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章 我為什麼不能來?

發佈時間: 2022-11-09 18:5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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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院長客氣,我這次是奉了皇兄的命令帶著蝶蓮來參觀書院,這是皇兄的親筆書信。」湛天河從懷中拿出湛冰川的信交給歐陽瑞。

 歐陽瑞沒有看直接將信給了身邊的弟子,他神色不怒自威,眼神有些不屑的打量了一眼蝶蓮,眼底充滿鄙夷。

 「既然有皇上的親筆書信,我自然也不能說什麼。」歐陽瑞神色微涼,「但是鴻儒書院有書院的規矩,炎王未免也太不將天下學子放在眼中了。」

 湛天河微微一頓,沒有想到歐陽瑞這麼不給面子,那麼多學子都在看著,蝶蓮也在場,他卻毫無顧忌的打他的臉。

 他神色極為幽暗,對歐陽瑞卻怒也不是喜也不是。

 「你這老頭真是膽大包天,天河哥哥對你尊崇有加,你卻這麼冷酷無情,哪裡配做什麼鴻儒書院的院長!」蝶蓮怒不可遏,一張鵝蛋臉滿面耳赤。

 從剛才她就對歐陽瑞很不滿了。

 歐陽瑞見她無禮,眼神更加的不屑,哼道:「你是何人膽敢在我鴻儒書院大呼小叫,真是沒體統,蓬萊國的公主又如何,當真以為我大貞國會怕了你!」

 蝶蓮自小嬌生慣養,從來沒有人對她大呼小叫過,而且她遠來是客卻被歐陽瑞一通數落,心中更加鬱結。

 湛天河不想事態惡化,連忙道歉,「歐陽院長,還請不要和她一般見識。」

 歐陽瑞身邊的弟子聶明也勸道,「老師,您別生氣。」

 歐陽瑞睨了聶明一眼,不滿道:「我在生氣嗎?」

 聶明深知歐陽瑞的脾氣,他淡淡一笑,「是弟子說錯了,老師沒有生氣。」

 「無趣!」歐陽瑞瞪了一眼聶明,拂袖而去,同湛天河連招呼都沒有打,也沒有將他放在眼中。

 被一代鴻儒如此看輕,湛天河心底自然是不好受。

 但是他城府很深,忍耐力也非一般人所有,面對這點屈辱,他根本不在意。

 此次前來鴻儒書院,他的目的是想在出色的學子中物色一人,等歐陽瑞百年以後,他要推舉那個人坐上鴻儒書院院長的位子,以此來控制下人文人。

 身為皇子誰都有野心,他也一樣。

 聶明對湛天河作揖,歉意道:「還請炎王不好在意,師父脾氣古怪,連我等都沒有辦法的。」

 湛天河微微一笑,「聶公子不用在意,連父皇都拿老師沒辦法,我們又能如何。」

 「我給炎王和蝶蓮公主安排好了座位,請隨我來。」聶明道。

 湛天河點點頭,跟著聶明去了一旁的觀眾席,觀看學子辯論。

 剛剛那場辯論已然接近了尾聲,可是眾人的熱情卻忽然高漲起來。

 接下來出場的是鴻儒書院的代表,也是北方學子的領軍人物,慕飛逸。

 慕飛逸儀錶堂堂,丰神俊朗,是難得的才子,也是歐陽瑞收的最後一名學生,更是讓人矚目。

 與慕飛逸辯論的是天諭書院的代表卓遠之。

 卓遠之也同樣斯文俊美,真是他眉宇間的戾氣很重,不是一般學子那樣文謙謙卑,更多的是張揚桀驁。

 觀眾席上的湛天河,手捏杯盞,幽深的眸子淡淡的看著慕飛逸與卓遠之,這二人必有一人為他所用。

 對面的觀眾席上春琴向廣場中央張望著,兩人都是絕世公子,她有幸得見,自然是要多看兩眼。

