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差點被天子砍死

發佈時間: 2022-11-04 08: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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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戶部稅曹和徐大人已經在殿門外,可要宣他們進來?”

 陳大昌躬身問道。

 天子點頭,“宣!”

 一聲令下,戶部稅曹和繡衣衛左衛徐仙之來到大殿。

 二人都知道為何被召見,所以帶來了一應物證,口供,以及戶部開出的稅單和罰單。只是還沒來得及執行。

 所有的證據和資料此刻就擺在天子面前。

 承恩伯跪在地上,冷汗直冒。

 花白的胡須抖啊抖,瞬間彷彿老了十歲,有種風燭殘年的感覺。

 他微微抬起頭,朝還坐在凳子上的顧玖看去。

 顧玖低著頭,面無表情地對上他的目光。

 二人目光踫撞,沒有火花,沒有殺意,唯有平靜。

 是的,承恩伯的目光,在此刻格外的平靜,看不到絲毫的緊張和恐懼。

 明明他內心是緊張的。

 顧玖了然一笑,老狐狸。

 連著幾天的刺激,承恩伯在這一刻終于冷靜下來。

 他冷靜思考自己和朱家的處境,冷靜尋找解決的辦法。

 顯然,顧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深意。

 無論是查稅,還是流民沖擊伯爵府,全都是為了斬斷朱家的現金流。

 不得不承認,顧玖是個很強悍的對手。承受能力同樣相當強悍。

 換做別的人,遇到同樣程度的商業打壓,早就崩潰低頭認輸。

 顧玖不僅不認輸,反而還想反敗為勝。

 承恩伯朱辭深吸一口氣,他承認一開始小看了顧玖。

 顧玖不僅有天才般的商業頭腦,更有一顆比石頭還硬的心腸。

 他張嘴,無聲說道︰“我輸了!”

 顧玖挑眉,詫異。

 承恩伯這麼干脆認輸?有何目的?想翻盤?

 她朝天子看去。

 有繡衣衛同戶部稅曹聯合搜集的證據,承恩伯朱辭想翻盤,除非天子腦袋抽筋。

 她又朝對方看去,認輸,幾個意思?

 “我輸了!”

 又一次,承恩伯朱辭無聲說道。

 顧玖微微蹙眉,目光在他和天子之間轉來轉去。

 她知道了,承恩伯朱辭是想自保。

 反正他本錢厚,輸了這一局大不了重來。只求顧玖別趕盡殺絕。

 顧玖微微一笑,然後沖他緩緩搖頭。

 承恩伯朱辭大驚失色,無聲詢問︰“你要如何?”

 顧玖把玩著手上的玉鐲。

 玉鐲成色很好,水頭足,翠綠翠綠,看著就喜歡。

 她什麼都不說,也不再給承恩伯朱辭任何回應。

 欺壓她那麼久,一句“我輸了”就想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真將她當做白痴嗎?

 這些日子,她所付出的精力,所付出的時間,付出的金錢,算什麼?

 算空氣嗎?

 世上怎麼會有這種人,真以為自己低頭認輸,抵得上千金萬金嗎?

 又不是天王老子,一句“我輸了”就能抵消一切。

 當初敢倚老賣老,如今也別仗著年老就裝柔弱扮可憐。

 尊老愛幼也得分對象。

 大殿內很安靜,只听見天子翻閱頁面的響聲,以及天子越來越粗重的呼吸。

 顧玖朝承恩伯朱辭看去,她笑了起來。

 今日你死定了。就算不死,也要被扒了一層皮。

 時間越久,承恩伯朱辭越是惶恐。

 額頭上的汗水低落下來,在地磚上形成了一灘水漬。

 韋忠躬身站在邊上,瞧著承恩伯朱辭,冷冷一笑。前兩日頤指氣使的時候沒想到會有今日吧。

 敢對金吾衛指手畫腳,就得有被扒皮抽筋的覺悟。

 天子翻到了最後一頁。

 啪!

