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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芸心急的等到安輝雄再打回的電話，只一句就讓鐘芸心裡所有僥倖都消失了。
“是千雪。”安輝雄很平靜，“找你的人是誰？”
“他我會處理。”鐘芸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她的狀況怎麼樣？”
“手術成功，不過沒有脫離危險期。”
鐘芸沉默了。
“如果她死了，就算賠了我這條命，我也要抓幾個下去陪她。”
鐘芸癱坐在沙發上，她從來不擔心安輝雄會對付她，她是擔心楚千雪真的會有什麼，那她該怎麼去面對尹疑？
易景肖在醫院呆了整整一夜，回到莊園時主屋裡沒有一個傭人，他已經猜測到是弈少宸趕走了他們。
走上樓，輕輕推開房門，地上一片碎片，弈少宸靠著床坐在地上。易景肖歎了口氣，走進去，目光順著沾著血玻璃碎片慢慢移到弈少宸已血肉模糊的脚上，眉頭全數皺在一起。
“你在做什麼！”
弈少宸沒有抬頭，似一個雕塑般看著窗外。
易景肖無奈，撥通醫生的號碼，這段時間好像所有的人都在受傷，一個接著一個。除了那幾年，弈少宸已經不再會用這種瘋狂的管道折磨自己了。
弈少，你用盡方法證明楚千雪不是特別的，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有些證明本身看起來就那麼的可笑。
“她會沒事的。”易景肖想了很久還是說了這句話。
弈少宸似乎沒有聽見，仍然維持同樣的姿勢坐著。
易景肖有些擔憂，“弈少？”
弈少宸仍舊不說話。
“弈少宸！”易景肖連名帶姓的叫著，他害怕弈少宸又回到那幾年的狀態，封閉自己，封閉一切，他想過楚千雪對他是特別的，卻沒有想到會給他這樣的打擊。
弈少宸似乎有些聽見了，茫然的轉頭。
易景肖心頭一驚，狠下頭，一咬牙，“楚千雪死了。”
弈少宸一片死灰的眼神突然狠狠的一瞪，好像所有的思緒這時候才回到身體裏，他發狠的伸手一把揪住易景肖的衣領，“你說什麼！”
“我說……”
弈少宸沒等易景肖回答，就一拳揍了過去。
用了十成力氣的一拳，易景肖倒在碎片上，本想用手掌撐著身體，卻忽略了地上的碎片，手掌一陣撕裂感。
“你再敢亂說一次。”弈少宸再次揪起易景肖。
易景肖伸手擋住，“我不說了，楚千雪沒有死，倒是你別先瘋了。”
弈少宸愣了下，站起身，“以後不要再亂說話了。”
“知道了，你去看她嗎？”易景肖摸了摸腫起的臉，不得不說弈少宸不動手則已，動起手來真是沒有幾個人能够受得了的。
弈少宸看了眼易景肖，“去公司。”
“處理完脚上的傷吧，”易景肖皺著眉看著弈少宸又流血的脚，“這雙腳要是廢了，就沒有機會踩安輝雄了。”
“恩。”弈少宸走出去。
易景肖甩了甩手，剛才還在感歎受傷的人太多，結果現在受傷的人就又加了他一個，果然話還是不能亂說，不然，一不小心就會應驗。
前兩天，夏曉彤和席俊都陪在醫院裏，等醫生說了楚千雪脫離危險的時候，夏曉彤興奮得又跳又叫，沖著席俊就撲了過去，哭著哭著倒是睡著了。
易景肖看了眼他們：“你送她回去睡覺吧，這兩天她的精神一直緊繃著，現在也該好好休息下了。”
“那我們先回去了，”席俊打橫抱起夏曉彤，“等曉彤睡足了，我們再來。”
“好。”易景肖笑笑。
楚千雪還是沒有醒，不過萬幸的是沒有了生命危險。
“為什麼要救顧姨呢？”易景肖失笑，“如果你醒過來，我就問你這句話，會不會被你打死。”
易景肖的問題沒有人回答，他又守了一個下午，今晚席俊夫婦沒有時間過來，守夜的人就易景肖一個。
易景肖在旁邊的床上睡下，半夜醒來，迷迷糊糊中有些餓意，起床捱了一會兒實在沒挺住，跑到護士站跟值班護士打了個招呼後，就出了醫院。
弈少宸坐在車裏，看著易景肖出去的身影，才下了車。
這兩天他一直都在外面坐在車裏看著那扇病房的窗戶，努力的壓抑著沒有上去，現在易景肖半夜出去，他有些放心不下，就上了樓。
夜很靜，楚千雪住的床房不管是方向還是位置都很好，晚上還有夜光照進房間裏，讓屋子裏顯得不那麼的暗。
弈少宸輕輕推門，遠遠看著，楚千雪安靜的躺在床上，除了臉上還帶著一個氧氣罩，前幾天那些插著大大小小的管子已經全都撤掉了。
“你真命大。”弈少宸坐在楚千雪身旁，异常溫柔的碰著她的臉頰，很溫和，嘴角邊慢慢散開笑，他俯下身，在她耳朵輕輕的說：“真好。”
月光下，弈少宸的臉頰輪廓意外的柔和。
楚千雪感覺自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身體不停往下沉，整個身體也無法控制的不停往下跌落。在她無法停止的時候，有一個人握住了她的手，很溫柔，很用力。
耳邊還有他好聽的聲音，好舒服，被他靠近真的好滿足，身體也不再停止下沉，這種感覺就似要溺水的人突然被托住了身體，然後整個身體都在水面上舒服的漂動著。
牢牢地握著她的手，纖細而溫暖，她心裡的不安又少了些。
“不要救她。”弈少宸貼著楚千雪的耳畔，一副說悄悄話的模樣，“你的命比她的要珍貴。”
弈少宸說著這幾天一直想著的話，對於顧菁菁，他的心裡有太多複雜的感情。
憎惡，想接近，想離遠，鄙夷，可憐，同情……
太多太多的情愫，如果她不是生他的人，他就已經不想再將她留在身邊，每多看她一秒，就會想起自己的那些不堪，以及她在耳邊謾駡的聲音，刀鋒割過皮肉的痛苦。
而楚千雪，他無法去表達任何東西，唯一確定的一點是，她的命比顧菁菁重要，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這一點在他的心裡早已認定。
被握著的手動了動，弈少宸驚訝的抬頭，接觸到楚千雪溫柔如水的帶笑臉龐，連要抽手的動作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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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千雪亮晶晶的眼神裏全是笑意，單純而靈動，弈少宸意識到，如果沒有這一切，這大概就是楚千雪現在會有的狀態吧。
“醒了？”弈少宸摸了摸楚千雪額頭的發。
楚千雪舒服的蹭著弈少宸的手，月亮般的雙眼裏笑意更濃。
沒有反抗，沒有驚訝，楚千雪大概只是單純的醒了而沒有清醒吧，又或者睡了兩天，剛醒來大腦的記憶沒有來得及跟上。弈少宸知道有這樣的情况，他不著急提醒楚千雪恢復意識。能够保存現在的這份溫暖，她現在認不出他又算什麼呢？
弈少宸低下頭，用額頭抵著楚千雪的額頭，“只要這幾分鐘的眼神就夠了，楚千雪，你用一命換回來了一切。等你醒過來，我給你自由，你永遠的自由。”
楚千雪眼中笑意更濃，不是因為聽懂了弈少宸的話，只是因為聽著他的聲音，她覺得好高興。
弈少宸小心的拿下楚千雪臉上的氧氣罩，輕輕的靠近她的唇，溫柔的輕輕含住似乎幾乎要用這生所有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