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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章，男兒流血不流淚
夜色漸漸深了。
洛天子他們終究還是回了老宅，而醒凡寂寥地守候在急診室的門口，望著裡面的小妻子，腦海中盤旋著瑾容對他說的話。
養寵物的愛。
他對蘇心暖，是養寵物的愛？
醒凡忽而覺得自己很笨拙，在愛情的道路上、在婚姻的道路上，都顯得如此笨拙。
洛天祈領著蘇老跟蘇譯成先回小樓休息，醒凡跟周芸留下守著蘇心暖。
等到淩晨一點半，蘇心暖才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急診室裏的醫護人員總算是松了口氣，小王妃醒了，他們也總算是對皇室有個交代了。
而且，陛下還親自給院長打電話，讓無論如何抱住腹中的孩子。
婦科的專家緊急會診，甚至將內科專家叫過去，把蘇心暖吞下的感冒藥的藥片成分仔細剖析，確定它可能被吸收的份額，以及可能對胎兒造成的傷害。
結果，他們發現藥物中有一種成分叫做複方氨酚。
這種成分擁在感冒藥中，可以起到舒緩鎮痛的作用，卻也可以通過胎盤、對胚胎有毒性且能致畸，可能會對胎兒造成不良影響；故孕婦及哺乳期婦女禁用。
所以在蘇心暖醒來之前，專家組們就給出了“不建議繼續妊娠”的結論。
並且，由院長親自致電首都向陛下解釋，也向醒凡他們都解釋了。
淩心陪著大家回了小樓，得到這個消息之後，直接暈了過去！
洛天祈他們在小樓裏，也是一場手忙腳亂。
周芸站在門邊，含淚望著女兒，也望著醒凡，道：“醒凡啊，如果你真的愛我們暖暖，就再等等吧，等著她身體好些了，許多衝突一一解决了，再一起决定要個孩子吧！”
其實，周芸想說，如果能離婚，放過小暖是最好的。
她丈夫已經是外交部部長了，不需要再高攀什麼皇親國戚了，家境富裕、文化底蘊豐厚，她本身麼有那麼多的虛榮心。
她只想自己的女兒健康快樂，無憂無慮。
當然她也明白，人活一世，無憂無慮這不可能，但是她至少可以看著自己的女兒相對快樂地生活著。
可是她不敢提離婚。
因為她怕，怕丈夫跟公公回頭知道是她提的，饒不了她！
醒凡眼中有淚。
因為婦科醫生剛剛過來了，對他說如果需要流產的話，必須由他簽字，他們會給蘇心暖吃藥，自行排出胎兒完整胎囊之後，給她無痛清宮。
這也是因為她懷孕時間不長，所以才能做的藥流手術。
等著胎兒再大些，藥流就不行了，必須人流，那時候，刮宮就太傷身體了。
雖說現在廣告上都是無痛人流，但是只要是人流就必然是刮宮的，刮宮就必然對身體有傷害的。
許多女孩子不注意，多刮了幾次，子宮越來越薄，最後真的想要孩子都生不了。
她還年輕，實在沒有必要遭這個罪。
醒凡聽著，心裡越來越難受。
他喜歡孩子，他想要孩子。
他問過醫生，可不可以等等，因為孕婦後面還有一系列的孕檢，如果孩子沒問題的話，可以生。
醫生說，那也可以，但是，如果等月份大了，檢測出腦癱或者別的什麼的，那就連人流都做不成了，那就只能引產了。
引產是什麼概念？
引產就是生孩子，只不過正常是生活的，她是生死的。
醒凡原本心中就在掙扎撕扯著，他不想親自點頭讓自己的孩子離開這個世界，更不想因為這時候的猶豫，讓蘇心暖後面還要遭受傷害。
現在周芸的話就在耳邊，他聽著，眼淚更是在眼眶裏打轉轉。
他轉過身，捂著臉，難受至極！
回頭想他跟蘇心暖的這一路，一直都是他在勉强，而事實證明，感情是真的不能勉强的。
周芸見他傷心地都哭了，也不再說話。
到了這一刻，他們誰心裡都不好受。
醫生出來，對著醒凡道：“小王爺，可以進去跟她說說話了。她現在不適合進食，我們會給她營養液注射補給。”
醒凡點了個頭，望著周芸：“媽媽，你……”
周芸立即進去了。
她進去之後，跟蘇心暖說著什麼，她情緒激動地哭起來，蘇心暖也在哭，醫護人員終於將周芸從裡面請出來了。
醒凡深呼吸，他心裡做了决定。
他走進去的時候，望著蘇心暖緊閉的雙眼，啞聲艱難地說著：“小暖，我會簽字，讓醫生給你藥流。”
一句話，每一個音符都像是尖刀深深紮在他的心上！
那是他的孩子！
蘇心暖緊閉的雙眼終於睜開，不可思議地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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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道：“不僅會讓你做藥流，還會簽字離婚。
我不會再纏著你了。
所以你要振作一點，你的人生還是充滿陽光的，往後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你想過怎樣的生活，就自己去努力。
我也會跟你爺爺、跟你父親說，讓他們不要對你生氣，你不要擔心回蘇家之後的壓力。
小暖，我很抱歉！”
醒凡說著，眼淚已經嘩嘩落下了。
他轉過身，一步步朝外走。
門口聽見的周芸，更是淚如雨下。
她拉著醒凡的手，千言萬語，只是一句：“謝謝！醒凡，真的謝謝你！你真的好，特別特別好，只是我們暖暖跟你，沒有緣分！”
醒凡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在流產協議書上簽字的。
他簽了字之後，醫生就過去給蘇心暖喂藥了。
清晨六點半。
護士端著一個血淋淋的盆出來，道：“小王妃排出完整胎囊了，準備手術室，準備清宮！”
醒凡聽著，整個人坐在長椅上抱頭痛哭！
瑾容一早過來看他，就被他整個人抱住了。
他伏在瑾容肩頭哽咽道：“瑾容，這就是說的尊重她的意願嗎，可是怎麼就這麼難呢？
我尊重她的意願，誰來尊重我的孩子的生命？誰來尊重我孩子的生命呢？”
瑾容拍著他的後背，道：“不哭不哭，男兒流血不流淚！”
他說這話的時候，自己都把自己鄙視了一下。
在海上找不到秦玖玖的時候，他殉情的心思都有了，那時候他臉上的，不是淚，又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