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鬧事的糙漢子

發佈時間: 2023-08-28 20:0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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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國無雙城。

 天下第一商慕容世家已經不存在了,但是無雙城的熱鬧並沒有消減幾分。自從爆出應家是神兵門後人的消息,天下各路高手,都紛紛朝著無雙城而來,有些這會兒還在趕來的路上。

 應家。

 應沁從鑄造坊出來,臉色鐵青。

 先是明騰,後是覃樾,不管他們是否出于好心,但事實上都給了應沁一個忠告︰作為神兵門的後人,武器設計和鑄造是應家在當世安身立命的根本,假如連這些都丟了,應家配不上“神兵門”這三個字,也必然會在明爭暗斗的漩渦之中被吞噬得一干二淨!

 這個道理,應沁懂,並且早就知道。可她一個女子,本身對武器設計也只是懂些皮毛,對于武器鑄造更是一竅不通,她撐著應家到現在,在應家暴露之前,她心中其實是自信並有幾分得意的,認為自己能力很強,想著只要找到神兵令,應家便能在她手中走上巔峰。而在應家暴露之後,隨著時間的推移,應沁越來越發現,局面已經失控了……

 應沁不想認輸,雖然明騰現在更多的是盯著神兵令,頗有幾分看不上應家的實力,但一時半會兒,明騰不會放棄應家,即便應家對他來說是雞肋,他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應家走向滅亡的。

 而應沁現在最大的倚仗,其實是先前突然找上門的神醫門弟子覃樾。應沁覺得神醫門暗中隱世百年,現在的實力一定到了驚人的地步,只要神醫門真心相護,應家絕對會屹立不倒,並且越來越好。

 雖然覃樾很強,但雙拳難敵四手,並且覃樾這個人的xin格對應沁來說太難對付了,所以應沁在盼著神醫門有其他弟子過來相助。

 應沁的“願望”很快就實現了,因為當天覃樾外出回來,就帶回來了另外一個神醫門的弟子,覃樾的師弟,名叫覃楊。

 “兩位覃師兄,是真的兄弟嗎?”應沁看到覃楊,微微愣了一下,因為覃楊和覃樾的容貌頗有幾分相似,氣質也很相近,都是氣質清華的美男子。

 這覃楊,自然就是被覃樾“雇”來假扮他師弟的慕容恕了。不過覃樾當真沒有探究過慕容恕的身份,甚至都沒問過慕容恕的真名或假名,只是教了慕容恕一種很高明的易容術,還為慕容恕配了易容藥物,要求慕容恕易容成了和他相似的容貌,並且為慕容恕取了個和他相仿的名字。

 “覃楊”微微一笑,看起來溫潤如玉,比覃樾好相處多了︰“這位就是應師妹吧,我們是堂兄弟。”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和覃樾有五分相似。

 “怪不得呢。”應沁笑意溫柔地說,“覃楊師兄,歡迎你來應家。”

 應沁對于神醫門有新的弟子過來很高興,因為這是她期盼的事情。看“覃楊”的第一眼,應沁就知道這個男人實力定然也極強,不會比覃樾遜色多少,並且這個“覃楊”看起來比覃樾好相處多了。

 “多謝應師妹。”慕容恕微笑點頭,“尊師派我前來,是要請師兄回師門一趟。”

 應沁愣了一下︰“這?”她還以為又來了一個幫手,沒想到新來的是要把覃樾叫走。

 覃樾開口了,聲音一如既往地淡漠︰“應師妹,師尊應該只是想找我了解一下神兵門的現狀,待我回了師門,稟報過後,至多月余,就會回來的,屆時師尊或許會派更多弟子過來相助應家,還請應師妹在這期間,謹慎行事,多多保重。”

 听到覃樾的話,應沁神色一松︰“原來如此,既然是神醫門的前輩召見,我自然不能阻攔覃樾師兄,但不知覃楊師兄是否也必須跟隨覃樾師兄一起離開?”

