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想不想每天都光明正大畫我?不管什麼樣的(1更)

發佈時間: 2022-11-02 17:0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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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淺是來買傢具的。

 她現在已經研三,即將畢業了,並且也做好了畢業留校任助教的打算,她在校外原先就租有房子,但不知為何決定留校任教之後,就打算搬家了。

 葉涼夕陪她來看傢具,兩人在傢具城裡逛了大半個下午才回去。

 時淺原先的房子因為房東的孩子回來了就不再繼續租著,兩人在傢具城逛了一圈,確定了大概買什麼之後,葉涼夕便跟著時淺回去了。

 這不是她第一次來時淺住的地方,不過認識三年,也不過是來了兩三次而已。

 時淺已經在慢慢收拾東西,不少東西都已經打包好放在箱子里封上了,葉涼夕進門之後,她就笑道,「最近在收拾東西,有些亂,你別介意。」

 葉涼夕笑,「沒關係。」

 她進門之後,時淺就讓她自己隨便看,去了廚房給她倒飲料。

 原先掛在牆上的一些畫已經拿下來,書架上的書也已經被打包進了箱子裡面,以前葉涼夕來的時候沒有認真仔細看這所房子,現在被清空了一大半,看起來與第一次來的時候就有些不太一樣了。

 葉涼夕最喜歡時淺家的陽台,時淺還頗有生活晴趣地在陽台放了一個鞦韆椅,一個茶盞,坐在陽台上,可以曬太陽,還能看遠處的風景,陽台對著的正是不遠處的公園,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剛好能將遠處的風景收入眼中。

 時淺拿著橙汁過來給葉涼夕,每次葉涼夕來她這裡就喜歡呆在陽台,她忍不住笑道,「就這麼喜歡這個陽台?」

 葉涼夕笑,「這裡風景好啊,你家我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地方。」

 時淺聽著,不知是想起了什麼,輕聲道,「也有人這個跟我說過。」

 「嗯?」

 時淺笑笑,「沒什麼。」

 葉涼夕眨了眨眼,「淺淺姐,你打算什麼時候搬走啊?」

 「新房子那邊,大概這兩天就可以置辦好東西了,下周末就搬走吧,房東已經催促了幾次了。」

 她說著,就轉回身,繼續去收拾還沒有收拾完的東西。

 葉涼夕放下杯子,也跟著走過去,明顯感覺時淺對這個房子的不舍,收拾東西的時候情緒也顯得有些低落。

 葉涼夕問她,「淺淺姐,你是不是不捨得這裡。」

 「是啊。」時淺淡笑,「從大二的時候就開始租這裡了,住了這麼多年,突然要搬走,的確有些捨不得。」

 葉涼夕忽然不知道怎麼安慰她。

 時淺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好了,沒什麼,我可能有些念舊。」

 葉涼夕也不多問,免得沾惹了她的不舍情緒,也幫她一起收拾東西。

 葉涼夕原本在幫時淺收拾放在書架上還沒有收拾好的畫冊,但一抬頭就看到時淺對著一個箱子在發獃,神色有些恍惚。

 葉涼夕知道,自從搬家的事情提上日程之後,時淺就出現了這樣的狀況,她似乎真的很不想離開這個地方。

 對於她而言,每個地方,真正讓人留戀和不舍的,並不是這個地方本身,而是曾經發生在這裡的故事,就像,如果有一天搬離了傅景湛的公寓,她也會不舍一樣。

 她默默看了一會兒,然後走過去。

 也不嫌地上亂糟糟的,隔著一個箱子,盤膝坐在了時淺的對面,「淺淺姐,你怎麼了?」

 她問著,又低頭看了一眼箱子,發現裡面都是一些男性的日用品,水杯、刮鬍刀……

 她有些意外,抬頭看時淺。

 時淺盯著箱子里的東西,看了一會兒,也不收拾東西了,學著葉涼夕的樣子盤膝坐在地板上,看她的神色,笑道,「很意外,是不是?」

 葉涼夕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時淺不知是怎麼了,可能有些事情藏在心裡太久了,突然想要跟一個人說一下,可能是因為要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這個她守了五年的,卻始終等不回來那個人的地方,讓她心裡的傷感和難過就像決堤的洪水一樣,怎麼都收不回來。

