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9章 混蛋顏宓

發佈時間: 2022-11-04 12: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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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不可一日無君。

 永和帝一死,朝廷重臣就勸說韓王趕緊登基。而且欽天監已經測算好了日子,永和帝過世的第三天,就是登基的良辰吉日。

 韓王再三推辭,父皇剛剛過世,他身為人子,豈能在這個時候登基稱帝。

 不行,他一定要先給父皇守孝。就算不能守滿三年,也要守夠二十七天。

 眾臣們自然不可能讓國家整整二十七天無君。而且大家也明白,這也是韓王擺出來的一個姿態。

 要是大家一開口讓韓王登基稱帝,韓王就興沖沖的答應下來,那吃相也太難看了,沒有身為人子的半點自覺性。

 眾臣們三請韓王登基,韓王三次拒絕登基稱帝。

 直到最後一次,有人將聞先生請來。聞先生和韓王關起門來,私下裡聊了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之後,當二人走出偏殿,韓王朝眾臣們一一掃視,然後鄭重宣布,「本王將於兩日後登基!」

 「王爺睿智!」

 「王爺大才!」

 既然韓王答應登基稱帝,那麼細節問題就要先考慮到。

 如今已經是年底,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得先將韓王的年號定下來。

 同時還要將永和帝的廟號定下來。

 眾臣們開啟智慧寶庫,想了許多年號。最終圈定了五個供韓王選擇。

 韓王在五個年號里,獨獨看中了元康。

 年號一定,緊接著就是登基大典。因為韓王還在孝中,要求登基大典儉省著辦。

 可是禮部的官員不同意,登基大典是一個帝王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不可能按照韓王的要求儉省。最多就是省略一些步驟,不完全按照古禮操辦。

 韓王和禮部官員據理力爭的一番,最後敗下陣來。

 臘月十二,黃道吉日,韓王祭拜太廟,登基稱帝,年號元康。稱元康帝。

 元康帝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給永和帝定廟號。經過君臣們商議,最後定為世宗武德皇帝,簡稱世宗。

 接著元康帝做的第二件事情,就是冊封自己的妻子為皇后。兩個嫡齣兒子為郡王。蕭訓為承郡王,小兒子蕭諾則為平郡王。

 之後又是加封各路功臣。

 不說別的文臣武將,單說宋子期,就被元康帝加封為文淵閣大學士,升任戶部尚書。

 同時,元康帝還下旨嚴厲處置唐王一系的人馬。所有被永和帝點名的那些人,但凡有牽連的,都沒能逃脫錦衣衛的抓捕。同時全國通緝秦裴。

 既然永和帝非要秦裴死,元康帝身為兒子,自然要滿足老子的臨終願望。

 可是自那日秦裴被人從相國寺救走之後,就沒有人見過再見過秦裴。如今就沒有一個人知道秦裴的確切下落。

 ……

 城外山莊。

 宋安然來到客房看望秦裴。

 那日秦裴的傷勢極重,險些喪命。幸虧霍延學到了霍大夫的真本事,妙手回春,終於將秦裴從閻王那裡搶了回來。

 這段時間,秦裴就住在山莊里養傷。

 而宋安然在救下秦裴的第二天就回京城了。京城局勢緊張,又臨近年底,宋安然不能長久留在山莊里,以免引起別人的懷疑。

 之後,宋安然就一直住在城裡。關於秦裴的消息,都是通過白一才能知道。

 得知秦裴的傷勢好得差不多了,而秦裴也想離開京城,只是在離開之前想見宋安然一面。

 於是宋安然便安排在今日來到山莊見秦裴。

 秦裴猛地見到宋安然,神色略顯激動。他痴痴地看著宋安然,心情起伏不定。定了定神,才對宋安然說道:「多謝你救了我的性命。」

 宋安然輕聲笑道:「當初你也救了我。我是知恩圖報的人,得知你有危險,既然有能力救人,自然不能袖手旁觀,眼睜睜看著你被那些人殺死。」

 這番話,難免勾起秦裴對當日的記憶。他神色一暗,說道:「是我無能,沒辦法救下他們。」

 宋安然輕聲說道:「你已經儘力了。你做了你該做的事情,你問心無愧。」

 「是嗎?」秦裴的神色有一絲絲的茫然,「可是如今,我成了朝廷通緝犯。天下之大,卻無我容身之處。我也不知道,自己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意義。」

