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4章 頭痛症

發佈時間: 2022-11-04 13:0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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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安傑婚宴結束后,天氣就一日日熱了起來。

 顏宓如願當上了戶部左侍郎,開始大展拳腳,清查糧倉虧空。

 元康帝雖然厭惡顏宓,可是這個時候他不得不大用顏宓。就如戶部尚書所說,也只有顏宓有這個膽識和資格去徹查糧倉虧空。

 至於徹查地方賦稅,則需要吏部配合。這件事情牽一髮動全身,元康帝暫時還沒下定決心去做。

 顏宓因為工作需要,時常離京。有時候離開三兩天就能回來,有時候需要七八天,甚至半個月的時間才能回來。

 宋安然從一開始的不習慣,到後來也漸漸習慣了顏宓時常不在家裡。

 顏宓不在,陽哥兒同垚哥兒倒是輕鬆了不少。每天可以多玩半個時辰。

 宋安然對兩個孩子的管教,採取的是寬嚴相濟的方式。讀書習武,這是必修的功課。同時玩耍時間也是必不可少的。

 小孩子就得有小孩子的樣子。

 或許陽哥兒天生早慧,他雖說調皮,卻也極為懂事,察言觀色無師自通。心眼活得就跟長了七竅玲瓏心一樣。陽哥兒更有學霸的潛質,學什麼都能舉一反三,閑時還會主動找來許多書籍看。

 很多冷門的知識,偶爾宋安然想不起來的時候,陽哥兒還能替她解答。

 看著早慧又調皮的兒子,宋安然又喜又憂。喜的是孩子聰明伶俐,大人似乎都不用操心,孩子自己就長成了一個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好孩子。

 憂的是陽哥兒早慧得有點嚇人。古人說智多近妖,通常這樣的人都命不好。

 宋安然摸摸兒子的小腦袋,她可不想自己的兒子命不好。無論如何,只要她活著一天,她總要護著孩子平安一天。

 陽哥兒抬起頭來,眨眨眼睛,關心地問道:「母親是在擔心父親嗎?」

 宋安然含笑,卻沒說話。

 陽哥兒懂事地說道:「母親放心吧,父親那麼厲害,肯定會平安歸來的。說不定就是這一兩天內,父親就能回來。」

 宋安然笑著說道:「我不擔心你父親。陽哥兒,讀書辛苦嗎?」

 陽哥兒搖頭,說道:「不辛苦。我覺著讀書挺有意思的,能學到好多有用的東西。」

 宋安然很欣慰。

 陽哥兒接著又說道:「母親,弟弟似乎不喜讀書。」

 提起垚哥兒,宋安然也是苦笑不得。

 這個孩子在肚子里的時候就格外安靜。如今一天天長大了,性子也變的越來越懶散,除了吃的,他似乎對什麼東西都提不起學習的興趣。

 不過垚哥兒偶爾也會湊到陽哥兒身邊,跟著陽哥兒一起讀書。

 陽哥兒挺喜歡教垚哥兒讀書。甚至可以說,垚哥兒的啟蒙,都是陽哥兒幫著完成的。

 宋安然笑了笑,對陽哥兒問道:「弟弟不喜讀書,也不喜歡習武,陽哥兒,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陽哥兒側頭想了想,然後理所當然的說道:「既然弟弟不喜讀書,也不喜習武,那我們就不要勉強他。母親,兒子是長子,將來會繼承家族爵位,擔起家族重擔。母親放心,兒子將來一定會照顧好弟弟,讓他平安喜樂一生,永遠都不用為外面的事情發愁。」