 她靜靜地看著這個箱子,好像自說自話。

 「是不是覺得很奇怪,我這裡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葉涼夕沒有應話,只是坐在時淺的對面。

 時淺自顧自地說到,「是以前他留下來的。」

 他是誰,葉涼夕不知道,時淺就像一個藏了很多故事的老人家,最後,那些沉重的故事終於讓她不堪重負,想要對一個不了解過往,不懂牢籠去買的人講出來,她說,「夕夕,我跟你講講他的,我不知道還能跟誰講了。」

 葉涼夕的心一下子像是被什麼攥住了似的,抬手抓了抓時間的手掌。

 時淺唇角扯了一抹笑,聽起來卻帶著一股疲累,「在我大二的時候,我們就認識了,我們的認識,說起來就像電視劇一樣,不真實,導致我現在回想起來,感覺那段時間,只是一個悠長的夢而已,並不是真的,若是沒有這一箱東西,沒有這一箱證據,我都覺得,那真的是一個夢。」

 葉涼夕還從來沒有聽時淺說過這些事情,以前總覺得時淺,偶爾會對著什麼發獃,像是在想什麼東西一樣,但大多數時候,都是正常的,但跟她相處將近三年,葉涼夕心裡多少看得明白一些,時淺心裡,可能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故事。

 她沒有說話,時淺也不需要說話,好像就是想要說一些什麼東西一樣。

 時淺唇角帶了一點笑意,「那時候,也跟現在一樣,有事沒事就喜歡出去寫生,有時候在公園,有時候在市區的廣場。有一次在公園畫畫的時候,本來畫著風景,後來也沒怎麼注意,就將他的背影畫進去了,等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他才忽然出現,我才知道不小心將人畫進去了,他把那幅畫拿走了。後來……」

 時淺回憶到這裡,臉上的笑意就柔和了幾分。

 她和方然的的相遇,就像電影一樣,始於浪漫,終於悲劇。

 在公園不小心將他入畫之後,那副畫就被方然拿走了,時淺還記得他一副嚴肅不容反駁的語氣拿走自己手裡的畫的模樣,當時她還小,還沒有現在的淡定大氣,只能忐忑不安地把畫交給了對方,竟然還一個勁地道歉。

 方然也不說什麼,淡定地把畫拿走了之後,就離開了。

 後來,時淺再遇見方然,是在學校的圖書館,那時候在排隊借書,他就排在自己的前面,與她隔著兩個人的距離,他沒有注意到自己,時淺卻注意到了他,他借的是機械類的書籍。

 她聽見圖書館的管理員拿著借書證例行公事開口詢問,「方然是吧?」

 對方沒有情緒地嗯了一聲,就像那天讓她把那幅畫了他的畫給他一樣,時淺第一次知道,這個人的名字。

 時淺那時候已經在帝京大學生活了一年,先前一直沒有在學校遇到過方然,但是自從在公園遇見過後,就好像經常在學校遇見方然。

 有時候是在圖書館,有時候是在自習室,有時候在是食堂,甚至學校的超市。

 更嚴重的是,有時候她去公園畫畫,還能在公園裡再次遇上他,她去盛輝廣場畫畫,都能在廣場上見到方然的身影。

 這個男人,太特別,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男人,分明乾乾淨淨,卻莫名帶了一股張力,尤其是那雙眼睛,看人的時候,總是沉沉對視。

 雖然兩人之間沒有任何交集,但時間久了,對於這樣偶遇的狀況,時淺就會漸漸注意起來。

 到了後來,甚至去圖書館,會不自覺地尋找有沒有方然的身影,甚至去公園或者廣場寫生的時候,也會去注意,有沒有方然的身影。

 兩人本來就不認識,但因為偶遇的次數太多,那點微妙的感覺,就不知什麼時候的,出現在了時淺的心裡。

 而方然在學校也並不高調,後來時淺才知道,方然是學校的交換生,在她大二那一年才剛剛來帝京大學,是機械專業的研究生,他在帝京大學看起來低調,但是在機械學院卻也多多少少有一些名氣,成績很好,參與一些據說很重要的項目。

