還能忍。

 雲莞笑了:「這位姐姐長得人模人樣,漂漂亮亮的,怎麼說不出一句人話來,七斗,往隔壁鋪子掌柜的後院借一條狗來,聽聽這說的都是什麼話,我聽不懂。」

 雲莞一句話出來,周圍忽然哄堂大笑起來,實在不敢笑的,也憋得臉色發紅。

 姚青絲便是性子再刁蠻,那也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從未這樣罵人過,自然也沒人敢這樣罵她。

 頭一次被雲莞這樣罵,她氣得臉色發紅,「你,你敢罵我!」

 雲莞臉上笑意一收,慢悠悠道:「我不管你是誰,但今日你無緣無故在我新店門口找事,還指望我對你笑臉相迎?」

 雲莞話落,知道了動靜的魏叔也從酒坊里匆匆出來,見到來人,先是臉色大變,而後匆匆在雲莞耳邊解釋了兩句,道這是京城姚家,恩國公的六小姐,還是宮裡姚貴妃最疼愛的侄女。

 雲莞聽罷,臉色並無異樣。

 姚青絲被罵,還被圍觀,當下大怒道:「你信不信,本小姐一句話,便讓你的酒坊開不下去!顧庭,你給我出來!」

 顧庭?

 雲莞皺眉了,來找顧庭麻煩的?

 顧庭原本在樓上跟著一群朋友喝酒,外邊的動靜沒注意,這會兒才知道姚青絲那瘋子又來找自己了。

 還直接找上了雲莞的店,若是往常,知道姚青絲來了,他必定有多遠走多遠,但這會兒為了不讓蕭韞之知道了之後削自己,只能硬著頭皮下來。

 見到姚青絲,顧庭著實又厭煩又無奈,但是姚青絲見到她,卻直接指著雲莞問道:「顧庭,這個女人,到底是誰,你們什麼關係,你離開京城三四年,一回來便是為了幫她一起開酒坊么?」

 雲莞:「?」

 顧庭的爛桃花?

 她一個刀眼睇過去給顧庭。

 顧庭眼裡具是不耐:「本公子做什麼關你屁事,我爹娘都不管我,你來管我?」

 這真的是一點面子也不留了。

 原本對著雲莞還劍拔弩張的姚青絲,登時被顧庭一句話弄得眼睛發紅,質問道:「你是不是被她鬼迷心竅了!」

 這顯然是將雲莞當成了顧庭心悅的姑娘,嫉妒心上來了,專門來找麻煩,還這般不講理。

 說實話,雲莞著實厭煩這般無腦之人。

 周圍的人見此,看熱鬧的看熱鬧,私下議論紛紛的議論紛紛。

 全京城的人誰不知道,姚家的六小姐迷戀顧家的小公子迷戀得緊,少時便日日追在顧公子的身後跑,長大了更甚,若是聽說誰家的姑娘對顧公子有意,要不被她奚落一陣,要不被她找麻煩。

 更有甚至,顧公子若是對誰加姑娘特別一些,准也被她找上麻煩,稍有些記憶的人還記得,前兩天,顧公子當街攔馬車,救了一個小吏家的姑娘,結果姚青絲便找上門去鬧了一頓,逼得那姑娘一家舉家搬遷。

 這般心性之人,著實讓人不喜。

 顧庭被氣笑了:「姚小姐,麻煩你先弄清楚好么,咱們不沾親不帶故的,您哪裡的理由質問我,您不要面子,本公子還要面子啊。」

 「你!」姚青絲氣得不行,手裡的鞭子一把抽過去:「顧庭,你敢護著她,本小姐讓她的酒坊在京城開不下去!」

 可惜,鞭子還沒有到門前的人身上,便已經被雲莞一鞭子攪過去了,姚青絲本就不會什麼武力,手裡的鞭子拿在身上,不過是裝裝樣子罷了,雲莞這一攪,便讓姚青絲那精緻的鞭子,脫手而出。

 雲莞道:「姚小姐真是好大的口氣,不知道的,還以為這皇城便是你姚家的。我不管你是誰家的小姐,兩位私下的事情,請私下解決,今日我開張,不想鬧出見官的事情。」

 姚青絲的鞭子被抽掉了,知曉自己不是雲莞的對手,越發怒氣騰騰,不屑道:「見官又能耐我何?我看誰敢抓本小姐。」

 「真是好大的口氣。」雲莞嗤笑一聲:「這京城,到底是恩國公府的京城,還是皇家的京城,容得姚小姐這般大放厥詞,不為律法,任意妄為,姚小姐今日若要鬧,官府抓不了你,我便親自上宮門,敲登聞鼓,讓陛下判決!」