 「公子,你說這場辯論誰會贏?」春琴看著已經開始辯論的二人,心也跟著懸起來,無論是誰她都不希望輸。

 冷玖淡漠看著慕飛逸與卓遠之,輕輕一笑,嫣紅的唇綻放一抹悠然,「這重要嗎?」

 春琴微微一愣,「難道不重要嗎?」

 「當然不重要。」身後忽然傳來湛冀北虛弱而低沉的聲音。

 冷玖回首,點漆如墨的眸子里劃過一絲驚訝,「你怎麼來了?」

 春琴立刻退到一旁,恭恭敬敬作揖行禮,「見過冀王。」

 湛冀北攏了攏身上靛藍色的披風,他輕輕一笑,「我為什麼不能來?」

 冷玖不置可否,湛冀北雖然重病在身,身體虛弱,似乎對任何人都無害,可是她卻從他的身上看到了危險。

 這種看似不溫不火的男人,更加難對付。

 他像是一頭饑渴的餓狼,隨時都會對獵物下手,還會讓人防不勝防。

 冷玖對他是捉摸不透的。

 「我今日是來湊熱鬧的,你們不必拘謹。」湛冀北發現,冷玖仍舊對自己有閃躲之意,他有那麼可怕嗎?

 冷玖將身邊的兩個軟墊疊在一起讓他坐下,湛冀北身體不好不能受涼,自然是要格外的照顧。

 湛冀北溫柔一笑,「謝謝。」

 冷玖沒有說話,二人之間的氣氛總是怪怪的。

 「春琴姑娘,你隨我去給二位主子弄些熱茶來吧。」星宿很有眼力界,這種時候王爺一定不希望有人打擾。

 春琴愣了一下隨即就明白了星宿的意思,她看了看蘇淺月,見她目不斜視的注視著辯論會的情況,她輕輕頷首跟著星宿離開。

 漸入冬日,即便是陽光晴好,溫度也是冷的。

 湛冀北見她穿得單薄,隨後將手裡的金色暖爐放到了她的手中。

 冷玖怔然想要推辭,卻聽湛冀北嗓音低沉道,「你若是拒絕我就抱你。」

 「……王爺就不怕別人看見說你有龍陽之好?」冷玖細細的打量著湛冀

 冷玖細細的打量著湛冀北,雖然他病態十足,可是含笑的眉眼卻十足的好看。

 若不是這病色,湛冀北的容色會是如何的驚為天人。

 「我不怕,不知王妃你怕不怕?」湛冀北玩味十足的看著冷玖,細長的鳳眸泛著難得一見溫潤的光澤。

 冷玖神色一頓,她看著湛冀北,「王爺開玩笑了,我怕什麼。」

 「你不怕最好。」湛冀北意味深長的一笑,眸光轉向廣場上激烈爭辯的慕飛逸與卓遠之。

 冷玖被他的話弄得有些糊塗,湛冀北神神秘秘,話裡有話,讓人捉摸不透。

 「你剛剛說輸贏不是最重要的,那什麼重要?」冷玖好奇的問他。

 「名利最重要。」湛冀北眸光平靜的看著爭得面紅耳赤的二人。

 冷玖也看著他們,靜靜的品味著湛冀北的話,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輸贏不重要,今日湛冀北與湛天河都出現在這裡,就說明他們已然被掌權者記住,只要來年春闈考試榜上有名,名利指日可待。

 「你看中了誰?」湛冀北有意試探她。

 冷玖眸光流轉,泛著淡淡光澤的華眸不喜不冷的看著,「我又不是王爺肚子里的蛔蟲,怎麼會知道你看中了誰。」

 「你看中了誰,我就拉攏誰。」湛冀北緩緩開口,深邃溫潤的眸子灼灼的看著她。

 「江山社稷豈是兒戲之言,王爺未免太看重我了。」冷玖眸光冷厲,沉然道:「王爺想要的是江山,就請王爺專心一樣吧。」

 湛冀北眸光沉穩,平靜深邃的眸底不見波瀾,他唇溝淺笑,「江山美人我都想要。」

 冷玖心思一沉,眼中閃過不悅的光澤,「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若是我不要江山只要美人呢?」湛冀北心口微微一堵,明知冷玖不是膚淺的人,可是他還是想問。

 如果他拋棄理想,放棄皇子的身份,她會選擇自己嗎?