 時淺第二次和方然之間有聯繫是因為有一天,她在美術學院的教室里畫畫,轉頭的時候就看到不遠處的操場上方然正和幾個男生打籃球,當時她正在做一幅素描,但那天不知道為什麼,看著操場上打球的方然,就鬼使神差地畫了下來,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張對開的素描紙上,全都是方然打球的身姿,那時候教室里本來只有她一個人,但卻莫名覺得不安,反應過來就是毀屍滅跡,當然,最後毀屍滅跡沒有成功,方然不知道怎麼的就出現在美術教室的門口,一臉微妙地看著她。

 時淺嘆了一口氣,乖乖把畫架上的素描紙拿下來,遞到對方的手裡,「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方然接過那張素描紙,低頭看了看,又看了看一臉囧然的時淺,淡淡點了頭,然後冷不丁問一句,「你叫時淺?」

 時淺一愣,神色一凜,「我是。」

 方然深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聲音依舊乾乾淨淨,又有點低沉和威嚴,「下次別再畫了。」

 一句話讓時淺紅了臉,憋著應不出聲,說的好像,她一直在偷偷跟蹤偷偷畫人似的。

 方然沒有再說什麼,然後就離開了。

 第三次見到方然的時候,是在某次聚會上,她那時候已經是教她的本科老師的得意門生,本科老師手下還有研究生,時淺和其中一個師姐關係很好,師姐外出寫生或者出去玩都愛帶上她,跟方然的第三次見面,就是師姐和機械學院的研究生師兄們聚在一起的時候,那天方然也去了,是因為要給一個要出國的師兄送別,剛好因為和師姐關係不錯,那位師兄她也認識,而他的女朋友,還是老師手下的研究生師姐。

 方然全程也沒有顯示出認識她的意思,只是和坐在旁邊的師兄說話,話也不多,就靜靜吃東西,時淺視線總是忍不住往他那而看,但他好像特別敏感,總是捕捉上她的視線,然後淡淡轉移。

 在聚餐上大家都在喝酒玩遊戲,一群愛玩的學生玩起遊戲來就專門撿熱鬧的惡搞的,時淺很不幸在司空見慣的真心話大冒險中中招了,要她一個女生對著門口出現的第一個人念電影里的經典台詞——「從現在開始,你只許疼我一個人,要寵我,不能騙我,答應我的每一件事都要做到,對我講得每一句話都要真心,不許欺負我,罵我,要相信我,別人欺負我,你要在第一時間出來幫我,我開心了,你就要陪著我開心,我不開心了,你就要哄我開心,永遠都要覺得我是最漂亮的,夢裡也要見到我,在你的心裏面只有我。」

 這簡直是真心話大冒險里的常見招數,連懲罰項目都是直接百度出來的。

 時淺那時候道行還太淺,不像現在一樣,可以面不改色從容淡定處理任何意外情況,她認命地打開包廂的門口心裡想的是,出現的第一個人,也該是服務員吧,結果她在打開門的一瞬間,剛好去洗手間回來的方然,也正從外面開門進來,時淺一下子就愣住了,當場緊張得不行。