 陽哥兒說出這樣一番話,宋安然有些小小的吃驚。不過想到陽哥兒早慧,宋安然轉眼也就平靜下來。

 宋安然對陽哥兒說道:「陽哥兒,你這麼寵溺弟弟,小心他長大成了一不學無術的紈絝。」

 小小的陽哥兒,極其認真又霸氣地說道:「我的弟弟,就算不學無術,也能富貴一生。至於紈絝,京城紈絝那麼多,那就讓弟弟做京城第一紈絝。所有紈絝都要聽命弟弟,不得惹弟弟生氣。誰要是惹了弟弟生氣,我就揍誰。」

 宋安然聞言,頓時哭笑不得。

 也不知道是誰給陽哥兒灌輸了這樣的想法。反正宋安然沒這麼干過,估計顏宓也不會吧。宋安然有點不確定。

 顏宓那樣腹黑,或許,可能,他真的給陽哥兒說了一些私密話。

 宋安然卻沒想到,若干年後,陽哥兒今日說的話,變成了現實。垚哥兒果然成了京城第一紈絝,而且無人敢惹。陽哥兒也成了名副其實的寵弟狂魔,幾乎是將垚哥兒當成了兒子來養。

 若干年後,宋安然看到這一幕,或許會無比的心塞。

 不過現在,宋安然很驕傲。兄弟友愛,就是最大的幸福。

 垚哥兒從外面慢悠悠的晃了進來,然後直接朝宋安然懷裡撲。

 不過當垚哥兒撲到一半的時候,又看到站在宋安然身後的陽哥兒。垚哥兒頓時改變了方向,朝高出一個頭的陽哥兒懷裡撲去。

 宋安然好心塞。她這是被自己的兒子給嫌棄了嗎?

 宋安然盯著兩個兒子,陽哥兒綳著臉,故作嚴肅。垚哥兒則咯咯咯的笑,在陽哥兒懷裡爬上爬下。

 轉眼,陽哥兒嚴肅的面容實在是蹦不下去了,然後陽哥兒也跟著笑了起來。

 陽哥兒放下書,對垚哥兒說道:「弟弟,我帶你出去玩。」

 「好。我喜歡和哥哥一起玩。」

 兩個孩子頓時像一陣風一樣的跑了出去。

 宋安然扶額,誰說垚哥兒沒有喜歡的東西。宋安然突然發現,垚哥兒最喜歡的就是哥哥陽哥兒。

 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垚哥兒做什麼都開開心心,都充滿了興趣。

 宋安然捏著自己的下巴,做深思狀。

 垚哥兒只喜歡陽哥兒,這可怎麼辦了。兩兄弟不可能永遠在一起,陽哥兒的功課進度非常快,再過一年以陽哥兒的水平都可以去南山書院讀書。

 不過宋安然懷疑,書院會不會收陽哥兒這麼小的學生。

 陽哥兒的學習進度如此快,垚哥兒和陽哥兒一起讀書習武的時間不會太多。

 等陽哥兒離開,垚哥兒豈不是要徹底厭學?

 宋安然決定,等顏宓回來后,她要和顏宓好好討論一下有關垚哥兒的教育問題。

 顏宓還沒歸來,朝堂上已經開演一出出的大戲。

 元康帝數次在早朝上,拿幾個皇子開刀。當著文武大臣的面,說皇子們不孝,愚蠢,性藏奸。甚至還罵皇子們刻薄寡恩,心思陰毒,不配為人子。

 一般情況下,這樣嚴重的評語落到某個皇子頭上,這個皇子就等於同皇位無緣,被迫退出皇位競爭。

 換到元康帝這裡,情況又發生了變化。

 因為元康帝是無差別攻擊,每個皇子,不管成年沒成年的,全被元康帝拎出來臭罵一頓。

 如此一來,元康帝的話雖然嚴重,可是也沒嚴重到所有皇子都必須退出皇位爭奪的戰鬥。

 皇子們被無差別攻擊,臭罵,心裡頭也是滿憋屈的。無論是誰攤上這樣一個老子,都是一件讓人心塞的事情。

 元康帝大肆辱罵自己的兒子,也引起了朝臣們的反感。

 元康帝這是想做什麼?是想將皇子們趕盡殺絕嗎?皇子們全都死了,這個皇位又該由誰來繼承?難不成還能選公主來繼承皇位嗎?

