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山洞裡的酒窖(1更)

發佈時間: 2022-11-02 16:1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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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夜,一家人吃過年夜飯之後,便圍著火爐坐在一起守夜。

 雲莞閑著沒事,拿了小鐵鍋出來,架在火爐上,打油茶。

 這麼長時間以來,家人對她總能冒出些新的想法和吃食早已感到習以為常了,每每見她拿出鍋或者食材,都充滿了期待。

 打油茶,雖沒有專門的工具,卻也不是多麼複雜的事務。

 茶葉是從山上摘的野生茶葉,經浸泡,在鐵鍋下豬油,放入浸泡好的茶葉、老薑和蒜翻炒,再加入開水熬煮,沒一會兒,濃濃的茶香便在熱氣蒸騰注重飄散了出來。

 一家人看著雲莞拿著小木槌捶打鐵鍋里的茶葉,都覺得新奇,但想她說的「打油茶」大概也是這麼個原理。

 待油茶水煮成,便將蔥花、蒜子、花生米、黃豆、米花、南瓜粑、白糍粑等各色小吃,一一裝入碗中,再加入一大勺熱騰騰的油茶水,一碗香濃的油茶便做成了。

 茶水浸泡過的米花軟糯香滑,花生黃豆外軟內脆,入口香脆猶在,鼻尖縈繞的是甘澀混合的茶香,入口之後,先澀后甘,回味無窮。

 不過,兩小隻卻不怎麼吃得慣這油茶的味道:「澀澀的!」

 雲莞笑道:「吃不慣便不吃。」

 兩小隻卻將碗護緊了,「要吃,最喜歡阿姐做的吃食!」

 雲莞笑容不知,從糖罐里舀了白糖進去:「有鹹味和甜味兩種味道,這樣就不澀了。」

 兩小隻再吃一口,頓時瞪圓了眼睛,「甜的!」

 這可愛的模樣,逗得一家人哄堂大笑。

 雲承德吃完了一碗油茶,嘴裡的味道,由苦澀變甘甜,在齒間留香久久。

 他微微笑著感嘆了一句:「先苦后甜,我們家的日子,就如同這碗茶水一般,以後定會越來越好。」

 一家人心有所感,回想著這一年的經歷,再看手裡的油茶,都不由得神色動容,端起來喝了一口:「沒錯,日子都是先苦后甜,以後只會越來越好。」

 「越來越好!」

 子時,上林村漸漸響起了鞭炮的聲音,兩小隻興奮地跑出了院門口,「放鞭炮鞭炮啦!」

 雲家拿出了一竄兩丈長的鞭炮在院門前拉開,雲莞拿著香火過去,忐忑又躍躍欲試,試了兩三次,還是不敢去點,最後還是雲懷誠將她拉在身後擋住,點燃了引線,鞭炮聲終於噼里啪啦地響了起來。

 兩小隻躲在她的身後捂住耳朵,清澈的眼眸卻映照著鞭炮燃燒的亮光。

 一家人笑得合不攏嘴,雲莞站在屋裡,看著鞭炮燃盡,歸於平靜,不遠處,還有遙遠的鞭炮聲傳來。

 她抬眸看著一家人,爹娘恩愛,兄弟和睦,弟妹可愛,姐姐溫柔,完整而溫暖的一大家,門口的大紅燈籠,燭光久久,迎風而動。

 日子,會變得越來越好的。

 她想。

 *

 大年初一,雲莞一早起來,跟父母拜了個年,拿到了兩個鼓鼓的大紅包。

 其後便是祭祖,這樣傳統的過年活動,雲莞第一次參與,全村好幾戶人家在村口的大榕樹下祭拜,她才知道,原來那是雲承德認下的乾親,俗稱「寄母」。

 她對新的習俗,有了難以想象的認知。

 辰時,村裡的鑼鼓喧天,從村頭熱鬧到了村尾,來福叔一家父子兄弟,出門舞獅,這是上林村的傳統習俗,獅子經過每一戶人家,要在每一戶人家家門口舞動一番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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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雲莞家門口,足足舞了一刻多鐘才離開,舞獅隊伍後邊,熱熱鬧鬧地跟了一串小孩兒,連小琛和霜兒也去湊熱鬧了。

