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好捨不得你啊

發佈時間: 2022-11-02 17:2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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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校的處理通告發出來的第四天。

 一則新聞,再次衝破了這件仍在發酵,被學生們議論的事情——

 帝京大學外某小區,一名疑似帝京大學外住女學生墜樓的新聞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早報的社會新聞欄,而這個人,就是文茵茵。

 葉涼夕在傅景湛送她去學校的路上,路過的時候,看到路邊的警車,以及學校里有警官在詢問。

 一開始還疑惑,直到後來,肖雪和寧攸告訴她,一早就有警察來學校詢問一些關於文茵茵的情況之後,她才知道這件事,並且,警察那邊很快認定了文茵茵是自殺這件事。

 前不久才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文茵茵如今的結局,不用去想也知道是為了什麼。

 學校里的學生雖然沒有大肆宣揚,但是,私底下卻也有不少學生在議論紛紛,尤其是葉涼夕自己的班群,本班同學還在議論這件事。

 葉涼夕看了幾眼班群里的信息,說的無非就是一些文茵茵和李曉波在一起的事件,她便退了出來,很快的,油畫一班的班干就在群里發話,讓大家不要再議論這件事情。

 後來,葉涼夕偶然聽到些消息,說是文茵茵的父母曾經一度哭天搶地,指責學校逼死了自己的女兒,也曾來學校鬧過幾次,也偶爾聽說到,他們鬧到了李曉波的家裡,而後的情況如何,卻再也沒有聽說過了。

 這件事之後,她生活一度恢復平靜,或者說,被別的忙碌充斥了。

 舒湮的畫展已經開展,美術界許多人都前去觀展,不少媒體都爭相報道。

 此次展出來的作品,基本上都是舒湮在國內一年的時間裡進行的創作,跟以往作品中總是帶著無可避免的悲傷不一樣,舒湮這一次的作品,抑鬱的色彩少了許多,甚至讓人懷疑他到了中年,是否又再次改變了風格,但他「新生」為主題的畫展,似乎隱隱之中又包含著某些令人深究隱喻。

 畫展舉辦了將近一個月,結束的時候,舒湮把這些畫都捐獻給了帝京大學,而葉涼夕的大二也隨著這段時間的忙碌結束了。

 因為她之後就要出國了,學期結束的時候,肖雪和寧攸一度很不捨得,放假的那天晚上,三個女孩相約出去吃飯,也不是什麼特別的地方,就在帝京大學附近的一條小吃街。

 大概,每一個大學的附近,都有一個這樣充滿了人間煙火氣的地方。

 不需要多麼豪華,不需要多麼高大上,卻是經年之後,回想起來的時候,一個最值得回味的地方。

 大概也是因為臨近放假了,人有點多,這家私人菜館的生意比較火爆,三人進去的時候,竟然只剩下最後一張桌子了。

 肖雪一展吃貨的本領,剛剛坐下,就拿著菜單,點了幾道招牌菜,外加幾道特色名菜,目測可以擺滿一個桌子,寧攸忍不住抬手去捏她的臉,「雪哥兒,你這麼到了哪兒也改不了這個毛病啊,看了菜單,能把別人家的菜都點完了!」