 慕容恕微微點頭︰“我難得出山,其實很想多在無雙城停留一段,不過這次很可惜,師尊要求我們盡快回師門,失禮之處,還請應師妹見諒。”

 “覃楊師兄太客氣了。”應沁笑容甜美地說,“請兩位師兄稍候片刻,我去備些薄禮,孝敬神醫門的門主前輩。”

 “也好。”“覃楊”笑著點頭。

 應沁很快出去了,房間里就剩下了覃樾和慕容恕。

 覃樾看了慕容恕一眼,神色淡淡地說︰“戲不錯。”

 慕容恕唇角微勾︰“彼此彼此。”雖然慕容恕不知道覃樾搞這一出究竟意欲何為,但他直覺覃樾和應沁並不是一路的。

 覃樾這人很聰明,同時也很大氣,他是個很率xin的人,他會找上慕容恕,更多的只是憑感覺,因為他到現在都不知道坐在他旁邊的“師弟”到底是什麼人,但他並不擔心慕容恕會壞了他的事,因為他對自己的判斷很自信。

 不多時,應沁去而復返,手中拿了一個長條形的盒子,還有兩個小一點的盒子,盒子都很古樸精致。

 “這把刀,是神兵門從百年之前傳下來的,勞煩兩位師兄帶回去,轉告門主前輩,這是晚輩孝敬前輩的一點心意。”應沁打開那個長條形的盒子,里面放了一把古樸的長刀,刀身形狀流暢,一看就是一把神兵。

 覃樾微微點頭,應沁又微笑著打開了另外兩個小盒子,盒子里面是兩個不同的暗器扳指,古樸的樣子,顯然也是神兵門的舊物。

 “這兩樣暗器,是贈予兩位覃師兄的,還請兩位師兄笑納。”應沁笑容大方地說。

 “應師妹真是太客氣了。”慕容恕說著,已經伸手把離他近的那個盒子里面的扳指拿出來,戴在了自己手上,打量了一下說,“很合適,不錯。”

 “覃楊師兄喜歡就好。”應沁笑著說,轉頭看到覃樾,卻見覃樾也已經把扳指給戴上了,雖然沒有說話,但也點了點頭。

 應沁心中一塊大石微微落下了。她現在亟需神醫門的協助,所以不得不拿出了應家所剩無幾的寶物中的三樣。應沁直覺覃樾和覃楊兄弟在神醫門的地位定然不低,討好了他們,再給神醫門當今的門主一點好處,接下來神醫門才會給應家提供更多的幫助。

 “應師妹,我們暗中離開,你對外可宣稱我還在。”覃樾神色淡漠地說。

 應沁一臉感激︰“多謝覃樾師兄提醒。”應沁發現,送了禮之後,覃樾說話也沒那麼冷淡了。接下來她不會讓別人知道覃樾走了,否則那些暗中蠢蠢欲動的高手肯定又該找上門了。

 很快,應沁看著覃樾和慕容恕“兄弟”兩人一起離開了應家,沒有驚動任何人。覃樾帶走了應沁送的禮,但是把他的墨玉琴暫時留下了,說接下來要趕路不方便帶著,讓應沁代為保管一段時間。

 如此應沁確信,覃樾的確是被師門召喚,回去一趟,很快就會再回來的。

 半個時辰之後,無雙城外空無一人的樹林之中,覃樾和慕容恕相對而立。

 “你可以走了。”覃樾神色淡淡地說。

 “需要把這個還給你麼?畢竟這不在我們交易的範疇之內,如果你真的有個堂弟或者師弟的話,可以帶回去給他。”慕容恕說著,把手上的暗器扳指摘下來,朝著覃樾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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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樾深深地看了慕容恕一眼︰“這樣的寶物都不動心,我對你的身份有些好奇了。”

 慕容恕唇角微勾,笑意不達眼底︰“其實我是動心的,只是交易歸交易,意外之財,不好拿。但假如覃公子接下來還有需要在下效勞的地方,這枚扳指,在下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方便的話,幫我保管這把刀。”覃樾並沒有接慕容恕遞過來的扳指,話落把手中那個長條形的盒子朝著慕容恕扔了過來。

 “反正你不知道我是誰,我帶著這刀跑了,你也找不到我。”慕容恕似笑非笑地說。

 “只要你能躲我一輩子,盡管跑。”覃樾神色淡淡地說,“十天之後,這月十五,這個時辰,在這里再見,你可以不來。”

 覃樾話落,飛身而起,很快消失了人影。

 慕容恕神色莫名,他倒是真猜不到,覃樾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不過覃樾想走,其實可以直接對應沁說他收到了師門的傳信,沒必要找個人演了這麼一出以假亂真的戲碼。

 覃樾的行為定然是有目的的,而他的目的,應該是讓應沁堅信他回了師門,並且認為他一定會回來。

 這樣的話……慕容恕在想,覃樾不久之後會再次回到應家,但在這期間,他或許根本不會離開無雙城,甚至就是打算對應家做點什麼,卻不能引起應沁的懷疑!

