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0章 搬家

發佈時間: 2022-11-04 13:0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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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老太太皺著眉頭,眼中滿是擔心。

 顏老太太問道:「大郎媳婦,局勢真的有這麼緊張嗎?」

 宋安然點點頭,擲地有聲地說道:「局勢只會比我們想象的更要嚴重。自從吳國公過世,京城發生了太多的變化,加上勛貴也不是一條心。老太太,我們國公府撐不了太久。」

 顏老太太表情凝重,「顏宓人呢?他還在外面帶兵打仗,難道陛下想要前功盡棄嗎?」

 宋安然平靜地說道:「夫君不可能永遠在外面打仗。東南這場仗,遲早有打完的一天。」

 「東南之後,別的地方呢?西北那裡不是常年打仗嗎?」顏老太太還是抱著最後一點希望。

 宋安然搖搖頭,說道:「不說現在西北沒仗可打。就算西北打仗,也輪不到夫君去當主將。整個大周,唯獨西北不缺打仗的人。」

 顏老太太嘆氣,「沒想到一轉眼就走到這個地步。大郎媳婦,你和老身說實話,我們國公府將來會遭遇什麼?會不會家破人亡?」

 宋安然鄭重地說道:「老太太,過去我和夫君做了那麼多事情,就是為了避免家破人亡的結局。事情還沒到最後,現在下結論為時過早。總而言之,國公府還有希望。只有我和顏宓還活著,國公府就垮不了。」

 顏老太太很受鼓舞。

 顏老太太握著宋安然的手,說道:「老身信你。這些年你做了那麼多努力,老身都看在眼裡。老身相信我們國公府垮不了。」

 宋安然輕聲說道:「即便國公府垮不了,我們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所以孫媳婦想請老太太出面,讓二房和三房都搬出去。要是真的發生了可怕的事情,至少二房和三房還能保全。」

 顏老太太嘆息一聲,說道:「如果國公府沒了,二房三房也保全不了。讓二房三房搬出去,這是應該的。這個時候留二房三房在國公府,只會拖累大家。

 這件事情老身會幫你辦成。如果二房同三房有怨言,你要多包涵。畢竟他們沒有你這樣的眼界,他們還不清楚情況究竟有多嚴重。偏偏這些事情也不能同他們明說。」

 宋安然說道:「老太太不用擔心我。不管二房三房有多大的怨言,我都能夠承受。」

 「那就好。」顏老太太放心下來。

 次日,顏老太太召集二房和三房的人。

 顏老太太對二房三房的人說道:「老身時日無多,未免將來出現意外,老身希望你們儘早搬出國公府。」

 此話一出,二房和三房震驚。

 「這是為什麼啊?」二老爺率先問道,「母親,你還好好的,兒子現在正該留在你身邊盡孝,為什麼要讓我們搬出去?」

 「是啊,母親,你為何要讓兒子搬出去?」三老爺急切地問道。

 顏老太太撩了撩眼皮,掃了眼二老爺三老爺,然後平靜無波地說道:「老身年齡大了,身體越來越差,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出事。與其等老身過世后,你們幾兄弟鬧得雞飛狗跳,不如趁著老身還在,還有點威嚴,早早的將事情辦了。如此一來,老身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愿。」

 二老爺和三老爺面面相覷。

 三老爺強硬地說道:「只要母親還活著一天,兒子絕對不會搬出國公府。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盡孝。」

 顏老太太目光森冷地盯著三老爺,「老三,你是要忤逆老身嗎?口口聲聲說盡孝,卻又忤逆老身的意思,你這分明是最大的不孝。」

 三老爺慌了,「母親,你不能這麼說兒子。兒子是真心實意想要留下來,在你跟前盡孝。」

 顏老太太厲聲呵斥,「夠了。你們的想法,老身一清二楚。你們無非是想大樹底下好乘涼,想背靠著國公府,撈取更多的好處。說什麼盡孝,這種話你們自己信嗎?」

 三老爺一臉懵逼,又覺著很無辜,還很委屈。一大把年紀的男人,可憐兮兮地看著顏老太太。

 顏老太太哼了一聲,看都沒看三老爺一眼。

 二老爺眼珠子一轉,小心地試探道:「母親突然召集我們,想讓我們二房還有三房搬出國公府。莫非是大房有人在目前耳邊說了什麼閑話?」」

 三太太葉氏趕緊助攻,「難不成是大郎媳婦?我早就知道大郎媳婦不是個善茬,從她剛嫁進國公府那天起,就看我們二房還有三房不順眼。現在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將我們趕出國公府。」

