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紙坊被燒(2更)

發佈時間: 2022-11-02 16:3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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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在莫聽雪離開之前,雲莞還是去見了人。

 也到了這時候,才終於瞧清楚了湘州神醫後人的樣貌。

 先前遠遠看了半個側臉,便覺得是個十**歲的姑娘,但如今正面坐著看了看,才知道,莫聽雪容貌雖年輕漂亮,但容色與眼神之中,卻並非少女的稚嫩,而是雙十年華之後的女子,又歷經了歲月積澱的一種美。

 乍見明艷,久而溫和。

 可柱子等人,只瞧見了美人皮相,才說莫聽雪是個十幾歲的姑娘,不曉得美人在骨不在皮,真正的美,是內外散發的氣度,歲月沉澱之後的氣質。

 但名副其實的大美人。

 起先聽到聲音,雲莞便已經心升好感,如今再見人,又得知了她的身份,雲莞便越發喜歡,何況,她本就喜歡美人呢。

 莫聽雪笑道:「這位便是能釀出千山年的雲姑娘?」

 雲莞從善如流:「久仰莫姑娘大名。」

 莫聽雪輕笑了一聲:「倒是個能說會道的小美人,怪不得這樣遭人惦記。」

 雲莞抿唇,眼角餘光瞥了一眼旁邊的蕭韞之,輕咳一聲道:「莫姑娘開玩笑了,聽聞姑娘第一次來陵陽,此處好山好水,盡可遊玩,人間至味別的沒有,雲莞唯以千山釀相待,略盡地主之誼。」

 莫聽雪聽罷,掩唇輕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叨擾阿莞幾日了,瞧著真是個可心的小姑娘,我已多年不出山,不知這世上何時多了這樣有趣的姑娘,我也不過比你年長几歲,你若是喜歡,便叫了我一聲姐姐也好。」

 雲莞眨了眨眼,從善如流道:「莫姐姐,我今日見了莫姐姐才真的是大開眼界呢,從未見過比莫姐姐還漂亮的人。」

 這話聽得莫聽雪心情大好,「小姑娘真會說話。」

 大約江湖兒女都比較直來直往,雲莞不知莫聽雪對自己的好感從何處而來,但她是真的喜歡莫聽雪,光是看她的臉,她都能看個半日,待兩人分別的時候,便如多年不見的好友一般。

 如此看得蕭大公子心裡也不免吃味了,回來之後,還沒跟阿莞好好說過話呢,阿莞倒是將所有心思都放在了莫聽雪的身上。

 莫聽雪便住在鎮上的客棧里,臨走之前,雲莞不但送了她一壇酒,還讓她這幾日若是有時間,便來人間至味玩兒。

 蕭韞之抱胸在旁邊看著,待雲莞回身,勾了勾唇道:「讓你叫姐姐你就叫姐姐,人家將你賣了你都不知道。」

 雲莞揚了揚下巴:「你管我!」

 再說了,她是那麼容易被人賣掉的么?

 蕭韞之嗤笑了一聲,抬手捏了捏雲莞的鼻尖:「脾氣見長了,我不能管你?」

 他語氣含笑,帶著些溫柔的寵溺味,雲莞驀地想起先前在酒窖的那一幕,臉頰一熱:「要你管!」

 還沒什麼關係呢,就想管她了,就算有關係了,也不能管!

 蕭韞之笑了,低聲道:「既如此,我給你管著。」

 雲莞被氣笑了,嘀咕道:「誰要管你。」

 蕭韞之輕笑一聲,正要說話,卻聽得外面有人大喊:「阿莞,阿莞,不好啦,出事了!」

 來人是造紙坊的夥計,這會兒氣喘吁吁地跑過來,見到雲莞,話都說不利索:「阿,阿莞,出,出事了!」

 雲莞面上神色一收:「別急,慢慢說,發生了何事,造紙坊出事了?」

 來人大大喘了一口氣,一拍大腿道:「紙,紙坊被燒啦!」

 雲莞聞言臉色大變,別的也顧不上了,立刻回了鎮上。

 此時已經是午後申時,路上雲莞便了解了一下大致的情況。

 並非整個造紙廠都燒起來了,而是有人去縱火,燒了庫房的一角,還好發現得及時,及時滅火了,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但是庫房的一批紙,還是廢掉了,那批紙,是七日之後,要運往陵陽城的。

