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憑什麼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發佈時間: 2022-11-09 18:5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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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玖邁步走進坤寧宮的時候,她看著坐了一屋子的鶯鶯燕燕,眉眼間的笑意更濃了。

 她幽冷深邃的眸子淡漠掃了一眼,立刻發現有一個穿著枚紅色夾襖,嫣紅色羅群的女子垂下頭,做賊心虛,剛剛那番高談闊論想必就是她了。

 「給皇後娘娘請安。」冷玖淡淡施禮。

 孫漣溪再見蘇淺月,忽然有種不相識的錯覺,她好像比往日里的凌厲多了幾分雍容。

 坐在高高在上的鳳椅上,她卻如坐針氈。

 「起來吧。」快速的掩飾掉眼底的不快,孫漣溪故作沉著的笑著,她睨了一眼碧霞,吩咐道,「給冀王妃賜坐。」

 碧霞搬來了椅子,安置在孫漣溪右手邊。

 冷玖邁著悠然的步調一步步向前,她的沉著,冷漠,凌厲,讓在場的每個人都無法忽視。

 不知為何,孫漣溪呼吸一促,好像向她走來的不是蘇淺月,而是從地獄爬來的惡鬼。

 「今日皇後娘娘宮中真是熱鬧,我還是頭一次見宮中各位。」冷玖眉宇間染笑,笑得漫不盡心,淡漠而疏離。

 「是啊,今日雖然下了大雪,可是聽說你來,就都跑來了。」孫漣溪眸光柔和的掃了一眼,有些沉然,「倒是霜妃,今日身子不爽不曾前來。」

 冷玖早就發現蘇晴霜不在這裡,她若是在,那個不知道哪裡跑出來的小妃嬪也不敢那般大膽的諷刺她可。

 「咦,那是誰?」冷玖烏眸好奇的打量著心虛的妃嬪。

 孫漣溪沒有想到蘇淺月居然一眼就找出了說她壞話的人,她倒是暗暗佩服,蘇淺月確實不能小瞧了。

 「那是山東知府的女兒朱英容,朱貴人。」孫漣溪淡笑著介紹,她眸光閃過一絲暗芒,她早就看朱英容不快,莫非蘇淺月這是要出手了?

 「哦,倒是個漂亮的,皇後娘娘就是福氣好,有這麼多姐妹們陪著。」冷玖看似羨慕,其實眼底卻浮現一抹不易察覺的嗤笑。

 朱英容聽蘇淺月誇讚自己,那狐狸尾巴立刻就翹了起來,她昂首一笑,「多謝冀王妃誇獎,不過我比不得皇後娘娘,氣度雍華。」

 冷玖暗暗搖頭,果然是個沒腦子的,她還沒說完就這麼急著開口。

 朱英容剛才那番言論,怕也是用來討好孫漣溪她們的。

 「比?」冷玖溫潤的烏眸一厲,「天底下何人敢與皇后比肩,朱貴人你野心不小啊。」

 「我,我沒有。」朱英容一慌,她確確實實沒有那個意思,但是她卻敗在不夠謹慎。

 冷玖斜睨著孫漣溪,她不說話真是淡淡的看著,看看這位中宮皇後會如何做。

 孫漣溪眸光凜然,蘇淺月真是聰明,一下子將懲處朱英容的事情推給了她,她若是隱忍不發,往後人人都會那她作比較,那她將威嚴盡失,如果她懲罰了朱英容,卻又遂了蘇淺月的心意,弄得她騎虎難下,進退為難。

 「碧霞,將朱貴人拉下去,廷杖二十,然後罰她面對三個月。」一句話,孫漣溪放棄了朱英容,權衡之間,還是皇后的威嚴最重要。

 「娘娘,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是無心的。」朱英容嚇得雙腿一抖,跌坐在地上。

 從外面進來兩個粗使嬤嬤,拉著她就離開了坤寧宮。

 冷玖眉眼細細,笑容清雅,完全看不出剛剛的她,借刀殺人。

 聰明的都乖乖閉上嘴,不管朱英容,有幾個無腦的想替求情的,都被身邊的人暗暗攔住了。

 孫漣溪容不得後宮妃嬪,她們這些人入宮已是兇險,想要活命就必須少管閑事,如果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還不如趁早放棄晉陞的機會。

