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如膠似漆

發佈時間: 2022-11-05 11:5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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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專家團來泰會診過後,封鈴好像更加安靜。連續幾天,簡亦風都在費城的陪同下,每天中午把湯送到醫院。大多數時候,封鈴都是在睡覺。

 這天,簡亦風和往常一樣,走進病房。

 「出去,滾!滾!你給我滾!表子,你不要臉!我再也不想見到你!」本來安靜的封鈴看到簡亦風的第一眼就開始咆哮。

 「封阿姨,您怎麼啦?」簡亦風連忙上前問道。

 封鈴一陣風似的站起來,一把揪住簡亦風的頭髮,拳頭狠狠地砸在簡亦風臉上。

 費城大驚失色,快步上前,緊緊抓住封鈴的手,對護工說道:「快,快把她的手掰開,把夫人救出來。」

 兩個護工戰戰兢兢地掰開封鈴的手指。身體的疼痛簡亦風能夠忍受,她無法忍受的是心痛。

 好不容易,才把封鈴的手指掰開。封鈴像是斗急了的公牛,情緒狂躁。一直到醫生給她強制注射之後,才安靜下來。

 「錢阿姨,今天有人來看過封阿姨嗎?」

 「有……有一個女的來看過她,我們不認識她。」錢阿姨哆哆嗦嗦地答道。

 「她長什麼樣子,說了些什麼話?」

 「她說,『你為什麼要回來?你為什麼還要出現?難道這就是你要的結果嗎?你拿了我的錢,答應過我遠走高飛,從此兩不相欠。你不要臉,你說話不算話,就這樣輕易地毀了我的一切,我恨你!我恨你……』」

 聽著錢阿姨說完,簡亦風腦子裡跳出一個人,「唐阿英」,對!一定是她!只有她才會和封鈴這樣的對白!

 簡亦風通知梁一凡,為了封鈴的康復和安全,以後,禁止任何人看望封鈴。然後,她撥通了岑凱的電話。

 這世界太小,當初,在球場第一次遇到岑凱的時候,只是覺得他有夢、有陽光。亦景出事以後,她才知道他竟然是岑柏森的兒子。

 「亦風姐,你這會怎麼想到打電話給我?」

 「岑凱,忙嗎?」

 「還好,亦風姐,你有事嗎?」

 「我在仁愛濟醫院,你要是能走得開,你就過來一趟。」

 「亦風姐,你生病了嗎?我馬上就來!」

 「沒有,我很好!只是想見見你!不要著急,路上慢一點。」

 簡亦風在樓梯口接到岑凱時,岑凱一臉著急。

 「亦風姐,你嚇死我了,我真以為你出了什麼出事!你的臉怎麼青了?」

 簡亦風摸了摸臉,「青了嗎?我怎麼沒感覺。」

 「嗯!亦風姐,亦景的事情,對不起!我代我爸向你們全家說聲對不起!」

 站在封鈴的病房外,簡亦風說道:「岑凱,這不是對得起、對不起的事情,你了解你爸嗎?」

 「他是一個工作狂!偏執狂!成天腦子裡想的都是他工作上的事情,我已經很久不和他來往。」

 「其他呢?」

 「其他……其他很多事情,我也是最近才斷斷續續知道。」岑凱難過地低下頭。

 「我相信你肯定不知道!這些事情與你無關!本來我不想把你牽扯進來,可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忙!幫我回家勸勸你媽媽!」

 「勸我媽媽?」岑凱不解。

 「你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那位嗎?他是封兆年的媽媽,比你媽媽還小一歲。你看她的模樣,如果我說她比你媽媽長二十歲,還有誰會懷疑呢?若是她有你媽的本事,或許,這個世上就不會有你。

 她叫封鈴,是你爸的初戀情人,也是你爸曾經的未婚妻。在他們訂婚後不久,封阿姨的爸爸死於突發性心臟病,你爸也以准女婿的身份披麻戴孝出現在靈堂。老人下葬后不久,封阿姨還沒有從喪父之痛中徹底走出來,你爸便劈腿了你媽,因為你外公是當時的區委常委、宣傳部長。