 「老太太,真的是大郎媳婦要趕我們出去嗎?」

 二太太孫氏不太敢相信地說道。

 二房三房其他人也都看著顏老太太,等待顏老太太的解釋。

 顏老太太板著臉,很不高興。她說道:「這是老身個人的想法,同大郎媳婦無關。你們不要攀扯不相干的人。」

 三太太葉氏分明不相信顏老太太的話。

 三太太葉氏叫嚷著,「大郎媳婦人呢?讓她出來對質。我就不信,這件事情同她沒關係。」

 「胡鬧!」顏老太太拍著桌子大怒。

 「老身的話你們都不聽了,你們是要忤逆不孝嗎?口口聲聲說孝順,難道將老身的話當做耳邊風就叫做孝順嗎?」

 三老爺趕緊說道:「母親誤會了。不是我們要忤逆母親,而是母親說的這些話,根本不是母親的意思。這分明是大郎媳婦策劃好的陰謀,目的就是想將我們二房還有三房趕出去。」

 顏老太太冷哼一聲,「老三,你的意思是老身是大郎媳婦的傀儡,大郎媳婦讓老身往東,老身絕不敢往西,是嗎?」

 三老爺連連搖頭,「母親誤會了兒子的意思。兒子的意思是,母親有可能是被大郎媳婦蠱惑了。大家都知道大郎媳婦舌燦蓮花,死的都能說成活的。兒子也是擔心母親被大郎媳婦矇騙了。」

 顏老太太嚴肅著一張臉,怒道:「老身不蠢,沒人能夠蠱惑老身。國公府早幾年前就已經分家,現在讓你們兩房搬出去,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不要同老身歪纏大郎媳婦,此事同大郎媳婦沒有關係。總而言之,老身要你們二房三房搬出去,你們就必須搬出去。」

 二老爺語氣堅定地說道:「母親還在,兒子不能搬出國公府。到時候有人問起,兒子要怎麼解釋?母親還活著,兒子就早早的搬出國公府,這是大不孝。」

 三老爺也說道:「二哥說的沒錯。這個時候搬出國公府,那是大不孝。還請母親收回成命。」

 顏老太太冷冷一笑,「看來老身的話,在這個府里已經沒有半點作用。你們是成心要忤逆老身。打著盡孝的名義,將老身置於何地?」

 「母親誤會了。兒子絕對沒有要忤逆母親的意思。兒子只是不想離開母親。萬一母親有個好歹,兒子又不在身邊,豈不是要落下終身遺憾。」

 二老爺情真意切,淚花在眼眶裡打轉。只需顏老太太再逼迫一番,二老爺就要痛哭流涕。

 顏老太太哼了一聲,這兩個兒子,果然是越大越間猾。

 顏老太太一臉冷漠地說道:「老身同你們說不清楚。既然如此,那就讓別人來和你們說。來人,去將老國公請來。」

 下人領命而去。

 二老爺和三老爺頓時急了。相比起顏老太太,二老爺和三老爺真正害怕的人還是老國公。

 老國公雖然退位讓賢,沒了爵位。可是幾十年積累下來的威嚴,不是二老爺三老爺隨隨便便就能克服的。

 二老爺三老爺都眼巴巴地看著顏老太太,希望顏老太太能夠收回成命。

 顏老太太理都沒理兩個兒子,閉著眼睛養神。

 二老爺和三老爺交換眼神,現在該怎麼辦?是要妥協,老老實實的搬出國公府,還是繼續抗爭。

 兩位老爺還沒想好的時候,老國公已經到了。

 見了老國公,二老爺和三老爺都有些發怵。老國公還沒說話,兩位老爺的表情就跟被狠狠蹂躪了一遍的樣子。

 顏老太太對老國公說道:「老身讓二房三房搬出國公,這也是為了他們好,結果他們都不停,還認為老身是蠢貨,被人哄騙了。老大,你來和他們說。老身現在累了,懶得理會他們。」