 天子將手中資料重重一扔,臉色鐵青,“承恩伯,你可知罪?”

 承恩比朱辭張張嘴,“微臣知罪。”

 天子猛地站起來,走下台階,懷揣著滿腹怒氣,一腳踢在承恩伯朱辭的胸口,“你該死!”

 承恩伯朱辭被踢翻在地,胸口發痛。

 天子這一腳,幾乎將他的肋骨踢斷。

 他捂著胸口,連聲咳嗽,似乎出血了。

 “微臣罪該萬死!”

 到了這個時候,他還不忘請罪。

 天子怒火中燒,“你當然該死,你該被千刀萬剮。朕的江山,就是被你們這些蛀蟲給敗壞的。

 你做這麼大的生意,這麼多年,竟然連一文錢的稅金都沒交過。仗著財大氣粗,打壓同行,巧取豪奪。誰給你的膽子?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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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一落,又是一腳踢在承恩伯的頭上。

 承恩伯腦袋發暈,眼前全是星星。

 他支撐著身體,盡量保持清醒,“微臣知罪。微臣鬼迷心竅,自大狂妄,得了失心瘋,才會做出打壓同行的事情。

 求陛下再給微臣一次恕罪的機會,微臣願意補齊稅款,一文錢不少的補齊。微臣還願意支持詔夫人,幫她建設南城門外。微臣對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鑒啊!”

 顧玖︰“……”我,都這個時候,承恩伯老狐狸還不忘陰她一把。

 真是氣煞人也。

 顧玖朝天子看去,天子會何決定。

 天子正處于暴怒中,直接抽出佩刀,對著空氣瘋狂砍殺。

 “朕就該殺光你們這些蛀蟲,抄你們的家,滅你們的族。滅一族不夠就滅九族,殺一人不夠就殺千人。殺光你們這些蛀蟲,朕就不信還有人敢挖朕的牆角。”

 所有人膽戰心驚。

 天子瘋了吧。

 更可怕的是,天子拿著銳利的大刀瘋狂砍殺,很怕他砍到自己頭上。

 天子這模樣,實在是太過可怕。

 “微臣願意補齊一百萬兩稅款。”

 不愧是天子的小舅舅,承恩伯朱辭關鍵時刻,終于想到用金錢讓天子息怒。

 他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

 他怕啊!

 怕被天子當場砍死。

 剛才那個情況,隨時都有可能見血,沒有任何僥幸。

 天子手持大刀,喘著粗氣,卻不再胡亂砍殺。

 他盯著承恩伯朱辭,冷冷一笑,“一百萬?”

 承恩伯朱辭躬身說道︰“是是是,微臣願意補齊一百萬的稅款。”

 天子輕蔑一笑,“告訴他,到底要補多少稅?”

 戶部稅曹︰mmp,等了這麼長時間,總算輪到他表現了。

 戶部稅曹先是朝承恩伯朱辭看了眼,然後朗聲說道︰“啟稟陛下,據查,登記在承恩伯親友名下的產業,需補稅一百零五萬兩白銀,外加五十萬罰款,共計一百五十五萬兩。”

 一百五十五萬兩?

 承恩伯朱辭一口血涌上喉頭,又被他硬生生咽下去。

 他只恨自己此刻頭腦為何這般清醒,為何沒有昏倒?

 若是昏迷過去,就不用面對如此慘烈的現實。

 天子沖他嗯了一聲,“一百五十五萬兩白銀,听到了嗎?要是你不樂意,朕不介意派金吾衛抄家。”

 承恩伯朱辭一瞬間老了五歲,腰也彎了下來,“微臣知罪。微臣回去後,會盡快補齊所有稅金和罰款。”

 “朕給你五日時間籌錢,少一文錢朕抄你的家。”天子不留情面。什麼小舅舅,在百萬兩巨款面前,全都是辣雞。

 承恩伯朱辭朝戶部稅曹看去,“還請戶部配合一二,查封的鋪子盡快解封。”

 戶部稅曹點頭同意,“只要伯爺承諾如數繳納稅金,今日所有鋪子就可以解封。”

