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醉酒誤事

發佈時間: 2023-08-29 08: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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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外表是個溫柔似水含情脈脈的軟妹子,可週薇薇就偏好開吉普車,工作後死纏着家裏給買了個牧馬人才消停,坐在主駕駛上探出個小腦袋跟小老鼠似的。因爲這個私下裏我沒少嘲笑她是貝塔。

 她也不生氣,每每都瞪個白眼說我沒品位,選車的眼光跟選男人一樣差勁。

 我總是嘿嘿地回敬她:我看你這大笨車啊,五分鐘內必然堵上。

 這不今兒剛接上我,就又堵上了。

 趁着堵車的這空檔,周薇薇一番嚴刑拷打讓我把這兩天的狀況全部一五一十的好好交代了一番,一點細節也沒落下。

 我整襟危坐在副駕駛,一副受盡了委屈的小媳婦樣。

 周薇薇悠閒的吐着槽:“蘇小暖,你這回陰溝裏翻船了,男朋友居然是有婦之夫,給人活活釦了頂小三的帽子,活活一大笑話。”

 我深以爲然的吸了吸鼻子,表示的確笑話大了。

 周薇薇吐槽停不下來:“你也別就覺得自己多無辜。回國也挺久了吧?跟人在一起也半年了吧?你都幹嘛去了半年沒看出來你男人有老婆?蘇小暖,你能長點心不?”

 我抗議:“這也不能全怪我大意啊,你說他吧,才25,大好的年紀,出來玩從來都是一個人,手上也沒戒指,沒接過一個查崗電話,情人節生日可都是纏我一起過的,哪哪也看不出來是已婚的孩子他爸啊。不能怪我太輕敵,得怪敵人隱藏太深,太狡猾了。”

 周薇薇數落起來:“我給你提醒多少回了你算算?苦口婆心地勸你這任凱太浮誇不靠譜,你總是說你看得出他是真心對你好,好了,現在知道誰是人誰是鬼了吧?”

 我苦笑:“現在這不是睜大了狗眼看清楚了麼。下次再談戀愛,一定帶到你面前給你好好考察一番。”

 周薇薇揉揉我的腦袋:“算了算了,放棄一顆歪脖子樹後面還有大片大片的森林呢。走,晚上帶你去吃好吃的。”

 我握拳做好耶期待狀,遮掩下滿眼的苦楚。

 越是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你越是隻會想表現出開心的一面,那些不愉快、小委屈,總想藏起來免得讓人看見了爲你擔心。

 酒足飯飽,時間尚早。

 周薇薇噼裏啪啦打了幾個電話便火速搞定幾個朋友酒吧小聚。

 現在的酒吧大多愛取個璦昧的英文名,不是MIX、就是FOX、要麼就是BABYFACE,念起來就跟表姐妹、繞口令似的。周薇薇今晚定下的酒吧也不例外,取了個極其璦昧的英文名:MEET(遇見)。

 我和周薇薇趕到酒吧的時候,一票人已經喝上了,其中除了周薇薇男朋友宋子文我比較熟絡,其他兩男一女都很是眼生。

 今夜心頭太多無名怒火想壓下,借酒澆愁正適合眼下的我。

 划拳、猜骰,來者不拒。輸了仰頭喝酒就是。

 沒多久,吧檯上便三三兩兩的堆滿了空酒瓶。

 周薇薇也不顧我死活,酒瓶空了就往上招呼酒,不一會兒就換上了滿滿當當的一瓶瓶酒。

 我堵着氣兒拉着周薇薇撒嬌:“等下我醉了,你可得送我回家。”

 周薇薇甚覺好笑的推推我:“酒鬼,你何時喝醉過?”

 我歪着腦袋認真地掰了掰手指開始算:“有啊,我爸去世醉了一回,抱着美國房東家的狗死活不放手……畢業那年醉了一回,抱着學校門口的柱子不肯走。回國後第一次工作面試被拒絕,抱着你哭的眼線液花了一臉。”

 周薇薇甚是嫌棄地皺了皺眉:“你這一喝醉就亂抱東西的惡俗習慣還沒改吶?”

