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完全出乎了周芷珊的意料之外。
之前在大哥的電話裏，周芷珊已經聽說了，這對孩子並不想找她麻煩，而只是探了探她的情況而已。
湛東的號碼周芷珊也查過了，順便查了湛東兄弟倆的狀況。
她明白他們是從小被喬家收養，然後當做新晉軍王喬歐的左右手，而精心培育起來的孩子，在這條道路上，他們兄弟倆從來不曾分開過，整個洛氏家族對他們也非常好。尤其現在，他們各有法律上的妻子，卻還沒有舉辦婚禮。
周芷珊這些年在上流社會也不是白混的，該查的，她都查到了。
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以前不明白他們的所在，心裏偶爾也會掛念，現在知道了，便忍不住窺探更多他們的情況。
她一直以爲，若是有生之年再見到他們，她一定會驚慌，一定會手足無措，一定會被人揭開傷疤，然後將過去經歷過的深刻的疼痛再經歷一遍。
當這對孩子就這樣坐在她的眼前，她的心……
如此平靜，也如此踏實！
他們身上透着一股氣質，讓她清晰地感覺到，他們絕對不會傷害她！
周芷珊顫抖了雙手，深呼吸，接過湛南手裏的小禮盒，打開一看。裏面是一條很精緻的紫羅蘭色做底，花色做紋的絲巾。她在布料上也算是行家了，這條絲巾的質地、做工、染色等等，一看就是上乘，再加上絲巾上附着的小標籤，這個牌子，也算是絲巾裏的奢侈品。
莞爾一笑，她輕輕將絲巾拿起，打開看了看，道：“很漂亮呢，我很喜歡，謝謝你們。”
湛南的眼珠一下子就鉦圓了起來，傻傻笑着，道：“你喜歡就好，喜歡就好！”
湛東嘴角緊抿的脣線也放鬆了下來，整個人的輪廓變得更加柔和，望着母親的眸光也更加溫情。
“你們瞧我，一點準備都沒有。居然還收了你們的禮物。”周芷珊有些歉疚地開口，眸光也漸漸下垂，有些不敢與他們直視。
湛南卻是連連擺手，無比緊張地說着：“沒有沒有！你別難過，你給我跟哥哥生命，還把我們一起送去了孤兒院，就是給我們最好的禮物了！”
周芷珊：“……”
眼淚簌簌落下，她有些控制不住情緒：“對、對不起。”
這孩子說的話，分明就是寒摻她的吧？怨恨她拋棄了他們，怨恨她爲什麼生了卻不養他們！
湛東一見她哭了，趕緊攔着弟弟，給周芷珊遞上紙巾，解釋着：“您誤會我弟弟的意思了。他的意思是，在當時那樣閉塞又艱難的環境下，您自己能生存下來已經很不容易了。您有權利把還是胎兒的我們做掉，可是您沒有，您給了我們生存的機會。即便後來我們不能跟您一起生活，但是我們兄弟倆還有彼此，您並沒有將我們兄弟倆分開送去不同的孤兒院，這些年裏，我們兄弟倆互相取暖，即便知道自己是孤兒，卻從來不曾孤單過，因爲我們就是彼此的親人。”
周芷珊錯愕地看着湛東，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湛南連連點頭，眼淚一下子也落了。
他顧不得面子不面子了，他覺得自己反正今天丟人已經丟大了，連忙點頭道：“對對，我哥說的對，是我不善表達，詞不達意，說的讓你誤會了。”
“你們……”周芷珊想哭。
他們真的不怨恨自己嗎？
湛東深吸一口氣，微微一笑，從自己口袋裏取出兩張名片遞上，道：“這是我跟弟弟的名片，我叫東東，他叫南南。今天能跟您見上一面，我們已經很滿足。您儘管放心大膽地繼續您現在的生活，對外，我們兩兄弟一定會嚴謹這個祕密，絕對不會泄露出去，這點請您放心。還有就是，雖說您現在已經有了一定的社會地位，可是高處不勝寒的道理亙古不變。若是有一天，有需要我們兩兄弟幫忙的時候，還請您不要客氣，一定要找我們，只要我們能幫的上的，我們兩兄弟赴湯蹈火也一定會幫您辦到。”
說完，湛東果斷地站起身來，還把一邊得湛南給提了起來。
湛南跟着起來，心知哥哥要拉着自己走了，一陣不捨，哀求的眼神瞥着哥哥，可是湛東卻不曾看他一眼，而是彬彬有禮地對着周芷珊道：“很高興見到您。我們現在已經長大成人，未來的路我們依舊會自己腳踏實地地走下去。我們只希望您保重身體，健康長壽。想必您也很忙，我們兄弟倆就先走一步了。再見！”
湛東對着自己的母親鞠了一躬，起身的一瞬，紅了眼眶。
湛南哭的稀里嘩啦的，跟着哥哥，對着母親鞠了一躬，然後直接被哥哥從周芷珊的面前拖走了。
服務員端上三杯藍山，可是餐桌前只剩下了周芷珊自己一人。
她手裏拿着的，是兒子們送給她的精緻的絲巾，除此，還有兩張說是讓她以後遇到困難，一定要找他們幫忙的名片。
心裏有一道口子，被撕裂了，血血淋漓，生疼生疼！
在湛東湛南的車子遠遠開走之後，周芷珊趴在餐桌上，受不住地嚎啕大哭了起來。這些年，她跟丈夫一起養育了兩個孩子，在國外念大學的女兒驕縱任性，在身邊才十歲的小兒子也是張揚跋扈，有誰跟湛東湛南這對兄弟倆一樣懂事貼心？
想起他們小小年紀就如此寬容成器，周芷珊的負罪感更加強烈了！
回去的時候，湛東湛南都沒開車。因爲擔心他們的情緒，伊藤讓他們坐在小野寺的車裏，他們的車被伊藤開走了。
湛東坐在副駕駛的位置，默默無聲地流下的眼淚。
湛南坐在車後座，一邊大聲哭着，一邊大聲抱怨着：“你幹嘛走的那麼早，嗚嗚~興許她還有話要跟我們說呢，嗚嗚~好不容才見上一面，原來我媽媽這麼漂亮，這麼溫柔，嗚嗚~下次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見了，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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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東擡手抹了兩把淚，深吸一口氣道：“本來我們也只希望她過得好而已。留與不留結果都是一樣的，何必讓她擔着風險跟我們一起待那麼久？”
【作者題外話】：謝謝【辰夏】的打賞，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