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笑容

發佈時間: 2022-11-04 09:0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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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5章 笑容

 想來和錢聞錢胖子一樣好奇的人不少。

 京城都被人一把火燒了,說這是王朝末世,半點不夸張。

 這個年月,正確的操作,難道不是廣積糧多攢錢,以便熬過后面的苦日子嗎?

 為何,平陽郡主府反其道行之,竟然在這個時候冒著風險大興土木,四處招募人口工匠,還給天下商賈發邀請函?

 這番操作,很值得推敲啊!

 是做戲?

 還是腦子不清醒?

 亦或是錢太多,倉庫堆不下,想要敗家?

 想不通想不通!

 端看燕夫人公子逸兩口子這一路上所作所為,不像是腦子不清醒的人啊!

 既然想不通,心頭又好奇,懷里又揣著一份邀請函,不如就去平陽郡瞧瞧唄。

 去了那地方,總能看出點門道。

 說不定還真有賺錢的機會。

 錢聞錢胖子的隔壁包間,有客人,是一對父子。

 這對父子,一臉滄桑,正是吳家父子。

 吳大人,曾經的欽天監官員,因為替皇帝算命,不得不隱姓埋名。

 他如今做道士打扮,蓄了兩寸長的胡須,一把利劍背在身,著實有世外高人的風范。

 人們見了都會稱呼一聲道長。

 吳大郎,大名吳局。

 這一路上,他要學習術數,道法。還要照顧父親的飲食起居,又要憂心天下。

 年紀輕輕,活得像個憂國憂民的老頭。

 天下人日子苦啊!

 就算是富庶的南方,世家豪強,日子自然是平安幸福的。

 可是鄉野小民的日子,就難過了。

 加上大量逃難逃荒的流民難民,大魏天下,處處都是一副人間慘劇。

 偏生朝廷自顧不暇,連京城都被人一把火給燒了。

 父子二人,歇腳茶樓。

 哪里想到,會聽到車馬店伙計慷慨發言。

 以及隔壁胖子的一番說辭。

 吳局微蹙眉頭,“平陽郡主,就是前段時間改封地的筑陽郡主。竟然在這個時候廣招工匠力士,糊涂了嗎?”

 他父親吳道長高深莫測一笑,“這么大的手筆,一看就不是平陽郡主能辦的事情。定是燕夫人借平陽郡主府的名義,大行其事。”

 燕云歌被欽定為平陽郡主府的繼承人,此事并沒有傳出去。

 這個消息,目前還只是在官宦世家內部,小范圍傳播。

 吳局給父親的茶杯里面添上茶水,“聽聞燕夫人帶人南下,順便在京城發了一筆橫財,將整個京城都給搬空了。”

 “此話頗為夸張!”吳道長說了一句公道話,“皇帝百官出京城的時候,據聞車隊綿延幾十里近百里。除了人,馬車上面全是各類價值連城的財物。燕夫人嘛,準確的說就是個撿漏的,撿皇帝百官剩下不要的物件。”

 吳局說道:“總歸燕夫人在京城發了一筆橫財。她拿著這筆橫財,就敢大興土木,廣招工匠力士,甚至連青壯婦人都要,兒子以為著實有些膨脹,還有些狂妄。”

 吳道長捋著胡須,輕聲一笑,“非常人行事,自然是走非常路。仔細回想燕夫人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她從不走尋常路。想來,這回大興土木,定有旁人難以理解的想法在其中。現在看不明白,再等個一二年,兩三年,我等凡夫俗子自然會明白她的用意。”

 “父親對燕夫人頗為看好?”吳局好奇。

 吳道長透過窗戶,看著對面車馬店人進人出,陸陸續續有人來詢問平陽郡的情況。

 一聽口音,百分百都是逃難到此處的外鄉人。

 本地人,但凡日子還過得下去,都不會離開本鄉本土,到外面討生活。

 故土難離啊!

 也是因為心里頭怕!

 怕出門在外,被人騙,被人欺……

 還怕離家后,家里人被鄰里欺負說閑話。

 更怕將性命都丟在外面。

 也只有失去了家園和故鄉的逃難者,才有勇氣去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尋求一線生機。

 他指著窗外,對兒子吳局說道:“不管燕夫人目的何在,為父認為,她至少給了這些逃難者一個選擇,一個希望。而且觀燕夫人行事,她應該是個信人,不會這么大手筆只為了騙一群窮哈哈。”

 吳局蹙眉,“父親,我們還是繼續南下吧。追上朝廷,看一看局勢,看看大魏氣象。聽聞皇帝身體不好,父親難道不擔心嗎?”