 朝臣們看著元康帝的目光,就跟看一個被權利沖昏了頭腦的瘋子,神經病。

 元康帝被朝臣們的目光刺激,心頭十分惱怒,變得越發癲狂。

 終於在某個早朝,元康帝抄起案頭的硯台,朝站在最前面的承郡王砸去。

 承郡王當時都懵了,他本能的想要躲避。可是當他剛有動作的時候,又突然回過神來,這是父皇砸來的硯台,他要是躲開,豈不是要背上大不敬的罪名。

 於是承郡王閉上眼睛,硬生生的承受住硯台的攻擊。

 承郡王以為自己承受得住,卻沒想到元康帝在砸出硯台的時候使出了全力。

 硯台砸在承郡王頭上,承郡王頓時天旋地轉,身體不受控制的朝地上倒下去。

 大殿上,人人驚呼。可是那些聲音似乎離承郡王很遠,很遠。他的雙耳模糊的,所有的聲音都聽不清楚。他的雙眼也是模糊的,眼前的一切都是重影。

 而且他的眼睛似乎被什麼粘稠的液體給遮住了,讓他難受。身體也有些冰涼。

 承郡王卻不知道,這個時候他的模樣又多凄慘。

 硯台直接砸破了他的頭,鮮血了糊了他一頭一臉,還有繼續往下流的趨勢。

 平郡王抱著承郡王,大聲的呼喊他的名字,可是承郡王卻聽不清楚,也做不出反應。

 朝臣們吵吵鬧鬧,有的人去請太醫,有的人滿臉驚訝的看著坐在皇位上的元康帝。還有的官員則在控制大殿上的秩序。

 元康帝板著一張臉,端坐在龍椅上。剛才發生的事情,似乎同他沒有任何關係。

 奔跑的朝臣,怒目的朝臣,鮮血橫流的承郡王,似乎都離他很遙遠。

 元康帝有些迷糊,現在回想起來,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將硯台扔出去。

 劉小七伺候在元康帝身邊,面對這個場面,他也有些懵逼。

 劉小七想了想,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對元康帝說道:「陛下,承郡王受傷了。」

 元康帝蹙眉。

 劉小七吞咽了一下,再次提醒道:「陛下,承郡王的情況似乎有些嚴重。」

 元康帝突然露出一個笑容。劉小七更加看不懂元康帝。

 這個時候,太醫被請了過來,太醫給承郡王檢查傷勢,當即就被唬了一跳。

 太醫要求趕緊將承郡王抬下去,到安靜的偏殿診治。這裡人太多,不利於承郡王的傷勢。

 平郡王沖門口的大漢將軍怒吼一聲,大漢將軍趕緊上前將承郡王抬走。

 承郡王一走,大殿內詭異地安靜下來。

 平郡王回頭看著高坐在龍椅上,一直沒有反應的元康帝,突然惡從心頭起,怒從膽邊生。

 平郡王高聲質問,「父皇,大哥何錯之有?為何父皇要用這樣的手段折辱大哥?大哥受辱,兒臣,兒臣感同身受。父皇,大哥和我們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何父皇如此厭惡我們?莫非,非要我們都死乾淨了才罷手嗎?」