 肖雪甩開她的魔爪,樂得開心,這家是她經常來的地方,符合口味,百吃不厭,「不點完了,怎麼知道哪道菜好吃?」

 寧攸好笑,「左師兄的美食還喂不飽你么,還是現在終於吃膩了?也是哦,俗話說家花不比野花香,別人家的菜總是比較好吃的。」

 肖雪笑眯眯地回了她一句,「這話,你敢不敢當著趙師兄的面說。」

 寧攸聳肩,「嘖,那是別人,我可不會這麼想,我們家趙然好著呢。」

 葉涼夕坐在對面,笑著看兩個室友又鬧起來了,眼裡漫開一抹笑意。

 先前離開的時候,覺得最捨不得的是傅景湛,但其實,臨到離開的時候,才知道,沒有什麼最捨不得,而是,真真切切跟自己生活過的那些人,都讓她捨不得。

 因為人比較多,等著上菜,要等好一會兒,最後,三人讓老闆娘上了店裡口碑最好的果酒。

 「這種時候,怎麼能少了酒呢,趁著沒人管,咱們要不醉不歸。」肖雪一邊給人倒酒也,一邊興緻勃勃地道。

 葉涼夕失笑,「我看你是趁著左師兄不在,想要喝個夠吧?」

 肖雪啪嘰了一下嘴巴,似在回味著什麼,「左一帆那裡釀了好幾瓶果酒,可是時間沒到,還不能喝,我每次去了,聞著那個味道,都能流口水。」

 「所以,先出來嘗嘗鮮?」葉涼夕笑。

 肖雪笑眯眯地點頭,「這裡的果酒是真的好喝,度數也不算高,快試試。」

 幾人都不是那種沾酒就醉的人,聞言都拿起了被子小口抿了幾口。

 葉涼夕點頭,「不錯,清爽香甜!」

 寧攸:「下次我要帶我們家趙然來!」

 肖雪和葉涼夕:「……」

 酒一口一口地喝下去,菜還沒有上來,肖雪的臉頰都已經發紅了,「夕夕,你以後回國的時候,可一定要記得會學校看我們啊。」

 葉涼夕也喝了幾口,果酒的味道不錯,她有些上癮,聽到肖雪這句話,笑道,「放心吧,不過啊,只怕我回國的時候,你們都剛好不在學校了。」

 肖雪一拍桌子,「只要你回來,說一聲,就算是寒暑假,我都能立刻飛到帝京來看你。」

 葉涼夕失笑,「行行行,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酒桌上的三個人都沒有醉,但是,喝了酒都變得興奮了一點,話變多了,一開始離愁別緒的,等菜上桌的時候,酒桌上的三瓶果酒,早就被她們喝了個精光。

 肖雪看到滿桌子的菜,原先的離愁別緒,絮絮叨叨一下子就灰飛煙滅,招呼起了兩人趕緊吃東西。

 葉涼夕忍不住笑,「真的好像左師兄喂不飽你似的,雪哥兒,左師兄知道你出來吃飯的時候,都是這樣一副餓了好幾天的樣子么?」

 肖雪得意,眯了眯眼,岔開了葉涼夕的話,「好好吃飯,等以後出去了,你就吃不到這麼地道的美食了。」

 葉涼夕失笑,肖雪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夕夕,你這次出去,只是留學而已么,有沒有立志完成什麼目標才回來,那種不完成,絕不回來的架勢!」

 葉涼夕歪著頭看她,「什麼目標?」

 寧攸捅了捅肖雪的胳膊,「說什麼呢,就算夕夕想要立下這種軍令狀,也要看傅公子肯不肯啊。」

 肖雪恍然大悟,「是哦。」

 葉涼夕失笑,「沒什麼大目標,你以為我是出去揚名立萬的呢,只是到了一定程度,需要再進一步學習而已,想多接觸接觸外面的畫家,多接觸別的繪畫,你們真的以為我要創造什麼美術界的傳奇呢?」

 寧攸和肖雪對視了一眼:「你本身就是傳奇了啊。」

 「到時候傅公子會陪你一起去么?」兩人問。

 老闆娘又送上三壇桃花酒,葉涼夕打開蓋子,給自己倒了一杯,又給對面的寧攸和肖雪每個人倒了一杯,拿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他說會陪我去,他不太放心我。」

 肖雪和寧攸對視一眼,「那你呢?」

 在他們看來,傅景湛和葉涼夕看起來那麼相愛的人,如果只是一般的尋常的短時間分離,也不會有什麼事情,只是,這可是兩年啊,或者不止,可能兩年更多的時間呢,學畫畫的人都知道,美術生需要不斷出去,不斷畫畫,以葉涼夕認真的個性,也斷不是那種能隔三差五放下手裡的事情跑回來的人,傅景湛管理著一個巨大的公司,更不會任性地離開,說走就走去看葉涼夕。

 「我?」葉涼夕反問了一句,一杯桃花酒已經下肚,她的臉頰已經泛起了一層淺淺的紅暈,目光帶了點點醉意的迷濛,開玩笑一樣的語氣,「我啊,當然也捨不得他,不過沒關係啊。」

 葉涼夕歪頭看著兩人,也不知道是真的帶了一點醉意,還是怎麼的,眼裡覆了一層水光,「古人不是說了么,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肖雪和寧攸忍不住「咦惹」了一聲。

 葉涼夕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事情,臉上帶著點點笑意,眸光映照著飯館里點點細碎的光澤,在她的眼底跳動,「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了,說起來,經歷過的事情,好像不是很多,但卻又經歷了不少難以忘懷的事情,其實我和景湛都知道,總會有這麼一天,我們都是這樣的人,永遠不會阻止對方的腳步,永遠站在對方的身後支持對方,不管是做什麼事情……以前,還沒有在一起的時候,我覺得他就是天上的月亮,遙遙不可觸碰,那個時候,沒有別的想法,想要成為像他一樣那麼優秀的人,後來,在一起了,這個想法,也從來沒有改變過。可能……真的遇上了那個人,你就會擁有無窮無盡的動力,讓自己變得更好。」

