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5章 寧皇后死

發佈時間: 2022-11-04 13:0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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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老爺子過世,據說寧皇后聽到這個消息,當場就昏了過去。

 等寧皇后醒來,又聽到第二個噩耗,元康帝下旨奪了寧家的爵位。寧家的承恩伯爵位一代而斬,還是在寧家沒有犯錯的前提下。

 寧皇后得知寧家沒了爵位,強撐著身體沒有昏過去。

 寧皇后呵呵冷笑兩聲,自言自語地說道:「沒了也好,沒了也好。大不了一了百了。」

 心腹宮女見狀,十分擔心。生怕寧皇後有個三長兩短。

 心腹宮女趕緊勸慰道:「皇後娘娘務必保重身體。承郡王,平郡王,還有寧家都指望著娘娘。娘娘若是倒下,那可怎麼得了。」

 寧皇後點點頭,看著心腹宮女,說道:「這些本宮都知道。本宮這輩子,就沒有為自己活過,全是在為別人活著。

 年輕的時候,替寧家活著。等有了孩子后,替孩子活著。如今本宮貴為皇后,可是身為皇后這十多年,是本宮這輩子過得最憋屈最痛苦的十幾年。

 如今老爺子過世,寧家徹底垮掉。接下來就該輪到本宮。本宮一死,兩個皇兒,本宮也不知道他們會遭遇到什麼後果。」

 心腹宮女當即跪了下來,急切地說道:「娘娘的苦,奴婢全都看在眼裡。如今局面緊張,正需要娘娘振作。娘娘切莫因為寧家老爺子過世就失去了信心。奴婢堅信,就算有天大的困難,娘娘也能化險為夷。」

 寧皇后卻擺手說道:「你說錯了。以前本宮也以為人定勝天。如今想來,那時候太過輕狂,才會說出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話。上天註定的事情,人力無法改變。本宮在就看透了。」

 心腹宮女心頭大驚,難道皇後娘娘是要放棄了嗎?

 「如果娘娘都放棄了,兩位王爺又該怎麼辦?娘娘不擔心嗎?」心腹宮女又是著急,又是緊張。

 寧皇后長嘆一聲,有些虛弱地說道:「本宮會儘力。」

 心腹宮女長舒一口氣。只要皇後娘娘肯儘力,事情就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寧皇后吩咐心腹宮女,代表她去寧家弔唁。親生父親過世,寧皇后卻不能親自回寧家弔唁,也是一種莫大的悲哀。

 更讓寧皇后感到悲哀的是元康帝的絕情寡義。元康帝將事情做絕,斷了寧家的前程,也毀了他自己的名聲。

 寧家愁雲慘霧,心腹宮女代表寧皇後到寧家弔唁,並沒有讓寧家高興起來。

 寧家被奪爵,寧家人不蠢,自然聯想到寧皇后在宮裡的處境極為不妙。

 寧家大老爺悄聲詢問心腹宮女,「娘娘在宮裡好嗎?陛下對娘娘……陛下會不會廢了娘娘?」

 心腹宮女聽到這個問題,都嚇了一跳。虧寧家人竟然問得出這樣的問題。

 心腹宮女板著臉,說道:「大老爺慎言。娘娘的事情,不是大老爺該關心的。大老爺還是想想,寧家將來要怎麼辦吧。」

 大老爺說道:「老爺子臨終前,將寧家託付給了平郡王。平郡王也答應會保住寧家上下所有人的性命。」

 心腹宮女哼了一聲,「大老爺別以為有了平郡王的承諾,就能高枕無憂。若是陛下下旨,要將寧家趕出京城,就算平郡王也沒辦法阻止。」

 寧家大老爺被唬了一跳,一臉緊張地問道:「陛下真的會將寧家趕出京城?」

 寧家人可不願意離開京城這個花花世界。雖然京城開銷大,可同時也意味著機會多。說不定什麼時候,寧家又走了好運,再次富貴起來。

 總而言之,寧家只能衣錦還鄉,不能灰溜溜的回到老家。

 心腹宮女四下看了看,悄聲對寧家大老爺說道:「寧家老爺子一過世,陛下就下旨奪了寧家的爵。以陛下的脾氣,此事肯定沒完。大老爺若是信得過奴婢,就趕緊命人收拾行李,剛藏的趕緊藏起來。等錦衣衛上門,不知道寧家的家私還能剩下幾場。」

