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徐崢辦公室，簡亦風就跟著倪宏清參加接待了前來咨詢離婚事宜的柳茜茜。不過柳茜茜並沒有認出她。簡亦風幫她倒了一杯茶，有意無意地瞟了一眼柳茜茜那日受傷的腿。
柳茜茜端著茶杯，抽泣了半天也沒有開口。簡亦風自是著急。倪宏清明顯也不耐煩，我的姑奶奶，你要知道，律師的時間不是一般的寶貝，只是泰州還不是按時收費。但在簡亦風面前，倪宏清也不好表現得太過，只好陪著干等。
半晌，柳茜茜才低聲開口講述了今天來事務所的緣由︰
“倪律師，不好意思。剛剛是我情緒激動，讓你們久等。我叫柳茜茜，27歲，東盛銀行姜海陽支行的行長助理。我的丈夫封兆年，比我大一歲，泰州揚帆犬業、起帆犬業和啟帆犬業都是他的。我們倆人是兩年前在我們銀行年終大客戶答謝會上相識、相戀並火速成婚。
盡管知道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不是處女，封兆年一開始並沒有在乎太多，可是兆年的母親不樂意，說我婚前失貞，品性太差。封兆年是個孝子，自小就沒有父親，母親一手把他拉扯大，在我的問題上，兆年稍有違拗，略有偏向于我。我婆婆就幾近神經失常，無奈，兆年只有對母親言听計從。久而久之，與對我也有了深深的隔閡。
一次，我倆一番雲雨之後，兆年對我說︰‘茜茜，兩人一起過日子，應該開誠布公。’然後，不等我說話，主動向我講述了他的情史。
講完，他問我︰‘茜茜，在我之前，你是怎麼度過的？放心，不管你以前是什麼樣子，曾經發生什麼，我都不會計較，因為你最終選擇了我，而我在乎的是你的今天和明天。’
我見他如此真誠，以為他已經完全放下，鬼使神差傻乎乎地講了婚前自己和前男友之間，以及為了吸儲，和幾個客戶之間的點點滴滴。講完以後，我如釋重負，但從兆年那目瞪口呆的神情看來，我那夜的話講得太多，說過了頭。他曾經預想過我的若干種情況，卻從來沒有想到我和幾個人發生過關系。
從那以後，兆年先是對我不冷不熱，後來就開始夜不歸宿，憑心而論，自從跟了他，我再也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他的事。可是他說，看到我就惡心！就想到我曾在那麼多人身下銀蕩的樣子，他也想說服自己不去計較，可是他做不到不說，他媽也死活不能接受，發病發了好幾次。到如今，我們已經分居一年多，他是鐵了心要和我離婚。早知道坦誠相待是這樣的結局，打死我也不會說出那些個話來！
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今天在你們面前把話說開，我也就不怕你們笑話。我今天來找你們，主要是想就離婚過程中的一些問題進行咨詢。”
柳茜茜說到這兒，有點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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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宏清看了一眼眼前這個比自己大一歲的女人，面容姣好但憔悴不堪。不管婚前如何荒唐，最起碼現在听來，婚後還算守著婦道︰“謝謝你對我們的坦誠，這些對我們案件的辦理非常重要。不要緊，你有什麼問題就直接問。”
“自從我知道封兆年鐵了心要離婚，起初，還我指望著他能回心轉意。現在看來，只要有我婆婆封鈴的存在，我們倆人的死灰復燃指數幾乎為零。我累了，我受夠了這樣的家庭冷暴力，想提前結束這段婚姻。我現在最關心的是我和他的婚後財產分配問題。據我所知，啟帆犬業和一套別墅應該是我們婚後的共同財產，其他還有什麼，我自己也說不清楚，不知道由我提出離婚，是否會影響夫妻共同財產的分割比例。”
倪宏清耐心地听她把話全部說完，就她所關心的問題的做了解答，如果她需要走司法程序，他會盡心幫助。如果他們協議離婚，離婚的協議，所里也可以代為草擬，具體看柳茜茜個人的意願……
送走柳茜茜，簡亦風痴痴地愣了半天，慢悠悠地跑到里間，站在倪宏清面前一聲不吭。
“亦風，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倪宏清從卷宗中，抽回視線，抬起頭，輕聲地問。
“師傅，我……我不知道我的話……當講不當講？”簡亦風吞吞吐吐地說道。
“不要緊，有話不妨直說。”倪宏清直視著眼前的一汪春水。