 「平郡王慎言!」有朝臣提醒道。

 平郡王呵呵冷笑兩聲,「慎言?我們都快死了,大哥的下場大家親眼看到,這個時候還怎麼慎言?」

 「你放肆!」元康帝突然暴怒起來。

 平郡王直面元康帝,梗著脖子說道:「兒臣的確夠放肆。可是兒臣就算是死,也想死個明白。」

 元康帝陰沉著一張臉,怒道:「既然你想死,那朕就成全你。來人,將這個逆子拉下去斬了。」

 「陛下,使不得啊!」

 文武大臣全都齊聲反對,「請陛下收回成命。」

 更有激動的朝臣說道:「不教而誅,陛下此乃昏君所為。」

 元康帝聽到『昏君』二字,頓時氣的雙眼通紅。

 元康帝一把掃掉桌面上所有的東西,怒視朝臣,「朕是昏君?在你們眼裡,朕竟然是昏君?」

 有清醒的文臣站出來問道:「請問陛下,陛下下令處死平郡王,依據是什麼?據微臣所知,平郡王並無大錯。而且自古以來,皇子犯錯,多是貶斥圈禁。唯獨陛下不問罪名,只憑喜好就要處死一名皇子,此舉的確非常不妥。猶如暴君所為。」

 「好,好的很。」

 元康帝見自己的名聲從昏君升級為暴君,都被氣笑了。

 元康帝指著平郡王,怒道:「這個逆子,對朕大不敬,該不該死?」

 朝臣們大皺眉頭。

 平郡王卻突然說道:「父皇,兒臣不怕死。父皇非要處死兒臣,兒臣絕不皺一下眉頭。兒臣死之前,只想知道父皇為何如此厭惡我們?難道我們不是你的骨血嗎?難道我們真有那麼面目可憎嗎?兒臣自問,自小到大,並沒有犯過什麼大錯,為何父皇非要置兒臣於死地?」

 「朕要你死,哪有那麼多理由。」元康帝怒道。

 平郡王面色哀戚,「原來父皇竟然厭惡兒臣,厭惡到要處死兒臣的地步。兒臣實不知究竟哪裡惹怒了父皇。」

 元康帝冷哼一聲,懶得同平郡王說廢話。當即再次下令,要處死平郡王。

 朝臣們再次一致反對。

 有大臣說道,「平郡王固然有錯,也罪不至死。都說虎毒不食子,陛下如此對待沒有犯大錯的平郡王,就不怕寒了天下人的心?就不怕引起民間非議?微臣懇請陛下收回成命,以江山社稷為重。」