 沈暖玉端量著蘇淺月,心中暗嘆,蘇淺月果然是狠角色,難怪主子叮囑她最該防範的人是冀王妃了。

 江思雨是皇后一派,她也看不慣朱英容的做派,如今朱英容被罰了,她心裡也是高興的。

 「冀王妃,若然不同凡響,這一來就懲罰了一個朱貴人。」江思雨略帶調侃的說道,可是她眼底掩飾不住的精光早就被冷玖盡收眼底。

 「娘娘,江嬪真是折煞我了,你下的命令怎麼就落到了我的頭上,難道朱貴人還不是教訓嗎?」冷玖可不在乎別人如何看她,她能除掉朱貴人,也能除掉春風得意的江思雨。

 此話一出,江思雨臉色煞白,難道蘇淺月也想給她安置一個大不敬的罪名嗎?

 孫漣溪優雅的笑容有幾分尷尬,她斜睨了一眼江思雨,讓她閉嘴不要說話了。

 冷玖挑開手裡的首飾盒,隨手拈了一支金簪出來,孫漣溪只一眼就認出了這些東西,她臉色微微泛白,嘴角輕顫。

 冷玖起身走向江思雨,笑容淡然而疏離,還有些詭異。

 明明蘇淺月什麼都沒有做,江思雨卻嚇得汗毛倒豎,渾身都是冷汗。

 冷玖拿著金簪插在了江思雨的頭上,笑容親昵,「江嬪娘娘很適合,這些東西是太后賞賜的,我就借花獻佛,給你了。」

 江思雨原本是要拒絕的,可是一聽是太后賞賜的,料想一定是好東西。

 她貪欲起,就忘記了拒絕。

 只有孫漣溪手心都是冷汗,她凝著蘇淺月倩倩背影,越發捉摸不透這位新晉的冀王妃了。

 冷玖淺笑盈盈的退回剛才的座位,卻見好幾個宮嬪盯著她的首飾盒眼饞的看著。

 「我見諸位也是歡喜的,

 我見諸位也是歡喜的,大家若是不嫌棄就一人選一個吧。」冷玖大大方方的一笑,隨手將首飾盒遞給了離她最近的沈暖玉。

 果然她很喜歡穿茜色宮裝,並不難認。

 沈暖玉微微一愣,她推脫道:「冀王妃,真是客氣,還是讓其他的姐妹先挑吧。」

 「唉,既然沈嬪娘娘不想到,給著別人也沒意思,那就算了吧。」冷玖收回盒子,一副沈暖玉不想要別人也懶得給的表情,一下子就讓人懷疑起來,她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沈暖玉心中一憂,她還未在宮中站穩不腳跟,不想因為蘇淺月無端的示好,就被人划拉到蘇晴霜一派去。

 冷玖淺唇勾笑,她望了望窗外紛紛揚揚的大雪,起身道:「雪越下越大了,王爺還在宮外等我,先告辭了。」

 她福了福身子,轉身離去。

 孫漣溪怔怔發愣,望著就這麼走掉的蘇淺月,她的心中不是一般的恨。

 憑什麼連一個冀王妃都不將她放在眼中!

