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又開新店,列鼎而食

發佈時間: 2022-11-02 16:5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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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的早朝上,朝中果然有御史因為耀武將軍之子當街羞辱百姓,且還搬出了耀武將軍做靠山而大放厥詞的事情大肆諫言。

 耀武將軍對御史的諫言,自然不滿,以小孩兒家的玩鬧為由,道御史小題大做,大做文章,難道自己的兒子說一句讓自己的爹爹去抓人的話,他便當真帶著護城兵馬去踩踏別人家的府門不成?

 御史轉而攻擊他教子無方,還列舉了平日里劉小公子囂張跋扈胡的舉動,道其長大成人之後,品性堪憂,而這一切,皆因耀武將軍溺愛而成。

 甚至還有於是翻出了舊賬,道耀武將軍曾也做出氣壓百姓之事。

 耀武將軍自然聽不得他人說自己的兒子不好的話,一力維護,在金殿之上,不但半點羞愧也沒有,反倒反駁御史大做文章,吵得人頭疼。

 最後還是惠帝象徵性地說了幾句耀武將軍,不可太過溺愛兒子,小孩兒家的品性,需從小養成方可,又說了御史兩句,不可在七歲孩童的身上太過大做文章,泯其天性。

 但這幾日的早朝,一向不太平,御史的槍口,從耀武將軍身上移開之後,以曾御史為首,又開始如前兩日一般,大肆諫言刑部尚書和刑部侍郎,甚至連刑部都不放過。

 這一切的起因,人人都知道,乃因曾御史因為兒子被打得癱瘓在床,昏迷不醒,已經與朱大人和孔言方結仇,雙方為此你來我往,恐怕是要不死不休了。

 直到下朝之後,表面上看起來輕鬆和氣的惠帝,才沉著臉回到了御書房:「這個劉耀,當真是囂張跋扈!」

 「如今才不過是個三品將軍,平日里便敢當街鞭打衝撞自己的人,假以時日,朕看,他什麼都做得出來,若非平日里囂張慣了,豈會連七歲小兒都養成這般霸道的性子?」

 張達連忙跪下:「陛下息怒!」

 惠帝靠在椅子上,臉色沉沉,抬手揉了揉額頭:「朕息怒不了!」

 張達跪在地上不敢起來。

 好半晌之後,惠帝才道:「若是朕沒有記錯,劉耀和銘王曾走得極近?」

 張達不敢隨意應下這樣的話,惠帝即便再關注自己的孩子,事實上也不是特別清楚,平日在宮外,自己的兒子都與哪些朝臣走得比較近,連銘王和劉耀走得近,也只是曾經捕風捉影一般聽到的話。

 但方才早朝上,有銘王一方的人替劉耀說話,他不得不關注此事。

 這些兒子,勢大則勢大矣,他卻不希望,他們手中擁有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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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沉了沉臉色,似是呢喃一般:「翅膀都長硬了,來人!」