 「這是皇後娘娘叫你說的?」寧家大老爺驚疑不定地問道,心頭更是慌張無比。如果元康帝真的將錦衣衛派了出來,那寧家可真的完了啊。

 心腹宮女哼了一聲,面有怒容,「看老大老爺是不相信奴婢的話。那奴婢也就不做這個惡人。奴婢告辭。」

 寧家大老爺回過神來,趕緊給心腹宮女賠罪。

 心腹宮女冷麵說道:「大老爺是娘娘的兄長,奴婢自然不會欺瞞大老爺。總而言之,大老爺好自為之。奴婢還要趕著回宮復命,就此告辭。」

 心腹宮女急匆匆地走了。

 寧家大老爺卻一臉膽戰心驚。然後一腳跳起來,趕緊命人將值錢的東西收拾出來,以防錦衣衛上門。

 元康帝對待寧家,沒有任何情面可講。

 就連朝臣都很奇怪,寧家這些年一直安分守己,為何元康帝這麼厭惡寧家?非要除了寧家?

 或許這就同愛屋及烏一個道理。元康帝如今恨屋及烏,元康帝恨寧皇后,連帶著寧家也被恨上了。等到寧老爺子一死,元康帝先就開始收拾寧家。

 先是奪爵,等到寧家辦完喪事,元康帝就命人將寧家抓起來問罪。

 這個時候,承郡王,平郡王,還有寧皇后都沒辦法再繼續冷靜下去。就連朝臣也大皺眉頭,元康帝要問寧家的罪名,寧家到底有什麼罪名?如果說寧三老爺當年有犯罪,可是寧三老爺早就死了。正所謂人死萬事消。

 承郡王同平郡王跪在大殿上,懇請元康帝收回成命。寧家並沒有大錯,沒有理由將寧家抓起來。

 元康帝惱怒,提起腳,對兩個兒子一人一腳,狠狠地將承郡王平郡王踢翻在地上。

 兩位王爺時各受了一腳,緊接著又趕緊跪好。

 元康帝怒道:「朕要治寧家的罪,難道還需要理由嗎?」

 難道不需要理由嗎?平郡王心中充滿了不滿,攥緊了拳頭。可是他沒有膽子跳起來,同元康帝面對面的對轟。

 元康帝怒氣沖沖地說道:「朕要治寧家的罪,不需要任何理由。如果你們非要一個理由,朕的內衛,隨時可以找出寧家的罪名。若是不信,你們大可以試試看。」

 承郡王叩首,說道:「父皇,寧家罪不至死。看在幕後的份上,饒了寧家這回吧。不如將寧家趕出京城,從今以後寧家再也不會出現在父皇面前。更不會礙著父親。」

 元康帝哈哈大笑起來,「老大,你想替寧家求情?朕告訴你,你們兩兄弟都不夠資格。滾下去,不要讓朕說第二次,否則別怪朕連你們兄弟兩人一起治罪。」

 承郡王同平郡王臉色大變,心中大驚。

 承郡王嘆氣,起身告退。平郡王卻跪在原地,眼中滿是怒火。

 承郡王一看,嚇得三魂七魄都快丟了。承郡王趕緊將平郡王拉起來,然後強行帶著平郡王離開大殿。

 等遠離了大殿,承郡王才說道:「老五,你千萬不能亂來。父皇正在氣頭上,這個時候你萬萬不能忤逆父皇。」

 平郡王一臉陰沉得說道:「大哥放心,我有分寸。」

 有分寸的平郡王,甩袖離開了皇宮。承郡王搖搖頭,無奈嘆息,也跟著出了皇宮。

 寧家凡十三歲以上的男丁,都被錦衣衛抓了起來,關進詔獄。

 錦衣衛還在寧家抄家,將寧家弄得雞飛狗跳。

 幸虧寧家大老爺事先將值錢的東西都藏了起來,這才減少了損失。

 寧家被下了詔獄,誰也不知道元康帝下一步會怎麼做。是殺了寧家?還是將寧家流放到千里之外的煙瘴之地?