 朝臣們紛紛附和,「請陛下收回成命,以江山社稷為重。」

 朝臣們全都跪了下來。元康帝看著烏壓壓的人頭,頓時頭皮發麻。

 元康帝暴怒道:「你們全都逼迫朕!」

 朝臣們再次齊聲說道:「請陛下收回成命。」

 元康帝怒極反笑,「好,好,你們非常好。看來你們是打定主意要和朕對著干。」

 朝臣們不為所動,再次說道:「請陛下收回成命。」

 文武大臣一起反對元康帝的決定,聲勢很強大,元康帝貴為天子,也感受到了強大的壓力。他似乎沒辦法同滿朝文武對著干。

 再看跪在左手邊的幾個皇子,元康帝神情有些茫然。

 元康帝猛地一咬舌頭,清醒過來。

 元康帝對朝臣們說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來人,仗打平郡王二十棍,狠狠地打。」

 朝臣們齊齊鬆了一口氣。二十棍很嚴重,可是總算將平郡王的性命給保了下來。

 平郡王很不服氣,他死死地咬緊牙關,就怕自己控制不住會出口質問元康帝憑什麼打他。

 平郡王抬頭看了眼元康帝,目光很深沉很冷漠。然後平郡王站起來,以一種大無畏的姿態走出大殿,主動接受仗刑。

 行刑的內侍很有章法,知道要給元康帝交差,同時也不能真的將平郡王打壞了。所以最後的結果就是,平郡王的屁股和大腿皮開肉綻,看起來很嚇人,實際上並沒有傷到骨頭。

 用上好的外傷葯一塗,要不了幾天就能下床走動。

 平郡王撐著一口氣,沒有昏過去。

 他被人抬下去的時候,特意回頭朝大殿看了眼。

 逆著光,平郡王看不清大殿內的情況。但是他知道,很多人在這一刻都關注著他。

 平郡王收回目光,自嘲一笑。心中充滿了了憤怒和不甘,還有一點點仇恨。

 元康帝已經不是他的父親,沒有父親這樣對待自己的兒子。如今,對平郡王來說,元康帝不再是父皇,僅僅只是皇帝。

 一天之內,嫡出的兩個皇子接連受傷,朝臣們都很發愁。庶出皇子們也沒見得有多高興。

 今天是承郡王平郡王倒霉,隔天說不定就是自己倒霉。

 不過因為這事,朝臣們對平郡王的評價都拔高了一大截。都說平郡王有情有義,友愛兄弟,是皇子中難得的實誠人。

 反觀承郡王,白白挨了打,還被打得頭破血流,可是最後卻什麼都沒撈到。

 大家提起他的時候,最多說一聲承郡王今年行霉運,真是什麼壞事都被他攤上了。這次是硯台,不知道下次又會是什麼。

 這些議論,經過一段時間的發酵,分別傳到了承郡王和平郡王的耳朵里。

 平晉王聽完后,咧嘴一笑,似乎有些得意。二十棍子,看來沒白打,好歹是賺了一點名聲回來。

 承郡王則特別心塞。同樣是挨打,為什麼評價卻是天差地別。什麼叫做平郡王有情有義,到了他這裡就變成了行了霉運。區別對待,也太明顯了。

 承郡王皺眉,牽扯到頭上的傷口,又讓他痛了起來。

 這下子,承郡王更加心塞。

 自頭上挨了這麼一回打后,承郡王就添了一個頭痛的毛病。也不知道這個毛病,最後能不能治好。

 不管能不能治好,反正承郡王都很心塞。

 王妃秦娟很擔心承郡王的情況,就想請霍大夫過府替承郡王診治。

 結果霍大夫不上門看診。霍大夫非常明確地告訴王府的人,想讓他給承郡王看病可以,讓承郡王親自到霍家來看病。

 秦娟得知霍大夫的回復,氣的順手砸了手中的茶杯。霍大夫真是欺人太甚。

 敢情霍大夫只給宋安然,還有皇帝面子。旁的人,不管是什麼身份,都不給面子。難怪當年霍大夫會被趕出太醫院。

 年紀這麼大了,脾氣還這麼臭。可想而知,年輕時候的霍大夫,脾氣比現在臭上十倍。

 秦娟很煩躁,揉揉眉心,怒道:「霍老頭是給臉不要臉啊。還讓王爺親自到霍家看病,他怎麼不說讓陛下也親自到霍家看病。敢情他就是欺軟怕硬,瞧著我家王爺正倒霉的時候,也想要踩上兩腳。」