 午後,村裡漸漸平靜了下來,雲莞在在雲承德的屋裡,與他說了一個多時辰的話,罷了。

 雲承德詫異不已:「阿莞,你怎會想到把村後山的山洞拿來做酒窖?」

 雲莞道:「阿爹,跟香滿樓合作時,我便有這個想法了,我們既要造酒,便不能連酒窖都沒有,酒的好壞,很大程度上來說,與釀酒環境息息相關,我去山洞看過,裡邊寬敞平坦,只是長了些雜草,外頭有些凌亂罷了,修整一番,再添置些東西,便能做成酒窖。」

 雲承德道:「阿莞,你人機靈,有想法,在這方面,阿爹是比不上你的,你若是覺得可行,阿爹自不會攔你,這事兒,我替你去跟村長說。」

 雲莞拊掌笑道:「那就多謝阿爹,我跟大哥和二哥已經互通過想法。」

 「說什麼傻話。」雲承德失笑,自己女兒的事情,做爹的幫襯還需要謝什麼。

 雲莞心情大好,這邊和雲承德說清楚,得到家人的支持之後,便出門去找雲懷禮兩兄弟了。

 當日傍晚,雲承德與雲大伯兩兄弟便帶著一刀臘肉和臘腸,到村長家拜年去了。

 村長得知雲家要做的事情,先是詫異了一瞬,細問了一遍之後,得知雲家決定聘用村裡的人為將來酒坊造酒,以雲家現下的能力,這是造福上林村的事情,況且那山洞空著也是空著,也沒人拿來做什麼,不若拿來做些實事,自然答應了下來。

 臨走之前,村長還拍著雲大伯的肩膀道:「還是你們雲家有本事,日後,能多為咱們上林村帶來寫福氣也好,好好乾啊。」

 雲承德兄弟自然應了下來。

 當夜,大年初一的晚上,雲家一家人便聚在一起,說起了山洞釀酒的事情,雲懷誠道:「我已經知會了幾個夥伴,年後便能去將山洞修整出來。」

 雲大伯道:「修建灶台的事情,我跟阿禮便能做,不過花費幾日的時間,山腳都有現成的黃泥和山石。我知會過村裡幾人,找了春生幾個,都願意來幫忙釀酒,就等著阿莞發號施令。」

 一家人幹勁滿滿,雲莞杏眸染上了笑意,「酒窖先做起來,年初七我便去鎮上訂貨,等拿回來了,酒便能釀起來了。」

 便是過年,雲家也沒有要走的親戚,兄妹三人隔日便又去那山洞視察了一番。

 雲莞這兩日,盡忙著這些事情了,比開攤子的時候,還要忙碌。

 她的想法,一個一個地冒了出來,覺得即便是在這樣貧瘠的時代,也阻擋不了人能利用有限的資源,創造無限的價值。

 只是……今日她從山腳回來,卻在村裡的樟樹邊,碰見了林志遠。

 雲莞原本沒多在意,林志遠這個人,對原身影響雖大,但在她的眼裡,也不過是路人甲乙丙,哪怕從前林志遠很渣,但原身也做了不少傻事,叫不醒。

 如今甚至因為許久未見,雲莞早已將林志遠忘到了腦後,她過來的時候,連人站在那兒,都沒有注意到,只一心想著自己的事情。

 但林志遠卻不一樣。

 他印象之中的雲莞,長得瘦瘦小小,面黃肌瘦的,成日垂著頭,眼裡時常帶著些許幽怨,身上的衣裳,破舊不堪,洗得發白,連扎頭髮的頭巾,也是發白的,皺巴巴的,何曾像如今這樣,言笑晏晏,乾淨的小臉上神采飛揚,杏眸像染了夏日的星空一般明亮,林志遠第一次發現,原來雲莞笑起來,右邊還有一個小酒窩。