 冷玖微惱,她放下手中的暖爐倏然起身,準備離去。

 湛冀北卻一把抓住她纖細的皓腕,賠笑道:「我開玩笑的,你是白楚的女人,我自然是不會逾越的。」

 冷玖微微眯著眸子。

 「再陪我一下,這麼多人看著,你負氣離去,說不定別人會胡思亂想的。」湛冀北一雙寒眸帶著一絲期許。

 冷玖微微皺眉,有什麼可胡思亂想的,他們現在這種璦昧不明的動作才會讓人胡思亂想。

 她抽回自己的手,想了想,還是坐了下來。

 他們這邊的一舉一動卻早就別人盯上。

 蝶蓮看見湛冀北與蘇淺月,原本了無生趣的眸子一下子神采奕奕起來。

 「天河哥哥你快看,那老東西說我,蘇淺月還不是假扮男子混了進來,我這就去拆穿她!」蝶蓮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起身,向著這邊走來。

 左右兩邊的觀眾席有一條走廊相連,為了迎接今日的盛會,走廊的兩側擺上了青花瓷的花瓶,花瓶里生著從暖房裡摘剪的狐尾百合。

 花瓶里盛滿清水,她有意刁難蘇淺月,拿起一隻花瓶扔掉裡面的狐尾百合,向他們走來。

 湛冀北與冷玖聽到腳步聲一同側首向一旁看去,蝶蓮陰森的一笑,揚手就將花瓶里的清水潑向蘇淺月。

 冷玖尚未動彈,眼前卻閃過一道靛藍色的身影。

 湛冀北將她護在懷裡,後背對著蝶蓮,一瓶冰冷刺骨的清水都潑在了他頭髮和後背上。

 冷玖不解的看著湛冀北,「你……」

 「答應他要護你周全,自然是要盡我所能。」有些狼狽的湛冀北,蒼白的玉面揚起一抹苦澀的微笑,細長的眸子越發深邃。

 「呀,我不是故意的,手滑。」蝶蓮一臉無辜驚訝。

 冷玖讓湛冀北讓開,她緩緩起身,眸光犀利的向著蝶蓮走去。

 蝶蓮被她的眼神震懾,卻硬著頭皮一笑,「蘇小姐這是怎麼了,我不是故意的。」

 砰!

 冷玖揪住蝶蓮的衣領一把將她按倒在一旁的柱子上,她眸光凜冽而銳利,「我也不是故意的!」

 話音未落,她的手伸向蝶蓮簪著珠翠的髮髻,狠狠一揪,揪下一把黑髮。

 「啊!」蝶蓮疼得發出一聲慘叫。

 湛天河快步走來,剛剛他確實對蝶蓮有些縱容,卻沒有想到蘇淺月會這麼暴戾,手段如此陰狠。

 廣場中央的爭辯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向這邊。

 蝶蓮像是一隻手無縛雞之力的貓,被一個俊秀的小書生狠狠的教訓著。

 「啊!天河哥哥救我!」蝶蓮想要推開蘇淺月,卻被她狠狠壓制住,就連武功都無法施展。

 湛天河想要去就蝶蓮,湛冀北卻擋在他的面前,「八弟,女子之間的事情,我奉勸你還是不要摻和。」

 「四哥,你這是在縱容蘇淺月!蝶蓮可是蓬萊國的公主!」湛天河臉色黑如鍋底,他輕蔑的眯著眸子,對湛冀北有些憎惡。

 「蓬萊國公主又如何,蘇淺月是我王妃,她喜歡做什麼就做什麼,你管得著嗎?」湛冀北不冷不熱的嗤笑,根本不將湛天河與蝶蓮放在眼中。

 湛天河想要出手,卻又有些顧忌。

 冷玖眸光越發犀利,一隻手揪得不痛快,就變成了雙手。

 片刻之間,剛剛還盛氣凌人的蝶蓮就喪失了神智任由她教訓,她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被冷玖揪成了花斑

 揪成了花斑豹。

 看著落在腳邊的髮絲,冷玖冷哼,嘴角泛起一抹邪魅的冷笑,停下手,整理著自己有些凌亂的衣衫,「再敢有下次,我扒光你吊在城門上!」

 所有人都傻了眼,這是哪裡來的狂野書生,對女子都如此的心狠手辣,枉為讀書人。

 聶明趕來,看到這幅景象也是瞠目結舌。

 怎麼說蝶蓮也是蓬萊公主,這麼做也太傷兩國顏面了,弄不好蓬萊國就會發兵起難,一發不可收拾。

 蝶蓮看著滿地的碎發,痛哭流涕,「蘇淺月你這個見人,我一定要讓你不得好死,我一定要讓我父皇親自來討回公道。」

 冷玖不屑的眯了眯眸子,嘴角彎起一抹冷硬的弧度,「公道?那就讓你父皇來,看看她教出了什麼女兒,居然敢拿水潑我大貞國的冀王,如此狂妄無禮,我大貞國沒有發兵起難,已是客氣!」