 朝堂上幾乎沒人替寧家求情。寧家是外戚,同大家不是一路的。而且寧家在朝堂上也沒有勢力,自然沒人替寧家求情。就算有人想仗義執言,也被元康帝的怒火給嚇住了。

 ……

 國公府內,宋安然正帶著箏丫頭玩耍。

 箏丫頭一歲多了,正是好動好玩的時候。宋安然每天都會抽空陪著箏丫頭玩耍。垚哥兒也陪在箏丫頭身邊。

 自從陽哥兒進了軍營歷練之後,垚哥兒就少了許多樂趣。人也安靜了許多。

 宋安然也曾讓垚哥兒出門找二房三房的兄弟們玩耍,垚哥兒卻不願意。別看垚哥兒性子安靜,其實這孩子也很獨。

 宋安然沒有勉強垚哥兒。垚哥兒不愛出門,就讓他在家裡面玩耍吧。

 白一從外面進來,給宋安然帶了消息。

 宋安然抬眼看著白一,「有什麼話儘管說,幹什麼吞吞吐吐的?」

 白一領命,開口說道:「啟稟夫人,平郡王想見夫人。和夫人約定明日相國寺見面。」

 宋安然嗤笑一聲,說道:「你去告訴他,本夫人沒空和他見面。眼看著寧皇后就要死了,寧家也即將被趕出京城,他竟然還有閑心去相國寺,真是荒唐。」

 白一愣住。

 宋安然瞪了眼白一,「還愣著幹什麼。將我這番話如實轉告平郡王。你告訴他,如果還想要那個位置的話,最近都別出京。除了進宮見皇后外,其他人都不要見。你就這麼告訴他。」

 白一點頭領命,「奴婢遵命。」

 宋安然不關心平郡王,也不在乎平郡王聽了白一的轉述后,會是什麼表情。

 現在,對於宋安然來說,還是陪著孩子玩耍最重要。

 喜秋倒是好奇得緊。

 「夫人為什麼這麼肯定寧皇后快要死了。」

 宋安然笑了笑,說道:「寧皇后不死,寧家滿門兩百多口人就全得死。只有寧皇后死,寧家人才能保住性命。」

 喜秋一臉懵逼,她搞不懂這裡面的邏輯。

 宋安然又說道:「這麼同你說吧,元康帝命人將寧家人抓起來,並非真的要治寧家的罪名,而是要用這種手段逼迫寧皇后自盡。

 當然,如果寧皇后不肯自盡,那麼元康帝就會處死寧家上下兩百多口人。

 寧皇后顯然已經明白了元康帝的意圖。寧皇后這個時候還沒死,不是為了反抗,而是為了布局。等到寧皇后布局完成,寧皇后也就會死的。等著吧,不出五日,宮裡面就會傳來喪鐘。」

 宋安然知道平郡王很著急,但是因為事情都已經註定了,所以這攤渾水,宋安然不打算參與進去。

 宋安然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在家裡陪著孩子,靜靜地等待寧皇後過世的消息。之後再去宮裡哭喪。

 ……

 宋安然算準了一切,甚至連寧皇后的心理都算準了。

 寧皇后現在的確無力反抗,只能趁著最後的時間布局。她可以死,她也不怕死。但是她的死不能沒有意義,不能僅僅用來救寧家上下兩百多口人。

 寧皇后要用自己的死,達到最大的收益。不僅要救下寧家人,還要救下兩個兒子,甚至還要算計元康帝一把。

 她死了,元康帝也別想好過。

 寧皇后獨坐坤寧宮,心腹宮女和心腹嬤嬤都被她安排了出去。

 寧皇后望著窗戶外面,回想自己的一生,沒想到最終會是這個結局。不甘心啊!

