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溫暖安全的懷抱

發佈時間: 2022-11-02 16:4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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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莞自從西州回來之後,便忙得停不下來,蕭韞之自然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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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龔存文被蕭韞之帶回來之後,便關進了地牢之中。

 此人嘴巴甚嚴,任由蕭韞之如何逼問,也問不出更有用的信息,只從他口中問出了綿山礦藏的地址,也知曉,他在曹世榮的身邊,所負責之事為溝通曹世榮與西甸商貿交易之事。

 但蕭韞之知道,這還不是全部。

 龔存文依舊有所隱瞞。

 周修文道:「此人能給曹世榮打理與西甸國的生意,可見並非泛泛之輩,到了這般境地,竟還能守口如瓶,曹世榮能有這樣的手下,倒是便宜他了。」

 「守口如瓶?」蕭韞之不以為然:「我瞧著,他是知道,一旦說出口,下場比如今更慘罷了。」

 周修文皺眉:「你覺得他隱瞞了你想知道,但他不能說的東西?」

 「能待在曹世榮的身邊,有這般能力,又怎會什麼都不知曉,他這般忠心耿耿對待曹世榮,你覺得他會不曉得曹世榮的謀划?」

 周修文沉默了。

 蕭韞之幽幽道:「姓龔的瞧著無欲無求,其實是個老狐狸,他最大的求,便是曹世榮,所以,曉得某些東西,絕對不能告訴我,如此一來,我還能留他一條命跟我耗,否則,是當真見不著他主子大業成功的那一日了。」

 周修文搖了搖頭,「你說曹世榮此番讓他去西甸的目的,是為尋求大塊尚未雕琢的玉石?」

 蕭韞之點頭,他思來想去幾日,也未曾明白,曹世榮此舉是為何意。

 「你可有何看法?」

 周修文凝眉沉思了半晌,最後搖了搖頭,「不論其目的如何,既然有所牽連,便能露出蛛絲馬跡。」

 蕭韞之嗤了一聲,懶懶調侃道:「周大人辦案無數,也有被難倒,猜不出人犯目的時候。」

 周修文冷臉看了蕭韞之一眼,不為所動:「既然問出了綿山礦藏之事,你打算如何做,當真相信龔存文的話?」

 蕭韞之道:「即便龔存文不說,順著來時路,我總能查到,只是時間長短罷了,如今他肯說出來,想是曉得了這一點,**不離十。」

 周修文點頭。

 蕭韞之幽幽道:「既然它本就不為人知,便繼續維持原本的面貌便好,東瀾國,不缺那兩座礦山。」

 周修文一頓,如同沒有聽到蕭韞之的話,也似方才從未與蕭韞之說過什麼一般,轉頭幽幽離開了。

 蕭韞之瞧著夜色中脊背堅挺的背影,幽幽嘆氣,倒像與自己說話似的:「與我這亂臣賊子謀事,真損了周大人剛正不阿一世英名。」

 說罷,蕭韞之往幾步外的一棵大樹上看了一眼,走過去,便見少女鵝黃色的裙角露了一片在濃密的綠葉之中,勾唇笑道:「小阿莞,來了還躲在樹上做什麼?」

 雲莞往下一瞧,眼眸彎彎:「這不是瞧著你在與周大人說正事,不太好打擾么。」

 說罷,她乾脆坐在樹榦上,雙腿垂下晃了晃,兩手撐著樹榦,又往周修文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周大人平日看起來嚴肅非常,像隨時就能讓人上刑的青天大老爺一般,感覺被你帶偏了呢。」

