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樓的紀優陽,在沒人看的見的那一面,那平日里沒個正行,嬉皮笑臉的面容,此時一點點嚴肅,最後被一抹無奈的笑容取代,低喃一句:「這人,往往容易感情用事,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手下。」
以為紀優陽今晚讓他而來,目的就是拿岳昭文件的方秦,根本沒意識到,在三言兩語的談話中,自己已經將方朵的小心思完全暴.露。
飄了一夜的雨,在夜晚十一點五十五分就停了,凌晨十二點,景城市中心廣場準時升起煙花。
坐在護欄旁邊的梁淺,看著頭頂盛開的漫天煙花,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容。
即使當時在木兮那裡說的多堅決,心裡多堅定,她都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把紀澤深帶到天台看煙花,因為紀澤深心裡愛的那個人從來都不是她。
看不開又能怎麼樣,為了腹中的孩子,她也只能在人前強撐面子和尊嚴,在人後默默忍受孤獨的滋味。
她現在,總算能體會木兮當時是什麼心情,原來,真愛的滋味是如此的苦澀和難熬,幸好,她還有一個孩子,將來,也許她會生個跟小寶一樣,體貼,溫柔,懂得照顧自己的孩子吧。
而此時站在窗戶邊的紀澤深,一夜未眠,看著山下一束接一束綻放的煙花,他的臉上有笑容,也有傷感,心情五味陳雜。
或許是房間的空氣太悶,紀澤深沿著樓梯上到天台,看到梁淺坐在護欄邊上看煙花。
聽到腳步聲的梁淺,回頭就望見坐在不遠處獨自一人喝酒的紀澤深。
他的出現,是她意料之外,哪怕,他不是為了自己而來,可對梁淺來說,他出現在這美好的煙花傳說下的情景,確實難得和值得開心的。
梁淺走到紀澤深旁邊,看到紀澤深一個勁的在喝酒。
「喝那麼多酒,她可不在你身……」
喝了不少酒的紀澤深,心沒醉,腦子卻醉了,在漫天的煙花下,坐在身旁的女人,成了他回憶中那個女人,丟下酒杯的紀澤深,扣住梁淺的後腦勺,堵住梁淺的吻。
面對紀澤深突然而來的吻,被嚇一跳的梁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紀澤深拽起摁倒在桌上。
他從紀澤深粗暴的行為,和眼中的不甘和悔恨想到了什麼。
煙花,紅酒,還有在他身邊的女人。
這樣的情景,多像視頻里那一幕。
紀澤深肯定是又把她當做木兮,尋找遺憾,補償內心悔恨的地方。
她喜歡的人,也只有把她當做心愛女人的時候,才會來到他身邊,這一幕,多讓人心寒,可她卻甘之如飴的接受,只因為她愛他,而這種替身接觸,是他們這兩顆心最近距離接觸的機會。
那燦爛的煙花,一遍又一遍綻放在空中。
震耳欲聾的聲音,讓木兮都聽不見身旁男人的呼吸聲了。
摟著木兮的紀澌鈞,湊到木兮耳邊問道:「老婆,這煙花真無聊,咱們還是回家吧?」
是誰,把她叫醒,說要到天台看煙花的?木兮回頭瞟了眼紀澌鈞,「……」
抱住木兮腰身的手用力將人往上提,讓木兮的吻主動親過來,「老婆,恭喜你,又一次鎖住我的心。」