 難得聽到葉涼夕這麼一本正經地在自己的面前秀恩愛,肖雪和寧攸聽了一會兒之後,都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過分了啊,這種時候了還不忘秀恩愛!」

 葉涼夕噗嗤一聲笑出來。

 最後三人嬉嬉鬧鬧,胡吃海喝,胡亂扯了一通,等到結束的時候,飯桌上已經是一片殘局。

 最後來接人的,自然都是各自的男朋友,左一帆將醉醺醺地的肖雪帶走了,離開之前,肖雪還一度嘟囔著,「再來一杯」「不醉不歸」這種話,左一帆無奈極了,跟葉涼夕說了一聲,半抱半摟地帶肖雪這個小醉鬼離開。

 寧攸也有了一點醉意,不過倒是沒有肖雪那麼嚴重,只是寧美人大概喝多了,也依舊記得保持自己的風度,不像肖雪鬧得那麼大的動靜,被趙然帶著離開之前,還記得跟葉涼夕提一句,她離開的時候要記得告訴她,她去送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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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張桌子上,葉涼夕算是最清醒的了,她本來就有一些酒量,喝的還是果酒,只是,依舊頭昏腦漲得厲害。

 傅景湛滿臉無奈地帶著人離開,他沒有想到,葉涼夕說的跟室友一起來吃飯,最後竟然吃成了這樣子。

 把人放進了車裡,傅景湛擰了一瓶水放在葉涼夕的前面,「難不難受,喝一點水。」

 葉涼夕倒是很乖巧,就著傅景湛遞過來的瓶子小口地喝了幾口,才搖頭回答他的話,「也不是很難受,只是頭暈了一點。」

 這還不叫難受?

 傅景湛無奈,葉涼夕笑了笑,「就是一不小心,喝著喝著就喝多了,再說了,是餞別嘛,而且,那個酒好好喝。」

 傅景湛失笑,給她系好了安全帶之後,才開車帶著葉涼夕回去。

 天色早已黑了下來,城市的霓虹燈,一路一路閃爍著。

 葉涼夕靠在椅子上,一直沉沉靜靜地看著窗外一路飛逝而過的景色,忽然想起了當年再回B市的時候,僅僅是兩年的時間,B市便已經發生了不少的變化,她在腦海里迷迷糊糊地想,不知道如果離開兩年再回帝京的話,這裡的變化又會是什麼樣的呢。

 等紅綠燈的時候,傅景湛轉過頭來看葉涼夕,看她沉默了一路,抬手撫了撫她的臉頰,「怎麼了?不舒服么?」

 葉涼夕轉過臉來看傅景湛,輕輕搖了搖頭,「沒有。」

 她依舊是目光溫軟的模樣,亦如十五六歲的樣子。

 時光似乎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除了當年的小姑娘長開了,從一個小女孩,變成了傅景湛的妻子,似乎,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傅景湛忽然心念一動,解了安全帶,湊過來,吻了吻她,一吻即離。