 身後的師兄師姐們起鬨著笑起來,方然還一臉莫名其妙,身後就響起大家的笑鬧聲,「時淺,快點履行哦。」

 時淺看到方然的時候臉都燒成了一直被煮熟的龍蝦,磨磨蹭蹭拿出手機,對著屏幕上長長的一段話一臉生無可戀的念出來。

 連頭都不敢頭抬起來去看方然。

 等她念完了,喝得微醺的眾人就在後面哄的一聲笑起來了。

 時淺覺得自己真的可以挖一條縫隙鑽進去了,就聽到方然在他頭頂好像是笑了一聲,看著包廂里的許多人,挑眉笑道,「欺負人呢這是?」

 聲音裡帶了幾分笑意,時淺還是第一次聽到,她對方然的印象,還停留在前兩次他跟著自己拿畫的時候,一臉嚴肅的表情上,這時候也不由得抬頭看他。

 方然低頭看了她一眼,安撫她,「沒事,他們跟你鬧著玩呢,等下你贏了,再好好教訓他們一頓。」

 時淺忽然就笑了,後邊的人喝高了,就跟著起鬨,「方然,不帶這樣的啊。」

 「人家憐香惜玉懂不懂啊你。」

 紛紛的聲音,都是大家的調侃,這也沒什麼,聚餐上經常發生這樣的狀況,方然笑著回擊了兩句,最後時淺當然沒有報復回來,因為大家都喝多了,最後真正清醒的就只有她和方然,一起聚餐的七七八八個人,方然讓服務員幫忙,將師兄師姐們一個個扶到了車上,後邊的座椅上,躺著醉醺醺的人,時淺只好坐在副駕,方然開車回去,一路上兩人也沒有說什麼,那一次聚會之後,他們之間就沒有什麼交集了,但時淺卻發現,自己對方然的關注更多了。

 直到再次被他在盛輝廣場上抓到偷畫的時候,時淺是真的不淡定了。

 不過那一次,方然並不像前兩次那樣,一臉嚴肅地讓她把畫交上去,反而是認真地打量著她的畫架和她,最後,眉梢眼角都是笑,「畫得比前兩次都好了很多。」

 時淺輕呼了一口氣,低垂著頭,想著反正已經不止丟臉一次了,那就丟吧,「方師兄,對不起。」

 方然輕輕笑了一聲,把畫還給時淺,「下次再畫的時候,離得近一些,好觀察。」

 「啊?」時淺反應不過來,方然只笑看了她一眼,看她愣愣地把畫接回去,然後提著手裡的東西離開了。

 後來,她去盛輝廣場的時候就不知怎麼的也會偶然看到方然在那裡,看到她的時候,就會走過來看她畫畫,時淺還記得,他第一次不那麼嚴肅對她的調侃,「今天還有沒有偷偷畫我?」

 但她是真的再也沒有在公眾場合或者能被他抓得的地方畫過他了啊。

 不過公寓里倒是有幾章偷偷的畫像。

 再後來,慢慢就變了,具體怎麼變化的,時淺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大多數時候是在學校,一些隨意的寫生的場所,等她畫完一幅畫,這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站在了她的身後,少部分時候是在公園或者一些文化廣場,也會偶爾和他相遇。分明沒有太多的交集,分明只是他碰上自己在畫畫的時候過來看一眼,甚至只是調侃兩句,一來二去就漸漸熟悉了,但兩人的相處,也不見有什麼特別和璦昧,像是維持著某種不可名狀的默契。

 直到那一天,她在因為老師布置下來的寫生作業,在公園畫畫,突然下雨了,她拿著畫具在屋檐下躲雨,那時候,方然已經處於碰見的時候就會理所當然跟她一起出去畫畫的狀態,那天下雨,就在公園裡等觀光車的屋檐下,在很多人紛紛擾擾也湊著地方躲雨的地點,她再回想,還能想起幫她拿著那個巨大的畫架,被淋濕了半個身體的方然,屋檐外是夏日的瓢潑大雨,兩人相顧無言,清新的空氣里流淌而過的溫馨。

 原本沒有覺得什麼,直到方然突然叫她,「淺淺。」

 那還是方然第一次這麼親密地叫她,時淺一聽就愣住了,抬頭看方然。

 方然低頭看她,「你那邊,被雨淋到了。」

 時淺轉頭,右側的肩膀有雨水灑進來,她下意識往裡側躲,方然突然就抬手,從背後伸手虛虛攬住她的肩膀往自己這邊推,然後站在了她原本的位置,他本來身形就比較高大,這麼一來,半邊肩膀就淋在了雨中。