 這還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是,縱火的人,是雲家的人,且是雲招富,就是當日想去紙坊幹活沒有被收的那位堂兄。

 這會兒紙坊的人將人抓住了,捆在紙坊里,具體怎麼處理,還得等雲莞回去說了才行,陶伯這才讓人跑來鎮上讓雲莞回去一趟。

 雲莞聽完了事情了始末,俏臉發冷,看得那報信的夥計,都不太敢說話。

 「有人受傷了么?」雲莞問道。

 「沒有沒有,大伙兒救火及時,無人受傷。」

 雲莞點了點頭,鬆了一口氣。

 蕭韞之聽聞消息,也跟著雲莞回村了,通信的時候便知道雲莞開了個紙坊,還用新紙給自己寫了回信,他瞧著便笑得,那紙坊開的必定頗具規模。

 小姑娘雖是個小財迷,但蕭韞之知道,她心裡裝著許多,盼著村裡的人也能過上更好的日子。

 如今他才剛回來,紙坊便被人燒了,呵,他倒要瞧瞧,是誰的狗膽子竟這樣大!

 雲莞回到村裡的時候,紙坊里已經鬧開了。

 雲招富被紙坊的人五花大綁捆在了紙坊里,村裡,雲招富的父母,定然比雲莞更早知道消息,雲莞還沒有回到村裡,便已經有人鬧上門讓人放人了。

 不僅雲招富的父母去了,連雲家本家幾個長輩跟過去了。

 雲莞到的時候,裡邊鬧哄哄的,雲招富他娘李氏正厲聲罵人:「你們不放了我兒子,我跟你們沒完!」

 「這紙坊都是我們雲家的,你們敢抓我兒子,我讓你們好看!」

 「阿莞,阿莞呢,那見丫頭怎還不回來,快放了我兒子!」

 「二,二娘!分明是大堂哥的錯,你罵阿莞做什麼!」同樣在紙坊里幹活的雲雙全聽著李氏一直在罵雲莞,便忍不住替雲莞感到不平,反駁道。

 「好啊你,雙全,你個吃裡扒外的,阿莞那見丫頭給你兩口飯吃,你就不認我了是吧,你便不管你堂哥死活要為她說話了,我倒要看看,她回來了,怎麼跟我交代!」

 「我回來了,二娘想讓我交代什麼?」

 雲莞抬步進門,看了一眼發狂一般的李氏,問道。

 見到雲莞回來,紙坊里的人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阿莞回來了!」

 陶伯也走上來:「雲姑娘。」

 雲莞點了點頭,目光放在李氏和雲家老大的身上,夫妻兩人,如今都是五十多歲的人,鄉村裡的老百姓,風吹日晒,看起來比實際歲數要老個十來歲。

 雲家本家雲莞爺爺輩的老人都去世了,剩下的幾個老婦人也說不上話,本家的事情本該由雲家本家的老大來處理,但云家老大身體不太好,大多數時候還是雲家老二來說話。

 雲二伯和李氏見到雲莞回來,立刻上來道:「阿莞,你個死丫頭,怎麼這樣不會管人,還不讓人放了你堂哥!」

 雲莞冷笑一聲,「人都把我的工坊給燒了,二娘,你讓我就這樣放人,當我這裡是什麼,隨便讓人撒潑之地么?」

 「誰,誰燒了你工坊,你別污衊人!」

 立刻有工坊的人站出來:「我看到了,雲招富也承認了!」

 「就是,我們都看到了,你還想抵賴,著火的時候他就躲在後面,被我們發現了就跑,不是他放的火,是誰放的!」

 雲招富被捆著扔在地上,聞言也大聲嚷嚷:「不是我!是你們追我我才跑!」

 「沒事你跑啥!」

 「我就跑!你憑啥不給我跑!」

 雲二伯直接道:「阿莞,讓人放你了堂哥,都是一家子的事情,鬧成這樣像什麼話!工坊好好的,燒哪兒了!」

 雲家本家跟來的一些人也都站出來幫著雲二伯說話。

 周圍七嘴八舌的聲音,雲莞聽得頭疼,陶伯拿了個東西過來:「這是在庫房外邊撿到的鑰匙,就在起火之處,經辨認,是雲招富家中之物,再加上此人舉止嫌疑過大,方才也曾大放厥詞,承認過是自己放的火而後才改口,基本可以確定。」