 她今日穿了一身新衣,衣裳是桃粉色,襯得人嬌俏可愛,整個人明艷得不可方物。

 他愣了好久,半晌才開口叫道:「阿莞?」

 雲莞剛在村裡里繞了小半圈,心裡又多了個主意,這會兒正喜滋滋的,冷不防聽到有人叫自己,轉頭看過去時,便見林志遠站在那棵大樟樹下叫自己。

 她停了腳步,打量了林志遠幾眼,少年模樣清秀,渾身透著一股斯文氣質,看她的神色,複雜極了。

 雲莞打量的這兩眼,林志遠朝已朝她走過來,面上浮現些許笑意:「阿莞,我方才差些認不出你來了。」

 雲莞皺了皺眉,並未理會林志遠的套近乎的行為,問道:「你有事么?」

 林志遠白凈的臉微僵,繼而笑道:「我們許久沒有說話,你對林哥哥都生份了不少。」

 雲莞差些想翻個白眼,冷聲問道:「你有病吧?」

 林志遠被雲莞直白的話弄得臉色再一僵,正欲開口說話,雲莞先一步奪了聲:「說得好像我們關係很好似的,你別是忘記了,你娘罵我娘有多難聽,我差點一棒子打死你娘,這麼快就忘了,還跟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林志遠聽此,目中隱隱有些怒色,但見雲莞俏臉發怒,說話帶氣的模樣,忍了忍,還是好聲道:「阿莞,我們兩家從前有些誤會,我替我娘跟你道歉,但是阿莞,我們自小一塊長大,就算髮生了什麼誤會,情分也還在,我知道,你還在為之前的事情生我的氣,只是,感情之事,不能強求,阿莞,我將你當成妹妹一般對待,從前念你年紀小,怕與你說了,說不通,也怕你傷心,所以這才……」

 所以這才一直那樣對待雲莞,一邊割捨不斷,一邊又去想念別人,一邊不滿雲莞,卻從不說拒絕的話,直到現在鬧翻,才來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將原來的雲莞當做備胎。

 林志遠沒說完,雲莞便如同看著一個白痴弱智一般看他,原本覺得林志遠這人最多渣了一點,沒想到,竟然這樣渣。

 「停!」雲莞趕緊伸手打住,「你說這話,不覺得害臊得緊么,讀的聖賢書都喂狗肚子了去了,先聖就是這麼教你做人的?」

 三連問,每一句都罵在了林志遠的心頭上,他臉色唰的一下變紅,又變黑,惱羞成怒:「你,你說話怎麼這樣粗俗!」

 雲莞翻了個白眼:「話糟你就別趕著上來,趕著上來找罵還我不許我罵你了,可笑。」

 吵架林志遠自然吵不過現在的雲莞,看著她這樣言辭犀利,方才因為雲莞的變化而升起的那一股驚艷之感,消失了不少,只覺得她依舊粗鄙非常,不懂禮數,這麼想著,心裡的愧疚便消失得一乾二淨了,「阿莞,你年紀小,不會說話,我不跟你計較,但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我的小妹妹。」

 雲莞:「抱歉,消受不起,我只有兩個哥哥,想裝深情款款的人設,找錯人了。」

 林志遠被這話噎得半晌也說不出話來,「你,阿莞,你何時變得這樣刻薄!」

 雲莞一眼冷冷地掃過去:「你不要臉還讓我笑臉相迎,果真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你自己捫心自問,這種話說出來,你信?」

 林志遠一哽,紅著臉看了雲莞半晌,最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好拂袖而去。

 雲莞聳了聳肩,哼著歌朝家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