 宋安然反問秦裴,「難道一個人活在世上,一定要有什麼意義嗎?」

 「不需要嗎?」

 宋安然嗤笑一聲,「你就不能為自己而活嗎?你好歹也是泰寧帝的兒子,難道你不留下自己的血脈,不想成家立業,不想兒孫繞膝嗎?」

 秦裴苦笑一聲,「我不能害了好人家的姑娘。」

 宋安然不客氣地說道:「誰說你會害了好人家的姑娘。像你這樣有本事的人,去了哪裡都能活得自自在在的。天下之大,又不是只有一個大周。難不成你覺著自己無能,離開了大周就活不下去嗎?還是你認為,離開了大周就找不到女人成家立業?」

 秦裴狐疑地盯著宋安然,「你認為我能去哪裡?」

 「你想去哪裡?草原,荒漠,邊疆,還是海外?」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著秦裴。

 「秦裴,我知道你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在世上最後的血緣親人,可是你還活著啊。你是一個大男人,我相信以你的本事,無論去了哪裡都能好好的活著,活出個人樣。

 你留在大周,不能實現自己的抱負,那你可以離開大周。外面的世界那麼廣闊,比你差得遠的男人去了外面都能混出個人樣來,我就不信你會比他們混得更差。」

 離開大周?秦裴這輩子第一次考慮這個問題。

 他問宋安然,「你認為我該離開嗎?」

 宋安然點點頭,說道:「你覺著你失去了親人,活著沒有意義。又覺著自己是通緝犯,不能連累好人家的姑娘。那你就乾脆離開大周。離開了大周,你所煩惱的事情都不存在了。

 屆時,你是全新的你,一切可以重頭開始。等過個一二十年,你再回來。那時候又有多少人還記得你?又有多少人會執著地想要殺死你?秦裴,天無絕人之路,你沒必要這麼絕望。」

 秦裴低頭深思,「宋姑娘,那你認為我該去哪裡?」

 宋安然笑道:「你若是對海外有興趣,我倒是可以安排你出海。海外天地廣闊,那裡正需要你這樣有本事有武力,能統領軍隊的人。」

 「海外需要打仗?」秦裴沒去過海外,也沒特意了解過海外,所以他很驚奇。

 宋安然嗤笑一聲,「爭地盤,你說能不打仗嗎?光是當地的土人,就讓人頭痛。我一直發愁沒有手段強硬的人幫忙開拓疆域,如果秦公子有興趣的話,不如就去海外做一番事業出來。到時候秦公子想要裂土封侯,做個王爺不是不可能的。」

 秦裴不在意裂土封侯,能不能做王。他只在意海外天地廣闊,大有作為。

 秦裴不想做個庸庸碌碌,混吃等死的人。可是目前的情況,繼續留在大周的疆域內,他勢必成為喪家之犬,四處躲藏。這樣的生活,別說有所作為,就連一個安穩的住所都沒有。

 反之,去了海外,還有一線希望,至少活得像個人樣。

 秦裴看著宋安然,擲地有聲地說道:「那我聽宋姑娘的安排,就去海外。」

 宋安然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總算將秦裴給忽悠住了。有了秦裴這樣的高手,海外軍團的成立,指日可待。到時候別說開疆拓土,就是建一個全新的國家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宋安然還是問道:「秦公子,你不怕我騙你嗎?」