 「瞎說什麼。」蕭韞之好笑:「還不下來,在樹上喂蚊子么?」

 蕭韞之不說,雲莞還不覺得,他這麼一說,便感覺耳邊都是蚊子嗡嗡叫的聲音,雲莞撅了噘嘴,高高坐在樹枝上,「我要跳下去,蕭扶疏,你接不接我。」

 便是夜色里,也好不掩藏少女眉目靈動的模樣。

 蕭韞之眼波笑意流轉,已張開手,仰頭瞧著樹上的少女:「接,下來。」

 雲莞輕笑一聲,就這般從一丈高的樹枝上跳了下去。

 而後,她落入了一個溫暖安全的懷抱之中,蕭韞之穩穩噹噹地接住了她。

 月色中的樹下,便只傳來少女一陣輕靈的笑聲。

 很久很久之後的雲莞,回憶起自己何時這般明顯的感受到自己如此喜歡蕭韞之,便常常能回憶起今夜的樹下,少年穩當而堅實的懷抱。

 他們之間,有細水長流的相處,是日久生情的默契,但某一個瞬間的劇烈心動,才是回憶里最甘美而反覆懷念的部分。

 分明也不是什麼有趣、好笑的事情,兩人不知為何,這般對視著,在樹下笑了好一會兒,活像兩個不諳世事的小孩兒似的。

 「調皮!」蕭韞之寵溺道。

 雲莞彎眸:「蕭扶疏,我發現,我似乎更加喜歡你一點點了。」

 蕭扶疏一頓,心尖微顫,他的小姑娘,有時候總是非常大膽,一點也不像當世人們對閨中少女的認知。

 這般獨一無二,讓他移不開眼。

 少年面上笑意愈深:「一點點是多少?」

 雲莞眨了眨眼,伸手比劃了一下,「這樣多?」

 末了又補充道:「以前是這樣多的!」

 蕭韞之失笑,額頭抵著雲莞的,低聲道:「如此說來,是我做的不夠好,才讓阿莞的歡喜才這樣多,日後還必定多努力一些,爭取讓阿莞的喜歡再多添一些。」

 「唔……看扶疏公子的表現呀。」

 蕭韞之低低笑一聲,帶著雲莞,壓在身後的大樹上,炙熱的吻,便壓了下來,落葉簌簌而下。

 唯見月光籠罩下的一對身影。

 直到空中鳥鳴盤旋,蕭韞之方放開了雲莞,雲莞眼眸微濕,趴在蕭韞之胸前,蕭韞之意猶未盡,一下一下,輕輕啄吻她的臉頰。

 直到兩人纏纏膩膩地溫存好半晌,雲莞熱得不行,拍了一下蕭韞之示意他將自己放下來,結果一落地,雙腿一軟,差些倒下,被蕭韞之扶了一把。

 少年胸腔里發出低低的笑聲。

 雲莞羞憤得差點想他一口,蕭韞之難得見到雲莞這副帶著些羞意的模樣,越看越覺得可愛,但也不敢將人惹得太過分,免得等下跑掉了,只替她理了理略顯凌亂的髮絲,給少女順毛。

 雲莞瞪了蕭韞之一眼,方覷了一眼頂上盤旋的信鴿:「是不是什麼消息傳回來了?」

 蕭韞之面色微紅,聲音略啞:「嗯。」

 說罷,一甩袖,袖風一揮,原本在空中盤旋的信鴿,便落在了他的手臂上,蕭韞之取下信鴿腿上的小竹筒,再一揮手,信鴿便再次飛走,落在了兩人頭頂的大樹上。

 雲莞好奇道:「是不是已經找到硝礦的地址了?」

 「大約是。」說罷,蕭韞之一轉,便將雲莞轉到自己的背上,帶著少女進了屋子,「進去再說。」

 雲莞猝不及防便被背在背上,趴在蕭韞之的堅實的後背上,彎了彎唇角。

 直到將雲莞放下來,蕭韞之瞧了她一眼,勾了勾唇角,卻轉頭走了。

 雲莞:「?」

 什麼情況,她還沒問出來,便見蕭韞之又回來了,手裡拿著一個小瓷瓶,雲莞滿臉疑惑。

 蕭韞之打開瓷瓶,雲莞瞬間便聞到了一股清新怡人的薄荷的味道,便見蕭韞之從裡邊挖了一小塊綠色的膏藥,抬手塗在了她的臉上。