 接著,寧皇后又笑了起來。笑容很美。只可惜,轉眼,寧皇后又變得陰沉可怖。

 有小宮女敲門進來,「啟稟娘娘,承郡王在外求見。」

 「任何人求見,本宮一律不見。將人趕走。」

 寧皇后冷酷地說道。

 小宮女很為難,「王爺執意要見娘娘。」

 寧皇后卻面露怒色,「告訴他,他若是不想背上大不孝的罪名,就趕緊離開。否則本宮就死給他看。快去!」

 小宮女被唬了一跳,轉身,急急忙忙的走了。

 大殿外,傳來承郡王憤怒的怒吼聲,寧皇后卻不為所動。

 成大事者,必須冷心冷情。承郡王就是太過感性。寧皇后嘆氣,她並非真的不想見承郡王,而是因為不能見。在她臨死之前,她不能見任何人,她不能給大家添麻煩,不能讓元康帝有理由懷疑兩個兒子。

 小宮女進來稟報,說承郡王已經離開。請示下一步該怎麼做。

 寧皇后沒吭聲,揮揮手,將小宮女打發了出去。

 心腹宮女在外奔波了一天,等到天將黑的時候,才回到坤寧宮。

 寧皇后關心地問道:「事情辦好了嗎?」

 心腹宮女點頭,「奴婢幸不辱命,終於說服了對方同意娘娘的條件。」

 寧皇后哈哈一笑,顯得極為興奮。「天無絕人之路。老天爺還是有良心的,終於肯給本宮一個希望。」

 「可是娘娘最終還是要……」死。

 最後一個字,心腹宮女說不出口。她絕望地看著寧皇后,真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還有轉圜的希望。

 寧皇后卻笑了起來,「本宮遲早是要死的。如果用本宮的死,能換取兩個皇兒一生平安,本宮願意死。」

 「苦了娘娘。」

 寧皇后笑了起來,「本宮不怕苦。本宮只怕自己受苦,卻還是保護不了自己的家人和孩子。不過現在,本宮終於放心了。無論如何,會有人在本宮死後,替本宮報仇,給本宮一個交代。」

 寧皇后笑了起來,笑容端莊雅緻,不愧是一國之母。

 寧皇后準備好了一切,然後命人伺候洗漱沐浴。

 寧皇后將全身上下,里裡外外洗的乾乾淨淨的。穿上皇后朝服,帶上鳳冠,化了最美的妝容。

 最後,寧皇后命心腹宮女將早就準備好的毒藥拿來。

 心腹宮女跪在地上,懇求寧皇后三思。

 寧皇后微微搖頭,對心腹宮女說道:「不要誤了本宮的大事。」

 心腹宮女頻頻磕頭,淚眼婆娑地望著寧皇后,「娘娘,真的走到這一步了嗎?真的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嗎?」

 「是的,終於走到了這一步。本宮已經迫不及待。」

 心腹宮女嚎啕大哭,哭了幾聲,又漸漸止住了哭聲。

 心腹宮女雙手顫抖著,拿出裝有毒藥的瓷瓶。哆哆嗦嗦地朝寧皇后伸手。

 寧皇后嘆息一聲,乾脆利落地從心腹宮女手中接過藥瓶。打開瓶塞,聞著裡面的毒藥,氣味有些古怪。

 寧皇后也跟著古怪的笑了起來。

 寧皇后對心腹宮女說道:「本宮過世之後,你一定要替本宮照看好兩位王爺。如果你敢違背誓言,本宮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心腹宮女磕頭,哭著說道:「奴婢若是違背誓言,定要讓我受天打雷劈,下十八層地獄。」

 寧皇后含笑點點頭,盯著瓷瓶看了看,然後毫不猶豫的將毒藥灌進自己的嘴裡。

 心腹宮女見狀,哇的大哭起來。

 寧皇后卻一臉平靜,還有空將毒藥瓷瓶的瓶塞塞入瓷瓶口。

 然後寧皇後起身,來到床邊,規規矩矩地躺在床上。

 寧皇后聲音虛弱地對心腹宮女說道:「本宮先睡一會。等本宮咽了氣,你就去見標下,告訴他,本宮如他的願已經自我解決了。」

 「娘娘……」心腹宮女痛不欲生。

 寧皇后的視線越來越模糊,聲音也越來越小,甚至連神智也越來越迷糊。

 僅靠著最後一點神智,寧皇后努力地說道:「照顧好本宮的兩個皇兒……」

 「奴婢一定會照顧好兩位王爺,娘娘一路走好。」心腹宮女大哭起來。

 寧皇后徹底失去了神智。

 小半個時辰過去,心腹宮女確定寧皇后已經過世,再次哭了一場。然後不敢耽誤,急匆匆跑出去報喪。

 「皇後娘娘薨了,皇後娘娘薨了……」

 轉眼間,寧皇後過世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後宮。又以最快的速度從後宮傳遍前朝,京城。