 「你會花費這麼大的代價來騙我嗎?」秦裴反問宋安然。

 所謂代價,一是救人的成本,要是暴露了,宋家全家上下都得倒霉。二是治療傷勢的成本,這一二十天,用在秦裴身上的藥材給流水似得,少說也有上千兩。

 花費這麼大的成本,就為了騙他去海外,秦裴不是傻子,自然會自己做出判斷。

 秦裴願意相信,宋安然是真心實意地替他考慮。

 秦裴鄭重地對宋安然說道:「我信你。」

 這份信任很寶貴,宋安然對秦裴說道:「我定不會辜負你的信任。」

 宋安然拿出一本小冊子,遞給秦裴,說道:「這本小冊子上記錄了海外風物,當地氣候習俗,你可以先看看,了解一下。眼下就要過年了,這個時候沒人出海。等過完年,我再安排你出海。目前,你就安心住在這裡。」

 秦裴搖搖頭,「我還是先且離開吧。我擔心會給你們宋家惹來麻煩。」

 宋安然掩嘴一笑,「真要有麻煩,早在救你的時候就已經惹來了麻煩。到現在都沒人知道你住在這裡,你大可以放心繼續住下去。你要是突然離開,再突然出現,我擔心這樣更容易驚動內衛和錦衣衛。正所謂一動不如一靜。秦公子,我說的對嗎?」

 秦裴深深地看了眼宋安然,點點頭:「你說的對,的確是一動不如一靜。」

 秦裴看著宋安然的目光帶著一點點懷念和憂傷,宋安然是他這輩子唯一喜歡的姑娘,他那麼想娶宋安然為妻,可是二人有緣無分。

 以前秦裴很不甘心宋安然選擇了顏宓,而不是他。如今,他卻只有慶幸。如果宋安然選擇了他,現在是不是也要被迫逃亡,就連宋大人也要受到牽連。不說陞官,說不定連性命都保不住。

 秦裴一次又一次的慶幸他沒有娶到宋安然,可是心頭的遺憾是瞞不住自己的。

 他看著宋安然,鄭重說道:「我全聽你的安排,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宋安然淺淺一笑,「謝謝你能如此信任我。」

 「在這個世上,如今我也只能信任你。」秦裴無比認真地說道。

 宋安然卻下意識地躲開了秦裴的目光。秦裴的心意她很清楚,她不能撩動秦裴的心,不能讓秦裴對她念念不忘。

 宋安然乾脆起身,笑道:「正事忙完了,我也該回去了。你就安心住在這裡,過年的時候這裡也挺熱鬧的。」

 「你什麼時候嫁給他?」秦裴突然問出口。

 宋安然愣了一下,轉眼又笑了起來,「很快。等過了年開了春我就會嫁給他。」

 「日子定了嗎?」秦裴小心翼翼地問道,生怕讓宋安然感覺不快。

 宋安然點點頭,說道:「日子已經定下來了,就在明年的三月初六。不過因為先帝的孝期還沒過,所以就沒對外公布。家父打算等過了年在對外公布婚期。」

 秦裴心頭有些苦澀,不過他還是真心實意地說道:「恭喜你!他對你很好,你嫁給他肯定能夠幸福。」

 「謝謝!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宋安然淺淺一笑,眉梢眼角都是歡喜地味道。

 秦裴自嘲一笑,「只可惜我不能參加你的婚禮。那個時候我應該已經在海外。雖然不能當面道賀,但是我會提前準備好賀禮。在我離開京城之前,我會給你送去,希望你不要嫌棄。」

 宋安然搖搖頭,說道:「只要是你送的禮物,我肯定不會嫌棄。」

 這話又讓秦裴的心跟著跳動一下,接著他又苦笑起來、自始至終他都是在痴心妄想,這個事實讓他倍感悲傷。

 不過能看到宋安然開開心心的嫁人,嫁的還是她喜歡的人,秦裴心裡頭也覺著滿足了。他給不了宋安然幸福,至少顏宓可以給她。

 宋安然對秦裴笑道:「沒別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

 秦裴點點頭,「好!我就不送你出門。」

 「不用送我。這是我的山莊,你忘了嗎?」

 秦裴自嘲一笑,「差點就忘了。」

 秦裴目送宋安然出門,見宋安然走出院門,秦裴才收回目光。他的眼裡滿是憂愁,他的心頭全是苦澀的味道。父親母親沒了,最愛的女人就要嫁給別的男人,世上還有比他更慘的男人嗎?

