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祁夜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了，他看了凌予，就發現凌予此刻什麼也沒幹，甚至都沒有看向靳如歌。他只是撩起了袖子，戴上了一次性手套，然後毫不客氣地抓過盤子裏的基圍蝦，一隻只剝着，再將所有剝好的蝦仁全都丟進靳如歌的碗裏。
祁夜嘴角含笑，湊到靳沫薇耳邊戲謔道：“心肝，爺也可以這樣伺候你的。”
說完，他伸手就要戴上手套，卻被靳沫薇一巴掌拍開，她橫眉怒目地看着他：“男人沒一個好東西，現在知道關心我了？你早幹嘛去了？你要是真的心疼我，會讓我這麼小小年紀就懷孕嗎？我才21歲！”
祁夜知道，靳沫薇此刻的發作是意有所指的。
這幾天在家裏，她該發泄的都發泄完了，情緒已經穩定的差不多了，忽然又這樣，肯定是因爲心裏心疼小侄女兒。
祁夜嘆了口氣，陪着小心：“心肝，別說了，我們吃飯吧。都是我的錯，我不好。你要是心裏還不舒服，以後跟你在一起，我只受不攻，你看行嗎？”
“去你的！”靳沫薇狠狠瞪着他，不服氣道：“這麼小的年紀就懷孕，你要我們女孩子怎麼辦，萬一有個什麼，基因突變什麼的，生出個怪物怎麼辦，再萬一有個什麼，難產什麼的，一屍兩命怎麼辦？！”
“心肝！”
祁夜忽然大喝一聲，收斂了所有寵溺跟眷念的目光，冷這一張臉看着靳沫薇。
他知道靳沫薇是在暗指凌予，暗罵凌予，但是，剛纔他陪着凌予躲在房裏偷看她們的時候，他清楚地知道，凌予是個可以爲了靳如歌豁出性命的男人。
眨眨眼，他看着愣住的靳沫薇，再次無奈嘆息，聲音也一下子軟了下來：“心肝，別說了，快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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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沫薇委屈，淚眼汪汪地看着靳如歌：“如歌，你看他，都這樣兇我了，你說，我哪裏罵錯了？”
靳如歌夾起凌予送過來的蝦仁，一口一個地吃着，眼皮也沒擡一下，懶懶道：“你們兩個吵死了，妨礙到我跟凌予吃飯了。”
“如歌？”靳沫薇不可思議地看着靳如歌，最後咬着脣，不再說什麼，悶頭吃飯。
“噗！”
祁夜看着靳如歌輕描淡寫一句話，就讓靳沫薇泄氣就範的樣子，忍俊不禁。他的心肝，似乎只會把尖利的爪牙對象他，對別人，永遠是另一番風情。
凌予也不說話，面無表情地剝着蝦，很快，一盤子蝦都被他剝完了，他取下一次性手套然後又拿過溼巾擦擦手，當即就給靳如歌盛了一碗湯。
靳如歌悶頭吃着，擡手夾菜的時候，將自己小碗裏塞滿了花花綠綠的蔬菜，什麼胡蘿蔔，西蘭花，木耳，竹筍，她通通張大了嘴巴來者不拒。
凌予詫異地看着她，她不是不吃素的嗎？
靳如歌被他看得不自在，訕訕笑着，嘴裏被菜塞滿，含糊不清道：“不是你說的麼，多吃點蔬菜補充維生素，對身體好，還能提高免疫力。”
凌予看着她這樣，眸色漸生，垂在一側的大手緊握成拳，最終又放開。
他的喉結動了動，不爲別的，只爲嚥下胸口那一抹難受的酸澀。
可是，胸口的酸澀勉強嚥下之後，他的睫毛又沾溼了。
他不敢再直面對着靳如歌，迅速扭過腦袋拿起自己的筷子開始用餐。
然而，此刻餐桌上的人，誰也不會想到，靳如歌心裏正在唱着一首禱告歌：“老天爺啊，你看清楚了，我靳如歌從現在開始，只吃素，不吃肉。我不求別的，但求我的孩子健康一點，能有多健康就有多健康。老天爺啊，至於海鮮類，我能不能生產以後再戒啊，海鮮含鈣高，可以幫助小寶寶強壯體魄。我靳如歌發誓，今天起除了海鮮堅決戒葷，生產後我連海鮮一起戒！”
靳如歌大口大口吃着，忽然頓住了動作，歪着腦袋看了看不遠處窗外的天色。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就見她緊張兮兮地看着窗外的天色，面色凝重。
只有她自己心裏清楚，她剛纔在心裏又說了一句：“老天爺啊，這是我跟你做的交易，我不吃素，你就給我一個健康的孩子，你要是不颳風不下雨不打雷，我就當你答應了！”
她歪着腦袋等了一分鐘那麼久，窗外的天色始終明妹。
她忽而笑了，笑的那麼滿足，那麼甜美。
她知道，心裏這一番禱告太過幼稚，太過不現實，但是，她此刻也沒有別的方法了，除了相信奇蹟，她還有的選擇嗎？
“我真的不會再吃肉了，我保證！我們說好了，就不許變了！”
衆人詫異地看着靳如歌，看她癡癡傻傻一個人對着一旁的空氣說着莫名其妙的話，有那麼一瞬，祁夜差點想讓凌予飯後帶她去瞧瞧精神科。
用餐之後，祁夜叫人過來測量了靳如歌跟凌予的身材數據，以便趕緊着手定做伴郎伴娘的禮服。
臨走前，靳如歌眨巴着瑩亮的黑眸，忽然扭頭看着祁夜：“小姑父，我最近喜歡偏韓版的衣裙，不要腰身的那種，我的伴娘禮服，能不能不要勒着肚子？”
凌予攬着她肩膀的大手一頓，眉宇間平添了一份淡淡的憂傷與心疼。
祁夜眨眨眼，看着凌予華貴頎長的背影，忽而衝靳如歌笑笑：“瞧你說的，你都叫我小姑父了，我這個做長輩的，自然是有求必應。”
“謝謝，其實你人不壞。”靳如歌衝他一笑，然後看着一旁的靳沫薇，揮揮小爪：“回去吧，外面風大，別感冒了，電話聯繫吧。”
靳沫薇紅着眼眶，點點頭，同樣伸出小爪衝她揮揮。
凌予將副駕駛的門打開，送靳如歌上去，然後附身親自爲她繫上安全帶，給她關上車門的一瞬，祁夜忽而衝上前來湊到凌予耳邊耳語了什麼。
靳如歌坐在車裏聽不大清，這輛車太高端了，隔音效果特別好，她只看見凌予面色鄭重地點了點頭，然後朝着祁夜露出了一個感激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