 「行了散了,本宮累了。」孫漣溪起身走入了後殿,留下了一屋子的鶯鶯燕燕,她能夠維持平和這麼長的時間已經是極限了。

 她一步步朝著內殿走著,穿越過層層的幔帳,她的心越來越冷。

 從前一個冷玖,她可以毫不猶豫的算計,殘害,可是外面的那些女人她卻動不得。

 牽一髮而動全身,湛冰川皇位不穩,她這皇后也到頭了。

 如果冷玖還活著,她會怎麼做。

 也許,她也想自己一樣只能靜待時機,選擇蟄伏吧。

 冷玖離開坤寧宮,沿著甬道回到了宮門外。

 湛冀北的馬車佇立在風雪中,她躍上馬車,掀開帘子走了進去。

 她坐了下來,垂眸盯著首飾盒發愣。

 閉目養神的湛冀北緩緩睜開了眼睛,「怎麼了?」

 「前面到了首飾店聽一下,我想賣掉這些東西。」前世的東西了,留著也沒什麼用處。

 湛冀北沒有說話,他對著趕車的星宿命令道,「到了錦繡滿堂停下來。」

 「別,經常有宮裡的宮女出來替宮嬪買東西,一般都會去錦繡滿堂,還是找一家不起眼的吧。」冷玖沉然道。

 「是。」外面的星宿應聲。

 不知不覺馬車就停了下來,帘子掀開,他們來到一家非常普通的首飾店。

 她跳下馬車,湛冀北卻緊隨其後也跟著下來。

 星宿撐來了油紙傘,替湛冀北擋住了風雪。

 身著黑色大氅湛冀北,蒼白的病容,獨有一種水墨風水的韻味。

 「你怎麼也下來了?」冷玖有些錯愕。

 「陪你。」湛冀北淡淡的說著,沒等冷玖拒絕,他卻邁步走了進去。

 冷玖無奈,跟著他的腳步進去。

 小小的首飾店暖意融融,櫃檯上的老掌柜見到來了貴客,笑臉相迎,「不知二位,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冷玖將手裡的首飾盒打開,笑道:「我是來買東西的。」

 老掌柜非常識貨,他毒辣的眼睛一眼就看出這些東西的奢貴,這些東西不是宮裡的,就是來自王公貴族的。

 他一下子就對湛冀北和冷玖產生了敬意,他隨後拿起一件收拾打量著,驚訝,「這些都是要買掉?」

 冷玖頷首,「是。」

 老掌柜似有為難,這麼好的東西為什麼她自己不留著,難道是有什麼問題。

 冷玖淡漠的一笑,「掌柜的既然有財不發,那我就換一家吧。」說著,她將首飾盒的蓋子就合上了。

 老掌柜愣了片刻,他嘿嘿一笑道,「這位夫人別著急,我雖然確實無福消受這些東西,不過有人可以,你若是不急可以等我一下,那人就在樓上,我去問問。」

 冷玖點頭,她看了一眼湛冀北,他也沒有反對。

 老掌柜含笑,捧起首飾盒走了進去。

 湛冀北知道冷玖在打量著自己,他悠然側目,問道:「怎麼了?」

 「沒事。」她只是好奇這麼一間小到不起眼的首飾鋪,幕後的大老闆會是誰呢?

 湛冀北淡笑,沒有說話。

 須臾,老掌柜就回來了,他的手裡沒有拿首飾盒,反而是一疊銀票。

 他笑著遞上銀票,「這位夫人,您瞧瞧。」

 冷玖伸手接過銀票,隨手點了點,一共兩萬三千兩,這位神秘人出手倒是大方。

 湛冀北枯瘦蒼白的手伸來,他按住冷玖的手,沉然道:「你看看銀票的落款。」

 冷玖順勢看去,手微微輕顫,在銀票落款的地方有一株曼陀羅花紋。

 曼陀羅。

 她眯縫著眼睛,皇甫家族,鳳息母親的母家。

 沒有想到他們的勢力居然都滲透到了大貞國,那麼樓上的那位應該是故人了?

 但,湛冀北又是如何而知的。

 她狐疑的看著湛冀北,卻發現他同樣望著自己,他謙謙如玉的一笑,「湊巧而已。」

 冷玖斜睨,她才不信!

 「老掌柜,不知上面的那位,能不能讓我見上一面?」

 老掌柜愣了一下,他嘿嘿一笑,「這位夫人,實不相瞞,樓上的那位剛剛給了我銀票就走了,不過樓上的那位說了,有機會一定會相見的。」

 冷玖淡笑,看來那位真是很神秘啊。

 「天色不早,走吧。」湛冀北似乎有些失望沒能和那個

 沒能和那個人見上一面,他率先起身走了出去。

 冷玖捏著手中的銀票,眸中閃過一絲精光,起身離去。

 深夜,冀王府密室。

 折顏給風衍檢查著身體,他拿著銀針刺入風衍的天靈蓋,銀針拔出來的時候,銀針呈現了暗紅色。

 冷玖眸色微眯,黑色代表中毒,暗紅色卻透著一抹詭異。

 「又給他服用過了龍鳳丹,但是他中毒太深,龍鳳丹劑量不夠,所以他的毒只解了一半。」折顏皺起眉頭,「不過龍鳳丹雖然緩解了毒性,但是風衍哥哥還是無法醒來,還需要別的解藥。」

 「傀儡丹無解藥。」冷玖凝眸搖頭,傀儡丹若是好解,就不會被稱為最惡毒的解藥。

 她現在最擔心的還是傀儡丹真正毒發的那一刻。

 「姐姐,是沒解藥,那是因為那些人笨,可是我不一樣。」折顏洋洋得意起來,一見到冷玖,他就完全釋放了天性,他傲嬌揚著下巴,像是要等待人誇獎的小孩子,「我一年前就找到了解藥了。」