 喪鐘響起,宋安然站在國公府最高處,眺望皇宮方向。皇後娘娘果然如她所估算的那樣,沒有活過五天。這才第三天,皇後娘娘就去了。

 ……

 元康帝來到坤寧宮,看望寧皇后最後一眼。

 見寧皇后嘴角還有血跡,元康帝拿出手絹,輕輕替寧皇后擦拭。

 緊接著,元康帝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又轉瞬即逝。

 元康帝對劉小七吩咐道:「吩咐下去,皇后謚號『恭順』,命禮部治喪。另外,讓錦衣衛將寧家人放出來。等皇後下葬后,就將寧家人趕出京城。沒有朕的旨意,寧家人終身不得入京。」

 這就從根本上掐斷了寧家的前程。

 劉小七躬身說道:「奴才遵旨。」

 劉小七走出寢宮,命人去傳旨。然後劉小七又回到元康帝身邊伺候。

 元康帝坐在床頭,看著寧皇后的屍體,竟然出神了。似乎死了的寧皇后,反而取悅了元康帝,讓元康帝竟然生出了一絲絲不舍的感情來。

 恰在此時,承郡王和平郡王進宮奔喪。

 兩兄弟還沒進入寢宮,就已經嚎啕大哭起來。

 進入寢宮后,兩兄弟就朝床上的寧皇后撲去。

 「放肆!誰准你們亂來的?」

 元康帝怒斥兩個兒子。

 承郡王和平郡王這才看清楚,元康帝竟然坐在床頭,離寧皇后竟然那麼近。

 寧皇后活著的時候,元康帝不曾離寧皇后這麼近。如今寧皇后死了,元康帝反而願意靠近。真是一種諷刺。

 平郡王卻大受刺激,突然爆發出來,怒吼一聲,「母后死了,父皇現在如願了嗎?母后就是被你逼死的,你逼死了母后,逼死了所有人,下一個是不是兒子?」

 「你在說什麼?」元康帝目光如刀,冷冷的刮著平郡王。

 「老五,你給我閉嘴。」承郡王出聲呵斥平郡王。

 平郡王此刻卻沒有絲毫的懼怕,有些事情必須說出口,否則有一天他一定會不明不白的死在家裡。

 平郡王憤怒地說道:「難道我說錯了嗎?父皇,母后何錯之有,你為何要逼死母后?難道就因為母后是皇后和,因為皇兒是嫡子,我們就都該死嗎?是不是原配嫡出就是罪?是不是我們死絕了,父皇才會罷手?」

 「將他拖出去,杖斃。」

 元康帝沒有一句廢話。

 承郡王大驚失色,趕緊跪下,「父皇息怒,老五是無心之言,求父皇饒了他這一次。」

 「我不服,我沒有錯。就算是杖斃我,我也這麼說。」

 平郡王豁出去了。

 「父皇,兒子尊敬你,可是你先逼死了母后,如今又要杖斃兒子,你就是昏君。兒子到了地底下,陪伴在母後身邊,兒子也要這麼說。終有一天,我們全都會被你害死,到時候你就孤家寡人一個,再也不會有人同你搶皇位。因為你已經沒有兒子,你的所有兒子都已經死在你的手上。」

 承郡王被平郡王的一番言行,嚇得面無人色,屁滾尿流。承郡王怒吼平郡王,「你給我閉嘴。」

 元康帝大怒,也在怒吼,「這個逆子,竟然敢以下犯上。來人,快來人,朕要親自殺了這個逆子。」

 「父皇使不得。」承郡王攔在元康帝面前,讓平郡王趕緊離開。

 可是平郡王並不領情,還在大罵元康帝是昏君,註定孤家寡人一個。他不怕死,只怕死得沒有價值。如果他死之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皇后是被逼死的,那麼他的死就是有價值的。