 眾人一聽瞬間明白是怎麼回事,又見湛冀北後背衣衫全濕,心中對蘇淺月的憤怒減少了幾分,對蝶蓮更加的厭惡。

 「……你!」蝶蓮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本就理虧,根本說不過蘇淺月。

 更重要的是,湛天河居然被一個病王唬住,根本不救她。

 冷玖居高臨下看著跌坐在地上的蝶蓮,幽深的冷眸滿含譏諷。

 蝶蓮全身發抖,湛天河薄情寡性,為了目的犧牲她也是有可能的。

 「諸位,這裡不是爭吵的地方,還請冀王殿下隨我來,先到內室將衣服烤乾吧。」聶明深知歐陽瑞的心思,對湛冀北比對湛天河更加的恭敬有禮。

 湛冀北微微頷首,他深邃的眸泛著冰冷的光澤,淡漠的看著湛天河,嘴角揚起一抹淺笑,「八弟,還是帶著蝶蓮回去,她父母不在身邊你該多教教她才是。」

 「是。」湛天河暗暗咬牙,對湛冀北越發的憎恨。

 果然,湛冀北體弱多病如何,命不久矣又如何,湛冰川對他有所忌憚是對的。

 當年的湛冀北是被先皇當成繼承人來培養的,他天生就帶著上位者的威嚴,就算是湛天河自己,都會在不自覺的情況下對他產生敬畏。

 真正的皇位爭奪張才剛剛開始而已。

 湛冰川與湛冀北都是他最大的敵人。

 湛冀北款款一笑,他走到冷玖的身邊,握住她的手腕,跟著聶明離去。

 一眾學子卻有些凌亂,湛冀北為何對那小書生如此偏袒,二人舉止親密,關係似乎很璦昧。

 莫非那小書生是冀王的小寵,冀王有斷袖之癖?!

 蝶蓮心有不甘,可是看湛天河都沒有什麼反應,她也不敢說什麼。

 湛天河無奈一嘆,走到蝶蓮的身邊將她攔腰抱起。

 蝶蓮委屈大哭,她勾住湛天河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胸口。

 湛天河抱著蝶蓮離去,這一次雖然丟人,可是他卻試探出了湛冀北的野心。

 只是不知道湛冀北會用什麼辦法對付湛冰川和自己,看來與他聯手的計劃是行不通了。

 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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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明送來了火盆給湛冀北烤衣服和身子,冷玖替他脫下披風,在火上烘乾。

 匆匆歸來的星宿和春琴聽聞此事,面面相覷。

 春琴奉上兩杯熱茶,她從冷玖的手裡接過披風,道:「五小姐,奴婢來吧。」

 冷玖將披風交給春琴,回到座位上,端起杯盞,夾了一口熱茶,胸悶頓時消退了不少。

 湛冀北想到冷玖的維護之意,低垂眼眸,嘴角泛起一抹溫暖的笑意。

 聽說湛冀北與蘇淺月在觀眾席上大戰蝶蓮,歐陽瑞立刻趕來湊熱鬧。

 人未到笑聲先傳來。

 「哈哈,我就知道將門無犬女,蘇淺月這個丫頭我看著行!」歐陽瑞笑呵呵的走了進來,他滿面紅光,一改之前的沉冷之色。

 眾人起身相迎,「歐陽院長。」

 「行啦,這裡沒外人不必客氣。」歐陽瑞含笑的眼睛打量著蘇淺月,越看越滿意,他連連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湛冀北,眼光不錯很會選人。

 湛冀北緩緩作揖,領受了歐陽瑞眼底的稱讚。

 冷玖尷尬的一笑,湛冀北這樣容易讓人誤會,只是他們確實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妻,她也沒辦法解釋。