 慕容恕抱著那把刀,很快離開了。今天出來這一趟,收獲頗豐,他需要給穆妍傳信,好好講講他和覃樾的“兄弟情誼”……

 慕容恕暗中回到涼城听風別院,就接到周正稟報,說蕭星寒要來無雙城,已經出發了。

 慕容恕表示,接下來無雙城定然會很熱鬧的,而那里是他出生長大的地方,他過去的身份,這次或許可以畫上一個真正的句號了。

 天厲國耒陽城。

 蕭星寒走的第三天,厲嘯天突然召見穆妍。

 穆妍進宮,發現是皇後身體不適,厲嘯天要請她為皇後醫治。

 其實齊皇後的身體也不過是染了風寒,並不是很嚴重,太醫都能治。穆妍明白,厲嘯天就是想試探一下她對于天厲國皇室的態度,看她是不是真的行醫全憑心情,包括對天厲國皇室在內。

 讓厲嘯天微微有些意外的是,穆妍一口答應給齊皇後醫治,並且非常認真地給齊皇後把了脈,開了方子。

 厲嘯天借口讓太醫學習,把藥方給太醫看了,太醫都點頭說沒有一點差錯。

 給齊皇後看診完畢,厲嘯天看著穆妍問了一句︰“蕭王妃,朕听聞當時在繁星城,沈家公子把濟慈山莊贈予了蕭王?”

 “是。”穆妍點頭。

 “那為何最後名醫山莊到了北皇手中?”厲嘯天眼眸幽深地看著穆妍問。

 穆妍很淡定地說︰“因為蕭王用名醫山莊從北皇手中換了長生花。”

 厲嘯天微微愣了一下,當時蕭星寒把長生花交給他的時候,他沒有想那麼多,也沒有多問蕭星寒是如何得到的。濟慈山莊的轉手天下皆知,但長生花的事情是個秘密,外人根本不知道。

 “原來如此。”厲嘯天微微點頭,“來人,賞!”

 等穆妍出宮之後,厲嘯天賞賜的一箱珠寶,也很快送到了蕭王府。

 而蕭王妃入宮為皇後醫治,並且得了賞賜的消息以極快的速度傳開了,不少人心思各異,在想這蕭王妃對于行醫的態度和蕭王似乎並不一樣,這是不是說明,以後他們如果求上門,蕭王妃未必會把他們拒之門外?

 這個問題,很快就有了答案。因為三天之後,耒陽城中出現了一個新的醫館,醫館很小,名字不小,叫做“蕭家醫館”,而醫館在開張之前,門口就掛了個木牌,上面寫得很清楚︰“蕭王妃不定期坐診,何時開門,隨緣。”

 “隨緣”這兩個字,讓很多人都忍不住笑了,倒是感覺這蕭王妃頗有意思。醫館已經開了,掛著蕭家的名字,但是想讓蕭王過來坐診是做夢,而蕭王妃什麼時候來,看她心情,病人能不能運氣好踫上醫館開門,真真是要看緣分了。

 蕭家驛館出現的第一天,沒開門。

 第二天,沒開門。

 第三天,還是沒開門。

 這三天盯著那兩扇門的人都快望眼欲穿了,始終沒有見到穆妍出現。

 蕭王府中,蕭星寒出門在外,莫輕塵和沈之也沒怎麼好過,因為穆妍給他們找了新的陪練虐他們,第一天是連燼,第二天是穆霖,第三天是一人十個劍龍衛。穆妍表示,她對這兩個小弟也是真的很“寵愛”了。

 這天連燼見到穆妍,問起穆妍準備何時去醫館坐診,穆妍很淡定地說︰“我已經告訴所有人,隨緣,我是個佛系大夫,看心情吧。”

 雖然醫者行醫救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本分,但是你要真把這個當本分,世人就會覺得你是應該應分。有時候,所謂的老實人和弱者,是最不可理喻的。

 穆妍開醫館,主要是為了通過實踐提升自己的醫術,而她絕不會讓自己陷入被動的境地里面,被別人牽著鼻子走。

 “佛系?”連燼笑了,“很有趣的說法。”

 “阿燼你沒事可以多出去走走,最近我很忙,我家蕭寒寒不在,小嚴的事情你多費心。”穆妍對連燼說。

 穆妍最近在學習兵器鑄造,“打鐵”兩個字說起來很容易,外行人看著似乎也不難,但事實上真正好的技術,並不是短時間之內可以掌握的。穆妍還在摸索,畢竟她不是五大三粗的漢子,她需要找到最適合自己的方式,用最小的力氣,能夠達到最好的結果。

 “穆妍,你再說這樣的話,我可不高興了。”連燼搖頭失笑,“我們是一家人,對麼?”