 秦裴自嘲一笑,他不應該抱怨的。能夠活下來,還能去海外開始新的生活,他應該高興的。這是宋安然給他的第二次機會,他要好好珍惜。

 宋安然離開了秦裴所住的院落,來到後院。

 玉漱仙姑早在被救下的第三天,就被宋子期安排的人接走了。

 就連宋安然也不知道宋子期將玉漱仙姑安排在了什麼地方,不過唯一能肯定的就是,玉漱仙姑應該還住在京城附近。

 關於玉漱仙姑的行蹤,宋子期瞞的死死的。無論宋安然如何打聽,宋子期都不肯對她吐露一句真話。

 宋安然這才真正見識到,玉漱仙姑在宋子期的心目中究竟有多重的分量。宋子期為了玉漱仙姑,也是拼了。

 不過宋安然很好奇,宋子期接下來要怎麼安排玉漱仙姑。如果他想娶她的話,首先就得洗白玉漱仙姑的身份,讓玉漱仙姑有一個能夠見人的,來歷清白的出身。

 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畢竟玉漱是要嫁給二品大員做填房,好歹得有一個拿得出手的,經得起考驗的家世背景。

 想到這裡,宋安然都替宋子期發愁。

 宋子期想娶心中的女神,還真是任重而道遠。

 宋安然走進玉漱仙姑曾住過一晚的客房,客房裡乾乾淨淨的,玉漱沒有在這裡留下絲毫的生活痕迹。

 喜秋在旁邊小聲說道:「姑娘是在擔心老爺的婚事嗎?」

 宋安然笑了笑,「你說我該擔心嗎?」

 「姑娘就是太操心了。要奴婢說,老爺的婚事,姑娘心裏面知道就行了。反正這件事情上,老爺都已經拿定了主意,姑娘就算想反對,老爺肯定也不會聽的。」

 宋安然笑了笑,說道:「誰說我要反對?老爺想娶他喜歡的人,我只會贊成,不會反對。我只是擔心老爺的婚事不會那麼順利。」

 「老爺那麼厲害的人,肯定能想出辦法解決。」

 宋安然點點頭,「你說的對。這件事情還是讓老爺自個操心吧。」

 白一在門外提醒宋安然,時間不早了,該啟程回京城。明兒是臘月二十五,永和帝出殯的日子。

 宋安然從善如流,坐上馬車啟程回京城。

 ……

 皇宮大內,劉小七屏退所有人,獨自前往靜室見劉福。

 短短十幾二十天的時間,劉福足足瘦了一大圈,神色晦暗,雙眼布滿血絲,很顯然他已經有很長時間沒睡好過了。

 劉小七見到劉福,儘管大家的身份地位今非昔比,劉小七還是恭恭敬敬地給劉福行了一個大禮,「小的見過劉公公。」

 劉福收回視線,略顯渾濁的雙眼盯著劉小七,呵呵冷笑兩聲,問道:「是陛下派你來的?」

 「正是!」

 「十六,你是個能幹的人。這麼多人裡面,只有你得了新皇的青眼。能和咱家說說,你是怎麼做到得嗎?」

 劉福面目平靜地問道。

 劉小七微微抬頭,腰背也瞬間挺直了。他對劉福說道:「公公可否許我一個座位。」

 劉福嘲諷一笑,「如今得換我稱呼你一聲公公。十六公公請坐。」

 劉小七不客氣的在劉福對面坐下,和劉福面對面。

 劉小七拱拱手,率先說道:「忘了告訴劉公公,我俗家也姓劉,大名一個單字樹。還請劉公公以後叫我一聲劉樹。」

 劉福哈哈一笑,「原來我們竟然是本家,還真是緣分。」

 「誰說不是。」劉小七彈了彈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塵。

 接著劉小七一臉嚴肅地對劉福說道:「劉公公這些年對我頗多照顧,我這人是念舊的,也是知恩圖報的人。

 陛下原本忌憚公公,畢竟公公知道得太多,所以陛下想賜公公一杯毒酒,讓公公痛快離開。

 後來還是我勸住了陛下。我告訴陛下,公公優點不多,但是有一個旁人都比不上的優點,那就是嘴嚴。