 下人小心翼翼地說道:「王妃息怒。霍大夫不光是對我們家王爺如此,其他王爺想讓霍大夫看病,沒有晉國公夫人的名帖,也得親自上門。」

 王妃秦娟冷哼一聲,「晉國公夫人,宋安然?好大的面子啊。敢情比我們王府的面子還要大。」

 下人沒敢接這話。

 王妃秦娟想了想,對下人吩咐道:「既然霍大夫只賣宋安然面子,那你就拿著本王妃的名帖上顏家面見宋安然。請宋安然幫忙出面,請霍大夫到王府替王爺診治頭痛病。」

 下人有些忐忑,問道:「如果晉國公夫人不願意幫忙,該如何是好?」

 秦娟輕蔑一笑,說道:「顏家已經同秦家撕破了臉面,我就不信,顏家還會公然同王府撕破臉面。除非她宋安然不怕背上冷酷,不近人情的名聲。」

 下人覺著不能以常理猜度宋安然。畢竟宋安然同尋常女子不同。

 可是很明顯,秦娟現在聽不進這些話。

 下人無話,只能拿著名帖去晉國公府面見宋安然。

 朝中發生的事情沒有逃過宋安然的耳目,就連承郡王落下了頭痛症,宋安然也早就知道了。

 當宋安然得知王府來人的時候,是有些意外。

 不過一轉眼,宋安然又瞭然一笑。

 王府這個時候派人上門,十有**是為了霍大夫而來。

 霍大夫脾氣臭,全京城只肯給宋安然面子。

 只有拿著宋安然的名帖,才有可能請動霍大夫上門看診。除此以外,想要請動霍大夫,除非你是皇帝。皇帝之外的任何人,都別想用權勢讓霍大夫就範。

 像霍大夫這樣的絕世名醫,雖然脾氣臭了點,不過大家還是很珍惜的。就算被氣的跳腳,也只能捏著鼻子忍下來。

 畢竟人吃五穀雜糧,避免不了生老病死,大家都有求到霍大夫的時候。霍大夫就是大家保命的靈丹妙藥。

 正因為如此,霍大夫才能在京城過得逍遙自在,平日里沒人會上門找事。但是大家私下裡也不會主動接近霍大夫,更不會有人主動捐錢給霍大夫做醫學方面的研究。

 對比之下,宋安然數十年如一日的支持霍大夫的醫學研究,而且每年的投入也跟著水漲船高,就顯得特別的難能可貴。

 所以全天下,霍大夫不賣別人的面子,只賣宋安然的面子。至於皇帝哪裡,霍大夫純粹是賣皇權的面子。

 宋安然命人將王府的人請進來。

 王府來的人,是秦娟身邊的陪嫁嬤嬤,姓房,人稱房嬤嬤。

 房嬤嬤恭恭敬敬地給宋安然行禮,然後說明來意,希望宋安然能夠看在兩家是親戚的份上,能夠出面請霍大夫到王府替承郡王診治頭痛症。

 宋安然沒急著答應,而是問道:「房嬤嬤,王爺的頭痛症嚴重嗎?」

 房嬤嬤猶豫了一下,說道:「時而嚴重,時而輕鬆。長此下去也不是辦法,還請夫人幫幫忙。」

 宋安然抿唇一笑,「霍大夫就在家裡,王爺大可以自己上門求見。我相信霍大夫不會將王爺拒之門外的。」

 房嬤嬤傻愣住,「這,這……王爺出府不方便。夫人也知道,我家王爺不受陛下待見,雖然陛下沒有明言讓王爺禁足。可是王爺也不敢輕易踏出王府一步。」

 宋安然挑眉一笑,問道:「你家王爺在禁足?」

 房嬤嬤微微點頭,「算是禁足吧。反正沒有旨意,我家王爺肯定是不會出府的。」

 、真沒想到,承郡王會這麼老實。元康帝都沒讓他禁足,他倒是自己給自己禁足。

 宋安然問道:「嬤嬤今天過府,是你家王妃的意思,還是你家王爺的意思?」

 房嬤嬤老實地說道:「啟稟夫人,是我家王妃的意思。」

 「你家王妃還好嗎?」宋安然隨口問道。

 房嬤嬤摸不準宋安然的意圖,於是有所保留地說道:「我家王妃還好,這些天一直擔心王爺的頭痛症,是吃不好誰不香。還請夫人可憐可憐我家王爺和王妃。」

 宋安然嗤笑一聲,堂堂王爺王妃,哪裡輪到她去可憐。

 宋安然對房嬤嬤說道:「想讓霍大夫上王府替王爺看病,此事不難。」

 房嬤嬤瞬間燃起了希望。

 宋安然接著說道:「但是,我沒有理由幫這個忙。」

 房嬤嬤的心,瞬間跌到了谷底。

 宋安然不等房嬤嬤發問,就繼續說道:「大家都知道,陛下現在對承郡王很不待見。請霍大夫事小。

 可是讓陛下知道我們晉國公府同承郡王府有來往,甚至還幫忙請霍大夫上門診治,此事瞬間就會變得極為嚴重。

 難保陛下不會發怒,下明旨處置承郡王和晉國公府。為了避免這種可能,此事我不能幫。

 你回去告訴你家王妃,讓她辛苦一點,帶著王爺親自登霍家門求診。陛下既然沒有下旨禁足,那麼王爺當然可以出門看病。此事就算傳到陛下的耳中,陛下也沒有理由找承郡王的麻煩。」