 姚青絲試試地盯著雲莞,雲莞俏臉微冷:「再有,我跟顧公子不過合作開了個酒坊罷了,正正經經做生意的,到了姚小姐口中,就成了說不清的關係,姚小姐家中若是沒有皂角,可需我送一斤給您洗洗眼睛!」

 話落,傳來一聲哈哈哈大笑的聲音。

 這笑聲實在突兀,清朗又放肆,在雲莞話落之後,便傳來了,讓人不由得看過去。

 雲莞抬頭看去,便見酒坊二樓臨窗處,坐著這個錦衣華服的少年公子,弔兒郎當的紈絝樣:「我說姚小姐,你要不要臉啊,人顧兄對你完全沒那意思,你就跟塊牛皮膏似的往人身上黏,走到哪追到哪,顧兄為你躲你都甘願去西江南岸做三四年生意了,別說人跟雲姑娘沒你想的那般不堪,你這一上來就罵人打人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從哪裡跑出來的瘋子!」

 「閉嘴!」姚青絲被人戳中了痛點,怒道:「你一個鎮遠侯府的廢物,有什麼資格說本小姐!」

 一時間,在場的人都禁聲了,便是方才開口開口說話的少年也臉色也變得冰寒。

 姚青絲語氣輕蔑道:「誰不知道,你謝二公子是鎮遠侯府的廢物,吃喝嫖賭,花天酒地,無所不通,就憑你一個廢物,也敢跟說我。」

 鎮遠侯府二公子確實是紈絝了些,平日里最常常逛的便是青樓,算是京城裡的紈絝公子,但鎮遠侯為國兢兢業業二十多年,執守邊疆二十年未歸,便是老鎮遠侯,也是戰死沙場,殊榮無數。

 京城之人,無不對著超一品侯府敬重有加,何況如今北方還在打仗呢,鎮遠侯日日出生入死,誰敢說一句不敬的話,沒想到,姚青絲竟這般敢。

 連圍觀的人也「嘶」了一口氣。

 直到,一聲微涼的聲音從人群中傳過來:「這便是恩國公府的意思么,謝晦受教了。」

 是個年輕人的聲音,帶著些涼意,如同那深冬的寒流一般。

 雲莞順著聲音瞧過去,便見人群後邊,不知何時站了兩個年輕的男子,方才開口說話的男子,一身玄衣,大約弱冠之年,劍眉星目,面容清峻,而站在他身邊的另一個男子,則年長几歲,此時正沉著臉看向姚青絲。

 姚青絲也回頭了,待見到來人,臉色大變,囂張跋扈的氣息收斂了不少,「大,大哥。」

 姚青山沉聲道:「小六,回去!」

 「我不!」

 姚青山臉色微怒:「回去!你還嫌不夠丟人么?」

 「大哥,你也不幫我!」

 姚青山不打算跟姚青絲再說,轉頭對謝晦道:「姚府絕無對鎮遠侯府不敬之意,舍妹年幼,口出狂言,請謝公子不要跟她計較,來日,我必定帶舍妹登門道歉。」

 說罷,他直接上前,扯著姚青絲的手就離開了,姚青絲自然不肯,叫著讓姚青山放開她。

 「姚大人就這樣走了么?」蕭浮生不知何時從後邊出來了,淡淡問道。

 今日雖然是開業,但這熱鬧的場面,蕭浮生並不參與,基本也無人見過他。

 這會兒出來,少年公子飄逸出塵的氣質便立刻吸引了眾人的視線。

 姚青山見到蕭浮生,顯然愣住了:「拾痕公子。」

 雲莞也愣住了,轉頭看蕭浮生。

 拾痕公子?二哥名號這麼大么,她幾次去蕭府,自然知道蕭浮生字拾痕,卻不知他還能這樣被人敬稱一聲。

 蕭浮生唇邊淡笑:「令妹這般欺辱舍妹,這般大放厥詞顛倒黑白,姚大人連一句話也不說便想帶人離開?」

 姚青山皺了皺眉,這才正正經經瞧向雲莞。

 這個姑娘,是蕭浮生的妹子?蕭家的親戚?