 公公比誰都明白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更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因為公公這個優點,好說歹說,我總算在陛下面前替公公求來一份恩典。

 明兒先帝出殯,公公不如就隨出殯隊伍前往皇陵,替先帝守墓。對外該怎麼說,不用我來教公公吧。」

 「哈哈……」劉福大聲笑了出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不愧是咱家教出來的,這份膽量,口才,智謀,又豈是一般小內侍能比的。

 當初咱家就說你會是個有出息的人。咱家算準了你有出息,卻沒有算準你這麼快就能有出息。如今的你,真是讓咱家刮目相看。

 想咱家跟你這麼大的時候,還在替人跑腿傳話,渾渾噩噩地過日子。不錯,不錯,劉樹,你真的很不錯。咱家落到今日地步,咱家不怨任何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陛下不信任我,想將我趕走,我都能理解。既然你到了陛下身邊伺候,那咱家今天就多說幾句。

 劉樹,伺候皇帝,無論皇帝性情如何,最忌諱的就是自作聰明,自作主張。你只要牢牢記住我的話,我保你平平安安活到老。

 對了,像我們這樣的人,貪財不是罪,私心才是罪。在陛下身邊伺候,切忌一定不能有私心。凡事都要替陛下考慮周到。」

 劉小七躬身說道:「多謝劉公公教誨。劉公公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老師,我敬重你。只要劉公公不做多餘的事情,我承諾我會盡我所能保護你。」

 劉福搖搖頭,說道:「咱家用不著你來保護。咱家活了幾十年,早就活夠了。就算現在死了,也沒什麼遺憾的。能去皇陵替先帝守墓,這也是我最樂意做的事情。

 你回去告訴陛下,讓陛下放心,我劉福是個知情知趣的人。陛下開恩留我性命,我自然會守口如瓶,報答陛下的恩情。」

 「劉公公深明大義,我深感佩服。陛下那裡還等著我回話,我就先告辭了。」劉小七站起來就要走。

 劉福卻開口叫住他,「劉樹,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如何得到陛下的青睞。」

 劉小七搖頭笑了笑,「劉公公還真是執著。罷了,我就告訴公公,畢竟公公這些年照顧我良多。陛下會重用我,是因為我急陛下所急,一心一意替陛下分擔。」

 言下之意,就是在永和帝還活著的時候,劉小七就已經暗中投靠了韓王。

 劉福明白過來,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不錯,不錯。你果然是個人才。咱家當初太看輕你,讓你不能施展才華。

 你能有今日,也全是你自己努力換來的,咱家不恨你。不過咱家還有一個疑問,先帝過世那一日,咱家出宮辦差。

 咱家出宮的時候先帝還好好的,可是剛回宮,先帝就不行了。咱家就想知道,咱家不在的那幾個時辰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是否知情?」

 劉福死死地盯著劉小七,劉小七則坦然面對劉福的質問,他平靜地說道:「劉公公,對不起。你的問題我沒辦法回答,因為我也不知道那幾個時辰究竟發生過什麼。畢竟當時我並沒有守在先帝的身邊。」