 你媽拿了一筆錢,讓封阿姨離開這座城市。當時的封阿姨,爸爸剛剛去世,母親一病不起,萬般無奈,傷心欲絕的她只好接受了那筆錢。雖然拿了錢,可還是沒有能挽回她母親的性命。辦完母親的葬禮,她堅守承諾,遠走他鄉,匆匆找了個人把自己嫁了。不想那人並非善茬,知道她婚前失貞,家暴,便成了家常便飯,經常打得她鼻青眼腫。那時候起,她就落下病根。後來,她多次去政府部門上訪,最終在當地婦聯的直接關心下,才得以離婚脫身,帶著封兆年回到姜城,一個人含辛茹苦把封兆年養大。

 從此,『婚前失貞』,成了封阿姨的夢魘。封兆年的第一任妻子,非常優秀,但是封阿姨知道她婚前失貞,經常發病,直至封兆年離婚,她的病情才有所緩解。

 兆年和亦景結婚以後,他們全家總算過了幾天的安寧日子。直到你爸再一次闖入他們的世界,打碎他們所擁有的一切美好,亦景去世,兆年入獄,最讓封阿姨不能承受的是,兆年是你爸的兒子,亦景是你爸的兒媳婦!她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再次瘋癲……」

 「亦風姐,你說什麼?封兆年是我哥哥?亦景是我嫂子?我怎麼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因為真相只有封阿姨知道!」

 「姐,我爸犯了罪,你不恨我嗎?你讓我回家勸我媽是什麼意思?」

 「我恨你幹嘛?又不是你犯罪!我臉上的傷,是封阿姨打的。本來封阿姨心如止水,整個人處於已經混沌狀態。今天你媽來過了,你的話強烈刺激到了她,讓她再次發狂,要是再這樣下去,再好的專家團隊,再好的靈丹妙藥,也不能挽救她。

 岑凱,從你一意孤行,甘願在高爾夫球場做一個不起眼的球童,我就知道你是一個經濟獨立、思想獨立,有夢想、有追求的人。

 我不能譴責你爸爸,也不能指責你媽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為人處世的態度,我只想你回家勸勸你媽媽,放了封阿姨,好嗎?

 你看看她,年輕的時候,經歷著父母雙亡、丈夫背叛;中年經歷丈夫毒打,家暴難捱;晚年還要經歷如此重創!或許以後她只能在這個病房裡度過她的風燭殘年!

 你媽說,是封阿姨毀了她的一切,姑且不說是你媽毀了封阿姨的一切,就說封阿姨回來這麼久,她毀了你們什麼?再苦再累,她也從來沒有去找過你爸爸!兆年的存在,更是連你爸都不知道的事情,還談什麼是她毀了你們的幸福呢?

 岑凱,承蒙你看得起我,一直喊我一聲『姐』。你幫幫姐,回家勸勸你媽,事情已經發生,放封阿姨一條生路吧!我們不能讓她這樣善良的人,帶著這樣透心的苦離開!」

 「亦風姐……對不起!對不起!我一定回家勸我媽,一定!」岑凱哭著撲進簡亦風的懷裡。

 費城擔心他會碰到簡亦風肚子里的孩子,想上前阻攔,簡亦風隨即用眼神制止。在她眼裡,岑凱,雖然二十齣頭,但終究還是一個孩子。順風順水的他,經過這一次,或許能快速成長。

 清晨醒來,不要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眼睛腫得厲害。封阿姨瘋癲的模樣,一遍一遍出現在夢中,簡亦風的心特別痛。

 林致遠上班去了,他最近手頭積壓的事情特別多。簡希林已經上學去了。

 面對著空蕩蕩的房子,簡亦風恍恍惚惚,不知今夕何年。她拚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被左右。這麼多年來,她的情緒一直很簡單,要麼苦、要麼甜。而今,卻不是這樣,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會信心百倍;想著簡希林和簡望林,她會感覺責任重大;想到爸爸媽媽,她會心痛萬分;想到簡亦景,她會自責對不起媽媽、對不起全家;想到封鈴的時候,她會感覺無由來的絕望……

 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簡亦風感覺自己如行屍走肉,靈魂遊走於懸崖邊緣。她在黑暗中困頓,不敢前行,也不想前行,她不知道前方等著她的到底是什麼。

 致遠,我該怎麼辦?我知道,該你做的你已經全部做了,不該你做的,你也已經全部做了,而我不能放過我自己!難道我是憂鬱症?不是說,不少產婦才容易患憂鬱症的嗎?

