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懲罰

發佈時間: 2022-11-05 17:3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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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盡歡擰眉,這情景似曾相識,好像上一次在高檔西餐廳吃飯,秦深也說要慶祝一番,誰知後來她拿紅酒潑了他一臉。

 沈盡歡不經笑出聲來,男人的目光時刻澆築在她身上,自然察覺得到她心事重重興致不高,這會兒見她笑了,他緊懸著的心也跟著落下。

 說真的,他真怕一周過去,沈盡歡就變了心意,雖然一周前在A市醫院他們開誠佈公談了一次,但是後來她的阿罵從中作梗,沈盡歡又是個孝順的孩子,一般來說不會忤逆阿罵的意思,秦深就怕這次她回來是跟他談分別的。

 秦深想到這裡不免有些煩躁,本想點根烟排遣,但考慮到她在場,還是忍住了,他托腮,眉目柔情看著她,薄唇輕啟:“你阿公身體有好轉了麼?”

 “嗯,已經醒過來了,只是暫時意識模糊,語言障礙不能說話,醫生說這是個好現象,相信過不了多久會好起來的,說到這個還要謝謝你呢,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那就好,舉手之勞,對了,你阿罵她還是執意不肯送阿公出國治療麼?”秦深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難掩惆悵的失落,沈盡歡阿罵對他的敵意很深,他想要真正和沈盡歡在一起,還需要費些功夫才行。

 “我們吃飯吧。”

 沈盡歡搖頭避開了他的問題,拿起刀叉開動。

 美味佳餚入口味同嚼蠟,即便一點兒滋味也嘗不出來,沈盡歡還是強迫自己吃了很多,吃飽了,才有力氣和秦深談分開。

 她吃得很快很急,甚至看起來既倉促又狼狽,明明一點形象都沒有,然而看在秦深眼裡依然覺得這樣的她才真實,才可愛。

 秦深沒怎麼動筷子,沈盡歡抽空看了他一眼,就發現他一直盯著自己看,嚇得她馬上低下頭去,頭皮陣陣發麻。

 “你不該問我一點問題麼?盡歡,你今晚很奇怪。”

 秦深放下筷子,又是那副高深莫測誰都琢磨不透的模樣望著她,沈盡歡動作一頓,吃撐了,胃裡居然翻江倒海的難受,她自嘲一笑,終於還是繞到這個話題上來了。

 “你怎麼不向我解釋呢?”沈盡歡笑彎了眼睛看他,秦深皺起眉頭,刀刻斧鑿的俊臉染上一絲薄怒:“這麼說來,外面那些消息你信了?”

 “報導得那麼真實,第一集團官方媒體給出的消息說你們今年年底就會奉子成婚,我信不信有什麼影響?”

 沈盡歡嗆了他一句,心裡很不是滋味。

 秦深眉頭緊皺,聽到她這麼說,隱約不爽,原來她根本不問一句,就在心裡給他判了刑,在她眼中,難道他就是那種搖擺不定脚踏兩條船的男人?

 秦深正想著怎麼解釋,甜點上來了,他沒吭聲,而是眼神示意服務員將甜點放到桌上。

 沈盡歡一點食欲都沒有,看著桌上精緻盤子裏裝著的彩色霜淇淋,神情怏怏。

 秦深在這個時候從座椅上起身,沈盡歡一愣,就見他長腿闊步邁至她跟前,不知從哪裡變出一條鑽石項鍊,自上空懸下,落在她面前。

 “這……”

 燈光下,鑽石項鍊折射出耀眼璀璨的光芒,那一晃,幾乎要晃瞎她的眼睛。

 “送給你,作為我們正式確立關係的禮物。”

 沈盡歡來不及細看那是怎樣一條鑽石項鍊,只是光看那個心形樣式便知價格不菲,男人彎腰,撩起她的長髮,而後動作溫柔地親自替她戴上。

 冰涼的鑽石忽然貼到她脖子上,沈盡歡身子一寒,汗毛倒豎。

 他靠她極盡,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頸子間,令得她渾身毛孔舒展,更覺脖子那一圈又凉又熱,著實惱人。