 「你……」

 劉福目光不善地盯著劉小七,劉小七則坦然面對,沒有絲毫的心虛或者害怕。

 劉福偷偷嘆息一聲,緊接著他的表情瞬間柔和下來,精氣神也在那一刻鬆懈下來,看上去像是瞬間老了十歲一樣。

 劉福對劉小七揮揮手,說道:「先帝的事情既然同你無關,那你走吧。」

 「劉公公保重,我就先告辭了。」

 劉小七離開劉福住的偏殿。

 劉小七走在御花園裡,臉色陰沉沉的。他招手叫來身邊的小內侍,輕聲囑咐道:「等明兒劉福公公去了皇陵后,記得派人送劉公公一程。

 他畢竟伺候了先帝這麼多年,先帝一死,他也就失了魂魄。與其讓他這麼渾渾噩噩的活著,不如讓他去下面伺候先帝。如此一來,大家都好過一些。」

 「奴才遵命!」小內侍領了劉小七的命令,就下去安排具體的事情。

 劉小七於無人處,冷哼一聲,接著又冷笑起來。劉福想試探他,真是做夢。

 連永和帝都沒能看穿他的偽裝,劉福又憑什麼能夠看穿他的偽裝。

 如今他已經報仇雪恨,也得了元康帝的信任和重用。將來他就安心地留在元康帝身邊伺候,找機會報答宋安然的救命之恩。

 對了,永和帝最後留下的那道沒有加蓋印章的賜婚旨意,找機會,他要送給宋安然。也好讓宋安然知道,當初的情況究竟有多兇險。

 劉小七將要做的事情,在腦子裡都過了一遍,確定沒有遺漏的,他這才前往思政殿,到元康帝身邊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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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永和帝出殯。場面端莊肅穆又凝重。

 劉福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扶著靈柩前往皇陵。

 對於劉福能夠如此識趣,元康帝很滿意。如此也就省卻了他的麻煩。要是他下令處死劉福,難免給人留下刻薄寡恩的印象。他才剛登基,就背上這樣的名聲,對他的執政可沒有半點好處。

 元康帝讚許地朝劉小七看去。劉小七做得很好,他很滿意。

 劉小七一副恭順老實的模樣,心裡卻在說,他還可以將事情做得更好,而且能夠永絕後患。

 劉福到了皇陵,過了幾天安靜的生活。

 某天晚上,他忍不住喝了酒,之後就睡下了。再之後,他就再也沒能醒過來,於睡夢中過世。

 消息報到元康帝這裡,元康帝心頭一喜,不過面上還是帶了點悲戚之色。他對劉小七說道:「劉公公伺候先帝幾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連朕能夠順利登基,也離不開劉公公幫忙。傳朕旨意,厚葬劉公公,不能寒了功臣的心。」

 「奴才遵旨。奴才這就去吧。劉公公泉下有知,一定會對陛下感恩戴德。」

 劉小七領命而去。劉福終於死了,馬長順也死了,他終於能夠睡一個安穩覺。

 出殯之後,文武大臣和京城的老百姓終於能夠脫下孝服,換上顏色喜慶的服裝,高高興興地準備過年。

 宋安然也在忙著過年。之前因為還在皇帝的孝期里,別說不準吃酒玩樂,就連採買過年用的物品也不行。以至於孝期一過,原本冷清的京城街頭,瞬間擠滿了人。

 每個鋪子里,不管是賣什麼的,都是人頭涌動,生意爆好。之前被壓抑了二十多天,將近一個月的消費力瞬間爆發出來,那場面也是挺嚇人的。

 甭管有錢沒錢,都要過年。窮有窮的過法,富有富的過法。

 宋安然不僅要準備自家人過年用的物品,還要準備禮物送人,親戚朋友,宋子期的官場同僚,同鄉同窗,凡是能扯上關係的,都要送一份禮物過去。禮物輕重是其次,關鍵是不能缺了禮數,讓人說宋家不懂禮。