 姚青山定了定神,才對雲莞道:「雲姑娘,我代舍妹向你道歉,今日著實是舍妹不懂事,擾了你的開業慶典。」

 雲莞聽罷,唇角微勾,映出一個淺淺的梨渦:「姚大人深明大義,令人佩服,只不過,道歉這種事情,一向是犯錯者來做,姚大人何須向我道歉呢。」

 姚青山聞言,皺眉看向姚青絲:「小六,跟雲姑娘道歉。」

 姚青絲豈肯,「不可能!」

 「道歉!」

 蕭浮生輕輕笑了一聲:「好家教,在下見識了。」

 雲莞見此,也笑道:「既然如此,道歉的話就不必了,我一介民女,也受不起姚小姐的道歉,只希望我這酒坊,還能安然無恙地在京城坐下去,別哪一日醒來,便得捲鋪蓋走人才是。」

 姚青山深深看了一眼雲莞,眸色沉沉,似有不滿,而看向姚青絲的眼神,越發冷漠。

 雲莞笑了笑,將手裡姚青絲的鞭子遞給七斗,「姚小姐的鞭子還沒拿呢。」

 七斗接過繩子,屁顛屁顛地送過去了。

 姚青山深看了雲莞一眼,沒再說話,帶著人離開了。

 看著姚青山兄妹走遠了,雲莞才笑了笑道:「諸位,讓各位看笑話了,今日開業慶典,些許小事,擾了各位的興緻,請快入內,千山釀好酒相待。」

 「好!」

 「雲姑娘爽快!」

 姚青絲離開之後,場面又恢復了熱鬧,甚至還有人向雲莞投來欽佩的目光,倒是有幾個年輕人兩眼興奮地看向蕭浮生:「原來竟是拾痕公子!」

 雲莞疑惑地瞧一眼過去,蕭浮生只是淡淡而笑,不冷不熱地應付幾個上前來說話的年輕公子。

 顧庭帶著幾分歉意看向雲莞,雲莞翻了個白眼。

 顧庭自覺方才有些丟臉,撓了撓後腦勺,「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別生氣,別生氣,今日開業的抽成,我不跟你拿。」

 雲莞笑了一聲。

 顧庭這才看向店門幾步外的謝晦,勾唇笑道:「謝大公子,既然來了,不如進來喝杯酒如何?」

 謝晦依舊是一副清俊模樣,聞言只輕輕點了點頭,「不了。」而後,抬頭望二樓一看,聲音無波無瀾的:「下來,回府。」

 雲莞只聽到一聲不情不願的「哦」的聲音,而後便見二樓輕飄飄落下一少年公子,就是剛才被姚青絲罵的那位,雲莞這才瞧清了對方的樣貌,生得富貴風流相,著實紈絝樣。

 謝晦朝著顧庭和雲莞點了點頭,而後轉頭離開,紈絝的小公子回頭朝雲莞眨了眨眼,也屁顛屁顛地跟著離開了,雲莞愣了一下,還能聽到少年不滿的聲音:「哥,你剛才應該讓我抽死姚青絲那瘋子。」

 雲莞笑了笑,收回目光,問顧庭:「這兩位是鎮遠侯府的公子?」

 顧庭彎唇道:「方才那位是鎮遠侯的大公子,謝晦,樓上喝酒那位,乃鎮遠侯的小公子謝景,這謝景,日後可是千山釀的常客,還有方才那位,恩國公府的大公子姚青山,如今的戶部侍郎,你今日開業,可引來了不少人。」

 雲莞睇一眼過去:「顧公子,有一說一,誰的桃花債砸了我開業的慶典?」

 顧庭摸了摸鼻子,這話實在不敢否認。

 雲莞輕哼了一聲,轉身會酒坊去了。

 酒坊里的客人,自有夥計們招待,雲莞找了一圈,沒有找到蕭浮生,往後院一去,果然見到他在石桌邊自飲自酌。

 「二哥。」雲莞走過去。

 蕭浮生看過來,彎唇道:「阿莞今日可出盡了威風,連恩國公的家的小姐都敢罵。」

 雲莞勾唇道:「我這人,別人不欺負我,我便不欺負人,別人若是欺負我,別說一個國公府,便是天皇老子,本姑娘也讓她瞧瞧,花兒為何這般紅,天子腳下,恩國公府以為自己是皇帝呢?」

 蕭浮生瞧著少女囂張的模樣,只是搖頭失笑:「是誰前日還怕自己惹禍上門?」

 雲莞眨了眨眼:「畢竟道理在我們這邊。」

 蕭浮生笑而不語。

 雲莞才笑眯眯道:「二哥,拾痕公子又是怎麼回事呢,你有好大的秘密我不知道。」

 「秘密?」蕭浮生聞言好笑。

 「小阿莞,這可真是你孤陋寡聞了。」顧庭弔兒郎當地道。

 雲莞聞聲轉回頭,顧庭笑道:「拾痕公子十五歲便成為我朝五十年來最年輕的探花郎,甚至還當殿辭官,而後周遊列國,名號大得天下讀書人誰人不知,也就你日日忙著掙錢,不知此事罷了。」