 吳道長搖頭嘆息。

 有些話,他對任何人都沒說過。

 太寧帝蕭成義,當初他給對方算命的時候,就看出必有一劫。

 本以為劫數是應在反賊司馬斗圍困京城上面,哪里想到竟然是應在烏恒圍城。

 一年內,京城兩次被圍困,最后還丟了京城,即便他精研天象,也沒算到這一幕。

 皇帝終究沒有躲過劫難。

 劫難中的一絲希望,似乎也沒在皇帝和百官身上應驗。

 反倒是平陽郡,讓他生出一絲絲好奇。

 他心里頭有一個念頭,要去平陽郡看一眼,觀一觀當地人文天象。

 他對兒子吳局說道:“改道,先去平陽郡。之后再從平陽郡南下。聽聞,那邊正在修路剿匪,想來是要打通平陽郡通往南邊富庶之地的道路,尤其是打通通往建州行宮的道路。”

 吳局跺腳,“父親難道不關心朝廷和皇帝嗎?平陽郡隨時都可去得,朝廷那里去晚了,恐怕……”

 “為父本就無力回天,去不去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大郎,你要記住,我們可以測算命數,卻無法改變命數,也不要試圖去改變。”

 吳局嘆了一聲,重重點頭,“兒子聽父親的。我去安排,明兒就出發去平陽郡。”

 前往平陽郡的道路,滿目荒涼。

 道路兩邊的田地,稀稀拉拉一些農人在耕種。

 吳家父子難免好奇,停車詢問當地人。

 這才知道,因為年年打仗,征兵,服徭役,朝廷增加賦稅,很多小民家庭缺少壯勞力,早就破產淪為大戶人家的田奴。

 各種天災人禍,使得天下各州各府的人口都在減少。

 一聲嘆息,無可奈何啊!

 將暴發戶氣質拿捏得死死的胖子錢聞也在前往平陽郡的馬車上。

 走了一路,著實沒什么看頭。

 荒涼,貧窮,蠻橫……

 就不是太平景象。

 天公作美,沒有下雨,趕路數天,終于進入平陽郡地界。

 定睛一看,就發現有所不同。

 地界分割處,舍了關卡,不收過路費,只是做個登記,檢查戶籍路引,發放通行腰牌。

 關卡旁邊還多了幾座草棚宅院,有茶樓,有飯鋪,有大通鋪,還有一座勉強上檔次的酒樓。

 趕了一天路,錢聞干脆就在酒樓歇下,準備住一晚。

 好巧,吳家父子也住進了酒樓。

 隔壁大通鋪,停滿了車馬。

 據說住了幾百人,全都是各地趕往平陽郡干活的工匠力夫,還有少數婦人。

 更有一部分人,拖家帶口,老老少少。

 錢聞見到吳家父子,眼前一亮,面熟啊。

 他是個生意人,最擅長和人打交道。

 主動上前,“道長,我們又見面了!道長也是去平陽郡郡府。”

 吳道長捋著胡須,一副高人風范,“四處走走看看!”

 錢聞朗聲一笑,“哈哈……我和道長一樣,也是四處走走看看。天下不太平啊,不過這平陽郡看著好像不一樣。”

 吳道長朝酒樓外掃了眼。

 來來往往,都是窮苦人,和別地并沒有區別。

 唯一稱得上區別的就是秩序!

 還有人們臉上的笑容。

 他一路南下,已經很久沒有在這么多人臉上看見充滿希望的笑容。

 笑容很淳樸,也很珍貴。

 他不動聲色,詢問到:“錢老爺不嫌棄,一起用餐。”

 “道長不嫌棄我粗鄙,我是求之不得。”錢聞打蛇隨棍上,就和吳家父子拼桌坐在一起。

 吳道長隨口問道:“錢老爺觀此地,有何不一樣?”

 錢聞四下看看,“具體的也說不上來,就是覺著這地的人啊,看著和外面的人不太一樣,更熱情些。”

 “哈哈哈……錢老爺說的沒錯,這里的店家伙計都熱情些。”

 其實不是熱情,而是笑容。

 真誠且充滿希望的笑容,在不知不覺就感染了人心,讓人覺著此地大為不同。

 人們進進出出。

 隨著日頭西下,小小的關卡,人越來越多,越發熱鬧。

 酒樓外人聲鼎沸,又來了幾大馬車,載著上百號人投宿大通鋪。

 又有幾輛精致的馬車,進入了酒樓。

 只需一眼,就能判斷出馬車主人非富即貴。

 錢聞挑眉一笑,看來不光是他對平陽郡感興趣。

 天下間對平陽郡感興趣的人不少啊!

 這個春天,很熱鬧嘛!

 他樂呵呵的,熱鬧才好啊!

 熱鬧,就證明機會多。

 窮哈哈一個,連一點人氣都沒有的地方,自然也不存在機會。

 生意人就喜歡熱鬧。

 “我敬道長一杯!這地方的酒水,勉強還能入口。希望道長不要嫌棄酒菜簡陋。”

 “錢老爺客氣!”吳道長端起酒杯。

 身為道士,并不忌口。

 酒喝得,肉吃得。

 錢聞感慨了一句,“處處鬧糧荒,沒想到這地方小小一個酒樓,竟然還能提供這么多酒水。莫非平陽郡不差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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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水都是用糧食釀造。

 天災人禍,糧食第一。

 大戶人家都開始屯糧。

 于是乎,很多地方都出現了酒水短缺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