 雲莞:「……」

 一股清涼的刺激,她終於感受到,自己的臉上被蚊子叮出了一個包。

 蕭韞之勾唇道:「以後還藏不藏樹上,餵了多少蚊子了?」

 雲莞撅了噘嘴,伸手輕輕拍了一下蕭韞之,蕭韞之好笑,提醒道:「別用手碰,一刻鐘就好了。」

 「哦。」

 處理完了這些事兒,雲莞的注意力便放在了蕭韞之手裡的信紙上,蕭韞之展開一看,確然是他派去的按照來路尋找的綿山內硝礦的消息。

 「與龔存文提供的消息符合么?」雲莞問道。

 蕭韞之點頭:「符合,不過那礦石,已被開採了七七八八,所剩無幾,可見,這些年,曹世榮不僅手裡掌控了一批硝礦,與西甸的合作也不少。」

 「那你怎麼辦呢?」雲莞疑惑道。

 「著人去接手便是,並非綿山深處,亦是比較靠近東瀾國之處。」

 雲莞點了點頭,這等事情她插不上手,也不曉得太多,自是由蕭韞之安排和處理便是,只是隨口問問罷了。

 但他卻對蕭韞之和周修文的關係感到好奇,周修文分明是個朝廷命官,但出了公堂之後,與蕭韞之做的事情,似乎又與他的身份背道而馳。

 雲莞好奇道:「你與周大人認識很多年了么?」

 蕭韞之自不會隱瞞雲莞:「認識幾年了,我第一次去京城時便與周修文認識。」

 雲莞眼珠子一轉:「你第一次去京城是何時。」

 蕭韞之想了一下,「十一歲。」

 雲莞:「……」

 蕭韞之笑了笑,在雲莞的頭上輕輕揉了一把:「阿莞此前說我是個紈絝,這話倒也沒錯,十歲之前的蕭扶疏,確然是個混世小魔王,招貓逗狗,打馬過街,日日只曉得吃喝玩樂,到處胡鬧,祖父的戒尺,不知打斷了多少跟。」

 雲莞一想起那個場景,也覺得很是好笑,記得蕭老爺子曾說,小時候的蕭扶疏很是調皮,他院子里種的花,便沒能活過三個月的。

 但調皮則調皮矣,到底是世家精養出來的公子,文功武治一樣不缺,倒也從未做過傷風敗俗為亂法紀之事,只是太鬧騰了些,不像蕭二公子,從小乖巧用工,一心只讀聖賢書,讓人放心、省心。

 蕭韞之回想往事,大約也覺得當時的自己很是欠抽,輕嘆一聲道:「後來,父親母親雙雙因病去世,綰綰也夭折了,祖母更是為此身體每況愈下,我名義上到底是蕭家長孫,歷經這些事情,當擔起的責任,便也該擔起的。」

 雲莞忽然覺得心疼,「那你何時才曉得那些事情呢?」

 蕭韞之低眸道:「父親母親去世一年後我便從母親的札記中了解了些,在我尚未知曉的那些年,他們已拖著殘軀病體在幫我尋找真相,聯絡了不少力量,包括舅舅,若非父親母親身體撐不住,只怕是要一直隱瞞我,直到真相揭開。」

 「所以你知道了之後,便立刻進京了么?」

 蕭韞之點頭:「也是那時方知曉,沒有了父母蔭蔽與扶持,蕭韞之也不過是個成事不足的紈絝罷了。」

 雲莞軟聲道:「可是現在扶疏公子很厲害了呀,世上男子千千萬,誰能比得上我家扶疏公子呀。」

 蕭韞之被少女的話逗笑,面上重新覆上些傲色:「自然,當世無人可與我相匹敵。」

 雲莞抿唇失笑,她便喜歡蕭韞之這般自信不可一世的模樣,無人能挫其鋒芒。

 蕭韞之繼續道:「也是那時,方認識了同齡的周修文,周家在東瀾是名臣之後,可惜到了周修文這一脈,父親雖是嫡系,卻體弱難當大局,周家落入旁支之手。當年我與他相識時,他父親剛剛病逝,周家內部明爭暗鬥,人人排擠他這嫡孫,周大人還是個在夾縫之中求生的小可憐。」