 “老夫一定會如數繳納稅金。”他用盡全身力氣,說出這句話。

 說完後,直接倒在地上。並未昏迷,只是體力不支。

 有了一百多萬兩的進賬,天子的心情由暴風雨轉為和風細雨。

 天子朝顧玖看去,“南城門外工地,你打算什麼時候復工?城外幾萬流民出了問題,朕拿你是問。”

 顧玖躬身說道︰“只要供貨商不再斷貨,不再哄抬價格,南城門外工地隨時都可以復工。”

 天子嗯了一聲,“誰敢斷你的貨?”

 “沒人,沒人!”承恩伯朱辭掙扎著說道,“詔夫人一會出宮,所有供貨商都會如常供貨。”

 “哦?”顧玖居高臨下看著如一條咸魚的承恩伯,“伯爺說真的?”

 “自然是真的。”

 他掙扎爬起來。他可以認輸,但是他不能低頭,不能失了自己的傲骨,不能被人看輕。

 他更不能接受顧玖居高臨下的俯視。

 盡管他站都站不穩。

 顧玖輕聲一笑,“晚輩相信伯爺。伯爺是信人,說讓我不好過,我果真不好過。說正常供貨,我相信供貨商一定會正常供貨。”

 承恩伯朱辭笑不出來。

 他心里頭,有一千萬頭神獸狂奔而過。

 天子乏了,揮揮手,叫所有人都滾。

 顧玖走上前,“伯爺可要我扶著你出去?”

 “不用!”承恩伯咬牙切齒。無恥女人,得了便宜還賣乖。

 天子真是偏心。

 他說的話,天子一句不信。

 顧玖說的話,天子全部采信。這女人不簡單。

 顧玖笑了笑。

 她想說︰承恩伯你輸得不怨。陛下愛錢,而你偏要和陛下對,逃稅漏稅,陛下豈能饒你。

 顧玖和承恩伯,在天子的眼中,一個替他分憂,如實繳稅。一個只會制造麻煩,並且還敢偷稅逃稅。

 只是對承恩伯罰錢,沒有抄家滅族,已經是看在親戚的份上格外開恩。

 承恩伯若是不懂收斂,天子不介意抄了伯爵府。

 天子就是這麼冷酷無情。

 顧玖一早看透這一點。

 故此,她在天子跟前,從來只談利益,不談血緣親情。

 ……

 噗!

 承恩伯朱辭剛走出興慶宮,心頭那口血再也壓不住,瞬間噴出。

 “哎呦,伯爺你沒事吧?還撐得住嗎?”申常侍不知道從哪里鑽出來,貌似關心地問道。

 朱家下人扶著承恩伯,讓他不至于跌倒。

 他揮揮手,有氣無力地說道︰“累申公公擔心,老夫死不了。”

 申常侍笑了起來,“死不了就好。伯爺千萬保重,陛下的長輩就只剩下你和少府家令,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少府家令大人得多寂寞啊。”

 承恩伯朱辭心口翻涌,差點又吐血。

 他忍了忍,好不容易才忍住,“多謝申公公提醒,老夫一定會保重身體,長命百歲。”

 “那敢情好!咱家就等著伯爺你長命百歲。”

 說完,申常侍揮手,當即有兩個小黃門跑出來,架著承恩伯出宮。

 顧玖走在前頭,但她走得慢。最後幾乎同承恩伯一起出宮。

 她先上了馬車,本來準備離開。

 當她看見朱管家出現在承恩伯身邊的時候,她決定再停留一會。

 因為朱管家的臉色很凝重。

 朱管家有些慌亂,“伯爺,剛得到消息,我們的海船遇到海盜被劫了。”

 “被劫了?”承恩伯朱辭轟的一下,頓感天旋地轉。

 “伯爺,你怎麼啦?快來人!”

 承恩伯直接吐血昏迷過去。

 朱家的下人七手八腳將人抬上馬車,急匆匆離去。

 顧玖琢磨了一下,吩咐許有四,“去打听一下,朱家出了什麼事?”