 「母親息怒,這裡的事情兒子來料理。」

 老國公盯著二老爺三老爺,眼睛如銅鈴,目光如利劍,鼻腔里發出帶著威脅含義的嗯嗯聲、

 三老爺有些慫,不敢說話。

 二老爺硬著頭皮,說道:「大哥,我們也是想留在母親跟前盡孝。」

 老國公聽了,笑了笑,說道:「想要盡孝,和是不是住在國公府沒有關係。你們放心,等你們搬出去后,國公府該照顧你們地方還是會繼續照顧。」

 「可是母親還在,我們二房和三房搬出去,外人會怎麼議論?」二老爺有些心虛地說道。

 老國公哼了一聲,「外人的議論不重要。如果二弟因為怕外人議論,就忤逆母親的話。那我倒是要問問二弟,你所謂的孝道,究竟是什麼玩意?莫非二弟口口聲聲說盡孝,全是做給外人看的?」

 「當然不是。」

 二老爺小聲的辯解。

 老國公突然提高音量,怒道:「既然不是,那你為什麼不聽母親的話?母親叫你們二房三房搬出去,這是為了你們好。我給你們十天時間,十天後必須搬出去。不要同我講道理,老子從來不講道理。也別同我講感情。真想同我講感情,我一拳頭揍死你們兩個混賬東西。事情就這麼定下來,全都散了。」

 老國公以雷霆手段震懾二房三房,然後快刀斬亂麻,定下了此事。

 顏老太挑由婆子扶著回房歇息。老國公甩袖離去。

 二房和三房的人還留在花廳里,顯得特別的凄涼和無助。

 「我們真的要搬出去嗎?」三太太葉氏可憐巴巴地問道。

 三老爺嘆氣,老大都發話了,他們能不搬嗎?他們要是不搬,老國公就會讓親兵幫忙搬家。那些親兵,一個個都不是善茬。讓他們搬家,家裡的私房最少損失三成。

 三老爺安慰三太太葉氏,「別想那麼多。等搬出去后,我們也能當家做主。你不是早就想當家做主嗎?」

 三太太哭著說道:「這能一樣嗎?搬出去后,我們就不是國公府的人呢。」

 三房嫡子顏宗突然說道:「我們不是國公府的人,國公府出了事,也就牽連不到我們頭上。」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二老爺突然緊張起來,死死地盯著顏宗。

 顏宗不明所以,有點忐忑地說道:「二叔,我是說我們搬了出去,國公府萬一出了事,也不會牽連到我們頭上。二叔,侄兒說錯了話,你罰我吧。」

 「不,你說的對。」

 二老爺恍然大悟,做出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

 三老爺若有所思,「二哥,你想到了什麼?」

 二老爺搖搖頭,嘀咕道:「母親讓我們搬出去,或許真的是為了我們好。行了,都別哭喪著臉。搬出去未必不是好事。」

 三老爺壓低聲音問道:「二哥,莫非國公府要出事?」

 二老爺輕嘆一聲,說道:「這種事情誰都說不準。防範於未然,這是必須要做的。」

 二老爺沒說誰必須這麼做,但是三老爺卻聽明白了。三老爺知道國公府有麻煩了,只是不清楚什麼時候會爆發出來。現在二房和三房搬出去,從根本上來說,是為了幫二房三房避禍。

 三老爺緊跟著嘆了一聲,「看來我們都誤會了母親。」

 二老爺拍拍三老爺的肩膀,「以後好自為之。」

 三老爺點點頭,然後對三太太葉氏說道:「我們回去,準備搬家。」

 三太太不明所以,一臉困惑地看著三老爺,「老爺,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嗎?真的要搬出去?」