 元康帝已經徹底暴走,從侍衛手裡抽出大刀來,就朝平郡王砍去。

 「父皇,使不得。」

 承郡王沖了上去。

 平郡王朝邊上躲去。

 元康帝惱怒異常,一腳踢翻承郡王,然後提起大刀就朝承郡王身上砍去。

 「啊……」

 一陣刺破耳膜的慘叫聲響起,寢宮內宮女內侍全都瑟瑟發抖。

 承郡王倒在地上,地上有一灘血,就是從承郡王身上流出來的。

 平郡王傻愣住,元康帝要殺的是他,為什麼最後受傷的竟然是大哥承郡王。

 這一刻,元康帝也突然清醒過來,大叫一聲,「快叫御醫,快將御醫叫來。還有霍大夫,派人去宮外,將霍大夫請來。」

 平郡王緩緩地朝承郡王走去,心頭在瘋狂的呼喊,大哥,你不能死,你一定不能死。

 平郡王撲通一聲,跪在承郡王身邊。大哥,我對不起你。

 「你這個逆子,老大要是有個三長兩斷,你也休想活命。」

 元康帝一巴掌甩在平郡王臉上。

 平郡王硬生生地受了這一巴掌,沒有絲毫的反抗。

 平郡王一臉冷靜地對元康帝說道:「如果大哥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不用父皇下旨賜死兒子,兒子自己就會替大哥償命。」

 元康帝一腳踢翻平郡王,「你這個逆子,你該死。」

 平郡王呵呵冷笑起來,「對,兒子的確該死。可是逼死母后,砍死大哥的父皇又算什麼?母后何錯之有,大哥何錯之有,父親如此狠心的對待我們,真的只是因為我們是原配嫡出嗎?難道原配嫡出就該死嗎?」

 「事到如今,你還敢質問朕。你信不信朕現在就下旨處死你。」

 「好啊!」平郡王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態度,「父皇趕緊下旨處死我們。正好今天我們一家三口在地底下團聚。父皇一日內死妻死子,多吉利啊。」

 「你這個混賬,逆子。」

 元康帝狠狠地朝平郡王身上踩。元康帝都快要被平郡王給氣死了。他怎麼就生了這麼個玩意兒。

 就在元康帝要將平郡王弄死的時候,御醫趕到了。

 平郡王終於從元康帝手下逃過一劫。

 平郡王緊張地看著御醫,「御醫,快看看我大哥,他不會有事對不對?」

 元康帝也在一旁說道:「救好承郡王。如果他死了,你們都要給他陪葬。」

 平郡王聞言,冷冷一笑。

 御醫聞言,滿頭冷汗,嚇都快嚇死了。戰戰兢兢地給承郡王檢查傷勢。幸好,還有命在。

 御醫乾脆,直接用上好的葯治傷,又斗膽將元康帝平郡王請了出去。

 霍大夫也被請到了宮裡。

 承郡王的傷勢其實很重。元康帝那一刀,直接從承郡王的額頭砍下去,順著半邊臉,最後砍在肩膀上。半個肩膀都被砍斷了。

 目前還有性命在,只能說命大。之後能不能保住性命,就要看霍大夫和御醫的手段夠不夠高明。

 就算最後保住了性命,承郡王的手也會留下殘疾。另外,承郡王臉上的傷勢,深可見骨。肯定會落下疤痕。

 霍大夫沒有隱瞞,將實情告訴了元康帝和平郡王。

 平郡王聞言,頹然倒地,跌坐在地上,渾身沒了力氣。

 元康帝臉色難看無比,臉頰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似乎下一刻就會殺人。

 最終元康帝深吸一口氣,給霍大夫下令,全力救治承郡王,先保住承郡王的性命。至於破相殘廢的事情,以後再說。

 一天之內,皇後過世,承郡王被暴怒的元康帝砍傷,所有人都受到了嚴重的驚嚇。

 宮妃和皇子們跪在坤寧宮外,每個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他們不知道元康帝為什麼會砍傷承郡王,但是他們清楚,元康帝正處於暴怒之中,這會最好老老實實,否則就有可能被元康帝盯上。

 朝臣也陸續進宮,禮部官員帶著內務府,開始料理寧皇后的喪事。一部分官員則是關心承郡王的傷勢,以及事情發生的經過。

 得知承郡王被砍傷,有生命危險,朝臣們心頭都在大罵元康帝。

 當得知承郡王就算活了下來,也會破相殘疾,瞬間,所有的朝臣都安靜了下來。

 因為所有的朝臣都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元康帝的嫡長子,大周朝最有資格繼承皇位的嫡出皇子被徹底廢了。自古以來,為君者不能面相破損,身有殘疾。

 承郡王破相殘疾,也就等於被剝奪了繼承皇位的資格。

 大皇子不能繼承皇位,這該如何是好?