 我眯眼瞅着周薇薇皺眉的神情覺得甚是像一個人,卻又想不起來是誰。

 今夜的酒邪了門的醉人,沒多久就灌得我腦袋混混沌沌。

 那些惹人躁動的音樂開始變得刺耳煩人,壓抑了好些天的痛苦傾巢而出,只想讓人找些涼快的東西把心頭的無名火澆下去,觸手可及的酒都被我一掃而空。

 依稀好像我抱着手機撥了好多通電話,又似乎有人過來問我還行麼,又似乎我抱着了個溫暖的身體死活不放手......無數個身影在我面前交錯着、重疊着、搖晃着。

 在最後一絲清明徹底泯滅前,我幽幽的覺得今夜我恐怕是醉了。

 待我醒來,已快接近次日的中午,我揉揉腦袋從自家被窩裏爬起,嗅到遍身的酒味便迅速懺悔地在腦海裏腦補昨夜醉酒後都做了哪些丟人的事兒。

 肯定有翻了手機順着“最近聯繫人”挨個打電話。

 肯定有抱着昨兒宋子文帶來的那個笑起來很暖的男生哭着不放手。

 丟人一旦形成習慣,生活就變得可怕了。

 我顫顫得從衣服口袋摸出僅剩最後一格電的手機,打給周薇薇確認下昨晚有沒有做出更出格更丟人的事兒。

 我一時惶恐,急於求證,差點就忘了周薇薇這姑娘有着嚴重的起牀氣。但凡誰有膽在她睡覺的時候打電話那基本就是找死。而此

 刻明顯周薇薇跟我一樣還處於賴在牀上的狀態,於是我這通電話直接牢實地撞在了槍口上。

 周薇薇很是冷嘲熱諷地譏笑了我醉後熱情似火地抱上了個男人而不是選擇了抱小貓小狗,醉了抱着手機胡亂撥電話,還十分出息的打給頂頭上司抱怨烤肉太難吃就像一個賭氣的小媳婦。

 我顫顫巍巍的在周薇薇的魔鬼聲中掛了電話,很是惆悵。

 這丟人跟丟人之間差別還是很大的。

 比如誠然我有抱着陌生男人傻哭看似丟人的厲害,但是畢竟咱也就一面之交,以後若沒交集,最大影響也不過是日後我回憶起來這段糗事覺得臊人。

 比如我醉酒斗膽給唐磊電話抱怨應酬的菜品不合口味看似一般丟人,但是咱是領導和下屬的關係,每日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這麼個丟人的舉動梗在這關係中間時時提醒着領導我是個毫無酒品可言的人,實則丟人丟大發了。

 果不其然,領導的小鞋很快就到了。

 將將起牀,唐總監便來電錶示既然週末閒着不如過去陪他招待客戶。

 萬惡的資本主義,週末都不肯放過。

 嘴上叨叨地抱怨着這就是變相的加班吶,人還是十二萬分速度的收拾清爽了自己朝唐總監報的飯店奔去一刻也不敢怠慢。

 這丟出去的臉,可不得尋着機會積極的掙回來。

 中午定的是家粵菜。

 我風風火火的趕到,服務生已經麻溜地擺滿了小半桌的茶點和菜品,我瞄了眼餐桌,一籠籠、一碟碟,叫的出名的、叫不出的菜品,精緻極了,十分勾起人的食欲。

 一位穿着傳統旗袍,挽着長髮的女服務生在一旁訓練有素地報着菜名:“先生點的鬆化叉燒酥、蟹黃釀燒賣、酥皮蛋撻、水晶蝦餃都是我店的招牌點心,這幾道白切貴妃雞、沙茶牛肉、豆豉鳳爪是我店粵廚親自做的招牌菜,希望各位用餐愉快。”