 彼時同齡,蕭韞之甚至已經想不起他與周修文認識的經過,當時他剛剛知曉自己的身世,在巨大的刺激之下,瞞著蕭家的人只身前往京城,卻發覺自己什麼也做不了,不由得挫敗非常。

 當時,剛好也碰上周修文這小可憐,兩個少年瞧著對方落魄,卻又存著傲氣互相看對方不順眼,一陣唇槍舌劍野蠻扭打之後,這般交情,反倒延續至今。

 蕭韞之沒說的是,周修文雖是周家人,卻與周家有仇,早已離心。

 雲莞感嘆:「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周大人小小年紀,便已經有這般成就,可是周大人既然是京城人士,何苦來陵陽城做一個小小的縣丞,離鄉千萬里呢?」

 「阿莞有所不知,此乃周修文主動請求外放,他與周家不合,在京城,朝中處處是周家人,不知等多少年方能等到機會,陵陽城這樣的好地方,最易出成績,不出兩年,他若再回京,便可平步青雲,何必撈著周家給的那些好處呢,這今後,周家真正在誰的手中,尚不可定論呢。」

 雲莞搓了搓手臂:「反正你們政治更迭的事情我不懂。」

 蕭韞之道:「阿莞不必懂,我家小財迷,只管好好賺錢便是了。」

 雲莞聽著這話,心中微喜,卻還是輕嘆了一口氣,趴在桌子上:「我的玉石何時方能回來呀?」

 蕭韞之一愣,繼而失笑,摸了摸少女的發頂:「快了,大約也便是這幾日的事情。」

 蕭韞之說這幾日,便是這幾日。

 五月二十七,是雲莞爺爺的忌辰。

 雲家一家人回上林村祭祀雲莞的爺爺,雖然已搬家許久,雲承德等人自搬家之後,便再也不曾回過村,但生活了幾十年的村民們之間,半點也不陌生。

 雲家院門口,一棵雜草也無,路過雲家院子的村民,若是見到生了雜草,便幫忙拔掉,想著雲莞一家若是回來小住,也不至於太荒蕪。

 雲家舉家回來,鬧了不小的動靜。

 但村民也曉得,此番回來是祭拜先人之故,因此並不多上門打擾。

 按照往年的習俗,雲奶奶和雲承德、雲承運,要在雲爺爺忌辰這段時間,一連半月吃齋,今年又正逢雲懷誠婚禮,她打算在村裡小住半個月,到六月十五之後,再去往城中,等待雲懷誠六月二十八的大婚。

 如此,雲承德和雲玉娘自然也要在老屋陪伴母親。

 倒是雲懷誠和雲莞,因著忙於生意上的是請,過了忌辰那一日,便隨意走動了,並不留在村裡。

 此前,雲莞與雲懷誠商議一番,選了陵陽城的一個鋪子作為將來的玉器鋪,如今鋪子已經買下來,正在做調整,雲懷誠又要準備婚禮的事情,又需看顧著人間至味的生意,因此,盯著鋪子調整之事,自然便落到了雲莞的身上。

 就連雲珍兒也將鎮上紅顏坊的生意暫時交給陶伯的女兒陶青蓮,跟著雲莞一塊兒盯著店鋪,以及做雲懷誠成親之前的一些準備事宜。

 六月初五,等待已久,經多方輾轉,從西甸運回東瀾的三車玉石,終於在清晨,陵陽城門正開啟時,送入了城中。

 而當日,隨著這三車玉石傳回來的,還有一個遲來的消息——太平鎮上林村考生林志遠的科考成績已傳回西江南岸,甲榜第四,探花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