 “當然。”穆妍唇角微勾,“難得跟你客氣一下,你還不樂意了,我也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又過了三天,天氣不錯,耒陽城里盯著蕭家醫館的人依舊不少。而這天穆妍從鑄造坊里面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夕陽西下,穆妍換了身衣服再出門,正好踫上連燼從甦家接了拓跋嚴回來。

 穆妍牽住拓跋嚴的小手,微微一笑說︰“走吧,今天咱們開張去。”

 “我給娘當掌櫃吧!太爺爺教我算賬了呢!我還可以幫娘抓藥,老爹讓我背了好厚一本藥材的書呢!”拓跋嚴蹦蹦跳跳地跟著穆妍往前走。

 甦徵是德高望重的大儒,但他並不迂腐,學識很廣。他現在教導拓跋嚴的,都是一些很基本的可以用到的知識和道理。

 “小嚴當掌櫃,可沒有工錢。”穆妍唇角微勾。

 “我不要工錢,如果我出錯了,賠錢給娘!”拓跋嚴非常豪氣地說。他一群師公和叔叔,送他的禮物全都價值不菲,其中還有一盒金葉子,隨便拿一片,就能把穆妍的醫館都買下來好幾個。

 母子倆說說笑笑,各自騎馬出了門,夕陽的余暉將他們的背影拉得很長。

 連燼就站在門口,沒有跟著過去,唇角的笑容一直都沒有落下去過。他現在看著穆妍,跟穆霖的心情差不多,有種看自家妹子的感覺。穆妍開心,他也很開心,因為他們是一家人了。

 暮色之中的耒陽城依舊十分熱鬧,蕭家醫館門口不時有人駐足,去看掛在門外的那塊木牌子。

 遠遠地看到穆妍和拓跋嚴騎馬出現,有人驚呼了一聲︰“蕭王妃來了!”

 瞬間,周圍听到的人都紛紛抬頭看向了穆妍。

 穆妍的容貌,耒陽城的多數人都親眼見過了。此時在暮色之中,穆妍那張絕色無雙的臉被夕陽染上了一層溫暖如玉的光芒,讓人驚艷不已,無法挪開眼楮。

 不少人都是回神之後才看到穆妍身邊還有一個騎著小馬的小人兒,那脊背挺直端端正正坐在馬背上的小男孩,儼然已經有了乃父之風。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穆妍和拓跋嚴母子倆在蕭家醫館門口翻身下馬,兩匹馬都乖順地在醫館門口的樹下臥著了,也不用栓起來。

 穆妍沒有帶下人,也沒有隨從幫忙,她自己動手打開了醫館的門鎖,牽著拓跋嚴走了進去。

 很快,醫館里面點了燈,好奇了好幾天的人紛紛從外面探頭去看,就看到第一次開門的醫館里面非常干淨,該有的東西一應俱全。

 很多人都在想,這蕭王妃是打算這會兒坐診了嗎?不過一時還真沒有人敢靠近,更沒有人敢主動去問什麼。

 不多時,拓跋嚴走到了門口,看了看周圍的人說︰“我娘今日坐診,從現在開始,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想看病的都可以來,今日不收錢。”

 “下次呢?”旁邊有個老頭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拓跋嚴板著小臉說︰“下次時間未定,是否收錢,看天氣和我娘的心情。”

 很多人忍不住撲哧一笑,覺得這蕭王妃和蕭王府的小公子真的是很有趣的人呢!