 三老爺略有深意地說道:「現在搬家對大家都好。將來的事情可不好說。」

 三太太心中有許多疑惑,她四下看看,見大家都不說話。三太太跺跺腳,說道:「我去找打郎媳婦,今天的事情我必須問清楚。」

 「你給我回來。不準去打擾大郎媳婦。老太太讓我們搬家,你就老老實實的搬家,別整事。」三老爺語氣嚴厲地說道。

 三太太不明白,她問道:「這是為什麼啊?」

 三老爺眼睛一瞪,「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三太太很氣憤,二太太見她要發作,趕緊拉住她。

 二太太將三太太拉到角落,小聲地說道:「三弟妹你別問了。我估計國公府有麻煩了,所以老太太才會要我們搬出去住。」

 三太太瞬間睜大了眼睛,驚懼地問道:「二嫂,你說的是真的嗎?國公府能有什麼麻煩?」

 二太太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朝皇宮方向指了指。

 三太太趕緊捂住嘴,生怕自己叫出來。三太太眼中閃過驚恐之色,一臉地不敢置信。三太太悄聲問道:「二嫂,你說的是真的嗎?」

 「是不是真的,都不是我們能過問的。我勸三弟妹一句,聽老太太的,趕緊搬出去。」

 三太太連連點頭。如果皇帝真的要找國公府的麻煩,二房和三房繼續住在國公府的確很不安全。搬出去才是上策。

 三太太心中惶恐,也不敢去找宋安然的麻煩,趕緊跟著三老爺一起離開了上房。

 二房和三房召集人員,打掃房屋,收拾行李,準備搬家。

 喜春每天都會去打探二房和三房的進度,然後一一稟報給宋安然。

 比如大前天喜春就告訴宋安然,二房和三房派了多少人去新房子那邊收拾。昨天喜春又告訴宋安然,二房和三房又搬了多少傢具到新房子那邊去。

 當初分家的時候就說清楚了,二房和三房房裡的家私傢具,全歸二房三房所有。如今二房和三房要搬出去住,這些傢具自然都要搬走。

 今天喜春又告訴宋安然,說是二房和三房的親戚上門了。不知道二房和三房會怎麼同那些親戚解釋搬家的事情。

 宋安然含笑說道:「不用擔心二房和三房。他們都是知道輕重的人,自然不會亂說。」

 二房和三房還指望著以後能靠著國公府,自然不會在外人面前詆毀國公府。

 宋安然猜得不錯,二房和三房的親戚留在國公府吃了中午飯,之後都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離開了國公府。可見二房和三房將自家親戚哄得挺開心的。

 下午的時候,三少奶奶李氏來串門。宋安然在花廳里招待三少奶奶李氏。

 兩人先是聊家常,聊孩子。

 三少奶奶李氏的長子康哥兒比陽哥兒還要大一歲多,已經到了說親的年紀。

 三少奶奶李氏一臉發愁,不知道該給兒子找什麼樣的姑娘合適。話里話外,還是想讓宋安然幫忙介紹。

 宋安然肯定不會往三少奶奶的坑裡面跳。孩子的婚事,尤其是三房孩子的婚事,宋安然自然不會插手。

 三少奶奶李氏見宋安然不鬆口,偷偷嘆了一口氣。

 三少奶奶李氏突然問道:「大嫂,好多人都說我們國公府有麻煩,怕牽連到無辜,老太太才會讓二房和我們三房搬出去。這是真的嗎?」

 宋安然笑了笑,說道:「三弟妹,你認為這是真的嗎?」

 三少奶奶李氏有些拿不定主意,「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聽別人說起此事,心裡頭有些慌張,所以才來問大嫂。大嫂肯定知道吧。大嫂,難道我們國公府真的有了麻煩?」