 話落,便有一個灰衣人落在殿中,惠帝語氣微沉:「去查查劉耀和銘王。」

 張達見惠帝的臉色緩和了下來,但見他因為方才的憤怒而臉色有恙,小心翼翼地提醒道:「陛下,可需請莫姑娘來查看?」

 惠帝一頓,剛想說不必了,又想起了一事,道:「讓她過來吧。」

 半刻多種之後,莫聽雪出現在御書房:「莫聽雪見過陛下。」

 「你來了,不必多禮。」

 惠帝坐在御書房旁邊的暖閣里:「來替朕看一看。」

 莫聽雪一眼便瞧出惠帝的臉色不太好,方才是動了怒氣了。

 她雖入宮為女官,長隨君側,實際上卻並不像太醫院的太醫一般面對惠帝總小心翼翼,相反的,莫聽雪保留了自己在宮外的個性,行事隨性卻又不讓人感到冒犯之意。

 聞言便過去,為惠帝診脈。

 一盞茶之後,莫聽雪收手,語氣輕淡道:「我曾說過,陛下不宜動怒。」

 惠帝笑了一聲:「哪能當真一點怒氣都不發,朕的身子如何了?」

 他上了些年紀,雖然對外一直說自己身子極好,但心中明白,已經越來越力不從心,因此這兩年,越發注意保養。

 莫聽雪道:「倘若陛下依舊這般輕易動怒,不顧惜自己的身子,莫說以我的醫術,便是師父在,也無法阻止陛下的身子走向無法挽救的地步。」

 張達聞言,立刻道:「大膽!」

 莫聽雪垂首不語,但面上並無懼怕的神色。

 惠帝擺了擺手,並不以為忤:「朕的身子,朕自己清楚。」

 張達這才不敢說話。

 惠帝對莫聽雪道,「你也不必拘謹,若是連你的話,朕都聽不得,明日便也不必上朝了,朕既然讓你來調理身子,你便只管使出自己的本事。」

 莫聽雪垂首應道:「是。」

 如今,莫聽雪例行三日為惠帝診一次脈,每每來見惠帝,惠帝也總喜歡問她些外面的事情,顯得脾氣溫和,是個非常和藹皇帝:「朕聽說,你與雲莞是舊識?」

 莫聽雪不隱瞞也不否認:「正是,我與阿莞早已相識,不想此番來京,竟然會在京城遇見她,可見緣分。」

 「哦?」惠帝看起來有幾分興趣,「你常年在湘州神醫谷,雲莞那丫頭在陵陽,相距這般遠,怎會認識一個商女?且朕看,能得到湘州神醫的後人這般相待,看來那丫頭,還有些朕不曉得的本事。」

 莫聽雪唇角勾了一抹笑,道:「阿莞確實有好本事,她是釀酒的好手,今年年初,我為找一味草藥,深入陵陽外的深山之中,出山之後,被千山釀所引,飲過之後,方知何為不羨瑤池神仙酒,只願長醉陵陽酒,而後才知道,能釀出這般好酒的,竟是個小姑娘,我與她性情相投,一見如故。」

 惠帝聽到這裡,便不由得笑了:「莫姑娘是性情中人,那丫頭瞧著,也不拘小節,要說釀酒,那丫頭確實是好本事。」

 似乎也只是隨口一問罷了,話到此處,惠帝便不再多言,沒一會兒,便讓莫聽雪離開御書房裡,他則自己一個人,不知在想著什麼。

 然則,今日朝中御史關於耀武將軍的諫言,卻還引起了一個後續。

 康寧大長公主不知從何處聽聞什麼捕風捉影之類的言語,第二日便再次進宮求見惠帝,她只有一個請求——如今蕭韞之已是弱冠之年,按照這般年紀,應當入朝參政了,但如今他雖被封為世子,卻依舊是白身一個,因此,走在大街上,連一個三品將軍的夫人與兒子,都可以這般不將他放在眼裡。

 便是因為蕭韞之只是一個身無職務的世子。

 康寧大長公主得知了蕭韞之竟然受到這般待遇,著實氣了不久,與惠帝說起此事,臉色亦是非常不好,請求惠帝無論如何,也要給蕭韞之一個職務,不能讓人瞧不起他,也免得讓人以為,惠帝對蕭韞之的恩典,只是因為他流有皇室的血脈,看在先帝的面子上。

 到底是皇室唯一的長輩,惠帝對康寧大長公主尤為尊重:「康寧姑姑說得是,朕也想給扶疏一個職務,只是,如今朝中,並無適合的職務給他,朕亦不能將他隨意丟在一個位置上,太低了,與他身份不匹配,若是太高了,又難以服眾,朕也在考慮此事。」