 桌邊整襟危坐着樸先生和唐磊兩尊大神,樸先生看到我過來甚是心情舒暢的用蹩腳的中文打了個招呼,唐磊亦是點頭淺淺一笑招呼我來坐。

 我笑靨如花地問過好便尋了唐磊身側的位子輕輕坐下。

 樸先生不太懂中文,聽完女服務生一長串快板似的介紹,又興致勃勃地向唐磊請教這些個點心都是什麼個名堂,

 唐磊笑着跟他一一翻譯了一遍,又補充了一二:“粵菜清而不淡、油而不膩,做法精緻、費時,光是這配茶點的調料就有好幾十種之多。比如吃蟹丸牛肉丸之類的,就適合搭配沙茶醬;而吃那道叉燒肉,就要蘸着微甜的叉燒醬;而那道招牌茶點豆豉鳳爪,就使用了豆豉醬燒製;而這道顏色清爽的通菜中,則是放了腐乳醬清炒而成。”

 樸先生聽得躍躍欲試,我亦聽得躍躍欲試。

 唐磊絲毫無領導架子的給我順手倒了盞茶,表示既然人都齊了,便開席了吧。

 唔,這肚子還真真是有些餓了。

 我夾過一隻蟹黃燒賣便要開吃,不防唐磊突然給我盛了一碗粥遞過來。

 “昨晚喝了那麼多酒,先喝點粥。”

 語氣還是那麼淡淡,絲毫聽不出是責備還是關心。

 我沒防着他一上來就提到昨晚的事,突地臉就紅到了耳根,這廝果然是個記恨的主,喝醉了打了幾個騷擾電話而已,記這麼牢。我心中千萬頭草泥馬很是千迴百轉地奔騰了一番,轉到嘴邊卻只敢小心翼翼地嘟出了幾個字:“謝謝總監,我自己來。”

 跟上司一起吃飯是種煎熬。

 回國這半年多我跌跌撞撞才適應了國內職場的生存之道。上司跟你客氣那只是客氣客氣,你可不能就此登鼻子上眼忘了自己的本分。就好比這上司一時興起“照顧”你給你盛了粥,你可不能真大大咧咧就吃了,你得加倍“照顧”回去。

 是以整頓飯我都戰戰兢兢地注意着時不時給唐總監和樸先生倒個酒、添點菜,偶爾在他們談笑風生的空隙迅速夾兩口愛吃的菜填填肚子。

 本以爲菜已經上齊,沒想到後續還有別的主菜陸陸續續傳了上來,女服務生清清爽爽的報菜名後,我大致也記住了這些菜品的名字,鹽焗雞、鮑汁雙脆、椰蠱海皇、花香冬瓜煲、乳酪蝦仁,再加上之前已上桌的,滿滿當當擺滿了一桌,頗爲豐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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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刁嘴如我,也能在滿桌的菜品中挑出那麼幾個甚合口味的來。

 是以飯局的最後唐磊客套的問我吃的還滿意麼,我誠懇地表達了客戶滿意就是我滿意,看着樸先生心情舒暢的樣子想必他也跟我一樣對這頓廣式特色的中國菜是極其滿意的。

 飯後我斟酌着如何告辭才顯得得體,笑靨嫣然地詢問:“唐總下午還有什麼安排麼?”話外之音是你們忙你們的哈我先回去了。

 唐磊亦是笑笑回了我:“下午有兩家供應商的工廠要去審覈下,我中午喝了酒,下午你來開車。”

 理由太過冠冕堂,是以那些已經想好的告辭道別的客套話都直接胎死腹中未有機會說出口。

 跑工廠、陪客戶、吃飯、看城市夜景

 。

 一整個下午和晚上都匆匆在這座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城市來回穿梭了幾回。

 是以晚上送完樸先生回酒店,在唐磊繼續送我回家的路上,我撐不住疲憊的開始猛打瞌睡,好在唐磊是個惜字如金的好上司,一路並未跟我叨叨哪怕一個字。

 然而當車駕輕熟路的駛進小區,我眼縫之間依稀看到任凱那輛明晃晃的911又停在樓下時,睡意霎那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一個激靈趕緊示意唐磊靠邊停車,慌張之間害怕地拉着唐磊袖子懇求:“能返回麼?”

 唐磊順着我的視線也看到了那輛太過招搖的跑車,眉頭一皺,未多問,就立即靠邊、掉頭、火速原路退出小區。

 曾經,這輛跑車和它的主人是我多麼甜蜜的期待,而如今,它們於我竟如鬼魅般避之不及。

 萬幸,身後車並未追來,想必任凱尚未發現及時落跑的我們。

 車像丟了線的風箏在街頭漫無目的地開着,也不知道這麼開了多久,唐磊淡淡開了口:“去哪兒?”