 冷玖不可置信的望著折顏,從前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屁孩終是長大了。

 「不過解藥都留在了師父那裡,我需要回去。」折顏也需要重新調配一下,畢竟風衍的情況不是太妙,有人只給他服用了龍鳳丹,並未藥到病除,說不定反而讓風衍的身體每況愈下。

 冷玖望著對外界毫無反應的風衍,心中悵然,是她把他害成了這樣。

 當初不該讓他來到大貞國的。

 折顏看出了冷玖眼底的擔憂,他自信的一笑,安慰道:「姐姐難道不信我?」

 冷玖淺笑,「信。」

 折顏抓住冷玖泛冷的手,微微皺眉,「姐姐,你的身體很不好。」

 冷玖抽回手,淡然道,「你不用擔心我,你回北漠需要多久?」

 「最少也要二十天。」折顏已經盡量縮短行程,日夜兼程,二十天是可以的。

 冷玖也知道這段路程的艱辛,風衍的病情也不能急於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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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冷玖輕輕頷首,心底劃過一抹悵然,「師父那裡什麼都不要說,不必讓她知道我還活著。」

 「是。」折顏明白,在冷玖與師父之間橫著一條永遠無法跨越的溝渠,她們之間的關係遠比自己想得複雜。

 冷玖替風衍蓋好了被子,平日里都是星宿在照顧他,她很放心。

 折顏在密室里找了一圈,好奇的問道:「白楚呢?」

 冷玖莞爾,「怎麼你想他了?」

 白楚應該還在鎮國公府里繼續扮演蘇寒吧,時間也差不多了,蘇寒真正的死期也該來臨了。

 折顏冷哼,「我想他做什麼。」

 冷玖淡笑,折顏雖然嘴硬,可是她看得出他很喜歡白楚。

 想來也是,折顏從未接觸過什麼男性朋友,對白楚有好感也不為過。

 「我回去準備一下這兩天就動身。」折顏知曉冷玖著急,他也不再耽擱,交代完就離開了冀王府。

 冷玖望著病榻上的風衍,等他醒了,就讓他遠離是非之地,讓他去一個清幽之地吧。

 ——

 按照新婚之後的規矩,冷玖要與湛冀北一同回門省親。

 許是因為有白楚假扮蘇寒的關係,她與湛冀北回門省親,操辦得非常熱鬧,雖然大夫人一直在一旁這不滿那不順的,但是好在一切有驚無險。

 但是蘇寒一直沒有露面,大夫人只說他身體有恙,不便見人。

 冷玖也不知道白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距離晚飯還有些時間,冷玖帶著湛冀北再鎮國公府里四處轉悠。

 「你這是要去哪裡?」湛冀北發覺冷玖帶她去的地方正是蘇寒的書房,難道她要去見白楚?

 「書房。」她好幾日不見白楚,有些擔心。

 「等下,剛剛大夫人說過他不讓人打擾,我們這麼進去會惹人懷疑的。」頭一次,湛冀北在冷玖的面前露出嚴肅的神色,他拉住她的休息,神色陰沉。

 冷玖微微皺眉,「我以看望生病父親的名義,沒什麼不妥。」

 何況鎮國公府上下都在她的掌控中,就算有人看見了,也不敢去大夫人那裡說什麼。

 湛冀北左手拖著右臂,他用手揉著自己的鼻尖,訕訕道,「不過隔牆有耳,還是算了吧。」

 冷玖有些奇怪的打量著湛冀北,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你和白楚是莫逆之交,但是你們好像沒在我的面前見過面。」冷玖打量著湛冀北,他蒼白的病容看不出任何的端倪,甚至那雙疏離的眸子毫無變化。

 莫非是她想錯了?

