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趁他病,要他命

發佈時間: 2022-11-02 16:58:56
A+ A- 關燈 聽書

 「孔大人?」

 孔言方反應過來,稍稍鎮定下來:「雲姑娘何意?」

 雲莞看了一眼四周,彎眸笑問:「孔大人不請我進府說話么,就這般在府門前說話,方便?」

 孔言方是實在不願意看到雲莞,但他隱約知道雲莞今日上門的目的是什麼。

 今日早朝上,曾御史聯合幾位本就與他和朱大人有矛盾的同僚,一齊在早朝上諫言,道他的兒子與朱大人的兒子昨日將曾公子打傷,至今昏迷不醒,對子女管教不嚴云云。

 而他昨日便已知曉,兒子在雲莞的酒坊與曾公子鬧了矛盾,雙方大打出手,曾公子被打傷,至今昏迷不醒,或許,可能再也醒不過來。

 孔言方瞧著雲莞的架勢,雖見她面帶笑意,心中卻不敢放鬆,知道這不是一個好想與的主,眸色微沉:「雲姑娘請。」

 雲莞微微一笑,在孔言方的帶領下進入了府中。

 孔言方的府邸,是一座五進五齣宅邸,蒔花藝草,清幽雅緻,布置得十分精巧漂亮,雲莞在府中看到了好幾株桂花樹。

 陵陽城好種植桂花,不論是一般人家的宅邸,還是街道上路邊的樹,隨處可見桂花樹,一到金秋時節,便十里飄香,各種各樣,關於桂花的食材,也非常豐富,雲莞最喜歡的便是這桂花濃濃的味道。

 但京城地處北方,一來並不適合種植桂樹,二來桂花花小,又因為地域的關係,開花之後,香味並不濃郁,許多大戶人家,喜歡種植的也都是些更為高雅的,昂貴的花木,而不是桂花,因此鮮少在北方看到桂樹。

 但孔言方的府邸種植了,雲莞路過的時候便笑道:「我來京城許久,不曾見過一株桂花樹,倒是在孔大人的府上見到了,都說京城氣候不適宜種植桂樹,不知這幾棵桂樹開花時候,香味可有陵陽的桂花香味濃郁?」

95豪門言情小說網 www.dargon95.com

 孔言方腳步一頓,並不出聲。

 雲莞也不介意,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事情一般,「是我唐突了,孔大人該有十幾年不曾回鄉,恐怕已經不記得陵陽桂花香味如何。」

 「雲姑娘何意?」孔言方停下腳步,對著雲莞問道。

 雲莞無辜一笑:「我也想在京城種植幾株桂花,也慰藉思鄉之情,卻又擔心,京城種不好桂花樹,瞧見大人府中亦有種植,便多嘴想問問兩句。」

 孔言方定定地看了一眼雲莞,不再多言,讓她在廳中坐下之後,便問道:「現下,雲姑娘可以說了。」

 雲莞瞧著孔言方恨不得立刻讓自己出府的樣子,便當做沒有看到一般,拿出了一本小冊子,含笑道:「想必孔大人已經聽說了,昨日,貴府的公子在我的酒坊打架之事,不僅毀壞我酒坊的桌椅,還有酒水,更打傷了我酒坊的夥計,那夥計,如今還卧床休息,不能行動,大人說說,此事,該如何是好呢?」

 雲莞眼眸含笑,看起來非常真誠,孔言方瞧著遞到跟前的賬本,負手冷哼了一聲:「若是本官沒有記錯,昨日在雲姑娘酒樓打架的,並非我兒一人,如今雲姑娘將這賬本,送到本官跟前,是何意?」

 雲莞哎呀一聲:「原來孔大人知道昨日是什麼人在我酒坊里鬧事呀?」

 孔言方臉色微變,雲莞又含笑道:「大人放心,我做事一向講究公平公正,絕對不胡亂訛人,也絕不冤枉人,這賬冊,我做了三份呢,先送到大人您府上一份,稍後自會再往曾大人和朱大人府上再送一份,絕無做那薄情寡義、無理取鬧、顛倒是非黑白的混賬之人。」

 雲莞說話的時候,總是帶笑,眼眸彎彎、梨渦淺淺的機靈模樣,總看得人心情大好,在此刻看在孔言方的眼裡,只讓他心中升起一股無名的怒火,總覺得雲莞這番話,意有所指,也不得不讓他總是想起十多年前的事情,這些日子,壓在心中的不安,漸漸轉為憤怒。