 “我就知道這鑽石最配你,”秦深意味不明地在她耳邊低語,餐廳裏樂聲悠揚,彼此間氣氛璦昧,沈盡歡心跳忽然加速,她惶惑地抬起頭,視線撞進他那雙深不可測的眸子裏,“盡歡,你今晚不開心,我看出來了。”

 “……”

 “外面那些消息是假的,是林建東為了報復我沒有參加訂婚典禮而故意放出來的,為的就是讓我措手不及,好借助輿論的壓力逼我娶林笙簫。”他俯身,牽住她的手,沈盡歡下意識地想要躲避,心口怦怦直跳。

 男人將她的小手攥在掌心裏,用力握著,目光堅定語氣誠懇:“我從沒想過要娶林笙簫,這輩子,我的女人只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寧願孤獨終老。”

 “你……”

 沈盡歡心頭浮現巨大的跌宕,他在解釋嗎?高傲不可一世的秦深在向她解釋嗎?

 可是有什麼用?她在阿罵面前發了誓啊!

 “該說的我都說了,你信我麼?”秦深目光深沉地望向她眼底,她今晚情緒不對眼神不對,哪兒哪兒都透著古怪。

 沈盡歡眉梢聳動了下,說:“我信不信重要嗎?秦深,我根本就沒答應和你在一起。”

 “什麼?”

 沈盡歡親眼望見男人嘴角保持著的笑一點點凝滯,而後那張無可挑剔的俊臉上頓時染上不可思議的錯愕,他睜大雙眼,震驚不已地看著她,彷彿方才那一秒他出現了幻聽,他根本就不相信沈盡歡說的話!

 秦深的臉只在一秒鐘之內陰沉下來,眸色沉得能滴出血來,他深深地凝視著她,似乎要從她的眼睛裏看出撒謊的痕迹。

 沈盡歡的心都在滴血,她知道自己一旦這麼開口意味著什麼,她收斂起傷心欲絕的神色,勾起唇角眉開眼笑:“秦深,你真會自作多情,你哪只耳朵聽到我答應要和你在一起了?”

 “……”

 秦深俊臉緊繃,因為用力臉頰肌肉抽搐,她說什麼?她不答應?可笑!太可笑了!

 沈盡歡眸中深情寸寸冰凍,她冷目攫住他的眼,一字一頓地強調:“我根本就沒想過要答應你,那天晚上我不過是為了讓你放手隨口敷衍你的,而且我只是說考慮考慮,並沒有說就會答應,你太自以為是了。”

 “沈盡歡!”男人咬牙切齒。

 “這項鍊太骯髒了,我看不上。”

 沈盡歡伸手妄圖拽下項鍊,不過鏈子很結實,項鍊沒拽下,倒是把她脖子那一圈勒紅了。

 秦深看到她這一動作,配上她的長篇大論,頓時一雙黑瞳赤紅一片,他立在原地,身形頎長挺拔,卻莫名透著一絲落寞。

 那項鍊,是他精挑細選,費了好些時日才選中的,他甚至還特意讓人在背面刻上二人名字的縮寫,以此來象徵他們之間永不改變的愛情,可是此刻她卻說這項鍊骯髒!哪裡骯髒?就因為是他送的,不是那個鄭英奇送的,所以她覺得骯髒麼?!

 男人眸底波濤洶湧,彷彿下一秒就會爆發,周遭的空氣冷了不止一個度,沈盡歡伸手貼住自己發凉的脖子,無力地吐了口氣。

 “你的東西,從那個戒指,到這條項鍊,我統統都不會要!包括你買的那些衣服,我根本就看不上眼!”沈盡歡用力拽項鍊,可是怎麼也拽不下來,她急得滿頭大汗,脖子那一圈通紅一片也顧不上了。

 秦深怔愣在那裡,黑眸幽深地盯著她。

 為了她,他放弃政治聯姻,拋下尊嚴和面子,卻沒想到到頭來只是他一廂情願,從始至終她都在戲弄他!