 「這,這……」房嬤嬤沒想到宋安然在問了那麼多問題后,還會拒絕幫忙。

 宋安然挑眉一笑,說道:「喜秋,替我送房嬤嬤出去。」

 喜秋上前,「房嬤嬤,這邊請。」

 房嬤嬤不甘心,可是宋安然已經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無奈之下,房嬤嬤只能遺憾離去。

 回到王府後,房嬤嬤將事情經過對秦娟一說,秦娟順手又砸了一個茶杯。

 秦娟怒不可歇,「宋安然憑什麼這麼囂張?宋安然有什麼資格這麼囂張?她竟然連王府的面子都不給,還敢口口聲聲說為了王府著想。她宋安然要臉嗎?」

 房嬤嬤勸道:「王妃息怒。其實仔細一想,晉國公夫人說的那番話還是有些道理。」

 秦娟暴怒,質問道:「能有什麼道理?你不會去了一趟國公府,就被宋安然給收買了吧?」

 房嬤嬤沒有慌,鎮定地說道:「王妃冤枉奴婢,奴婢對王妃絕無二心。王妃請聽奴婢一言,讓王爺親自去霍家求診,看似沒面子,可是仔細一想,此事另有好處。」

 秦娟問道:「什麼好處?」

 房嬤嬤悄聲說道:「能讓世人都知道王爺所受的委屈。如果能夠驚動宮裡的陛下,讓陛下補償王爺,那就更好了。」

 秦娟一聽,深覺有理。

 承郡王為什麼會頭痛,一方面是因為傷了頭部,另外一方面就是現在外面的評價對承郡王很不利。至少在名聲上,平郡王已經遠遠的甩開了承郡王。

 秦娟順著房嬤嬤的思路深想了一番,深覺有理。

 秦娟趕緊去見承郡王,將事情從頭到尾都說了。

 承郡王考慮了一番,說道:「為了本王的頭痛症,本王也該前往霍家求診。如果能有意外收穫,那最好不過。」

 兩口子商量好了后,第二天,秦娟就和承郡王一起前往霍家求診。

 事到如今,按理秦娟該感謝宋安然的提醒。可是秦娟並不。秦娟不感激宋安然,甚至恨宋安然。

 宋安然總是一副高高在上,智珠在握的樣子,憑什麼。沒有宋安然的提醒,她也能想到這點。

 求見霍大夫的過程很順利。

 霍大夫是有醫德的人,他不會因為病人的身份不同就亂用藥。

 霍大夫仔細替承郡王診治頭痛症,甚至還讓承郡王在霍家住個半天一天,讓他仔細觀察頭痛症發作時候的癥狀。

 診斷清楚后,霍大夫給承郡王扎針開藥。

 叮囑了一番后,霍大夫就將承郡王還有秦娟給打發走了。

 等兩人一走,裡間房門打開,宋安然從裡面走出來。

 宋安然問霍大夫,「霍大夫,承郡王的頭痛症能治好嗎?」

 霍大夫實話實說,「這個很難說,老夫沒把握一定能治好。人的頭最最複雜,很多病症其實都沒辦法做出準確的診斷。

 就像陛下的頭痛症,老夫也只能控制病情,減輕痛感,但是沒辦法真正治好頭痛症。承郡王的頭痛症,對比陛下的頭痛症,明顯輕了很多,但是不代表就一定能夠治好。」

 宋安然瞭然點頭。就算是在醫學昌明的後世,人類對大腦的了解也很有限,很多在大腦上的疾病也是沒辦法醫治的。就比如這種找不出具體病灶的頭痛症,就算是在後世,很多時候也沒辦法根治,只能吃止痛藥控制。