 宋安然從早忙到晚,忙得頭暈腦脹的。

 准光是那一摞摞的賬本,就足夠讓人頭痛。還有那一份份的禮單,雖然不用她親自擬定,可畢竟還需要她掌眼,以免送錯了東西得罪人。

 忙碌了一天,宋安然忙得腰酸脖子痛。

 回到千墨院,宋安然就恨不得躺下來不動了。

 喜秋和喜春兩個人一起,將宋安然拉起來,「姑娘還沒有用晚飯,就算要睡,也要等吃過了晚飯,洗漱乾淨了才睡。」

 宋安然擺擺手,說道:「本姑娘今天沒什麼胃口。」

 「就算姑娘沒胃口,好歹也要吃一點。姑娘正是長身子的時候,可經不起餓。要不然明兒一早,姑娘又該喊肚子痛。」

 宋安然在睡覺和吃飯之間掙扎,貌似吃飯這邊的力量更大,睡覺的欲望雖然強烈,奈何力量太過微弱。

 最後宋安然只能妥協,「好吧,讓喜冬快一點。不用弄得太複雜,這幾天本姑娘要吃點清淡點的。」

 喜秋抿唇一笑,「姑娘放心,晚飯很快就能做好。姑娘的口味,喜冬全都知道。姑娘想吃清淡點的,保證能讓姑娘吃得滿意。」

 等著飯菜上桌的時間,宋安然有些無聊,丫鬟們又不讓她往床上躺。

 宋安然無法,只好躲到書房。吩咐喜春和喜秋,等吃飯的時候再叫她。

 宋安然一進書房,就乾脆地躺在美人榻上。

 剛躺下去,宋安然又突然坐了起來。這一切只因為書桌上多了一個不屬於書房的東西。一個木雕。

 宋安然臉頰一紅,她想起顏宓曾說過的,要送她一個木雕。

 宋安然趕緊將木雕拿起來,木雕是一對童男童女,手牽手一副相親相愛的模樣。至於童男童女的模樣,自然是顏宓和宋安然。

 宋安然看著手牽著手的童男童女,總覺著好羞恥。

 再看樣貌,雖然知道是以她和顏宓做為模板,可是瞧著和她以及顏宓有七八分相似的小人兒,宋安然還是覺著很吃驚,很佩服。

 據她所知,顏宓是進入草原后,無聊的時候跟著軍中一個老兵學會了木雕。

 這才多長時間,還不到半年時間,顏宓的木雕手藝竟然精進到如此地步,可以將木雕人物雕刻到和本人七八分相似,尤其是小人兒的雙眼,讓宋安然感覺那就是顏宓,那就是她本人。

 顏宓實在太聰明,太幸運,太得天獨厚,太得老天爺寵愛。光是這份學什麼都能學到十成十的本事,做什麼都能做成功的本事,就能羨煞天下九成九的人。

 以顏宓這份聰明才智,只怕天下就沒有他不能做成功的事情。

 宋安然將木雕貼近自己的臉頰。木雕沒有溫度,可是宋安然卻覺著臉頰發燙,很燙,很燙。

 顏宓將木雕送來,是不是意味著他能夠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人前。

 宋安然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見到顏宓。上次見面,事情太多太急,以至於兩個人連說私房話的時間都沒有。

 宋安然捂住心口,心跳得太厲害,讓她多了一份羞澀和期盼。

 宋安然咬著牙,在想她該不該給顏宓留個口信,讓顏宓抽空來見她。

 緊接著,宋安然又趕緊搖頭。不行,眼看就要過年了,這個時候大家都很忙。顏宓這個時候來見她,一定會擾亂她的心神,讓她沒辦法專心致志地做事。

 可是宋安然內心深處,是渴望見到顏宓的。

 宋安然正矛盾的時候,喜秋敲響了書房的門。

 「姑娘,晚飯準備好了。姑娘快出來吃吧。」

 宋安然被打斷了思緒,頓時冷靜下來。她趕緊將木雕收起來,不能讓丫鬟們發現這個木雕。至少最近一段時間不能讓丫鬟們知道。

 然後宋安然輕輕拍拍臉頰,似乎這樣做,滾燙的臉頰就能冷卻下來一樣。

 然後宋安然昂首挺胸,走出書房。

 用過午飯,丫鬟們陪著宋安然聊了會天。之後宋安然借口太累太困,要洗漱要睡覺,就將丫鬟們給打發走了。

 宋安然洗漱完畢,躺在床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她咬著被面,想到那木雕,她就忍不住花痴地笑了起來。