 穆妍很淡定地表示,無規矩不成方圓,一開始定好了規矩,才不會被別人拿所謂的世俗陳規來苛求你做什麼。

 大概等了一刻鐘的時間,才終于有一個人鼓起勇氣,抬腳進了蕭家醫館。在進去之前,他已經在門口猶豫了好大一會兒了。

 這是個少年,十五六歲的樣子,看穿著打扮,家里應該很貧寒。他看了穆妍一眼,臉一下就紅了,低著頭,有些怯怯地行了個大禮︰“參見蕭王妃。”

 “坐。”穆妍神色淡淡地說了一個字。就這片刻功夫,沒有其他人進來,但是醫館門口已經有了不少圍觀的人,並且越來越多,想必他們都很好奇,穆妍這個蕭王妃醫術究竟有多高明,她出來行醫是找樂子還是認真的。

 少年在穆妍對面坐了下來,拓跋嚴今日不用算賬,就捧著小臉坐在一旁,盯著那個少年看。

 “娘,他的眼楮有問題。”拓跋嚴很快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少年有些赧然︰“蕭王妃娘娘,小人三年前貪玩傷到了右邊的眼楮,沒有及時醫治,現在已經幾乎看不清楚了,不知道……”

 “把脈。”穆妍神色平靜地說。

 少年趕緊把手伸了出去,穆妍給他把了脈,又讓他自己掀開眼皮,穆妍認真看了看之後,微微點頭說︰“可以治,我給你開個方子。”

 “多謝蕭王妃!”少年神色激動地起身就在地上跪了下來,開始對著穆妍磕頭。

 “起來,等治好再說。”穆妍伸手,拓跋嚴就把蘸好墨的筆遞到了她手中。她很快寫好了一個藥方,並沒有直接遞給少年,而是問了一句,“可有錢抓藥?”

 少年神色羞愧地小聲問︰“不知道需要多少銀兩?”

 “小嚴,去給他抓藥。”穆妍把藥方遞給了拓跋嚴。

 少年眼眶微紅,穆妍神色淡淡地說︰“你是醫館開張的第一個病人,說了今日不收錢,藥也是免費的。”

 圍觀的人看著穆妍的眼神都變了,他們都以為,被蕭星寒喜歡的蕭王妃,肯定是蕭星寒是一路人,可如今他們面前的蕭王妃讓他們迷惑了,因為她並不冷漠,更不冷血,對外人的疏離和淡漠,源自骨子里天生的高貴。

 更讓人驚奇的是,拓跋嚴小小年紀,竟然能夠看懂藥方,並且看兩眼就背了下來,走到藥櫃旁邊開始有模有樣地抓藥。

 蕭家醫館里面的藥櫃很多,有些在高處,需要梯子才能取到,但醫館里面並沒有放置梯子。而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拓跋嚴小身子騰空而起,一手穩穩地抓住了藥櫃上面的把手,一手開始抓藥。

 “蕭家小公子小小年紀武功竟如此了得!”

 “而且能看懂藥方,還認識藥材!”

 “虎父無犬子啊!”

 “說不定是蕭王妃教的呢!”

 “蕭王妃對蕭王的這個孩子可真好啊!”

 ……

 圍觀的人議論紛紛,因為這蕭家醫館第一次開張,他們就看到了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

 很快,拓跋嚴把藥抓好了,穆妍檢查了一下,微微點頭說︰“不錯。”然後把藥包捆起來,遞給了那個少年。

 少年已經感激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而穆妍又拿出一個小瓷瓶遞給他,說讓他每晚睡覺之前,把其中的藥膏抹在眼周圍。

 “按時服藥,三天便會有好轉,想要完全康復,需要一月左右,下次的藥,半月之後過來取。”穆妍對少年說。

 “多謝蕭王妃!多謝蕭王妃!”少年抱著穆妍給的藥出去了,還珍而重之地把藥方塞進了自己胸口。

 有一就有二,很快,有新的病人進來了,而沒病的人也不敢沒事找事,都在外面看著。

 穆妍把脈開方,拓跋嚴負責抓藥,母子倆配合非常默契,一個時辰之內,一共看了六個不同的病人,有老人有孩子,病癥也都不一樣。

 一個時辰的時間到了,穆妍和拓跋嚴把醫館關上,騎馬離開了。

 而在他們走了之後,周圍的人還在熱火朝天地談論這蕭家醫館,和蕭閻王的徒弟蕭王妃。

 第二天,穆妍一早就去了鑄造坊,而莫輕塵出去了一趟,就听到耒陽城里到處都在說穆妍這個蕭王妃,關于穆妍昨天一個時辰的看診治病,被當時圍觀的人說得繪聲繪色。而一夜過去,有三個急癥的病人吃了穆妍開的藥,已然痊愈了。