 「我是為了全局著想,我與白楚不見面也是為了避免被人發現,讓人懷疑我和閻屍殿有聯繫。」湛冀北說得頭頭是道。

 冷玖神色沉冷,他這麼說也有道理。

 「那算了,你隨我去見太夫人吧。」冷玖改了路線,向太夫人的院子走去。

 湛冀北跟在她的身後,暗暗鬆了一口氣,好險。

 太夫人見到他們二人依舊是不冷不熱,現如今太夫人已經把麻煩的事情交給了蘇淺月,自己也不會再有危險,大有過河拆橋之意。

 冷玖也不在乎太夫人的態度,她喜歡拆就拆,反正鎮國公府差不多就要走到盡頭了。

 「冀王爺,你娶了淺月也算是蘇家的人了,往後我們也需要你多多照顧,你可要多多保重啊。」

 保重啊。」太夫人眉眼細細,對湛冀北打從心底里瞧不起。

 當年她對湛冀北可不是這樣的,那時候眼看著湛冀北就要登上權利的最高峰,蘇晴霜嫁給他就會成為人中之鳳,可是哪裡想到被湛冰川打敗,早也沒有往日的威風了。

 湛冀北也不在乎太夫人的看法,他沉著淺笑,「太夫人說得很對,富貴在前,也要有命享受,不過這命也不是自己說了算的,你說是不是。」

 「那是自然,這命掌控在老天爺的手裡,誰都說不算。」太夫人有些冷傲的說道。

 「確實,不錯太夫人應該不知道,蘇晴霜身邊的露兒是我安排的人,只要我想讓她死,你的寶貝孫女就活不過明日。」湛冀北神色悠然,對蘇晴霜的命很不以為意。

 太夫人身體輕顫,眼睛瞪得像銅鈴,「什麼!不可能,露兒很小就被我買入府中,怎麼可能是你的人!」

 「她本就是孤兒,我對她有救命之恩,我讓她做什麼,她就會做什麼。」湛冀北冷漠的看著太夫人,狹長幽深的鳳眸暗芒一閃而逝。

 太夫人氣得渾身發抖,她萬萬沒有想到精挑細選的露兒會是湛冀北安插近鎮國公府的人。

 那麼除了露兒,還有誰!

 湛冀北這般狡猾,不可能只安插一個露兒的。

 一旁冷玖神色淡淡,太夫人果然是老了,壓根禁不起湛冀北的誆騙,居然這麼輕易的就上鉤了。

 露兒壓根就不是湛冀北的人,他是在騙太夫人。

 太夫人想要求證也不可能輕易入宮,她讓人把消息帶給蘇晴霜,蘇晴霜除掉露兒,會失去了一個左膀右臂。

 同時盯著她的人很多,她身邊死了一個宮女,可不是那麼簡單的就是掩飾過去的。

 惡毒不過湛冀北,他的心比女人的更陰毒,更細膩。

 「祖母身體不好,還是多多休息吧。」冷玖開口打破了僵局,不敢怎麼說湛冀北的目的達到了,自以為脫離危險的太夫人,會陷入深深的不安中,這種不安足以將年邁的她折磨得不成樣子。

 「蘇淺月!」太夫人吼住了欲要離去的二人,「別忘了,你也是蘇家的人,蘇家遭殃,你也難辭其咎!」

 冷玖停住腳步,回首嫣然一笑,深邃的烏眸里滿是冷意,「祖母真真是忘了,我現在是冀王妃。」

 即便是誅滅九族,她有這個身份,湛冰川也不敢將她如何。

 太夫人恨得咬牙切齒,她真的不該將蘇淺月接回來,她不是來拯救蘇家的,是來毀滅的!

 離開太夫人的院子,冷玖與湛冀北都有些累了,準備回攬月閣休息一下。

 誰知,他們竟然又遇上了蘇艷璇還有……湛漓泫。

 冷玖冷笑,這兩個湊到了一起,還趕在她回門這天,怕是又密謀了什麼。

 「是五妹妹。」蘇艷璇笑容嬌妹,春風得意。

 湛漓泫看向湛冀北的眼神也透著譏諷。

 「嗯。」冷玖並未打算向二人行禮,她淡淡的應了一聲,清冷的容色透著冷傲。

 蘇艷璇看不慣蘇淺月這幅高高在上的模樣,同樣嫁給是王爺,她是側妃,蘇淺月卻是正妃。

 都是做皇家兒媳,蘇淺月卻高人一等,湛冀北這幅殘破的身子也不可能娶回三妻四妾,她不用面對女人的那些較量。

 「四弟,怎麼新婚過後你反而這麼憔悴,該不會是女人如猛虎,你被掏空了吧?」湛漓泫弔兒郎當的看著湛冀北與蘇淺月,笑得別有深意。

 「三王爺,瞧您說的,我五妹妹才不是如狼似虎的女人,倒是冀王身體不濟,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蘇艷璇也跟著嘲諷起來,心裡說不出的暢快。