 沈盡歡心口巨痛,卻還要強顏歡笑。

 “是不是你阿罵……”秦深沉默了好久,才緩過神來,燈光在他臉上打出一圈陰影,襯得他五官更加立體深邃,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她阿罵,那天阿罵對他的態度確實相當惡劣,甚至拼了命封锁他們在一起,沈盡歡如此孝順,她今晚忽然態度一改往常,一定是因為她阿罵從中作梗說了什麼。

 “不是!和阿罵無關!我從來就沒想過和你在一起!秦深,你當初害得我家破人亡,害得我前途盡毀,我怎麼可能和你在一起?我之所以敷衍你,就是為了故意擾亂你,我挑撥你和林笙簫的關係是因為我得不到的幸福你也不配得到!”

 我挑撥你和林笙簫的關係是因為我得不到的幸福你也不配得到!

 這話如平地驚雷在耳畔炸響,男人只覺耳膜嗡嗡作響,然後就什麼都聽不進去了,只能看到她那張漂亮精緻的櫻唇一翕一合間吐出絕情殘酷的字眼。

 “其實從一開始接近你就是我計畫好的,我看上了你的錢,本想著你能念及舊情給我一筆鉅款衣食無憂,誰料你居然是個神經病,現在我錢也不要了,就想離開你。”

 “……”不可能,她不是那種有心機的人,她單純得如同一張白紙,怎麼可能會有那種齷齪骯髒的想法?

 不,沈盡歡在撒謊!

 秦深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的眼睛,若換作平時,沈盡歡定會心虛地別過視線,只是此刻她不能退縮,長痛不如短痛,與其深陷其中後痛不欲生,倒不如現在快刀斬亂麻,與他徹底撇清關係,大不了,就是痛上一段時間,傷口總會結痂癒合,她總會將他忘記的。

 沒有他,她會活下去,頂多活得辛苦一些;而沒有她,他會步步高升,飛黃騰達!

 她是他前進路上的絆腳石,她只有離開了,秦深才能飛得更高。

 沈盡歡心中淒涼一片,她望著秦深,海藻般美麗的長髮襯得她小臉愈發慘白,她勾唇:“對了,也許你不知道,其實我們第一次在百樂門相見是我精心設計好的,王玲在百樂門上班,她知道你那天晚上會和沈讓過來慶祝,所以通知了我,我在面前故意演戲,為的就是勾飲你,還有那天在上島咖啡廳我故意和你對著幹,因為我知道你喜歡倔强的女人,所以欲拒還迎、欲擒故縱,還有那次孫純傑綁架我,其實也是我安排好的,我一方面心甘情願跟孫純傑走,一方面算准了王玲會去找沈讓,而沈讓必然會求助於你,我算到了你會來救我,所以當我知道杯子裏被人下了藥時,我照喝不誤。”

 “為什麼?”男人目赤欲裂,渾身顫抖,她說的這些事情他至今記得清楚,若不是那次孫純傑綁架她,他和她或許到現在都老死不相往來。他猶記得那晚被下藥後的她在床上有多主動熱情,她主動攀住他的腰承受他的力道,她主動吻他的唇,在他情動時她主動叫他的名字,一聲小舅舅直擊心房!

 原來這些都是假的!都是她事先算計好的!

 秦深張了張嘴,臉上神色僵住,從她開始細數自己的種種不是開始,他就已經不知該用怎樣的表情來應對,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只是落寞地站在那兒,聽著她說。

 沈盡歡眉目清冷:“為什麼?當然是為了勾飲你啊,我不那麼做,你說不定還躲我躲得遠遠兒的,不那麼做的話,你堂堂跨國集團總裁怎麼可能會多看我一眼?”

