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芷這才好好去打量這位沒有見過面的所謂大伯的女兒。
十三歲的女孩，臉上一派天真。
走過去，親昵地拉住洛以嵐的胳膊，“姐姐，你就別怪周嬤嬤了。”
洛以嵐揚了揚眉，不聲動色地把自己的胳膊從洛雲芷的手里拿出來，這位……按年紀，想必就是周氏給洛淵生的第二個女兒了。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洛雲芷，就在洛雲芷快要在她的視線里維持不了那樣天真爛漫的神色的時候，道，“我沒有說過要如何怪罪周嬤嬤，嬤嬤起來吧，這跪久了，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周嬤嬤聞言，心里咯一聲，悄悄看了一眼洛雲芷，慢騰騰地站起來，“奴才謝過小姐。”
洛以嵐這才看向洛雲芷，神色稍帶疑惑，“這位是……”
洛雲芷神色一僵，洛淵解釋道，“這是雲芷，府中的妹妹，如今你回來了，姐妹之間要互幫互助，相親相愛，芷兒，這是嵐兒，還不快叫姐姐。”
洛雲芷眨了眨眼楮，歡快叫道，“嵐姐姐。”
洛淵滿意地點了點頭，“好了，也不要在外面站著，快些進去，你祖母還在等著見你呢。”
洛以嵐應下來，帶著乖乖跟在身邊的玉桁進門。
待進門之後，洛雲芷也才注意到洛以嵐身後的這個小尾巴，眼見洛以嵐親昵地牽著這小丫頭的手，驚奇到，“嵐姐姐，這位是？”
就連剛開始還不怎麼注意玉桁的洛淵也隨著洛雲芷的問話看過去，根據他得到的消息，洛以嵐先前一直住在南方一座小縣城郊外的一戶農戶家里，養父母皆是務農，身邊不可能有近身伺候的丫鬟，而且這小丫頭的年紀實在是太小了，也不像是個端茶倒水的小丫頭。
當然，無人能查得出來，那所謂的務農，實則是醫仙谷的藥農罷了。
洛以嵐唇邊的笑多了幾分溫柔，道，“這是玉桁，從小便跟在我身邊，我這次回金陵城，不忍留她孤零零一人在外，因而便一起帶回來了。”
沒有多說的意思，更沒有跟人說玉桁的身世，洛淵皺了皺眉，對于不清身世的人有些不喜，但是洛以嵐剛剛回來，他也不能說什麼，只保持沉默。
洛雲芷眼楮一轉，笑道，“啊，原來是這樣啊，這麼說來，便是嵐姐姐的灑掃丫鬟了，不過年紀看著實在太小了，只怕還不能做什麼事呢，等會得跟娘和祖母說，給嵐姐姐安排別的年紀大一些的丫鬟才好，不然太寒磣了，丟了侯府的面子多不好。”
洛以嵐淡淡看了她一眼，“你大概會錯意了，玉桁不是丫鬟。”
稍顯冷淡的聲音，似乎並不帶什麼情緒，卻讓洛雲芷有一瞬間的怔愣，覺得眼前這個鄉下回來的小丫頭，有著一股比洛淵更甚的讓人不可親犯的高高在上的感覺。
待反應過來，想起自己方才被洛以嵐的氣勢嚇到了，心中升起一股羞惱，在背後狠狠地瞪了一眼洛以嵐。
洛以嵐卻沒有太多心思去理會。
一路跟著洛淵去往老太太的福壽堂。
不得不說，康武侯福很大，他們已經一連過了好幾個門，卻還沒有走到老太太的福壽堂。
洛以嵐走著走著，卻也在心中暗暗記下了這後院所能見到的規劃布局。
其實她還記得的，只是這麼多年了，有些改動了而已。
再走了一盞茶左右的時間，洛以嵐看著前方不遠處一座院落，心中便大約有了一些底，一直牽著她手的玉桁捏了捏洛以嵐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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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以嵐點頭看她，看到小丫頭眼一雙亮晶晶的眼中都是躍躍欲試的意味。