 「嗯,你做得很好。」歐陽瑞拍了拍蘇淺月的肩膀,非常欣慰的說道。

 一旁的聶明嘴角微微抽搐,「老師,不管怎麼說那也是蓬萊國的公主,事情可大可小。」

 歐陽瑞瞪了一眼聶明,不悅道,「我堂堂一代帝師,又是鴻儒書院的院長,還是當世大儒會怕一個小公主嗎!」

 聶明有些哭笑不得,他根本不是這個意思。

 「你別擔心,皇上若是責問你就告訴我,我替你撐腰!」歐陽瑞鄭重的對蘇淺月說道。

 冷玖微微頷首,都說歐陽瑞脾氣古怪今日她是見識到了。

 「多謝老師。」湛冀北替冷玖行禮。

 歐陽瑞眯了眯眸子,他看向湛冀北,不悅道,「你也是堂堂王爺天天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還需要女人保護,真是廢物!」

 「老師教訓的是。」湛冀北蒼白的玉面掛著微笑。

 在場的人都聽得出歐陽瑞對湛冀北的關切,而且歐陽瑞不允許湛冰川等人叫他老師,他卻沒有糾正湛冀北,足見對他的欣賞與疼愛。

 「老師,外面的辯論會已經結束了,你不出

 了,你不出去說兩句嗎?」聶明提醒道,將全國的學子都扔在外面也太說不過去了。

 「行啦行啦,就你啰嗦,我這就去!」歐陽瑞不滿道,有些不耐煩。

 聶明神色無奈,歐陽瑞脾氣古怪可不是一般人就能勸服的。

 「老師還是先把外面的事情解決了,我和淺月在這裡等你就是。」湛冀北笑著說道。

 「不必了。」歐陽瑞擺擺手,有些避嫌道,「非常時期少接觸微妙。」

 湛冀北勾唇淡笑,「是。」只是他都說要替冷玖撐腰了,還有什麼可避諱的。

 歐陽瑞似乎是看出了湛冀北挪揄之意,他恨悠悠的瞪了一眼湛冀北,拂袖而去。

 聶明搖頭一笑,跟著歐陽瑞離去。

 收回視線,湛冀北看向冷玖,「你今日出現在這裡做什麼?」

 「我是來看康林凡的。」冷玖沒有打算隱瞞,昨日她找白楚去要帖子的時候,就和白楚說過了。

 「如何?」湛冀北感興趣的問道。

 「不如何,普通的學子罷了。」冷玖沉然道,她會幫蘇妙玲也是想在自己出嫁后在鎮國公府中安插一個眼線,時刻了解府中的動向。

 「你若是想要試探他,我可以幫你。」湛冀北主動道。

 冷玖微微一愣,難道湛冀北看出了她的意圖?

 湛冀北靠近冷玖幾分,他微微俯身在她的耳邊低聲道,「你想讓蘇妙玲嫁不出去在鎮國公府做你的眼線,我可以幫你。」

 冷玖後退半步,她黛眉微蹙,這種想法她從未說起,連白楚都沒有吐露,他又是如何看穿的。

 果然湛冀北很危險。

 「我請了慕飛逸和卓遠之還有幾個人在城外畫舫喝酒,順便也叫上康林凡,你帶上蘇妙玲來如何?」湛冀北笑著問道。

 冷玖暗忖,如果讓蘇妙玲對康林凡的愛慕之心更重,讓她心底更加認定康林凡自然是好事。

 這樣以後的計劃施展起來也更加的順利。

 「也好。」冷玖頷首。

 湛冀北點點頭,「明日傍晚我等你。」

 他回首看了星宿一眼,星宿從春琴手裡捧過披風給他披上。

 湛冀北對冷玖展顏一笑,轉身離去。

 冷玖垂眸深思,忘記了送他。

 ——

 冷玖沒有在鴻儒書院多待,湛冀北才走,她就帶著春琴離去。

 馬車停在護國公府門前,她才下馬車,蘇妙玲就迫不及待的迎了上來,她笑盈盈的,眼睛里寫滿了期待。

 冷玖暗暗冷笑,果然有求於人,這神情都與往日不同。

 「五妹妹今日辛苦了。」蘇妙玲親昵的挽住蘇淺月的手臂,一對姐妹看似親密不見,實則各懷心事。

 冷玖望著蘇妙玲姣好的玉面上的期待,她款款一笑,「今日我與康公子沒有說上話。」

 蘇妙玲微微一怔,笑容有些凝滯,挽住蘇淺月的手臂也稍稍一松。

 冷玖漫不盡心的笑著,蘇妙玲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也是,鴻儒書院本就不是女子出入的地方,五妹妹這般冒險實屬不易。」蘇妙玲還沒有到過河就拆橋的地步,何況這橋還沒過,她盈盈如水的眸子閃過一絲焦急與失望,笑道,「我讓玲瓏準備了桃花酥,五妹妹來我院子一起嘗嘗?」