她的鈞哥,還是當初的鈞哥,一樣喜歡把自己的意圖強加於人,瞧紀澌鈞,那得意的模樣,真讓人生氣又喜歡,未免紀澌鈞太驕傲了,木兮故作不耐煩,「這煙花,怎麼老是放個不停,什麼時候才消停?」
「是啊,真是不懂事,不知道我老婆累了要回家休息嗎?」說話的時候感覺有東西砸到自己腳上,回頭就看到蹲坐在角落捧著手機的木小寶。
等到不耐煩的木小寶,舉起手機,使勁戳著手機屏幕,示意紀澌鈞快點。
紀澌鈞沖著木小寶招手,讓木小寶再忍忍,不要打擾他。
木小寶嘆了口氣,瞪了眼抱著木兮在看煙花的男人。
氣死人了,這個臭老紀,大晚上的把他叫起來,居然不是讓他來看煙花,而是讓他和小狒狒聯繫,讓小狒狒加錢讓煙花放久一點。
「叮咚。」
手機彈出一條消息。
【小狒狒:寶少爺,還要放嗎?】
【你寶爺:放放放!】
為了表示自己很生氣,木小寶連打了三個放,打完字以後,木小寶沖著紀澌鈞狠狠瞪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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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臭老紀,對自己真偏心,把媽咪當寶貝,把他當做工具利用,也不知道是生他來玩的,還是來用的。
蹲到腿麻的木小寶換了一個蹲法,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撿起一個石頭又丟到紀澌鈞腿上。
紀澌鈞這回乾脆不搭理他,抱著木兮挪位置看煙花。
這場煙花放的夠久的,木兮擔心小寶醒來后找不到自己會擔心,木兮抬眸看了眼紀澌鈞,「咱們回去吧。」
「老婆,你不想看煙花了嗎?」
「我擔心小寶……」
「沒事,我給他留字條了,他要醒來看見了,知道怎麼做。」
「他認不了那麼多字。」對木小寶最不放心的是紀澌鈞,對木小寶最放心的還是紀澌鈞。
「我標註拼音了,如果他還看不懂,肯定是學習不用功,回去我就教訓他。」說著紀澌鈞用手輕輕摸著木兮的小腹,「暖暖,長大以後可不能學哥哥。」
她家鈞哥,溫柔起來的模樣,可真是讓人吃醋,木兮將紀澌鈞的手拉到自己腰間。
「丫頭,你不小了,怎麼還跟女兒爭寵呢。」心裡享受的男人,正樂得很,嘴上卻故作在訓責。
「哼!」站累的木兮,轉身跳到紀澌鈞身上,抱著紀澌鈞。
接住木兮的男人,嘴角含笑,輕輕摸著木兮的後背,臉龐靠在木兮髮絲上。
偶爾,陪他家小丫頭,看看煙花,還真不錯。
站在角落的木小寶,看到木兮回過頭了,趕緊沖著木兮招手,讓木兮留意自己,只是,他媽咪好像正幸福著,靠在老紀肩膀上在傻笑,壓根沒注意到他。
木小寶一屁股坐在磚頭上。
罷了,罷了。
媽咪幸福就好。
老紀,開心就好。
木小寶舉起手機給他倆拍照,錄下這一幕。
這一夜的煙花,比往年燦爛,比往年長。
在市中心廣場看煙花的人群中,穿梭著十幾個穿著小熊布偶的人,他們都在派發祝福禮袋和鮮花。
從人群中出來穿著小熊布偶的男人,摘下頭套,看著這漫天的煙火還有廣場上那密集的幸福笑容,男人的胸口在掉血,掏出手機看了眼頻繁跳動的賬戶餘額數字。
「嗚嗚……」擦了擦兩行心痛的淚水,紀總這個大騙子,還說什麼,煙花下的誓言是男人的謊話,自己倒好,不光看煙花,還加時長,有這樣不要臉的人嗎?