 去哪兒,我又能去哪兒。

 若是找周薇薇借宿一晚,她是太清楚原因的,勢必要擔心我,可除了周薇薇家,我又還能去哪兒。原來回國這半年,能叨擾的普通朋友,細數起來,竟一個也沒有。

 我心中苦苦一笑,只能轉頭跟唐磊說:“方便的話,可以就近找家酒店麼,一般的就行。”

 “住酒店?”唐磊眉頭一皺。

 “太晚了,打擾朋友也不好。”我趕緊解釋,“何況,也不是什麼光彩事。”

 “你們?吵架了?”

 “是結束了。”

 “錯誤的感情只會讓人受傷害。”

 我深以爲然的點點頭。

 唐磊沒有繼續追問,默默地開車。

 被上司撞破私生活真的很尷尬,而被上司接二連三地撞破私生活,那種感覺就像被窺視了身體的少女,那些不該被看到的小祕密,就邪惡地撕裂暴露在陽光下,讓人不知所措。

 片刻後,車又繞回樸先生下榻的酒店,這是家五星級地標xin酒店,消費頗爲不菲,可我完全沒有繼續麻煩唐總監的勇氣,總不能告訴總監這裏太貴了,可不可以帶我再找家便宜些的酒店,別人又有什麼義務一而再、再而三地幫你呢。

 我只能心裏默默的替錢包君哀悼,今晚要大放血了。

 在富麗堂皇的大廳辦理完入住手續,我誠懇的向唐總監表達了麻煩與謝意。

 “鑰匙給我。”

 “啊?”什麼意思,我糊塗了。

 “家裏鑰匙,有什麼需要的我去取一趟,充電器、換洗衣物。”

 “已經很給您添麻煩的了。”此刻我覺得唐總監真是個細心體貼的好上司。“怎麼好意思再麻煩您。”

 “跑一趟吧。”唐磊不以爲然,“門口那位,也需要打發不是麼,若他不走,你就一直住酒店麼?”

 “這…..”說的也是在理,若那瘋子一直這麼糾纏下去,我總不能每天都住酒店來避開他吧。這才住一天就讓荷包大出血,若是住個十天半個月的,就是徹底的人財兩空了。我頗爲贊同地點了點頭,包裏翻出家裏的鑰匙交給了唐總監,並仔細交代了一番家中物品的位置,“充電器在牀頭,化妝包在洗臉檯,衣服在房間衣櫃,若是找不到,就電話我。”

 “嗯,你先休息一下。”唐總監稍稍點了點頭,便又轉身返回我家。

 待唐磊取了衣物來,已是一小時後,衣服、充電器、化妝包一樣不少,甚至整整齊齊打包了三四樣紫蝶軒的宵夜,頗爲精緻。

 “折騰了一天,估計你也餓了。”唐磊一盒一盒小心替我打開宵夜,“這紫蝶軒的點心不錯,趁熱吃。”

 “嗯。唐總監要不要一起吃點?”沒想到只是加了一天班,雖說人是極辛苦的,可待遇是不錯的,投桃報李的道理我是明白的,心裏一陣熱乎的我趕緊招呼起唐總監同吃。

 “你自己吃吧。”唐磊那張嚴肅臉難得一笑,“也很晚了我先走了,好好睡一覺,明天計劃照舊,中午一起吃飯,我來接樸先生,你也一起,下午繼續陪客戶。”

 語畢便輕聲掩了房門離開了。

 “明天還要加班吶!”我哀嚎一聲,懊惱萬分,早就應該看出來這好心送吃的必有詐纔對啊,我怎麼就會在糖衣炮彈面前被麻痹了,忘了資本家那萬惡的剝削本質呢?

 算了,人都走了,美食當前,先吃飽再說,只有吃飽了纔有力氣加班。

 我左右開弓,利索的坐下吃起了唐磊打包的點心。

 吃飽了人才想起來更重要的事兒,家門外蹲我的任凱,也不知唐總監是如何打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