 宋安然端起茶杯,微微遮掩住嘴角的一抹笑。

 一口茶的功夫,宋安然腦子裡已經轉了幾圈。

 宋安然反問三少奶奶,「三弟妹今日到我這裡串門,此事有誰知道?」

 三少奶奶李氏沒有防備,張嘴就說道:「相公知道,婆婆也知道。」

 宋安然瞭然一笑,很明顯三太太想讓三少奶奶李氏來試探她。

 宋安然放下茶杯,對三少奶奶李氏說道:「國公府一直以來都有麻煩,只是你們不知道而已。」

 宋安然這話回答得很巧妙,讓三少奶奶李氏有些懵。

 三少奶奶李氏想了想,問道:「事情很嚴重嗎?」

 宋安然抿唇一笑,神情輕鬆地說道:「不算嚴重,同過去差不多吧。」

 三少奶奶李氏頓時鬆了一口氣。嚴重程度和過去差不多,意思就是和過去一樣能夠順利解決。

 三少奶奶李氏笑了起來,只要國公府沒事,二房和三房就能一直靠著國公府。

 宋安然見三少奶奶李氏高興,於是趁機轉移話題。

 等時間差不多了,喜秋進來請示宋安然。三少奶奶李氏後知後覺,「啊,已經這麼晚了。我該回去了。今天耽誤了大嫂的時間,真是過意不去。」

 「三弟妹客氣了。三弟妹以後有空,常來玩。」

 「一定。

 三少奶奶李氏心滿意足的離去。」

 老國公給出的十天期限到了,二房和三房搬家也搬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後一點東西。

 一大早,二房三房,老老少少齊聚上房,給顏老太太告別。

 顏老太太看著這一幕,心頭有些傷感。嘴唇控制不住的抽動了幾下,才終於發出聲音,「你們既然搬出去了,就要好好過日子。有時間就來看望老身。有困難就開口。」

 二老爺老淚縱橫,臨搬出去之前,還不忘深情演繹一番。

 「兒子捨不得母親。兒子想一直留在母親跟前盡孝。」

 二老爺撲在顏老太太的腿邊,一副生離死別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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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老太太被刺激到了,老淚縱橫,「老身也捨不得你們。」

 如此不舍,那建議二房三房搬出去的宋安然,豈不是成了分離母子的罪魁禍首。

 這一幕宋安然都不想再看了。可是身份限制,宋安然不能隨意離開。

 間二老爺深情演繹,贏來眾人的關注。三老爺不甘示弱,也撲到顏老太太的腳邊,表示不舍。捨不得啊,真的捨不得離開國公府。

 在國公府萬事不用操心,出了門還能威風八面。這樣的好日子,馬上就沒有了,豈能讓人不傷心,豈能不舍。

 母子三人抱作一團哭了起來,宋安然果然就成了拆散母子三人的罪魁禍首。

 宋安然微微撇頭,眼不見心不煩。凡事都該適可而止,像二老爺三老爺這樣鬧,除了浪費時間,就一點意義都沒有了。

 等母子三人止住了眼淚,已經過了一炷香的時間。

 顏老太太擦著眼角的淚水,說道:「快走,千萬別誤了吉時。」

 「兒子捨不得。」二老爺繼續說道。

 顏老太太就說道:「老身也捨不得你們。只是搬家是大事,可不能誤了吉時。你們要是惦記老身,就回來看望老身。老身這裡,永遠給你們留著位置。」

 二老爺擦乾眼淚,一副不舍卻又不得不作出選擇的樣子,咬著牙說道:「兒子聽母親的。兒子這就搬出去。改明兒安頓好了,兒子來接母親過去住幾天。」

 三老爺趁機附和道:「到時候母親也到兒子那裡住幾天。反正兒子住的地方同二哥離得近,來往方便。」

 二老爺偷偷哼了一聲,十分嫌棄三老爺。他才不願意同三老爺做鄰居。奈何京城居大不易,能選擇的地段就那麼多,不做鄰居的話,就只能離開貴里巷,住到外城,同商人做鄰居。

 顏老太太很高興,「好好好!合適的時候,老身就去你們那裡看一看,住幾天。」

 「那就說定了。」

 二老爺和三老爺也怕耽誤了吉時,這回乾脆利索的同顏老太太告別,然後帶著一家老小搬出了國公府。

 宋安然親自到二門送行,聊表心意。

 二房三房的人回頭看著國公府,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是極為熟悉的。可是今天就要搬出去了,以後再來,就從主人變成了客人。一想到這裡,每個人都忍不住傷心難過。