 “……”

 不!不可能!

 秦深擰眉,望著她那張絕情冷漠的小臉,心頭好似被斧頭劈出一個巨大的豁口,鮮血四溢,痛不可遏,他眯眼問道:“如果只是為了勾飲我,那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現在為什麼又要告訴我這些?你跟著我,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你不該將這些話一輩子爛在肚子裏麼?”

 “不是說了嗎?因為我發現你有神經病,三不五時變個人格,我惹不起,說真的,人格分裂其實就是間歇性精神病,根本治不好的,而且附帶家族遺傳史,所以我和你完事以後都會去買避孕藥,因為我不想將來自己生下來的小孩也是個精神病!”

 這話絕對是世上最鋒利的匕首,直插男人心窩!

 她知道秦深最最介懷的就是自己的病,偏偏她用這樣的理由在刺激他!沈盡歡眼睜睜看著他一雙黑眸逐漸變紅,到最後眸底猩紅嗜血,彷彿蓄勢待發的火山!

 她深吸口氣,覺得話說到這個份上依著秦深驕傲不容親犯的自尊,也該叫她滾了。

 是的,秦深此刻恨不得掐死她!

 這個該死的女人!

 她說什麼?每次完事以後她都吃避孕藥防止自己生下來的小孩也是精神病!!

 她就這麼嫌弃他?

 就這麼在意他的病?

 “我是患過人格分裂症,不過現在已經在積極治療,很快就會痊癒了。”秦深壓著怒意,一字一頓地糾正。胸口的怒火隨時都會爆發,太陽穴突突直跳,他似乎能察覺到體內的第二重人格就快壓制不住。

 呵,看來秦時也很在意自己在沈盡歡眼裡的形象。

 沈盡歡瞪眼:“我管你人格分裂還是精神病,我們之間已經兩清了!請你以後不要再糾纏我!”她將自己說得一文不值,秦深冷眼看著她,最後,嘴角勾起一道深深的嘲諷弧度。

 “沈盡歡,你一點也不擅長撒謊。”

 秦深這話說得底氣不足,聲音隱隱顫抖,他伸手壓住她的肩膀,沈盡歡卻忽然抗拒地一把將他推開,她從椅子上起身,木椅摩擦地板發出沉重刺耳的聲響,打破夜的寧靜。

 “我沒有撒謊!秦深,我們分開吧,不要再來找我了,實不相瞞,下午我見過林笙簫了,她給了我五百萬讓我離開你,我已經答應了。”

 “你說什麼?”秦深一怔,黑眸裏迅速積攢起滔天怒火,他死死盯著她的眼睛,不錯放她面上任何一絲細微的神情變化,“你膽敢為了五百萬出賣我們的感情?”她為了五百萬就對林笙簫妥協了?!

 沈盡歡苦笑一聲:“五百萬啊,不是五十萬,我就算賺一輩子也賺不到那個數,何况我外公外婆年紀大了,我們急需這五百萬養老,你是有錢人,你不懂……”

 “你混帳!你要錢完全可以找我,林笙簫的錢你不能收!”秦深扼住她的手腕,憤怒之意溢於言表,胸口堵著一口怨氣,他找不到地方發洩,最後只能一脚踢翻長桌,滿桌的美味佳餚頓時撒了一地。

 小提琴音戛然而止,這個夜註定不會安寧。

 “找你?找一個强/奸犯麼?秦深,我沒那麼拎不清,你當初對我做出那樣的事情,我怎麼可能原諒你?你的錢不知道通過什麼途徑獲得,在我眼裡太髒太髒!我不可能收你的錢!我寧願要林笙簫的錢也不會跟你這樣的人牽扯不清!”

 她冷嘲一聲,隨後甩開他的手,抬腳就要離去。

 “你站住!”