一個手工三明治遞了過來,含著眼淚的男人順著三明治看過去,望見穿著西裝站在自己身旁的姜軼洋。
「嗚嗚,老薑,紀總好狠,我快破產了。」太無情了,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
「拿著。」
接過三明治的費亦行,用力啃咬手上的三明治,眼神發狠看著那些笑的幸福的人。
吃著三明治的費亦行,看到姜軼洋撿起一旁的頭套。
「老薑,你這……」
「你腳不是受傷了嗎,我幫你派東西。」
嗷嗚……
對他最好的還是老薑這個沒良心喜新厭舊的男人。
費亦行感動到,接過姜軼洋手上的頭套,「美死他們了,讓身價過億的費哥我穿布偶給他們發禮包。」費亦行雙手往前伸,沖著姜軼洋使眼色。
姜軼洋瞥了眼費亦行手上那動作。
「嗯嗯……」費亦行努嘴裝可憐。
姜軼洋無奈嘆了口氣,轉身半蹲在地,用背對著費亦行。
費亦行一臉得意走到姜軼洋身後,撲到姜軼洋背後,勾住姜軼洋的脖子。
這布偶的重量加上費亦行的體重,可不是一般的輕,姜軼洋走得有些吃力。
美滋滋啃著三明治的費亦行,笑著說道:「老薑,這一晚散財過千萬還得倒貼體力的感覺,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明年,我也學紀總,今年紀總給太太放半個小時,我給你放足三十一分鐘,比紀總多一分鐘,我還讓無人機在三百米高空輪番把你名字轉動九百遍。」
「閉嘴。」費亦行倒挺開心的,可他不開心,因為他感覺自己的腰快被費亦行壓垮了。
閉嘴就閉嘴,反正老薑都來接他回去了,他心情好著呢,就不跟老薑計較了。
市中心廣場的喜悅氣氛瀰漫四周,與此同時,從外面回來的喬隱,剛下車,身後一道黑色的影子墜落而下。
「砰——」
「嗶嗶……」
一陣巨大的撞擊聲過後,周圍閃爍紅燈響起汽車警報聲。
被嚇到縮肩的喬隱,緩過神來,以為剛剛那陣撞擊聲,是發生車禍了,回頭去看,發現自己的車頂躺著一具屍體。
幸好他下車了,這要是慢了一步,他可就是連帶被砸死了。
下階梯的喬隱抬頭看了眼樓頂的方向,沒看見有什麼異常。
而此時被驚動的小區保安過來了,看到躺在車頂上的人嚇得趕緊用對講機彙報監控室那邊。
監控室那邊報了警,保安過來攔住前往案發現場的喬隱,「這位業主,不好意思,不能過去。」
喬隱看了幾眼背對著自己躺在車頂上的人,他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裡見過這個人,不是他認識的,那就有可能是跳樓剛好落在他車頂,「那部車是我的。」
「我知道了。」
說完這話后,喬隱轉身上樓,剩下的交給保安去處理。
喬隱上樓后,警察和記者陸陸續續趕來,樓下一片熱鬧,警報聲和閃光燈的聲音不斷傳開。
在書房,等沈東明電話的紀優陽,等到半夜都沒等到電話,反倒是等到了景城的兩大新聞。
一則娛樂新聞,【神秘富豪,豪砸千金為愛妻續煙花派禮物】
另外一則新聞是,【男子跳樓自殺身亡】
這人生就是這麼可笑,有人歡笑有人憂。
在書房,看岳昭經手文件,看到打瞌睡的紀優陽,一覺醒來已經是半夜,迷迷糊糊的看到沈呈坐在對面翻看文件。
看到紀優陽起來了,沈呈立即將手上的文件放下,「回房睡吧。」
「你怎麼在這裡,泰勒和方秦呢?」
「我讓他們去休息了,方秦白天要照顧你,要是精力不夠讓你出事了怎麼辦?」
椅子太硬,睡到腰痛的紀優陽,用手扶著腰,「哥,你回房休息吧,剩下的明天再看。」紀優陽拖著身子走到沙發,剛坐下,沈呈就拿了毛毯過來蓋在他身上。
在沈呈的手拉著被子到了他脖子的時候,紀優陽握住沈呈的手,貼在自己胸口上,「哥,你去休息吧。」
「我陪你。」紀優陽讓人送來的那杯冰水,已經足夠讓他清醒了,紀優陽還在書房,他怎麼能回去休息,沈呈將毛毯往裡推,坐在沙發上。
紀優陽遞了眼旁邊的位置示意沈呈躺下。
「不了,你睡吧。」
「我想跟哥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