 「那是我掉地上的,我來找鑰匙的!」雲招富大聲嚷道。

 雲莞冷笑:「你家的鑰匙,怎會出現在我紙坊的庫房外?」

 李氏聞言罵道:「見丫頭,你……」

 還沒有再罵下去,她突然就著凶神惡煞的模樣給定在了原地,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如此看得周圍的人一愣,雲二伯更是大驚失色:「孩他娘!你咋了!」

 「阿莞,你做了什麼!」

 站在雲莞身邊一直沒做聲的蕭韞之這會兒才出聲,道:「不過是個小小的點穴功夫罷了,爺最不喜歡別人在我面前嘴巴不幹凈。」

 蕭韞之面上雖帶著笑意,但顏色卻冷得很,尤其這句話說出來,帶了迫人的氣勢。

 「你!」雲二伯怒道:「這,這是雲家的家事,蕭公子,就算你蕭家再勢大,也不能伸手管別人家的事情。」

 蕭韞之嗤笑了一聲:「這世上便沒有我管不著的事情,且不說叫琛兒霜兒叫我家老太太一聲祖母,便是這紙坊,也有爺出資投入,是這工坊的半個東家!」

 雲二伯大驚失色,半晌無法反駁蕭韞之,臉色更是蒼白,若是這紙坊也有蕭韞之的份,只怕事情沒有這樣好解決啊。

 雲莞道:「帶二伯去看看,到底燒了多少地方,算不算燒了我紙坊!」

 雲二伯自然不肯去,掙扎著,大聲道:「阿莞,那是你堂哥,你還想如何?」

 雲莞轉回頭,緩緩道:「二伯,是我想問你們,到底想做什麼,今日這火要是不及時撲滅,損失的是我整個工坊,所有貨物,紙坊本就是易燃之地,嚴禁火燭,發生火災便是人命關天,可能會有死傷的大事,今日只是燒了我的紙,損失的是銀子,若是這紙坊里任何一個人被大火燒了,你怎麼跟村裡的叔伯嬸娘們交代,這裡幹活的,都是咱們上林村的村民。」

 大火憤怒的,便也是這點,燒了紙,燒了他們辛苦幹活做出來的貨物,尚可饒過一命,可他們都在這紙坊里,縱火的人,根本是不管人死活。

 「這,這不是沒有死傷么,只是燒了些紙,你再造出來就是,那可是你大哥,這樣的醜事,你要弄得人盡皆知,你怎麼這樣歹毒!」

 聽到雲二伯這樣不負責狡辯之言,甚至完全沒有歉意和愧疚之心,雲莞怒道:「非要弄得整個工坊全部燒成灰了才是燒?非要鬧出人命了才是大事?若是鬧出人命了,二伯,你有幾個雲招富的命可以賠進去,我這裡的紙張,每一張紙,沒一寸一方都是工坊里的夥計辛辛苦苦造出來的,那一批紙,七日之後應當拿去陵陽城售賣,現在一把火燒光了,這個損失,誰來賠?誰來付,為何你兒子做了壞事,可以逍遙法外?卻讓別人來為他買單?這世上,哪有這樣便宜的事情?」

 「可那也是你堂哥啊!」雲二伯辯解,試圖通過親情血脈來壓雲莞。

 「二伯,雲招富若是真將我當成堂妹,今日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我行商這樣久,連外人都偶爾幫我,可今日做出了毀我路子之事的,竟然是自家人?說出去,不更可笑么,況且,你問問,今天莫說我不能饒過雲招富,你問問這工坊里的人,誰願意饒過他,大家這段時間的工,都白做了么?」雲莞一句一句地問著雲二伯。