 秦深低呵一聲,沈盡歡脚步不停,男人慌亂的腳步聲傳來,接著她手腕一緊,他果真又緊緊地扣住她,沈盡歡有些疲憊地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眸子裏一片清冷:“鬆開,我們已經結束了,你是不是想要回這條項鍊?好,我還給你。”

 她另一隻手去解項鍊,可這項鍊也不知道有什麼機關,無論她怎麼扯怎麼解,就是拿不下來!

 男人怒不可遏,他一聲不吭,忽然將她扛上肩頭,隨後大步而出!

 “秦深!你放我下來!”沈盡歡嚇了一跳,胃部頂著他堅硬的肩膀,頓時胃裡翻江倒海的難受,她忍住想吐的衝動,拳頭如雨點砸在他背上,男人悶哼一聲,卻是沒有鬆手,沈盡歡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那天晚上他被阿罵打了好幾棍子,背上的傷應該還沒好。

 沈盡歡放弃了掙扎。

 秦深徑直將她扛到車上,强行塞進車後座,而後自己也坐了上來,冷著臉吩咐司機開車:“去淺水灣!”

 “是!”

 “你帶我去那兒做什麼?我說了我不會答應和你在一起的!”沈盡歡翻過去就要開門,司機已經眼疾手快地將車落鎖,她急紅了眼,憤怒地瞪著秦深,一邊拼命拍門一邊尖叫:“放我下去!我要下去!”

 “答不答應從來都由不得你,沈盡歡,看來我這段時間是太縱容你了,所以你開始恃寵而驕了是不是?”男人驀地壓過來,將她嬌小的身子逼至角落,屬於他身上獨特的霸道氣息鋪面而來,沈盡歡下意識地捏緊拳頭,小臉慘白沒有一絲血色。

 他哪裡寵她了?他對她從來都只有虐,難道因為他對她說了兩句感人的話,她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嗎?

 沈盡歡很想笑,但是此刻卻笑不出來,她滿臉悲凉地望著他,彼此對視許久,她別過視線,停止了鬧騰。

 黑色轎車在大馬路上疾馳,卷起路邊的塵土。

 火兒和鄭英奇從對面餐廳趕出來時,早已不見了秦深和沈盡歡的影子。

 “爸爸不會打媽媽吧?剛才看上去他們好像發生了爭執,鄭老師,我們快跟過去看看吧!”

 鄭英奇搖了搖頭:“不用看了,秦深不會打她的。”

 “可是我好擔心歡歡,她脾氣太倔,爸爸又是個倔骨頭,他倆在一起肯定會鬧矛盾,說不定會大打出手,鄭老師,你知道他們現在去了哪裡嗎?”

 火兒小手緊緊拉著鄭英奇的衣角,緊張得滿頭大汗,剛剛激烈對峙的場面他清楚看見了,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歡歡一直不肯和爸爸在一起,果然是因為爸爸發病的樣子很可怕!難怪當初歡歡會帶著他離家出走拋弃爸爸。

 “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去了淺水灣,不過這架勢打不起來,你爸爸那人強勢得令人討厭,今晚估計又是……”要在床上折磨沈盡歡了。

 鄭英奇神色頗為落寞,他雙手插兜,身材修長卻透著一絲蕭索的意味。

 “那……”火兒話還未說完,迎面走來的女人捂住口尖叫。

 他嚇了一跳,那人已經快步走上前,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你、你是誰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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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英奇最先反應過來,連忙將火兒抱進懷裡,將墨鏡架在他臉上,對那女人說:“抱歉,這是我兒子,你有什麼事嗎?”

 蘇嬌嬌還保持著震驚的樣子,她望瞭望火兒,又看了看鄭英奇,隨後眉頭一擰:“不對!這是秦深的兒子!”

 鄭英奇眼皮一跳,不妙!

 ……

 秦深一路沉默,轎車咆哮著闖入淺水灣,躍過彩石鋪就的小道,穩穩停在湛藍色游泳池邊。

 “下車!”