 但云莞,似乎又不曾說錯什麼,偏偏讓他無可指摘。

 最後只能隱忍著怒意道一句:「雲姑娘果然伶牙俐齒。」

 雲莞一副謙虛的模樣,笑銀銀道:「孔大人謬讚了,若是我說得有錯的地方,還望大人見諒,我從小便沒有讀過幾本書,學來的幾個咬文嚼字的詞語,多是從我阿爹那兒偷學來的呢,在大人跟前獻醜了,若是被阿爹知道,必定要罵我的。」

 聽到雲莞提及雲承德,孔言方的臉色越發不好看,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但云莞卻看到了,隻眼底劃過一抹冷意,見目的已經達到,便稍稍斂眉,神色頗為認真地問道:「是我話多了,咱們言歸正傳,敢問大人,此事該如何解決呢?」

 「雲姑娘想要如何?」

 雲莞含笑道:「有一說一,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話沒有說完,孔言方怒道:「雲姑娘慎言!」

 雲莞哎呀一聲:「是我用詞不當,我的意思是,打壞了東西自是要賠錢的,傷了人自然也要賠償醫藥費用,我今日先來大人府上,就是想詢問一番,大人是想私了還是公了?」

 「私了如何,公了如何?」孔言方隱忍著怒氣,凝眉道。

 雲莞含笑道:「私了,便是我與大人對對賬,咱們私底下解決了賠償的事宜,至於公了,我只要親自去京兆府尹走一趟了。」

 孔言方自然明白,他毫不懷疑,以雲莞能將章可正告上金殿的膽子,必定也敢將兒子告去京兆府。

 而今日,曾御史已經因為曾公子被打傷而在朝堂上處處針對他,若是再將事情鬧大,不知能給原本就跟他不對付的曾御史多少尋他麻煩的借口。

 到底顧忌著面子的事情,面對雲莞笑銀銀的臉,孔言方沉著臉接過雲莞遞過來的賬冊,看了一眼,「雲姑娘放心,既是犬兒不慎傷了人,賠償的銀子,本官自會奉上。」

 「孔大人大義。」雲莞含笑道。

 孔言方不想再見到雲莞,做出送客的姿態:「雲姑娘還有何話說?」

 雲莞含笑道,「沒有。」

 孔言方正要開口送客,便見雲莞彎唇道:「我阿爹說,他年少的時候,與大人是同窗好友,只是,自從大人十五年前高中之後,便一直在京城回京,不能在有見面的機會,我聽著,阿爹心中總是十分遺憾的。」

 孔言方細細地看著雲莞的神色,等著雲莞說下去,可雲莞卻似乎只是提那麼一嘴而已,並不打算借著父輩的交情和孔言方敘舊,嘆道:「事易時移,可惜,如今阿爹不在,孔大人,不叨擾您,我還得去曾府和朱府走一趟,告辭了。」

 只孔言方看著雲莞離開的背影,眯了眯眼。

 從見到雲莞,聽到她說是雲承德的女兒之始,孔言方的心中,便開始泛起一抹不安。

 這段時間,隨著桃花江堤壩案審理,雲莞作為原告,其實存在感並不強,他心中才剛剛放鬆,不曾想,自己的兒子,昨日在雲莞的酒坊鬧事,她今日這般上門,又言語之間,提及雲承德。

 孔言方心中壓下去的不安,又再次升了起來。

 從第一日在金殿上見到雲莞開始,他便知道,這不是個好相與的丫頭,今日雲莞多次提及雲承德,他也沒有理由不相信,雲莞是故意的。

 雲承德,他真是生了一個好女兒啊!

 「爹……」待雲莞離開之後,孔公子才慢吞吞地走出來。

 方才雲莞和孔言方說話,他自然聽見了,只是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心虛,不敢出來罷了。