 工坊里的人,這會兒都憤怒地看著雲招富,連帶看向雲二伯夫妻的神色,也牽連了因為雲招富升的怒火。

 這個工坊,對於上林村的鄉民們來說,便是好日子的開端,大家辛辛苦苦幹活一個月,結果紙沒賣出去,全被燒光了,這種斷人財路的事情,便如同斷人子孫,誰能忍得了。

 「絕不放過!」

 「報官!」

 「對,就要報官!」

 「賠錢!」

 眾人大聲道,臉上都是憤怒的神色。

 雲家本家的人還想出來說話,可一來確實是雲招富做的不對,而來面對這一工坊的年輕人的怒氣,實在也無從招架,若是事情鬧大了,到時候村裡二三十戶人家全部跟雲莞站在一起,將他們趕出上林村都是有可能。

 眼見如此,不知何時已被解開了穴道的李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但,這並不會雲家本家的一些人第一次如雲招富這樣扯雲莞的後腿。

 除了雲招富,有人曾經也打過酒坊的主意,甚至還有人卻折過雲莞家的高粱。

 這次雲招富的事情,若是繼續縱容下去,雲莞不知道,被嫉妒蒙住了雙眼的那些人,最後還能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所以,雲招富必定是要送去官府的。

 沒多久,雲承德從私塾回來,也聽說了此事,雲二伯上門求雲承德,讓他勸說雲莞別報官,可雲承德並沒有答應下來。

 雲二伯氣得大罵了雲承德一頓,難聽的話聽得路過雲家的人都忍不住去勸兩句,但一向好脾氣的雲承德依舊沒有答應下來。

 鬧出了這樣大的事情,雲家本家自然也不能坐視不理,當晚,好幾個叔叔伯伯都上門勸說雲莞父女,希望雲莞別將雲招富告上公堂,畢竟也從來沒有聽說過一家子鬧出過這樣的事情,將自己的家人告上公堂的事情,外人聽了去,肯定要笑話的。

 雲莞輕飄飄地反問了一句:「就算我答應了,工坊里的人能答應么?」

 來勸說的叔伯,啞口無言。

 「阿莞,你這樣歹毒的心腸,日後還有誰敢上門娶你?」

 雲莞問道:「叔你這話說得好沒道理,這世上,殺人放火的不歹毒,報官護己的反倒成了惡人?」

 「得饒人處且饒人,再怎麼錯,那也是一家人!」

 雲莞問:「若今日燒的是三伯你的房子,三伯你還會這樣勸我?」

 三伯被問得啞口無言。

 一眾人勸說無果,都失望的搖頭而去。

 「阿莞這孩子,戾氣太重,好好的一個姑娘家,怎麼這樣不講理!」

 「哼,別說她,我看承德也是,他們家富貴了之後,誰走路不是鼻孔朝天的,都不認識咱們這些哥哥弟弟了。」

 「果然是外邊撿回來的孩子,到底流的不是一姓的血脈,自然心思歹毒!」

 雲莞瞧著一群人夜色中離去的背影,那些話北方吹散,飄進了她的耳中,她只覺得失望非常。

 「誰!」她忽然朝著門外看了一眼,沉聲道。

 雲雙全和雲滿福兩人從門外進來:「阿莞,是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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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莞一頓:「九哥十一哥怎麼來了。」說罷,她勾了勾唇:「你們也是來勸我放過雲招富?」

 兩人走進來,容色著急道:「不是的!」

 雲莞彎了彎唇,便聽兩人道:「啊,阿莞,叔伯他們幾個,就是太著急了,你別將他們的話聽進去,招富哥他欺人太甚,你做啥,我們都幫你!」

 雲莞一頓,心裡升起一絲暖意:「謝謝九哥十一哥。」

 「沒事!」兩人終於咧嘴笑:「阿莞,你別難過,我們一直將你當妹妹,是一家人地。」

 雲莞聞言,無聲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