 要是國公府不分家,大家一輩子都住在國公府那該多好。

 只可惜,這一切都是妄想。

 三少奶奶李氏哭哭啼啼的,拉著宋安然的手,不舍地說道:「大嫂,你千萬別忘了我們。」

 宋安然鄭重點頭,答應道:「我自然不會忘了你們。以後我常給你們下帖子,一定要來做客。」

 「那就說定了。」三少奶奶李氏依依不捨的坐上馬車,離開了國公府。

 送走了二房三房,宋安然渾身的勁一泄,整個人都懶洋洋的,一點做事的動力都沒有。

 蔣菀兒陪在宋安然身邊,小聲地問道:「大嫂,我們國公府不會有事吧。」

 宋安然笑了笑,說道:「四弟妹不要胡思亂想,我們國公府當然沒事。」

 「哦!」蔣菀兒隨口回應了一下。

 降菀兒抬頭望著宋安然,「大嫂,顏定什麼時候回來?孩子們想爹爹了。」

 宋安然鄭重地說道:「四弟已經在回來的路上,最多三五天就能到京城。四弟妹不用擔心。」

 蔣菀兒終於笑了起來,「多謝大嫂。等顏定回來,我請大嫂吃酒。」

 「好。」

 宋安然和蔣菀兒分開。宋安然去上房看望顏老太太。生怕顏老太太傷心過度,有個好歹。

 顏老太太精神不濟,送走了二房三房后,就躺在了床上養精神。

 宋安然坐在床前,關心地問道:「老太太沒事吧。」

 顏老太太搖搖頭,「老身就是累了,休息半天就沒事了。大郎媳婦,他們都走了嗎?」

 宋安然點點頭。

 顏老太太嘆了一聲,神情悲喜莫名。顏老太太說道:「走了就好,從今以後老身也不用為他們操心。大郎媳婦,顏宓有寫信回來嗎?」

 宋安然語氣溫柔地說道:「夫君寫了信,不過還沒收到。再等幾天,等夫君的信到了,孫媳婦親自念給老太太聽。」

 顏老太太很高興,她說道:「你和顏宓都是極能幹的。老身相信以後,這一次的坎,你們也一定能夠邁過去。」

 宋安然笑道:「承老太太的吉言,一會孫媳婦要寫信告訴夫君。」

 顏老太太大笑起來。

 宋安然見顏老太太眼中滿是疲憊之色,於是趕緊告辭離去。

 二房和三房搬了出去,國公府冷清了很多。

 偌大的國公府,人口少了一多半。以前熱鬧無比的國公府,現在一點人氣都沒有。

 箏丫頭和垚哥兒有些傷感,二房和三房搬了出去,他們也少了玩伴。不過小孩子的情緒都是來得快去得快,兩三天後,兩個孩子就適應了。

 ……

 皇宮內,元康帝得知國公府分家,二房和三房搬出去的消息,還明顯愣了一下。

 元康帝問劉小七,「晉國公府這是在做什麼?」

 劉小七老老實實地回答,「啟稟陛下,聽說顏老太太的身體不太好,年初的時候又病了一場。」

 元康帝嘲諷一笑,「晉國公府這是趁著顏老太太過世之前,先將家務事料理乾淨。」

 劉小七躬身站在一邊,沒有吭聲。

 劉小七小心翼翼地觀察元康帝。元康帝的氣色不太好,臉色略顯蠟黃。這和前段時間紅潤的臉色相比,那差距的確比較大。

 劉小七心裡頭有點緊張,他拿不準元康帝這種情況,是不是毒藥發作的徵兆。畢竟元康帝除了臉色比較差以外,並沒有其他的異常。甚至連頭痛症也沒犯過。

 元康帝深思了一會,只覺思路不暢,讓他略感煩躁。於是暫時將晉國公府丟開,提起筆批閱奏章。

 元康帝的右手,本來正在寫字,突然手指頭一抖,奏章上就多了一個墨點。

 元康帝緊皺眉頭,盯著奏章上的墨點,似乎沒弄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