 朝臣們安靜過後,有一部分人徹底憤怒了。

 元康帝犯頭痛症,時常表現得像個瘋子一樣,大家都忍了。可是如今宮裡面不僅傳出皇后是被元康帝逼死的,承郡王也被元康帝砍傷,失去了繼承皇位的資格。此事孰可忍孰不可忍。

 朝臣們私下裡一商量,然後集體前往思政殿,問元康帝討要說法。

 元康帝必須對今天的事情給出一個解釋。皇子是元康帝的兒子,同樣也是朝臣。朝臣被無辜砍傷,難道不該給出一個說法嗎?

 朝臣們來到思政殿,卻吃了閉門羹。元康帝將自己關在大殿內,誰都不肯見。

 朝臣們出離了憤怒。元康帝敢做不敢當,莫非是孬種。

 朝臣們守在大殿門口鼓噪,不讓元康帝有片刻的安寧日子過。

 元康帝單手撐著頭,聽著外面的叫嚷聲,一臉無動於衷的樣子。

 大殿內的光線越來越暗,宮人點燃了蠟燭。

 元康帝終於回過神來,聽動靜,朝臣們還在外面。元康帝緊皺眉頭,心裡頭很不高興。

 元康帝問劉小七,「什麼時辰了?」

 劉小七躬身說道:「啟稟陛下,現在是酉時三刻。」

 已經過了這麼久?

 元康帝緩緩的坐直身體,聽著外面的叫嚷聲,問道:「他們在說什麼?」

 劉小七猶豫了一下,說道:「啟稟陛下,諸位大人關心承郡王的傷勢,想和陛下討論一下救治方案。」

 元康帝呵呵笑了起來,笑得六小七心驚膽戰。

 元康帝盯著劉小七,「你倒是會說話。」

 劉小七跪下來,請罪:「奴才知罪。」

 元康帝冷哼一聲,「你出去告訴那些人,皇家事務,不許朝臣插手。誰敢將手伸到後宮,別怪朕不守規矩。」

 劉小七躬身應是,急急忙忙地出去傳達元康帝的旨意。

 朝臣們聞言,再次鼓噪起來。遠看帝簡直就是瘋了,他這是亂來,是會敗壞大周的江山的。

 朝臣們鼓噪,元康帝不為所動。

 劉小七乾脆叫來大內侍衛,試圖用武力將朝臣們趕出去。卻不料,此舉瞬間惹怒了憋了一肚子火氣的朝臣。朝臣紛紛朝侍衛內侍打去,還說皇帝身邊有弄臣,就是這些貼身伺候皇帝太監內侍。

 思政殿的太監內侍被打慘了,可是元康帝卻無動於衷。

 等朝臣們打累了,氣也消了。大家商量商量,先出宮,明兒再進宮找元康帝理論。

 劉小七頂著一頭的包進大殿請罪。

 元康帝卻說道:「你沒罪,朕還要獎賞你。」

 劉小七老老實實地說道:「替陛下分憂,這是奴才的本分。」

 元康帝讚許地說道:「知道守著本分,很好。不像有些人,已經徹底忘記了什麼是本分。」

 劉小七縮著脖子,不敢接話。這話實在是太過危險。當然,元康帝也沒故意為難劉小七。

 接著,元康帝又問起治喪的情況。

 劉小七如實回答,禮部和內務府一起,已經靈堂布置好。寧皇后的屍首已經入殮。這會宮妃和皇子都在靈堂內哭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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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康帝接著又問起承郡王的情況。