“師傅，我說了您別生氣啊！俗話說，‘寧拆一座墳，不拆一對人’，我們這樣做，是不是特不厚道啊？”
“傻丫頭，什麼厚道不厚道？你這平白無故地自責什麼啊？你覺得你師傅我是不是應該勸和不勸散？他們的現狀你也看到了，已經分居一年多，即使捆綁在一起，還能幸福嗎？別說柳茜茜遇到他的時候還沒有結婚，哪怕她曾經是別人的妻子，如果封兆年真的愛她，一定會不計前嫌，他也會想她、追她、等她。”
說到這里，倪宏清停了下來，目光死死地盯著辦公桌上那張全家福看了許久，然後接著說︰“他們都不是小孩子，選擇該往哪兒走，一準是經過深思熟慮。至于封兆年的心門之外是否已經住著另一個人，我不敢妄加定論，但婚姻，還不僅僅是兩個人的事。退一萬步講，哪怕封兆年的心里沒有其他人，封鈴的態度也會讓他無法回頭。離婚，不過是早晚的事兒。
亦風，這種事情啊，你以後見多了也就不會這樣。你師傅我當律師，就是從打離婚官司起步，見過太多愛恨離愁，走到我們這里的，幾乎沒有幾個能好聚好散的，大多是鴛鴦轉瞬變怨偶。雖然我們有自己的感情，可為律師，不能憑感情做事，唯有依法維護好我們當事人的利益，才是我們應該做的。”
“哦，知道了！師傅，我這上班第一天就踫上人家離婚，運氣是不是不好啊？”
簡亦風的話音剛落，倪宏清就哈哈大笑起來︰“看不出來啊，你不僅善良，還很迷信！我告訴你啊，你的運氣不是一般的好，是鴻運當頭！徐崢主任，那可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通常是難得在辦公室，今天你一來，就見到他了。這不是好運氣嗎？還有啊，那京都四少之一的主兒，非要到我們所來實習，說不準也是沖著你來的呢！”
“師傅，這話你可不能亂說！我八輩子就去過一次京都，還被您撞上了。況且，我在京都期間，每天過著兩點一線的生活，哪有機會接觸‘京都四少’那樣高大上的人物啊！”簡亦風趕緊解釋。
倪宏清不可置否地笑了笑，沒有接話。
簡亦風上班以後，凌濤也抓緊時間稍稍打理了一下自己，今天他要去現代農業開發區洽談為海集團擬投資的泰州市為海生態農業發展有限公司的項目。
剛走到簡亦景的門口，簡亦景一句軟綿綿的“老公……”讓凌濤渾身一怔，不由自主駐足。他清楚得很，她口里的“老公”肯定不是叫他的。雖然他也曉得，偷听是不禮貌的行為，但內心深處，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弄明白。
“老公，你那婚離得怎麼樣啦？你還要我等多久？”簡亦景問道。
不知道對方是怎麼回答的，只听簡亦景又說︰“如果我離婚了，還帶著我們的兒子嫁給你，依你媽的脾氣，她能接受我嗎？我除了你，從來沒有過其他男人，凌濤是我哥，他和我結婚，只是為了保護我的名聲，保全我們的孩子……”
听到這里，凌濤笑了，悄悄地關上家門，輕松地出發。或許，剩余價值被利用完之際，正是自己再次成為單身狗之時，而自己也離風兒越來越近！
當凌濤到了現代農業開發區的時候，他發現，開發區對為海集團此次的投資是高度重視。黨工高官黃明生、管委會主任申鵬、招商局局長朱陽，還有規劃局、國土局、項目服務局……一大批人都在會議室恭候。
會談的結果，雙方都非常滿意。中午用餐的時候，不知道是誰八卦地提到了泰州林下清風食品有限公司，後來話題不知不覺地又轉移到了林下清風身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聊得很歡︰
“這個姑娘真厲害！”
“嗯，她爺爺在台灣那是數一數二的人物，絕對是我們泰州的驕傲呢！”
……
凌濤沒有插話，只是默默地听，默默地笑，默默地想著自己的心思。自從不經意間听到簡亦景的那個電話，曾經拼命壓下去的那份愛，又神不知鬼不覺地瘋狂泛濫開來，並一發而不可收拾。
飯後，凌濤便緊鑼密鼓地察看了農業開發區提供的臨時辦公用房，並對雙方的合協議的框架文本提出了適當的修改意見，然後把文本發給了楊瑋強。讓他吃驚的是，瑋強回來了，而且此刻正在風兒的律師事務所。
“你晚上有應酬嗎？如果沒有，你隨我一起到一醉皇冠參加一個接待。”楊瑋強貌似征求意見，實則不給任何退路。
凌濤沒有拒絕，欣然前往。
一走進一醉皇冠大酒店21樓一醉廳的大門，簡亦風就心慌意亂，生日那晚，在這個包廂內發生的每一幅場景都一一浮現在自己眼前。
“亦風，干嘛傻站著，過來，坐哥旁邊。”楊瑋強看著拘謹的簡亦風輕聲地喊著。
“瑋強哥，不要了，我還是坐在這里自如一點。”簡亦風看了一眼楊瑋強，迅速拉開了靠門的一張椅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