 「二姐這麼擔心冀王,何不多擔心三王爺,先帝幾個兒子都有了封號,唯獨三王爺什麼都沒有,站在別的兄弟面前,低人一等。」冷玖毫不留情的嘲笑著。

 蘇艷璇與湛漓泫的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不是湛漓泫無法獲得封號,而是先帝遺旨,湛漓泫一日不改風流本色,一日不得有封號。

 湛漓泫有些發怒,他上前一步想要教訓蘇淺月,然,湛冀北向前一步擋住了他。

 「三哥,多日不見,清減了很多。」湛冀北狹眸幽冷如冰,看似寒暄,卻透著微怒。

 沒人敢在他的面前動冷玖一下。

 「四弟我警告你……」湛漓泫完全不將湛冀北放在眼中,可是話沒說完,他察覺到胯間有些癢和疼。

 他嚇得後退半步,垂頭,只見自己的胯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蘇艷璇也嚇得臉色蒼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哎呦!」湛漓泫一聲慘叫,胯間卻見了血,他疼得滿地打滾,雙手捂著胯間。

 這時胯間忽然被衝破,一隻小木鳥從他的褲子里飛出。

 湛漓泫徹底的殺了。

 「冷……冷玖!」湛漓泫認得這東西,死去的太子妃會機關術數和魯班技藝,她最喜歡製造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來做武器。

 冷玖眸光冷然的看著他,不知何時手裡多了一把藥粉,灑向了他,一旁的蘇艷璇她同樣沒有放過,二人齊齊中招,昏了過去。

 「你這是?」湛冀北有些看不懂冷玖的行為。

 「沒什麼,那日找折顏要了些迷幻粉,正愁沒地方用呢,等他們醒過來會分不清幻覺和顯示,找不到我們的麻煩的。」冷玖冷笑,她抬

 冷笑,她抬起手,兩隻嬰兒拳頭大小的機械鳥木飛入讓她的衣袖中,這一招她只用過兩次,一次是在閻屍殿,另一次就這剛才。

 湛冀北微微蹙眉,沒有過問,跟著冷玖離去。

 冷玖和湛冀北並不打算在鎮國公府用膳,冷玖讓人告訴大夫人,冀王府還有事,她就不多留了,而後帶著湛冀北離開了鎮國公府。

 後來有人發現了昏迷不醒的湛漓泫和蘇艷璇,鎮國公府請了太醫給他們診治,湛漓泫因為傷到了要害這幾個月都不能行動。

 他們醒來后卻怎麼也想不起發生了什麼,只是隱隱約約的記得,卻不知道那是幻覺還是現實。

 湛漓泫更是忘記了那兩隻木鳥,一直想不通自己到底是怎麼受的傷。

 蘇艷璇卻隱隱約約記得他們是去見了蘇淺月與湛冀北的,後面的事情,他們就都忘了,一定是蘇淺月搞的鬼!