 于是,從這天開始,大部分時間都關著門的蕭家醫館,成為了耒陽城中一道獨特的風景線,很多人都在盼著醫館再開門。

 莫輕塵已經能夠預見,穆妍的醫館再開門的時候,定然會有很多人上門求醫,因為她現在已經名聲在外了。

 這邊穆妍在蕭星寒走之後,醫術和武器鑄造都沒落下,修煉也一直沒有中斷,並且每隔兩天就會帶著拓跋嚴去蕭尚書府陪陪蕭源啟和寧如煙,還時常去看望甦徵和懷孕的蕭心悅,過得非常充實,甚至有些忙碌。

 明月國無雙城。

 蕭星寒尚未趕到,慕容恕正暗中關注著無雙城,尤其是應家的動靜。

 覃樾離開已經有五天時間了,這天是正月初十。

 應沁允諾出去的武器足足有三十件,但迄今為止,她只給了最初那三個老者一人一件,並且那三人還相當不滿意,覺得應家拿出來的武器跟他們的預期差太多了。當時覃樾還在,應沁仗著有覃樾撐腰,最後得以讓那三個高手離開了。

 只是剩下的高手,一直拿不到武器,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沒有耐xin了。

 至于新出現的,想要得到武器的高手,應沁早已不再允諾給武器,而是非常強硬地表示讓他們離開。仗著有先前的高手保護,以及“秦公子”這個名字給外人的威懾力,一時倒也沒有發生什麼大事。

 只是這天,又有一個高手闖進了應家,態度極其蠻橫。

 這是個滿臉絡腮胡子的高大男人,身材壯碩,看起來三十多歲的模樣,自稱姓吳,單名一個明字。吳明,無名,听起來就是個假名字。而這人,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麼來歷,應沁也不知道。

 應家周圍有不少高手,這個叫吳明的男人卻生生闖了進來,到了應沁的面前。

 “吳公子是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明搶嗎?”應沁面色冷然地看著吳明說。

 “哼!”吳明冷哼了一聲,聲音粗獷,“老子是個粗人,沒那麼多彎彎繞繞!都說你們應家就是神兵門,老子是來買武器的!”

 “買?”應沁彷彿听到了什麼笑話,“吳公子打算出多少錢買應家的武器?”

 “這是老子全部的家當!”吳明把一張千兩銀票重重地拍在了應沁面前的石桌上。

 應沁拿起來,眼底閃過一絲輕蔑,想著這不過是個武功高強的莽夫而已,不值得在意。

 應沁慢條斯理地把銀票折了起來,正準備扔回給吳明的時候,吳明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錢都收了,武器拿來!老子不要劍,只要刀!”

 應沁冷笑︰“吳公子,這錢還給你!這麼一點錢,買不起神兵門的武器,吳公子從哪里來的,就回哪里去吧!再做糾纏,休怪應家不客氣!”

 吳明看著應沁把銀票扔到了他腳邊的地上,他冷笑了一聲說︰“應家大小姐,老子說要買武器,你不賣,就直接說不賣,為何要問老子價錢?你問了價錢,就是答應要賣給老子,老子拿出了全部的家當給你,你要覺得不夠,就直接說不夠,又為何要把老子的銀票拿起來,還把老子辛苦賺來的銀票給折得那麼難看?現在你告訴老子不賣了?你耍老子玩兒呢?!”

 應沁听到吳明的話,神色有瞬間的扭曲,她沒想到這個五大三粗的莽漢,說話竟然這麼有條理,她一時無言以對……

 “銀票老子給了,應小姐你拿了,現在被應小姐扔在了你們應家的土地上,這就是你們收了!”吳明大力一掌,把應沁院子里的石桌給拍碎了,看著應沁冷聲說,“一句話,武器給不給?”

 應沁定了定神,看著吳明說︰“吳公子,這是個誤會,不管誰來,一千兩銀子都絕無可能買到神兵門的武器。”

 “誤會?”吳明冷笑,“現在跟老子說誤會,晚了!”

 吳明話音未落,揮掌朝著應沁就打了過來。一言不合就動手,非常符合他莽漢的外表。

 應沁急急閃避,退出了三米遠,臉色一白,捂著胸口,一口血就吐了出來!應沁其實是女子之中少有的高手,可她沒想到這個吳明實力比她想象的還要強很多!