 康寧大長公主道:「本宮也並非要勉強陛下的意思,只終歸不太放心,想跟陛下提一提此事,這孩子,早年遠離京城,父母早逝,身世這般坎坷,本宮每次看著他,便恨不得把對敏樂的疼愛,都轉移到他的身上去,可扶疏畢竟是男子,與女子不一樣,本宮總不能時時刻刻在背後念叨著。如今別人這般看不起他,本宮是不允許的,心中也著實難過這個坎,這才覥顏入宮見陛下,希望陛下好好考慮,給扶疏賜個職務,也好讓本宮放心一些,如是有朝一日,本宮去了,也還有什麼東西能護著他。」

 惠帝皺眉道:「康寧姑姑身體健朗,豈能說這樣的話?」

 「本宮活到這個歲數,還有什麼可怕的,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敏樂的孩子了,如今他身無官職,日日與京中子弟做閑事,這可如何是好,沒得好好的一個孩子,日後養了惰性,本宮也是不放心的,連今日入宮為他求職,都是瞞著他,這孩子早年沒有父母教養,還有孩子心性,需歷練歷練的。」康寧大長公主語重心長,似乎非常擔心蕭韞之這般遊手好閒下去,便成為萬事不會的紈絝子弟。

 惠帝輕嘆了一口氣:「姑姑的顧慮,朕明白,請康寧姑姑放心,朕必定早日安排好此事。」

 有了惠帝的承諾,康寧大長公主也放心了許多,這才告辭離宮。

 只惠帝看著送走了康寧大長公主之後,臉色才漸漸變淡。

 *

 康寧大長公主入宮求惠帝予以蕭韞之職務的事情,雲莞和蕭韞之皆不知此事。

 雲莞這幾日正忙著,紅顏坊在京城開張的事情,已經定下來,這段時間,她在選人,好不容易將人工選定了,便趁著開張之前,先做出一批貨物出來。

 京城之人,都是生手,如今開新店,相當於當年紅顏坊在太平鎮上開張一般,需重來一次。

 但這一次,有了前邊的經驗,紅顏坊的配方也是現成的,再有陵陽銷往北方的,打了些名號,比當初的困難,少了太多。

 選了兩個頗有製作脂肪面膏經驗的姑娘做主手,雲莞只將配方說明白,便交付她們。

 而雲懷誠的到來之後,兄妹兩人,也將雲莞來到京城之後,百忙之中考察並且制定下來的商業計劃,實施了起來,首要的事情,便是在這大冬日裡,開一家店鋪——古董羹食鋪。

 俗稱,火鍋店。

 時下的人,亦吃火鍋,但人們稱之為「古董羹」,因投料入沸水時發出的「咕咚」聲而得名,但因食器多為鼎狀,亦成列鼎而食。

 早在陵陽時,酒樓之中也有人列鼎而食,但只是少數,大約因為南方氣候濕熱,人們崇尚清淡的飲食,且不喜燙食,但到了北方的秋冬時節,酒樓裡邊,便經常有人列鼎而食。

 人們將之用於涮豬、牛、羊、雞、魚等各類肉食,雲莞來京城之後,興緻勃勃地在最好的酒樓吃過一次,結果,肉質美則美矣,卻因湯底不盡如人意,連帶著所有的味道都十分難以形容。

 只是,大約是人們慣於這般吃用,且冬日好熱食,並不怎麼挑剔。

 她以為是京城人口味如此,直到那一日,蕭韞之搬遷入世子府,在府上宴客,列鼎而食,湯底便是雲莞調出來的,讓一眾賓客食用過後,打呼人間美味,才曉得,原來是因為人們調製不出如她記憶之中那般豐富的口味罷了,並非是好清淡。

 因此,自己開一家店的計劃,便非常地強烈。

 尤其北方人常食用羊肉之類,尤喜歡在冬日列鼎而食,趁此冬日時期,需求旺盛的時候,她儘管很忙,卻依舊在暗中籌備此事。

 只等雲懷誠一到,便立刻提上日程。

 湯底的配方,她心中有數,且一家火鍋食鋪是否吸引人,能留住客人,成為客人在外宴客或用食時,第一個想到的對象,全看湯底的功力如何,其餘的,幾乎人人做得來,人工上,便不是太大的問題,再有顧庭在,店鋪的選購,也不成問題,這幾日,她與雲懷誠,幾乎日日在忙著新店的事情,只待十一月下旬,務必開業。