 “小的遵命。”

 能讓承恩伯吐血昏迷的事情,肯定不是小事。

 說不定她有機會落井下石。

 “走,我們回王府!”

 ……

 承恩伯府。

 全府上下所有人都如喪考妣,丫鬟小廝走路都放輕了腳步,生怕觸了霉頭。

 太醫給承恩伯診脈看病,一臉凝重。

 “太醫,家父情況怎麼樣?”

 “伯爺怒極攻心,加上受了外傷,情況有些嚴重。老夫先開兩劑藥吃著。”

 “有勞太醫。”

 “應該的。”

 承恩伯額頭上紅腫,胸口上一個青紫的痕跡。這些都是天子用腳踢出來的。

 等太醫開了藥離開後,朱二老爺一拳頭砸在桌上,“怎會一敗涂地?陛下糊涂嗎,為何會站在顧玖那邊?”

 “休得胡言亂語。”

 虛弱的言語,不復往日那般中氣十足,透著十足的老氣。

 承恩伯朱辭剛醒來,就听到老二正在口無遮攔。

 他出聲呵斥,又接連咳嗽了幾聲,才說道︰“顧玖替陛下解決了滯留不去的流民,還如數繳稅。陛下還有什麼理由支持我們朱家?老夫輸了一籌,輸得不怨。”

 “父親,難道我們就要認輸嗎?”

 “不然呢?你想被抄家滅族?”

 朱二老爺渾身一抖,“陛下要抄家?”

 “若是不如數繳納稅款,下次登門的就是金吾衛。”承恩伯重重說道。

 他在警告幾個兒子,不準做多余的事情,不準觸怒陛下。

 朱大老爺神情晦暗,“陛下對我們朱家,真是一點情面都不留。當初陛下能登基稱帝,我們朱家也出力不少。”

 承恩伯疲憊地說道︰“幾十年前的事情,現在提起來沒意思。當年的功臣何止朱家,那麼多功臣都死了,我們朱家還享受著榮華富貴,你們就別抱怨了。知足吧!”

 朱大老爺問道︰“父親,我們要繳納多少稅款?幾日繳納?”

 承恩伯朱辭一听到這個問題,心頭就翻江倒海的難受。

 連連咳嗽,好不容易才止住。

 他的胸腔彷彿是個破箱子,一直喘著粗氣,“五日內,需繳納一百五十五萬兩。老大,此事你趕緊去辦。少一文錢,陛下就會抄了我們朱家。”

 朱家眾人齊齊變色。

 朱二老爺紅了眼眶,“陛下是成心將我們朱家往死李逼嗎?一百五十五萬兩,五日繳納,這是要掏空我們的家底啊。”

 承恩伯朱辭很是疲憊,“趕緊去辦吧。晚了,金吾衛就真的上門抄家。”

 朱大老爺重重點頭,“兒子這就去籌措資金,父親好好修養,爭取能早日康復。”

 承恩伯朱辭點點頭,“你是老大,你就多費點心。”

 朱大老爺不發一言,起身離去。

 朱二老爺也被打發出去。

 朱管家端著煎好的湯藥,親自端進臥房,伺候承恩伯喝藥。

 喝過藥後,房里只剩下主僕二人。

 承恩伯朱辭才問道︰“海船被劫,是怎麼回事?”

 朱管家悄聲說道︰“有海商自南邊來,說海盜劫掠海船。我們的三艘船全部被劫,無一幸免。”

 承恩伯死死地咬著牙關,他怕一張嘴,心頭血就會吐出來。

 好半天,他才將喉頭的鐵銹味壓下去,艱難地問道︰“船上預估有多少財物?”

 朱管家遲疑了片刻,才說道︰“預估有三四百萬兩財物。”

 “全部被劫?”

 “正是!”

 噗!

 承恩伯朱辭再也壓不住喉頭的鐵銹味,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半床裘被。

 “快,快派人去南邊打探消息。老夫要知道確切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