 雲莞震驚了,杏眼瞪得圓圓的:「我竟不知,原來我身邊都是這般能人之輩!」

 蕭浮生一愣,而後搖頭失笑。

 顧庭聞言,也朗聲大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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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總而言之,千山釀的開業典禮雖遇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到了晚上算賬的時候,雲莞看著賬單上的數字,仍是心情好得不行,所有的不愉快全部被白花花的銀子驅散了。

 酒坊開業之後,確然賓客如雲,雲莞並沒有立刻回陵陽城,但是第二日,她還是聽到了關於昨日的事情的後續。

 據說,姚青絲當街罵了鎮遠侯府的人之後,第二日一早,將近十年未曾進宮過的鎮遠侯夫人,一早便穿起了御賜的一品誥命夫人禮服,莊嚴鄭重地進宮了。

 進宮的目的很簡單,便是向當今聖上狀告恩國公府欺辱鎮遠侯府,如今北境戰火紛飛,鎮遠侯還在戰場上殺敵拚命,可京城這裡,京中任何一個小女子,竟然都敢罵到鎮遠侯府的頭上,隨意欺辱鎮遠侯府的人,這東瀾國,可還將鎮遠侯府放在眼裡。

 原本坊間的事兒,也不是什麼都能鬧到朝臣的耳中,但是,辱罵鎮遠侯府,著實是大事,尤其姚青絲當街罵人,還是在雲莞開業這樣人流涌動之地,朝中不少人感到不滿。

 尤其是武將,個個怒氣升騰,鎮遠侯府二公子就算紈絝了些,那也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誰家曾沒有時年十五的少年,被父母疼寵一些的,便也並無大志,許多人倒與謝景一道玩鬧喝酒,謝景這般被人罵廢物,那他們的兒子豈非與廢物同處,如此誰能忍受?

 尤其,這姚青絲的脾性,實在太刁蠻了,讓人忍無可忍。

 事情鬧得很大,早朝結束之後,坊間也傳了不少的版本,一說御史為了此事,以恩國公教女無方唯由,參了恩國公府一本,恩國公叫苦不迭。

 還有一說,下朝之後,恩國公帶著女兒,親自登門鎮遠侯府道歉,回去之後,便禁足六小姐不得出門。

 再有宮中,據說也傳出了些消息,譬如說,姚貴妃為此,深刻自檢,脫簪請罪。

 而鎮遠侯府大公子如今已是弱冠之年,但至今沒有官職在身,因為「廢物」這兩個字,朝中武將不滿的情緒擴大,一些老臣,便議論著謝晦已到聽政的年歲,該入朝聽政了,隔日,惠帝便下了旨意,著謝晦入朝參政,授予「京畿西門指揮僉事」一職。

 雲莞七七八八的聽了不少小道消息,不由笑道:「鎮遠侯夫人真是位特別的女子。」

 「那自然,小東家的,你剛來京城,還不曾聽過鎮遠侯夫人的故事。」

 「哦,什麼故事?」

 七斗現在與雲莞相處得極好,聞言便眉飛色舞地道:「當年,大約是十年前,鎮遠侯夫人跟鎮遠侯還在關外禦敵,據說,是太後去世的時候,鎮遠侯帶著兩個兒子回來守喪,沒想到半路遇上了侯爺的仇家,一路追殺了母子三人三州十城,鎮遠侯夫人一個女子,帶著兩個幼小的孩子,愣是一路回到了京城,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便是拖著一身血衣進宮見了陛下,陛下感念至深,至此將鎮遠侯夫人母子留在京城,著人細心照顧,免去北境,再受北方苦寒。」

 七斗道:「那可是一個婦人啊,帶著兩個孩子,一路殺回了京城,不愧是武將之家!」

 雲莞聽罷,只是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並不做評價。

 倒是謝景,連著兩日,日日帶著幾個朋友來酒坊喝酒,幾句話之後,倒是仗著和顧庭的關係,跟雲莞混了個半熟。

 但云莞總覺得少年有時候過分自來熟,好奇心像貓兒一樣多,不過他自稱哥哥的毛病,實在讓雲莞消受不起。

 「阿莞,你放心,便是你回了陵陽城,只要有小爺在一日,誰也休想打千山釀的主意!」謝景信誓旦旦道。

 雲莞忍不住扶額:「謝小公子,我謝謝你了。」

 「客氣什麼,在京城,小爺我罩著你。」

 雲莞指了指二樓:「酒已經讓夥計送上去了,謝小公子,您請。」

 謝景愉快地上樓了,「就這樣說定了啊。」

 雲莞莞爾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