 劉小七告訴元康帝,承郡王還處於危險中。能不能活下來,就要看今天晚上會不會發燒。如果發燒,那就慘了。如果沒發燒,還有活命的機會。

 元康帝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無比。

 劉小七將自己縮起來,盡量減少存在感。

 元康帝怒氣沖沖地問道:「平郡王在做什麼?」:

 劉小七老實地說道:「啟稟陛下,平郡王一直守在承郡王身邊。誰都趕不走。」

 「這個逆子,算他還有一點良心。」元康帝對平郡王極為不滿,甚至一度想要殺了平郡王。

 可是因為寧皇後過世,承郡王受傷,元康帝已經淡了殺平郡王的心。皇后就留下兩個兒子,承郡王已經廢了,元康帝只要還是個人,就不能將平郡王也給廢了。雖然元康帝很想這麼做。

 承郡王受了那麼嚴重的傷,沒有人知道,元康帝到底有沒有後悔。所有人都在觀望局勢,觀望元康帝下一步舉動。

 ……

 寧皇後過世第二天,宋安然早早的起來,穿上素服來到宮裡哭靈。

 皇後過世,按照規矩停靈二十一天。

 這二十一天,京城內凡是四品以上的誥命,都要進宮哭靈。

 哭靈,是一件苦差事。在宮裡哭靈,更是苦不堪言。

 大家分身份高低,跪在靈堂內。

 宋安然跪第三排。前面兩排分明是宮妃和老封君。

 宋安然拿著手絹擦拭了一下眼睛,然後跟著別人一起開始哭靈。

 宋安然沒有想到,元康帝那麼恨寧皇后,竟然會命人大肆操辦寧皇后的身後事。

 說實在的,寧皇后活著的時候還沒有死後風光。這的確挺悲哀的。

 寧皇后想用自己的死,保住寧家人的性命,保住兩個兒子的性命。卻沒想到,剛剛咽氣,元康帝就親手砍傷了承郡王。

 承郡王有沒有讀過危險期,宋安然並不清楚。宋安然在宮裡的消息並不靈通。

 宋安然希望承郡王能夠度過危險期。只有承郡王活著,才能時時提醒元康帝,當初他做了一件豬狗不如的事情。

 如果承郡王死了,暫時元康帝會傷心難過甚至反省。但是兩三年後,元康帝漸漸忘記了承郡王,接下來元康帝又會變本加厲的折騰。到時候大家都沒有還哦日子過。

 哭靈一個時辰后,大家退到偏殿休息。

 宋安然靠近小周氏。

 小周氏知道宋安然想打聽什麼消息,小周氏沖宋安然微微搖頭。表示到現在,承郡王還沒脫離危險。

 其實這會朝臣們的心也都懸著。朝臣們和宋安然的想法一樣,都希望承郡王能夠活下來,時時刻刻提醒元康帝。

 宋安然微蹙眉頭,沒想到承郡王的傷勢這麼嚴重,這麼時候還沒脫離危險。

 宋安然朝站在最前面的宮妃們看去。

 宮妃們的表情顯得很凝重,寧皇後過世,承郡王受傷,對她們打擊不小。有皇子的宮妃更是心事重重,眉眼間隱有愁緒。

 這個時候大家想的不是如何去爭奪皇位,而是能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寧皇后都被元康帝逼死了,她們這些同樣有兒子的人,會有好日子過嗎?

 小周氏靠近宋安然,輕聲說道:「萬事小心。」

 宋安然點頭明白。這個時候一動不如一靜。

 休整了半個時辰,大家回到靈堂繼續哭靈。

 正在大家哭得正傷心的時候,元康帝無聲無息的來到了靈堂。

 元康帝站在棺木前,低頭,看著躺在裡面的寧皇后,心情很複雜。

 元康帝突然問道:「可有對皇后不敬之人?」

 今日是鄧公公在元康帝身邊伺候。鄧公公躬身回答:「啟稟陛下,無人敢對皇后不敬。」

 元康帝哼了一聲,說道:「傳朕的旨意,誰敢對皇后不敬,就是對朕不敬。」

 「奴才遵旨。」

 元康帝回頭,打算離開靈堂。目光隨意一掃,突然見到位於人群中的小周氏。

 元康帝死死的盯著小周氏。小周氏低著頭,心頭大驚。元康帝為何看著她?元康帝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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