她輕輕搖了搖頭。
玉桁嘴巴一癟，低下頭繼續走路。
洛以嵐笑了笑，並不說什麼。
福壽堂很快就到了。
里邊便出來一位比周嬤嬤年紀大了一輪的老嬤嬤，笑容滿面，“侯爺回來了？”
洛淵點頭，老嬤嬤一眼便見到旁邊的洛以嵐，親熱道，“想必這位便是大爺的千金，嵐小姐了？”
嵐小姐？洛以嵐揚了揚眉。
對于這個見外的稱呼，洛以嵐並沒有什麼表示，反正她又不是回來盡孝的，不需要這些人如何奉承並且將自己當成自家人，免得到時候許多事情不好處理。
洛淵點頭，“沒錯，這便是嵐兒。”
老嬤嬤笑道，“老太太方才已經听說了府門的事情，這事情，確實是周嬤嬤做得不對，也是老奴的不是，沒有親自去辦理，還好侯爺回來了，沒有委屈了嵐小姐，也沒有讓人看了笑話。”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洛以嵐若還是說自己心里委屈什麼的，便不太像話了。
府門大院里的人，說話都比較精明。
洛以嵐淡淡一笑。
老嬤嬤自我介紹道，“老奴是老夫人跟前伺候的奴才， 顏讓嵐小姐稱一聲桂嬤嬤。”
洛以嵐不由得對桂嬤嬤多看了兩眼，“原來是桂嬤嬤。”
桂嬤嬤道，“老夫人已經在里面等著，請侯爺和二小姐以及嵐小姐進去。”
洛淵點頭，當先進去。
洛以嵐並沒有讓玉桁跟著自己進去，讓她在外頭乖乖等她出來便隨在洛雲芷的身後進去了。
老太太確然已經知道在門口發生的事情，對洛以嵐這個十五年不見的孫女似乎不是特別滿意，在洛以嵐進門的時候，那雙渾濁而精明的眼神，只在洛以嵐的身上停留了兩眼，尤其見到洛以嵐跟她的母親林氏長得七八分相似的臉蛋，心中的不喜更甚了。
洛淵先上前行禮，“母親。”
老太太嗯了一聲，“下朝回來了？”
“是。”
“如今天氣還冷著，你雖是武將，但也該注意一些身體，這幾日下雪，天氣冷得很，該多穿些衣服。”說著看向一旁的周氏，似乎不太滿意兒媳婦照顧不好兒子。
周氏忙道自己會盡心照顧。
老夫人這才滿意了一些，不過她似乎並沒有看到自從進門之後就被丟在門口旁邊站著的洛以嵐，依舊在仔細地叮囑周氏該如何注意兒子的身體。
洛雲芷洋洋得意地往洛以嵐這般看了一眼，加入了老太太的談話，一時間，祖孫、母子以及父子間相談甚歡，似乎誰都忘記了進門之後，站在門口的洛以嵐。
洛以嵐垂眸站在門口，對于老太太這故意下馬威甚至明顯地表示出自己的不喜看得清清楚楚，不過听著他們的對話，倒也覺得心中好笑，難不成，洛淵都已經四十歲，還是個媽寶男？
不過……她心里劃過一抹冷意，在父親陣亡邊疆之前，她也曾見過這位所謂的祖母，那時候雖然只有一歲，但她是再生之人，清醒的時候自然是心智健全，看得明白，老太太不喜歡父親這個大兒子，更加不喜歡母親周氏，只怕，從來沒有這般對待過她那位英年早逝的父親。
而彼時，老太太的一切榮耀，全都系在父親洛聞的身上，而不是當時身無功名的洛淵，那麼，同樣是兒子，為何如此差別對待呢？
“老夫人，嵐小姐還在等著見禮呢。”桂嬤嬤的一聲提醒，將洛以嵐從沉思之中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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