 她一忙起來,有時候連著兩日蕭韞之都見不到人。

 這一日,蕭韞之終於在黃昏時分的店鋪里逮住了雲莞。

 雲莞正在調配湯底,新建的廚房裡,傳出一股濃郁辛香的味道。

 在一鍋幾乎鋪滿了辣椒與紅油的大鍋旁邊,是一盤盤切得非常薄的肉片,包括牛、豬、魚等,刀工精巧,擺盤精緻,還有蝦肉剁碎之後,團成的肉球。

 雲莞圍著圍裙,正將一盤肉片下鍋。

 蕭韞之冷不防被嗆了一下,雲莞聞聲瞧過來,見到蕭韞之,眼前一亮:「快過來,嘗嘗我新配出來的湯底,瞧瞧味道如何。」

 蕭韞之揚了揚眉,走過去的時候,雲莞已在眨眼間,手腳利落地從一堆紅油翻滾的湯鍋里撈起了兩片五花肉,放入了旁邊一個以醬、醋和蔥蒜等攪拌而成的醬料碗里,快速地沾了兩下,眼神期待地看著蕭韞之。

 說實話,蕭韞之有點為難,只瞧著那紅油湯底,便有些擔心自己能否受得住,但在雲莞期待的眼神中,還是伸筷子吃進了嘴裡。

 沒想到,一吃進嘴裡,便眼前一亮。

 辣味被中和了不少,肉片入口嫩滑,肥瘦相間,不柴不膩,再加上被帶著香料的湯底浸潤過,味道便十分的吸引人,簡直讓人欲罷不能。

 他兩三口便吃完了雲莞涮好的肉片。

 雲莞一瞧蕭韞之的神色,便知道自己的這一鍋湯底十分成功了。

 她連續將鴨血、蝦球、嫩牛肉、牛肚、鴨腸、豆腐、魚片、香菇等放入滾滾的紅湯之中涮了一遍,期待地看著蕭韞之。

 蕭韞之自然不會讓雲莞失望,不僅一一吃下了,還給出了十分高的評價。

 「牛肉嫩滑,蝦球軟彈,口感爽脆,這是何物?牛肚?我倒是第一次吃,嗯,口感脆嫩,鴨血味道極好,緊實不硬,鮮嫩順滑,我瞧著京城便沒有哪一家店,能比得上我家阿莞做的好吃。」

 雖然知道蕭韞之的話,有幾分偏心的成分在裡邊,但云莞聽到,還是十分開心,唇角都忍不住揚了起來:「自然,我敢開店,手裡總要有幾分本事的。」

 蕭韞之最喜歡看雲莞這般自信叢生的模樣,笑道:「不過,我猜,妙處還是這一用料十足的湯底,才讓這些處處可見的食材,都成為獨一無二的味道,我說得可對?」

 雲莞不否認這一點,自豪道:「這一鍋底料,我可是用上了一百一十種調料,單是香料,便十分豐富,還要這湯,可並非一般的清水入鍋烹煮而成,乃一種特殊的茶水,茶葉都是尋了許久才找到的呢,且必須以牛油為油料,其他的皆不可,我敢肯定,這京城之中,便沒有哪一家的酒樓古董羹,湯底這般豐富。」

 這話蕭韞之自是認可的,不過他很好奇:「為何要用茶水為底?加了這樣多的辣椒花椒,為何入口之後,辣味卻不十明顯?」

 雲莞彎著眼眸,得意笑道:「秘密,我不告訴你。」

 蕭韞之:「……」

 他也不究根追底,只抬手捏了捏雲莞的臉頰。

 兩人這般旁若無人地在廚房裡試菜,直到被拉過來幫忙的七斗從外邊進來:「小東家,恩國公府來了一張請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