 孔言方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一眼兒子:「你跟我來書房一趟。」

 「是。」

 雲莞從孔府出來之後,便碰見了蕭韞之。

 「你怎麼在這裡?」雲莞快步過去。

 蕭韞之仔仔細細地瞧了瞧雲莞,發現她神色並無異常,便含笑道:「來瞧瞧,有沒有人敢欺負我家阿莞。」

 雲莞彎眸一笑:「誰敢欺負了我去?」

 「孔府一趟,事情如何?」

 雲莞簡單道:「孔大人答應給銀兩,說到底,他也擔心我將事情鬧到京兆府跟前去,讓曾御史有機可乘,狠狠諫他一筆。」

 蕭韞之抬手捏了捏雲莞的臉頰:「阿莞肯定不會這般算了。」

 雲莞眼裡一抹精光狡黠,轉回頭看了一眼孔府高大的府門:「撞到了我的手上,便別怪我趁他病,要他命了。」

 蕭韞之仔細瞧了瞧少女狡猾的模樣,眼裡笑意縱容:「可需要我做什麼?」

 雲莞搖頭,與蕭韞之往回走,一邊低聲道:「無需我們做什麼,原本我還在想該如何準備這件事,既然有人已經迫不及待地開了個頭,我豈會辜負這白白送上來的美意?」

 「好。」蕭韞之應道,「便好好利用一番。」

 雲莞心中輕嘆一聲,若非可以,她也只想安安心心在京城做生意,不想動朝堂官員。

 可由不得她。

 十五年前,雲承德與孔言方一道上京趕考,卻在臨考的時候,被人舉報,作詩諷刺科舉,瞬間便被取消了科考的資格,還罰罪雲家,本支三代之內,不允許考科舉。

 但事實上是,雲承德清楚地知道,作為一個讀書人,一個想要通過科舉進入仕途的讀書人,他即便是神志不清,也不可能寫出諷刺科舉的詩句。

 後來他也知曉,此事與孔言方有關。

 可他與孔言方是同窗好友,兩人有七八年的同窗之情,孔家家境較好,平日里,雲家買不到的書籍,都是孔言方借給雲承德看,便是上京趕考的一路上,孔言方也對他多為照拂,甚至還曾救過他一命。

 同窗之誼,朋友之義、借書之恩、再有救命之情,雲承德即便後來知曉,所謂諷刺科舉,與孔言方相關,但也並沒有追究,權當還了這麼多年的情意,但也徹底斷了兩人多年的同窗之情。

 直到雲承德在大水之中失蹤之後,雲莞才從大伯和阿娘的口中,知道了這件事的真相。

 可她不是阿爹,顧慮著什麼同窗之情,借書之義,自然不肯受這等冤枉,也不可能,讓如今已非常有潛力的小琛,日後走不進科舉的考堂。

 她要上京,除了與蕭韞之一起揭露桃花江堤壩案里的貪官污吏之外,還要為阿爹,為雲家討回一個公道,將這不白之冤給洗掉。

 所謂情意恩義是一回事,但是雲家絕不承受這不白之冤。

 *

 小半個時辰之後,孔公子垂頭喪氣地從書房裡出來。

 昨日已經被教訓一次,今日還要被教訓一次。

 他心裡有些不平,爹和刑部尚書是上下從屬關係,年紀還小的時候,爹便跟他說,要與朱大人家的兒子打好關係,現如今,說他跟著胡鬧的也是爹,他心中便不太平。

 走過轉角時,孔夫人迎面而來。

 瞧見兒子灰頭土臉的模樣,孔夫人溫柔笑道:「怎麼了,怎麼這般垂頭喪氣的?」瞧著兒子是從書房過來的,孔夫人心下瞭然,柔聲道:「可又是被你爹訓斥了?」

 孔公子心中委屈。

 孔夫人便笑道:「你平日里聽話一些,不跟著別人胡鬧,你爹也不會說道你。」

 孔公子覺得自己再聽話不過了,「娘,我不曾胡鬧。」

 孔夫人笑嘆了一聲,便道:「好了,你好好跟你爹認錯,過一兩日等你爹氣消便好了,對了,方才我聽總管說,府上來了一位姑娘,是因為你昨日在別人家酒坊打架的事情?」

 孔夫人並不十分清楚這些事情,她常年深居府中,教育兒子的事情,也多是丈夫來做,她也很難插手。

 孔公子點頭,不滿道:「正是那個雲莞,昨日在酒坊里的,又不止我一人,她為何單單來我們府上,也不知道安的什麼心!」

 「商人多事奸詐之人,我瞧她便是想要訛我們家銀子,對了娘,您久不出門,恐怕還不曉得這個姑娘是誰呢,她原本是南方陵陽城來的一個商女,我聽說,他父親雲承德當年跟爹還是同窗好友,如今怎麼這般一點情面也不留。」

 孔公子越吐槽,便越不滿意:「當真是生意人薄情寡義!」

 孔夫人一愣,「你說,雲莞的父親是雲承德?」

 「可不是!」孔公子應完之後,方覺得孔夫人的反應有些奇怪:「娘也知道雲承德那人,他當真與阿爹是同窗好友?」

 孔夫人面色淡了一些:「此時我不是很清楚,只是早年聽你爹提過一兩句。」

 「哦……」

 孔夫人想了想,便提醒道:「都是些陳年舊事了,你父親離鄉多年,你便別再他跟前提及從前的事情,徒增煩憂,免得又被罰。」

 孔公子眼珠子轉了轉:「兒子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