 時淺一下子反應過來,「方師兄,你被雨淋了!」

 方然好像渾然未覺,轉了頭看她,目光沉沉的,看得時淺一陣心驚,心悸。

 然後她就聽見方然說,「淺淺,你想不想每天都能光明正大的畫我,不管是什麼樣子的?」

 那一刻,在嘩啦啦的雨聲中,時淺分明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

 葉涼夕靜靜聽著,她所聽到的,是時淺的回憶,經她口述之後,只剩下一片蒼白的語言,但葉涼夕卻知道,也理解很多或許時淺說不出來的心情,包括她有時候看著畫架發獃的落寞。

 時淺說著說著,神色就落寞了下來,葉涼夕開口詢問,「後來呢?」

 時淺低頭,沉默不語,葉涼夕以為她不會再說了,不想她突然抬頭,唇角扯了一點笑意,但眼睛卻濕漉漉的。

 一顆眼淚,從時淺的眼裡滑落。

 葉涼夕嚇了一跳,這還是將近三年之後,除了在盛輝廣場那一次看到時淺哭之外,她第二次看到時淺流眼淚。

 那時候不明白為什麼,但現在,她終於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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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呢?

 時淺也想問後來呢。

 方然真是一個特別的人,就連告白也這麼隱晦。

 時淺根本就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因為她知道,這個人,已經刻在心裡很久很久,久到就算不用看他,她也能準確地畫出他的每個表情。

 後來時淺再想起來,仍舊覺得那天方然的告白純屬是引佑,不然他為什麼用那樣佑哄的聲音。

 後來的相處,準確證實了時淺的這個想法,方然跟她認識的那個方然一點也不像,兩個人確定了關係之後,他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一點也不嚴肅,一點也不威嚴,一點也不沉默寡言,就跟著愛粘人的大男孩似的。

 可這樣的變化,卻讓時淺認識到,即便是這樣的方然,還是讓人心動。

 兩個人蜜裡調油地過了大半年,直到大二期末即將結束的時候,方然因為交換生的身份,有事情需要回國外的學校一趟,當時,那個男人還依依不捨地跟她道別,說真想把她壓縮了放在口袋裡,走到哪裡就帶到哪裡。

 那時候她不以為然,笑著說他異想天開。

 時淺永遠記得,他離開之前,跟她最後的話,「等你回來,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

 時淺被他打趣慣了,「最好別回來了,一點也不想聽你的秘密。」

 「真的不想我回來了?」

 時淺扭過頭,沒有回答他的話,方然最後擁抱著她,不舍離開,「淺淺,等我回來,如果一個月之內,我沒有按時回來,你要等我,多等我幾天。」

 時淺心裡突然升起一股無名的恐慌,但方然沒有給她恐慌的機會,手指摩挲著她的臉,「好不好?」

 飛機最後起飛,時淺不知道,那一句「最好別回來了」會一語成讖。

 也不知道,那一句「如果一個月之內我沒有按時回來,你要多等我幾天」會成為她往後那麼多年,唯一支撐下去的理由。

 最終她等不到方然回來。

 那一架帶著方然離開的飛機,就像帶著方然消失在天際了一樣。

 就連帶著方然,也消失了。

 沒有任何消息,所有她認識和方然認識的人,都沒能給她提供一個可靠的消息。

 方然就像一個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的人。

 那一段時間,她以為自己做了一個悠長的夢,但是,方然留下的東西,卻時時刻刻提醒著時淺,那一切並不是一個夢。

 後來的時間裡,時淺一直覺得,是自己的那一句話,讓方然再也回不來了,她一度消極絕望得厭食。

 葉涼夕聽到這裡,都不敢再問她後來。

 時淺卻早已收回了臉上的淚水,就像講了一個別人的故事一樣,動作極緩極慢,沉默不言地一一收拾好箱子里的東西,然後將那個箱子用膠帶封住。

 封箱之前,葉涼夕看到一張字跡已經陳舊了的卡片,上邊用黑色的筆寫了龍飛鳳舞的幾個字:淺淺,等你畢業我就娶你!

 葉涼夕想,能寫出那樣大氣的字的男人,究竟是什麼樣的呢?

 而方然,最後為何會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