 而這一幕,全被劉小七收入了眼中。劉小七分明看到元康帝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抖了兩下,然後墨水就落了下來,將奏章都弄髒了。

 劉小七心頭有些驚慌,這是什麼情況?難不成元康帝身體里的毒開始發作了嗎?

 劉小七認定元康帝是中毒了,只是不清楚中的是什麼毒,也不知道幕後下毒的人究竟是誰。

 上次,劉小七翻閱起居注查到一個有嫌疑的小內侍。等劉小七去找人的時候,小內侍已經死了一個月。據說是一場風寒要了小內侍的性命。小內侍是個孤兒,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來歷。劉小七更是無從查起。

 如此一來,劉小七手中的線索就全斷了。

 劉小七認定小內侍的死不簡單,所以行事越發謹慎。

 這會見到元康帝手指顫抖,劉小七心裡頭掀起驚濤駭浪。可是面上,已經沉穩鎮定。無論劉小七有多少駭人的猜測,劉小七都不可能當面告訴元康帝。

 劉小七走上前,沉默地收拾桌面,還換了硯台和毛筆。然後躬身站在旁邊,準備隨時伺候。

 元康帝微蹙眉頭,或許剛才只是一個意外。

 元康帝提筆寫字,這回總算沒在出現異常情況。元康帝放心下來,之前果然是個意外。

 元康帝卻沒想過,意外多了,也會見鬼的。

 元康帝忙了不到一個時辰,就覺著渾身疲憊,精力不濟。

 元康帝放下筆,揉揉眉心,心裡頭沒來由地有些煩躁。

 劉小七趕緊端來養身湯,「陛下趁熱喝一點。陛下太辛苦了,也該保重身體。」

 元康帝皺眉,喝下養身湯。以前覺著很好喝的養身湯,現在喝起來卻覺著沒滋沒味。就像是舌頭麻木了,嘗不出味道一樣。

 元康帝喝了兩口,就不喝了。揮揮手,讓劉小七撤下去。

 元康帝感覺自己有可能是病了。前段時間,他明明精力充沛,白天忙碌三四個時辰都不覺著累,晚上還有力氣到後宮同宮妃們翻雲覆雨。

 那個時候,即便頭天晚上荒唐了一夜,第二天還是能照常起來上朝,而且一點都不覺著累。

 元康帝懷念那樣的狀態。元康帝感覺那是他過得最舒坦的日子。那時候,他覺著自己壯得像頭牛,能將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比體力。

 可是今天,還沒忙到一個時辰,就覺著渾身疲憊不堪,思路也很混亂,以至於他沒辦法正常的批閱奏章。

 元康帝丟開手頭上的事情,命令劉小七去請太醫。

 劉小七領命而去。劉小七心中不安,總覺著元康帝是毒藥發作了。只是這番猜測不能對任何人講。如果霍大夫在宮裡的話,劉小七或許會去試探一下霍大夫。

 至於太醫,劉小七從來不和他們多說一句話。這些太醫一點操守都沒有,嘴巴也不嚴實。嘴上說著不說出去,結果要不了兩天,整個宮裡都知道某人的病情。

 劉小七命人將太醫請到了思政殿。

 幾個太醫分先後上1前替元康帝的診脈。

 最後得到的結果很一致,元康帝的身體沒有問題。之所以感到疲憊,精力不濟,思路混亂,肯定是因為前段時間太過『操勞』,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還是該適可而止,稍微節制一下。