 冷玖笑容清冷,慢悠悠道,「冀王明日請了諸多學子,康公子也在其中,我想著帶三姐一起……」

 蘇妙玲灰暗的眸子一下子就亮了,她猶如死灰復燃一般,激動道,「五妹妹是要帶我一起去?」

 冷玖微微頷首,她揉著自己的眉心,「只是想著三姐冒險出門萬一被母親發現了該如何是好?」

 她這麼說是提前警告蘇妙玲,萬一此事被大夫人發現,蘇妙玲休想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蘇淺月的身上。

 蘇妙玲微愣,這才明白蘇淺月剛剛的話是在試探。

 蘇妙玲訕訕的一笑,再次抱住蘇淺月的手臂,嬌聲道,「五妹妹這是什麼話,你我小心一些母親是不會發現的。」

 大夫人每日都要照顧蘇寒,還要因為蘇淺月的嫁妝而頭疼,根本不顧不得這些。

 冷玖見她還算是識趣,緋紅的唇瓣微微一勾,「那明日我們一起去。」

 「好。」蘇妙玲心中樂開了花,終於可以見到心心念念的康林凡了。

 她離出嫁的日子又進了一步。

 冷玖淡淡一笑,帶著春琴回了攬月閣,今日的事情暫且告一段落,明日還有得忙了。

 炎王府。

 蝶蓮傷得不輕,頭皮往外滲著血,血漸漸凝固將髮絲黏住,看起來非常的恐怖。

 湛天河請了太醫給她診斷,太醫看她情況如此嚴重微微一驚。

 「王爺,蝶蓮公主的傷勢嚴重,還需要將所有的頭髮都剃下來這樣才好上藥,不然耽擱下去以後頭皮都很難長出頭髮了。」太醫沉沉的說道。

 「不要!我不要剃髮!」蝶蓮所在床角,沒了頭髮就會像尼姑一樣,她才不要。

 「不許任性!」湛天河失去了耐性,以前他因為蝶蓮是蓬萊公主才會接近,可是蝶蓮太不爭氣。

 蝶蓮被她這麼一吼頓時安靜了下來,她的臉上掛著淚痕,「天河哥哥,你一定要替我報仇!」

 湛天河不理她,淡淡的看了一眼太醫,「還請太醫繼續給她醫治。」

 「是。」太醫見慣了這種爭

 慣了這種爭鬥,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他沉默拿出剪子,將蝶蓮亂七八糟的頭髮剪斷了。