 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兒,葉涼夕眼裡帶迷濛覆上了一層淺淡的水汽。

 紅綠燈亮起,傅景湛繼續開車。

 回去的一路上,葉涼夕就靠在椅子上,歪著頭看傅景湛,眼睛一眨也不眨,尤為乖巧。

 等到回了兩人的別墅,傅景湛帶著葉涼夕下車,進門之後,葉涼夕不知道怎麼的,忽然的一下子從背後抱住了傅景湛。

 傅景湛抓了抓她的手,「怎麼了,這是?」

 他語氣帶了點笑意,「每次喝多了,都這麼黏人?」

 葉涼夕卻不回答她的話,只一聲一聲地叫他,聲音軟得不像話,「景湛,景湛……」

 傅景湛抓住她的手,「嗯?」

 葉涼夕臉頰蹭在他背後的襯衫上,蹭起了鄒巴巴的一層,什麼也不說,只是一口一聲地叫著傅景湛的名字。

 很快的,傅景湛就覺察到了她聲音裡帶著的沙啞,忙把人轉了過來,「涼夕?」

 葉涼夕被他抓了過來,依舊抱著傅景湛的腰不放,甚至抱得更緊了一些,再出口的聲音,帶了一些剋制不住的壓抑,「我好捨不得你啊。」

 傅景湛抬手在她的臉頰一抹,指尖觸碰到一層薄薄的濕意,當下心尖一顫,「涼夕?」

 葉涼夕攥著他襯衫的動作,卻變得更緊了。

 腦袋在他的襯衫上亂蹭,蹭亂了一頭頭髮,也將傅景湛一條襯衫弄得皺巴巴的,什麼也不說,卻像是撒嬌一樣,來來回回只有一句話,「好捨不得你啊。」

 傅景湛知道她為什麼會說這句話,看著她這個樣子,這麼一瞬間的時間,他忽然什麼也不想管了,抱住她,脫口而出,「涼夕,我們不出國了,不出國了。」

 哪知葉涼夕一聽到他這句話,反應卻更加大了,語氣帶著執拗,「不!我要出國!」

 「涼夕?」

 葉涼夕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很快,繼續抱著傅景湛的腰,眯著眼睛,似是醉酒,似是犯困的樣子,「但是,你要記得,記得想我,記得愛我,不管我去了哪裡,你都要好好等我,等我回來……」

 越到後面,她的聲音越發低弱下去,只抱著傅景湛的腰不放手。

 傅景湛見她這副樣子,低低嘆了一聲,蹲下身,將人抱了起來,看著燈光之下,葉涼夕臉上殘餘的紅暈,輕輕在她的唇瓣上印了一個吻,「除了愛你,我還能愛誰呢?真是個傻瓜。」

 ——

 七月中旬的時候,溫言便出國了。

 葉涼夕遵守承諾去送機。

 這場分別,也並沒有什麼離愁別緒,時淺本來也想來送機的,但是,她已經有了七個月的身孕,肚子大得超乎想象,冷歡哪裡捨得讓她出門,因此沒有來,只有工作室的幾個人以及葉涼夕過來。

 很快就要去安檢了,分別的話也沒有多少,來來回回只有一句一路平安。

 進門過安檢的時候,溫言最後回頭看了一眼前來送別的一幫人,這些人,都是他看著一路成長和蛻變,他的目光,在葉涼夕身上停留了一會兒,眼裡的最後一層眷戀,在女孩揮手告別的動作之中,化為了一抹淺淡的釋然。

 他笑了笑,跟外面的人揮手,下一刻,身影便消失在了門口。

 送走了溫言之後,葉涼夕也要準備離開的事宜了。

 不過離開之前,她帶著兩分禮物去看了時淺。

 後面孕檢的時候,醫生說,時淺懷的是雙胞胎,冷家上上下下更是高興得不行,冷歡甚至又跟傅景湛等幾人炫耀了一番,弄得傅景湛直接拉黑了他。而冷家上至冷老太太,下至冷川,都一臉興奮,聽到消息的時候,便說讓時淺班回冷家老宅居住,冷歡不讓,終於在時淺五個月身孕的時候,在冷老太太認為大孫子不會照顧孕婦的強制要求下,搬回了冷家老宅。

 葉涼夕便是去冷家老宅看時淺的,「等到小寶寶出聲的時候,我都已經不在國內了,所以,小禮物要提前送。」

 她笑眯眯地說著,盯著時淺圓滾滾的肚子看。

 葉涼夕躍躍欲試,「我可以摸一摸么?」

 時淺笑,可能因為懷孕了的緣故,她整個人看起來都非常柔和,「可以啊,要是碰巧的話,可以感受到寶寶和你打招呼哦。」

 葉涼夕一臉新奇,「真的?」

 時淺點頭,葉涼夕迫不及待卻又小心翼翼地抬手去摸時淺的肚子,放手在上面感受了好一會兒,忽然渾身一僵,「我,我好像感受到了……」

 時淺大概也感覺到了,比起第一次感受到胎動的意外和驚喜,現在已經好多了,但還是笑得溫柔,「是真的,看來,我們家寶寶還真喜歡你,冷歡嘗試了好幾次,寶寶都不給他買賬呢。」

 葉涼夕忍不住掩唇笑,「我聽說啊,兒子跟爸爸都是天生的敵人,我覺得,你可能懷了兩個小公子。」

 時淺想起冷歡在她剛剛懷孕的時候就在她耳邊念叨的想要小公主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

 葉涼夕始終一臉羨慕又一臉新奇地看著時淺,問她各種懷孕的問題,時淺也忍不住笑了,「羨慕啊,等你回來,給傅公子生去。」

 葉涼夕輕咳一聲,不輕易抬頭的時候,便看到傅景湛和冷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二樓,正往下看著她們。

 她不知道怎麼的,突然覺得臉頰有些發燙。

 時淺和樓上的冷歡對視了一眼,眼裡漫開一抹笑意。

 出國之前的一段時間,葉涼夕回君山別墅住了幾天,成天跟傅老爺子一起,聽著小曲,澆澆花,把老人家逗得不知有多麼開心,而隨著七月底的到來,她離開前去法國的日子,便也很快就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