 “來人!”應沁高聲說。

 很快,一群高手出現在應沁周圍,都是被應沁允諾過會給武器,迄今尚未拿到,所以還沒離開的人。

 “諸位,把鬧事的人趕出去!”應沁冷聲說。她不信這麼多高手,擋不住吳明一個人。

 “老子就奇了怪了!你們這些人,現在得了什麼好處?就開始給應家賣命了?”吳明冷聲說,“簡直是一群蠢貨!老子怎麼覺得這應家根本沒有神兵門的本事,都是在騙人!”

 那些本來打算動手的高手,面面相覷,神色莫名。他們等了都有一段日子了,連武器的影子都沒有看到,而得到武器的那三個高手雖然離開了,卻也讓剩下這些人知道,他們拿到的武器質量並不好,完全比不上去年無雙城拍賣會上出現的那些。

 “老子付了錢,就要拿到武器!”吳明冷聲說,“你們應家現在做不出來好的武器就算了,但是神兵門當年傳下來的神兵利器,應家絕對藏了不少!”

 听到吳明的話,那些擋在應沁身前的高手神色都是一震!他們覺得自己真是傻了,應家現在做不出武器沒關系,反正做出來的武器質量也不好,正如吳明所說,應家既然是神兵門後人,定然藏了很多百年前神兵門留下的神兵利器,給他們一人一件,絕對是綽綽有余!

 應沁听到吳明的話,心中咯了一下,下一刻,那些原本和吳明針鋒相對的高手,全都轉身,看向了應沁。

 “應小姐,我們行走江湖,也不是不講道理之人。”一個老者目光幽深地說,“應小姐親口承諾過給我們的武器,現在,該兌現了!”

 “就是!你們應家肯定藏了很多現成的,竟然還糊弄我們,說礦石不足,說工匠在趕工?”一個中年男人看著應沁面色不善地說,“應小姐,李某的話放在這里,只要應小姐給李某一件應家珍藏的神兵門的武器,就算是讓李某效忠應家十年,李某也不會說一個不字!”

 “應小姐,這段日子我們該做的都做了,我們的誠意你也看到了,你也該拿出應家的誠意了!”另外一個高手冷聲說。

 “老子也是!老子就想要一把刀,你要真說老子錢不夠,老子賣身給你們應家!”吳明大聲說。

 應沁的臉色再也無法保持鎮定。她先前其實一直很慶幸,沒有人提過百年之前神兵門傳下來的武器,她拖著這些人,總能想到辦法。

 可如今,這個信息暴露了,接下來,這些想要得到神兵利器的人,知道可以拿到百年之前神兵門的武器,一個個都會更加瘋狂,並且絕對不會再相信應沁的那些說辭了!

 應沁不是拿不出這麼多武器打發這些人,而是她絕對不能把那些神兵門傳下來的武器拿出來!這個口子一旦開了,會有無窮無盡的高手前赴後繼,應家會真的永無寧日!

 一句話,應家,危矣!

 應沁緊握著拳頭說︰“諸位稍安勿躁,再給我三天時間,我一定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復!”

 “好!”最先開口的還是那個吳明,“三天之後,老子再來!”

 吳明話落就沒影兒了,而其他高手也暫時放過應沁,都說三天之後會再來找應沁。

 應沁知道,三天之後,她面對的高手,一定會更多,到時候她再不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復,那些人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是夜,應沁已經給明騰傳信尋求援助,而她這會兒有些後悔,想著就算攔不住覃樾和覃楊兄弟倆,也應該讓他們留下一個傳信的方式,在這種時候,假如能有神醫門的幫助,就再好不過了。

 夜深人靜的時分,應沁書房里的燈一直都沒有熄滅,而她面色沉沉地思考了一整夜,也沒有想出一個能解當前困局的好辦法。

 天快亮的時候,應沁打開書架上面的暗格,從里面取出了一塊很像神兵令的炎火玉,玉令上面刻著一個字“殷”……

 而天色微亮的時分,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離開應家,出了無雙城,進了無雙城外的一個樹林,赫然正是前一天在應家鬧事並且已經把事情鬧大的吳明。

 “吳明”扯了一下自己的絡腮胡子,聲音輕淡地自言自語到︰“應沁背後的人,這次該出山了……”這聲音,如果慕容恕在的話,瞬間就能听出來,是他那位神奇的“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