 蝶蓮嗚咽,今日恥辱,來日她一定雙倍奉還。

 ——

 翌日,傍晚。

 按照約定,蘇妙玲女扮男裝在鎮國公府門前的馬車裡等著蘇淺月。

 冷玖今日一身黑色長衫,打扮得瀟洒帥氣,風流倜儻。

 二人坐上馬車一同前往城外畫舫。

 湖面幾艘華麗的畫舫都被湛冀北承包,他今日宴請諸多學子,學子們也都非常給面子來到畫舫上。

 冷玖帶著蘇妙玲出現,星宿將她們進請入一艘更為雅緻的畫舫上。

 畫舫中有三個雅間,星宿帶她們來到其中一間,對她們道,「五小姐,三小姐裡面請,王爺稍後就到。」

 冷玖微微頷首,她推開門,裡面的談笑聲戛然而止。

 慕飛逸與卓遠之都在,別看他們在辯論會上唇槍舌劍,誰也不服誰,可是沒有想到私底下二人的關係非常和睦。

 他們微微一愣,起身相迎。

 慕飛逸文質彬彬的一笑,「你們好,敢問二位是何人?」

 「在下姓冷,這是我的好友蘇公子。」冷玖並沒有兩名身份的打算,她尚不清楚慕飛逸與卓遠之的性子,所以還是小心為妙。

 卓遠之本身就是戾氣很重之人,他濃黑的劍眉皺在一起,上下打量著二人,他一眼就認出了冷玖。

 「你是那日揪掉蝶蓮公主頭髮的小書生!」他微微錯愕,那日的她雖然手段凌厲,可是書生打扮更顯溫順。

 而今日一身黑衣,越發的凌厲俊美,難掩的英氣逼人。

 一個人能有如此多變的氣質真是讓人意外。

 冷玖淡淡一笑,「卓公子好眼力。」

 慕飛逸也想起了那天的事情,他驚訝的看著冷玖,「真的是你,冷公子氣魄非凡,真是讓人敬佩。」

 天底下敢揪掉蝶蓮頭髮的人也只有她了。

 「不敢當不敢當。」冷玖謙恭道。

 四人落座,慕飛逸與卓遠之再一次對冷玖那日的壯舉表示讚歎與佩服。

 蘇妙玲有些被冷落,可是她並不在意,她只是在想康林凡什麼時候能來。

 畫舫上的夥計忙得熱火朝天,不停的給各個雅間送菜送酒。

 可是過了許久,湛冀北都沒有出現。

 慕飛逸與卓遠之似乎早有預料,慕飛逸端起酒壺給另外的三人和自己滿上酒,笑道:「冀王殿下怕是先去了別的畫舫,不如我們先喝著。」

 卓遠之也是一笑,他舉起酒杯,豪爽道:「是啊,來,冷公子,蘇公子,我敬你們!」

 冷玖暗暗驚訝,她原以為卓遠之會是一個不太願意與人親近之人,卻沒有想到他極為的好相處。

 慕飛逸也舉起了酒杯,冷玖本就不是忸怩之人,她舉起了酒杯,蘇妙玲就隨著她一起舉起酒杯。

 酒杯相撞,四人一飲而盡。

 「……咳咳!」蘇妙玲可是大家閨秀,平日里在家喝的酒都是杏花釀這種口感溫醇的酒,可是這畫舫上烈酒居多,她根本喝不慣。

 辛辣的酒嗆得她難受,她對蘇淺月擺擺手,「我出去一下。」

 冷玖點點頭。

 慕飛逸看著跑出去的蘇妙玲,打趣道:「你這朋友實在是有意思,居然連酒都喝不下。」

 「我這朋友從小體弱家裡一直當女子養著,自然不能與二位相比。」冷玖清雅一笑,文質而爽朗。

 她學男子從來不在話下。

 慕飛逸覺得冷玖很有意思,雖然他們都懷疑湛冀北與她有龍陽之好斷袖之癖,可是卻不影響他對冷玖的欣賞。

 「說起昨日的辯論會,卓兄我倒是有件事情要問你,你們天諭書院的許瀚怎麼沒來?」慕飛逸好奇的問道。

 許瀚在天諭書院與卓遠之並稱,雖然二人不和睦,但是也沒有到王不見王的地步。

 卓遠之嗤笑,「誰知道,他一向神秘,與之往來之人多是朝廷命官,也許早就不屑與學子們為伍,只待來年春闈金榜題名,從此高官厚祿,無憂無慮。」

 慕飛逸笑了笑,「卓兄這話也太酸了。」

 卓遠之嗔道,「我哪裡酸,我不過是看不慣他與丞相府走得近,一副狗腿的模樣,誰不知道春闈的主考官是孫丞相。我只是不忿與這種人同為讀書人!」

 慕飛逸看著卓遠之義憤填膺,訕訕一笑,他看向沉默不語的冷玖,問道:「冷小弟,你覺得呢?」

 冷玖手裡捏著杯盞,神色幽暗,「科考如果出現弊端,那麼成績是會作廢的,卓公子何必太在意。」

 慕飛逸欣慰頷首,還是她看得透徹。

 冷玖抿唇淡笑,眸光幽深,「孫丞相想要徇私舞弊,也要看其他幾家書院的院長是否同意。」

 慕飛逸饒有興趣的看著她,「這麼說你知道有何種辦法制約孫丞相?」

 「鴻儒書院與天諭書院兩大書院的院長不是擺設,每年春闈科考都需要他們作為副主考監視,你們難道想不通是為什麼嗎?」冷玖笑得雲淡風輕,一雙冷眸濃得像是化不開的墨,透著一股鋒芒。