 男人冷聲丟出兩個字,沈盡歡瑟縮一下,手緊緊拽住門把手:“我不!”這個時候處於盛怒邊緣的秦深是可怕的,一言不合可能就會殺了她,她絕對不能下車!

 秦深眸色一凜,隨後從車上下來繞到她那邊,態度強硬地將車門拉開,一手扯過她肩膀,毫不憐香惜玉地將她拽出來。

 “秦深你幹什麼!你這個瘋子!”

 “是啊,我本來就是個瘋子,”秦深嘴角滑過殘忍的弧度,“既然你頭腦發熱拎不清狀況,那就給我待到水裏好好冷靜冷靜!!”

 沈盡歡脚步尚未站穩,只覺腰間一個迅猛力道,她踉蹌一下,“噗通”一聲跌入游泳池——!

 “啊!救、救命……唔……”

 沈盡歡不會游泳,剛被推下水就嗆了好幾口,飛濺的水花落在秦深脚邊,男人只看了她一眼,便轉過身去。

 “咳咳……救命!我不會游泳!秦深……咳咳……”

 沈盡歡在水裏拼命撲騰,可是這池子裏的水太冷,她剛下去,腿脚就抽筋了,她往上蹬,身子卻不由自主地往下滑,而且是以極快的速度下滑。

 一頭墨發在水中散開,宛若豔麗詭譎的海藻,髮絲漂浮在水面上,寒冷汹湧而至,將她包圍其中。

 沈盡歡伸出水面的手又踉蹌一下栽回去,冷意穿過她脆弱的神經直達心臟,這種溺水的感覺就好比被人捂住口鼻奪去呼吸,不光難受,更多的是滅頂般的恐懼!

 “咕嚕……救……”

 成串的氣泡順著她的嘴巴冒出來,她眼前一片模糊,只能隱約瞧見秦深一動不動地站在泳池邊緣,甚至都沒有轉過身來。

 死亡的窒息感撲面而來,沈盡歡這一刻才意識到了秦深的瘋狂。

 他想要她死!

 她拍打水面,鬧出不小的動靜,屋子裏原本睡下的傭人以及蕭管家紛紛披上衣服跑了出來,一見游泳池裏時而冒上來呼救的人頭,各個嚇得毛骨悚然。

 “救我,救我……”

 沈盡歡看到有人過來,顧不上胸口的嗆辣感拼命呼救,蕭管家趕緊招呼人走過去,只是還未靠近,就聽到一道極具威嚴的聲音:“誰都不准救她!”

 “先生……”

 “全都滾回房間睡覺!”

 “……是。”

 一群人,迫於秦深的銀威作鳥獸狀散開。

 沈盡歡徹底絕望了,她臉上濕漉漉的,不知是淚水還是游泳池的水,秦深要她冷靜,可這管道未免太過偏激。

 她從未想過死啊!

 她絕望地閉上雙眼,漸漸的,放弃掙扎。

 身上的力氣被一點點抽走,時間分分秒秒逝去,而男人挺拔高大的身影始終一動不動,他背對著她,甚至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水面漸漸恢復平靜,清澈見底的池水下沈盡歡一動不動,展開的四肢綿軟無力,那張張揚的小臉此刻也了無生氣,似乎……是咽氣了。

 秦深喉嚨口滾動下,低咒一聲,而後縱身躍入泳池。

 他果然這輩子是栽在沈盡歡身上了,他愛慘了她,就算他再怎麼狠下心來鐵石心腸,卻還是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她在自己面前窒息。

 意識喪失的最後一秒,沈盡歡彷彿感覺到有一雙溫暖的大手探入泳池,一把拽住她的手,將她從水中解救。

 “以後,還敢不敢再說那些話了?”

 耳邊依稀有人在質問,沈盡歡想要開口說點什麼,最終頭一歪,昏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