 「亦風,你怎麼不再睡一會兒?林總說你最近很累,早晨他特地給你燉了銀耳湯,你要不要喝一點?」張媽問道。

 「張媽,你說什麼?他親手做的?」

 「嗯!我來的時候,林總已經做好了!希林吃完,他就送孩子去上學,好像早飯也沒顧上吃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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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餐桌前,吃著林致遠親手燉的銀耳湯,簡亦風的淚一滴接一滴滑落進碗里。

 致遠,對不起!我錯了!我把自己封閉在我的世界里,我考慮所有人,卻沒有考慮你的感受,對不起!

 急忙起身盛了一碗銀耳湯,動手給林致遠做了油炸春卷,坐車來到生技產業園。

 前台的小姑娘看著簡亦風挺著大肚子,手拎保溫瓶,連忙給她按電梯:「夫人,您慢一點!」

 一出電梯,剛好遇到急匆匆出去辦事的莫長剛。

 「亦風,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致遠。長剛,辛苦你了!」

 「說什麼話,應該的。最苦的是林狐狸,我看他最近瘦了很多。」

 莫長剛無意間的一句話,讓簡亦風更加難受。她三步並著兩步,推門而入。

 林致遠嚇了一跳:「風兒,你怎麼啦?發生什麼事情了?」

 簡亦風放下手中的保溫瓶,流著淚,踮起腳尖,吻上林致遠的唇。

 「致遠,我想你!」

 林致遠驚得瞪大眼,「風兒,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我想你!現在!」

 簡亦風說完,小手已經伸進了某人的衣服。林致遠輕輕地抱起她,走進休息室。

 他的動作輕柔得不能再輕柔,簡亦風抗議道:「致遠,我不要你這樣!」

 林致遠的手稍稍挪了挪位置,他雖然不敢放肆,生怕驚擾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但這麼長時間以來,他早就揣摩出,怎麼才能讓他的風兒爬上山。所以,很快便讓他的風兒如願以償。

 「不好!致遠,我給你帶的早飯肯定都涼了!」簡亦風笨拙地穿上衣服,如夢初醒。

 林致遠握住她的手,微笑著說:「小笨蛋,你已經把我餵飽了,我還吃什麼早飯?過會兒我帶你到食堂吃中飯。告訴我,怎麼啦?今天怎麼突然有這樣的性趣?風兒,這是你第一次這樣的主動,我都快受不了你。」

 「討厭!早知道主動會遭你嫌棄,打死我也不會這樣。致遠,對不起!你那麼辛苦,我貌似忙得焦頭爛額,其實我不僅沒有為你分憂解難,還總是給你找麻煩。連長剛都看出來你瘦了,我卻總是想著我自己。致遠,我都這樣了,你會生我的氣嗎?」

 「我怎麼會生你氣?胡思亂想!風兒,一想到還有兩個多月,我們的孩子就要出生,我渾身都是力量!」

 「致遠,我也是!致遠,我愛你!」

 看著風兒突然間的變化,感受著風兒發自內心對自己的關愛和親熱,林致遠憐愛地把頭輕抵她的肚子,安靜地享受著如膠似漆的溫情時光。

 「風兒,寶寶動了,他剛剛踢我,還給了我一巴掌。」林致遠興奮地說。

 「寶寶罵你討厭,打擾他睡覺。」簡亦風紅著臉回。

 「寶寶,你爸冤枉!剛剛明明是你媽媽想我,怎麼變成我討厭?既然如此,寶寶,爸爸還是把『討厭』做實,否則對不起著兩個字。」

 簡亦風連忙推開他:「不行!不行!」

 林致遠一口吻住,「風兒,這樣也不行嗎?」

 「嗯……嗯……」簡亦風的喉嚨里重複著簡單、佑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