 太醫給元康帝開了藥方,囑咐元康帝最近靜養一段時間。凡事都要適可而止。

 元康帝得知自己的身體沒有問題,頓時鬆了一口氣。至於手指頭顫抖的事情,元康帝沒提,劉小七也就沒有多嘴。

 太醫開了葯,然後親自給元康帝煎藥,又伺候元康帝喝葯。

 元康帝喝了葯,睡意上頭,然後就去寢宮休息。

 這一覺,元康帝睡得很不安穩。元康帝一直在做噩夢。他也知道自己是在做噩夢,可是就是沒辦法從噩夢中醒來。

 這個時候,劉小七並沒有在元康帝身邊伺候,而是換了其他的太監伺候。

 未免打擾到元康帝,太監內侍全都在門口候著,所以就沒有發現元康帝被噩夢困擾,連帶著表情都變得恐懼猙獰。

 這一覺,元康帝睡了很久,很久。久到天都快要黑了,當差的太監覺著有點不對勁,因為平日里元康帝午睡最多只睡半個時辰,今天都已經睡了兩個時辰。

 當差的太監走進寢宮,只見元康帝表情驚恐,雙手死死的抓著床沿,滿頭滿臉的汗水,當差的太監頓時被嚇壞了。

 元康帝這是做噩夢了啊,也不知道夢到了什麼,竟然如此恐怖。

 當差的太監趕緊出聲叫喊元康帝。叫喊無用,又大著膽子去推元康帝。

 忙碌了好一會,元康帝總算從噩夢中醒了過來。

 元康帝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又將當差的太監嚇了一跳。

 那是什麼樣的眼神啊,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就像是地獄深淵一樣,能將人無端端的嚇死。

 當差太監倒吸一口涼氣,從腳底板到頭頂都透著一股子寒意。

 當差太監小心翼翼地喊道:「陛下,您是做噩夢了嗎?要不要叫太醫過來看看?」

 元康帝微蹙眉頭,終於回過神來。

 元康帝盯著當差太監,看了好一會,才將眼前的人認出來。

 元康帝揉揉眉心,他記得他做了噩夢。噩夢很恐怖,可是他現在卻完全想不起噩夢的內容。不僅如此,元康帝還感覺很疲憊,就像是身體被掏空了一樣。

 元康帝捏捏喉嚨,喉嚨有些發癢,忍不住乾咳了幾聲。

 當差太監趕緊送來一杯茶水。

 元康帝喝過茶水后,總算感覺好了一點。他雖然不記得噩夢的內容,可是卻清楚的記得夢中那種恐懼到顫慄的感覺。

 元康帝驀地抓緊了床沿,心裡頭有些慌亂。他這一覺,不僅沒有休息好,反而感覺比睡覺前還要累。而且思路混亂無比,根本沒辦法清晰的思考問題。

 元康帝對自己的狀態非常不滿,表情兇狠一場,突然一巴掌甩在當差太監的臉上,緊接著又一腳踢翻了對方。

 元康帝從床上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當差太監,厲聲一喝:「滾出去。」

 當差太監如蒙大赦,趕緊滾了出去。

 元康帝很煩躁,也很暴躁。於是元康帝就將自己的寢宮給砸了個稀巴爛。

 等劉小七來到寢宮的時候,元康帝已經砸完了。

 看到一地狼藉,劉小七眼角抽了抽。然後他對內侍揮揮手,示意內侍趕緊帶人將屋裡收拾乾淨。要是地面上某個小碎片傷了元康帝的手和腳,那大家都沒好果子吃。

 內侍領命,帶人沉默迅速地收拾地面。

 劉小七來到元康帝身邊,關心地說道:「陛下心情煩悶,不如到後宮走一走,散散心。」

 元康帝想起後宮的那些美人,心情好了一點。元康帝點點頭,劉小七趕緊命人擺駕。元康帝要去後宮臨幸美人,這是大事,得趕緊派人到後宮通知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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