 越想越氣憤的蘇艷璇最終還是覺得去找蘇寒告狀。

 夜深人靜,蘇寒的書房漆黑一片。

 蘇艷璇看著毫無亮光的書房微微一愣,這個時候蘇寒一般都會秉燭夜讀,很少會這麼早就睡下的,她在門外猶豫著到底要不要進去。

 這些日子蘇寒的病情反反覆復,蘇淺月成婚當日都不曾出現,這幾天又稱病情嚴重,閉門不見任何人。

 她心裡著急,在這麼下去鎮國公府會一點點的被蘇淺月瓦解。

 她不想看著自己唯一依靠的靠山倒下,最後她鼓足了勇氣走了書房。

 「父親。」蘇艷璇走了進來,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

 屋子裡非常的安靜無人回應。

 「父親,我是艷璇,我有話想和你說。」蘇艷璇把聲音提高,也許是蘇寒睡著了沒有聽見。

 但,就依舊無人應聲。

 蘇艷璇邁步繼續前進,借著朦朧的月色,她看見床上躺著一個人,看來蘇寒是真的睡著了。

 「父親。」蘇艷璇來到床邊,用手搖了搖蘇寒,卻發現床上的人毫無反應。

 她覺得古怪,蘇寒警覺性一直很高,她進來這麼久都沒有發現這太反常了。

 她皺著眉,將被子掀開,卻有一股臭傳來。

 猛烈的惡臭,讓蘇艷璇作嘔不住,她的手胡亂的摸向蘇寒的臉,卻感覺手掌心黏糊糊的。

 從窗欞透過的朦朧月光正好照射在床上,蘇艷璇看向蘇寒,卻嚇得慘叫一聲,「啊!」

 凄厲的慘叫攪亂了鎮國公府的安寧,所有人都被驚醒了。

 大夫人是第一個趕到了,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來到書房她讓馮嬤嬤掌燈,看到縮在一旁嚇得臉色煞白的蘇艷璇,微怒,「這麼晚,你這裡做什麼!」

 可是一靠近床邊,大夫人也聞到了惡臭,她屋子裡變得明亮起來,她看向蘇寒,卻也嚇得花容失色,同聲尖叫:「啊!」

 隨著大夫人一起來的下人婢女都被嚇得失聲尖叫。

 誰都沒有想到蘇寒居然潰爛了,而且不成人形。

 蘇寒的死給鎮國公府蒙上了一層陰影,而他的死訊也傳遍了京城,都說他死的蹊蹺可是到底是怎麼死的,誰也不清楚。

 蘇寒去世,蘇家人都會來奔喪,冷玖與湛冀北要回府,而蘇晴霜也得到了湛冰川的批准出宮回府。

 白燭搖曳,偌大的鎮國公府裝點著白綾黑紗。

 靈柩停在大廳接受了親戚朋友,官僚同人的弔唁。

 蘇晉豐作為長子跪在靈柩前,未出閣的小姐們也需要陪著,可是蘇晴霜和蘇淺月均已出嫁,蘇艷璇被嚇得不輕,精神失常無法見客,只有蘇妙玲陪著蘇晉豐。

 太夫人受不了這種打擊一病不起,大夫人也同樣受驚嚴重,披麻戴孝,哭成了淚人。

 冷玖對蘇家人毫無感情,她甚至連裝樣子都懶得裝,默不作聲的站在一旁,盡量做到不讓任何人注意自己。

 「霜妃娘娘到。」府外,傳來太監尖細的嗓音。

 「爹!」話音未落,蘇晴霜悲天動地的哭聲就傳入了每個人的耳朵,她一身白色素衣,撲倒在靈柩前的蒲團上。

 她哭得梨花帶雨,身後的宮女勸慰著,她卻哭得聲音更大了。

 「你別哭了,去屋裡看看母親吧。」蘇晉豐上前一步將蘇晴霜攙扶起來,蘇晴霜揪住蘇晉豐的衣襟,「哥哥,父親這麼就死了呢。」

 蘇晉豐痛心疾首,臉色鐵青,「現在不是說這些的事情。」

 「我想看看父親。」蘇晴霜哭得險些背過去氣,她不甘心蘇寒就這麼死了,失去蘇寒,她在宮中的地位岌岌可危。

 人都是自私的。

 蘇晉豐也自治自己還做不到蘇寒那麼雷厲風行,想要與宮中那些老狐狸周旋,他孤身奮戰,真的是太累了。

 他也有自己的打算,後宮有蘇晴霜照應,那麼朝堂上他也必須找一個幫手。

 雖然他瞧不上湛漓泫那股子輕狂,但是湛漓泫與湛冰川關係最為親密,有他自然事半功倍。

 至於冀王,他暗暗搖頭,湛冰川現在還留著湛冀北,可是指不定哪天就殺了他。

 「你還是不要看了,母親和二妹妹都嚇得不輕,你也承受不住。」蘇晉豐也看過蘇寒的慘狀,連他都承受不住,何況是一貫嬌生慣養的蘇晴霜。

 蘇晴霜點點頭,跟著婢女去了後堂見大夫人。

 看著蘇晴霜進去了,湛冀北低聲在冷玖的耳畔問道,「你不去嗎?」

 冷玖搖頭,神色冷漠,「我去了,說不定大夫人會牽連我,她現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我,我為何自找沒趣。」

 湛冀北點點頭,「蘇寒的死,鎮國公府不打算追究了嗎?」

 冷玖凝眸冷笑,「誰知道,追究又如何,毫無頭緒。」

 湛冀北清冷的一笑,蘇家根基倒了,鎮國公府現在可是風雨飄搖,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