 哎呀,顏宓真是討厭。原本英明神武,冷靜理智的她,一遇上顏宓的事情,瞬間就變傻了。

 宋安然踢了兩腳,喃喃自語,「要是顏宓在這裡的話,我一定要打他一頓。」

 「打我作甚?」

 顏宓從黑暗中走出來。

 宋安然先是愣了下,緊接著從床上跳起來。她痴痴地望著顏宓,「你真的來了?」

 顏宓來到床前,握住宋安然的手,放在自己的嘴邊,輕輕一吻。目光深情又柔軟地看著宋安然,「對,我來了。」

 「哈哈,你真的來了!」宋安然瞬間滿血復活。

 她沒有矜持,沒有猶豫,張開雙手就抱住顏宓,緊緊地抱著他,「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你要等到過完年才會出現。」

 顏宓也順手抱住宋安然,他深吸一口氣,宋安然身上的味道真的很好聞,讓他深深地沉迷其中。

 顏宓對宋安然說道:「我怎麼可能忍到過年之後才見你。我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將你抱在懷裡面。安然,我的安然,你可想我?」

 「想,我很想你。顏宓,你怎麼這麼晚才來見我。害得我擔心死了,真怕你過年的時候,都還要在外面吹風吃土。」

 顏宓哈哈一笑,「我這麼聰明絕頂的人,怎麼可能吹風吃土。你也太小看我了。」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我只是太擔心了。」

 頓了頓,宋安然又繼續說道:「你送我的木雕,我很喜歡。我曾幻想過,你送給我的木雕會是什麼樣子。可是我萬萬沒想到,你的木雕會這麼好看,我真的很喜歡。」

 顏宓得意一笑,「我之前見你將木雕放在抽屜里,還擔心你不喜歡。現在我就放心了。」

 宋安然羞澀一笑,好奇地問道:「這世上有什麼事情是你做不到的?」

 顏宓一本正經地對宋安然說道:「比如我現在想要睡你,但是我肯定做不到。」

 啊啊啊!她果然不能對顏宓報以太高的期望。

 宋安然捶了顏宓一拳頭,然後說道:「看到你的木雕,我就知道外面的事情你肯定已經忙完了。顏宓,你告訴我,你什麼時候才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人前。你不能一直』失蹤『下去。」

 顏宓輕聲一笑,「放心,明天我就會結束『失蹤』的生活。」

 「真的嗎?」宋安然顯得很興奮、

 顏宓在宋安然的鼻子上颳了一下,「當然是真的。」

 宋安然再次抱緊了顏宓,「太好了,我盼這一天已經盼了許久。父親已經和晉國公商量好了,將我們的婚期定在三月初六。我之前還在擔心,要是等到大婚的時候你還不出現,那我就不嫁了。」

 顏宓狠狠的拍打了一下宋安然臀部。

 宋安然又羞又怒,差點從床上跳起來。

 混蛋顏宓,無恥,下流,王八蛋。

 顏宓冷著一張臉,「你敢不嫁給我,我就綁了你,將你關在屋裡面,日日夜夜睡你。等你給我生個三五七個孩子后,我再將你放出來。」

 啊啊啊!好變態啊!顏宓不愧是神經病高冷男子,變態都變態得這麼讓人無語。

 宋安然狠狠地瞪了眼顏宓,罵道:「你混蛋!」

 顏宓乾脆將宋安然壓在身下,他俯身,死死地盯著宋安然。二人之間的目光相距一個拳頭的距離,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宋安然很熱,也很緊張。弱弱地問道:「你想幹什麼?」

 顏宓似笑非笑地看著宋安然,「我想干你!」

 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