 慕飛逸微微一愣,他忽然想起前太子妃冷玖,雖然她是禁忌,可是現在只有三人,他就敞開了道,「還是前太子妃有遠見,如果讓任何一家書院院長做主考官都會出現徇私的事情,讓孫丞相做

 讓孫丞相做主考為了防止有人賄賂他,又選了兩大書院的院長做副主考,三人相互制約,就不會出現科考**的事情了。」

 冷玖淺唇勾笑,卻是如何。

 卓遠之有些驚嘆的看著坐在自己身邊個小嬌小的冷玖,沒有想到她對科考之事看得比自己深遠,同時也對前太子妃的深謀遠慮讚嘆不已。

 只可惜,物是人非,佳人已逝。

 「在聊什麼?」湛冀北終於出現,他今日氣色不錯,蒼白如雪的玉面掛著一抹清雅笑容,看似親昵卻又拒人千里。

 慕飛逸與卓遠之立刻起身,恭敬相迎。

 「冀王殿下。」

 冷玖跟隨起身,同樣施禮,只是她微微有些驚訝,在外人眼中無權無勢的冀王湛冀北,卻能得到兩位才子的尊敬。

 湛冀北深不可測,讓人捉摸不透。

 似乎是瞧出了冷玖眼底的忖度,湛冀北高深莫測的一笑,隨之坐到了她的身邊。

 他們跟著坐下,慕飛逸端起酒壺給湛冀北斟了一杯暖酒。

 湛冀北淡淡一笑,舉起酒杯,「來干一杯。」

 慕飛逸與卓遠之都舉起了酒杯,冷玖也不出意外的舉起,四人酒杯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畫舫甲板。

 蘇妙玲被烈酒嗆得喉嚨發痛,胃部有些灼熱。

 她依著欄杆,吹著冷風,這才有些緩和。

 「你沒事吧?」康林凡從畫舫內走出,他被幾個學子排斥,有些鬱鬱寡歡的出來,卻見一陌生人站在那裡,有些好奇問道。

 蘇妙玲嬌軀一震,她抬起頭,眼中是難掩的慌張無措,臉頰滾燙如紅炭,「我……我是……」

 「你是鎮國公府的三小姐?」康林凡驚訝,他與蘇妙玲有過幾面之緣,雖然沒有交流過,可是她的音容笑貌卻一直停留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蘇妙玲也是錯愕,她沒有想到康林凡會認出自己,人嬌羞無措的垂下頭,「是我。」

 康林凡又驚又喜,他早就知曉嫡母給他說了一門親事,正是鎮國公府的三小姐,對這門婚事他也非常滿意。

 只是不知後來是怎麼回事,鎮國公府的大夫人似乎又有些諱莫如深,他微微有些擔心,該不會婚事有變,蘇妙玲要另許他人吧。

 「你怎麼會在這裡?」康林凡容色深沉,壯著膽子靠近了幾步,他在試探蘇妙玲。

 她若是有意閃躲,就說明婚事真的有變,他也就不在她的身上浪費時間。

 「我是跟五妹妹來的。」蘇妙玲嬌羞莞爾,對康林凡不閃不躲。

 康林凡變得底氣十足起來,他又靠近了幾步,伸手直接將蘇妙玲的手握在了掌心中。

 蘇妙玲嬌軀輕顫,她驚慌失措,卻沒有將手抽回的意思。

 「外面天寒地凍,你隨我去裡面休息吧。」康林凡體貼入微,眉絲眼角都露出溫柔的笑意。

 蘇妙玲春心蕩漾,傾心之色難掩。

 康林凡心思微動,這門婚事成了。

 冷玖靜默的看著康林凡帶著蘇妙玲離去,她沒有阻攔,犀利的冷眸劃過一絲暗芒,無論發生什麼都是蘇妙玲咎由自取,與她無關。

 湛冀北站在她的身側,頎長卻纖瘦的身軀替她擋住從另一側吹來的寒風,他眸光沉然,「你不管?」

 冷玖微聳肩膀,冷笑道:「他們郎情妾意與我何關,就算東窗事發我也加入了冀王府,大夫人想發落我,也不敢去冀王府大吵大鬧。」

 湛冀北淡笑,原來她早就盤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