 宋安然想了想,問道:「霍大夫,承郡王的頭痛症會影響他的心智嗎?」

 霍大夫說道:「這可就難說了。對那些意志力和忍耐力堅強的人,他們會自己想辦法克服頭痛症帶來的影響。像這種人,一般都能保持心智不受影響。

 但是對於意志力沒那麼堅強的人,情況又不同。這麼和夫人說吧,頭痛症發作的時候,嚴重的話,人們恨不得拿頭去撞牆。

 夫人你說說看,這種情況下,對人的心智能不產生影響嗎?

 就說陛下,頭痛症一犯,他就想殺人,脾氣也會變得極為暴躁,這本身就說明頭痛症已經影響到他的心智,讓他的性格和脾氣都跟著發生了變化。

 承郡王的情況沒那麼嚴重,但是老夫也不敢肯定,將來他不會受頭痛症的影響。或許他會變得像元康帝一樣暴躁易怒,也有可能慢慢的他的頭痛症就好了。」

 宋安然聽完霍大夫的分析,緊蹙眉頭。這對宋安然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如果承郡王真的受到頭痛症的影響,宋安然就不得不徹底放棄承郡王。

 因為承郡王有了頭痛症以後,就不再適合做一個帝王。好比元康帝,沒頭痛症這個毛病之前,雖然也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但是基本上還算是個合格的君王,有了頭痛症之後,整個人就變得喜怒不定,行事作風就像是個瘋子,一會正常,一會癲狂。

 就像這次承郡王受到無妄之災,就是元康帝一次癲狂的行為。這樣癲狂的人,絕對不能坐上帝王位置。

 宋安然對霍大夫說道:「霍大夫,承郡王那裡就麻煩你多多留意。有什麼情況,還請你及時告訴我。」

 霍大夫說道:「夫人放心。承郡王的脈案,我會抄寫一份給你送去。」

 「多謝霍大夫。」

 宋安然起身告辭,又去後院看望了宋安芸。

 宋安芸的預產期快到了,正在房裡養胎。

 突然見到宋安然,宋安芸顯得很興奮。

 「二姐姐,你來看望我,真是太好了。我一個人帶著香姐兒,悶都快悶死了。」

 宋安然說道:「你快生了,自然不能再出門走動。」

 宋安芸嘟著嘴巴,說道:「霍延太緊張了,不准我做這,不准我做那。我又不是沒生過,而且爺爺也說我胎像很好,他幹什麼這麼緊張。」

 宋安然含笑說道:「他這是擔心你。」

 「我覺著我很好。」

 宋安然笑道:「你覺著你很好,可是不代表生的時候就一切順利。小心無大錯,你就別抱怨了。」

 宋安芸拉著宋安然的手,「好吧,好吧,我不抱怨了。二姐姐,你今天多留一會好不好。家裡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我怪寂寞的。」

 「你可以給香姐兒啟蒙。」

 宋安芸連連搖頭,「我不行。我自己都沒能讀好書,又怎麼能給香姐兒啟蒙。這根本就是誤人子弟。還是讓霍延操心去。」

 宋安然笑道:「既然什麼都讓霍延操心,那你就該聽霍延的話。不要亂來。」

 「我沒亂來。」

 見宋安芸一副不服氣的樣子,宋安然笑了起來。

 宋安然在後院陪了宋安芸大約一個時辰,這才離開霍家。

 回到國公府,宋安然才知道顏宓回來了。

 宋安然心頭一喜,趕緊回到遙光閣。

 遙光閣內,顏宓正在考察陽哥兒的功課。垚哥兒就像是一條尾巴跟在陽哥兒身邊。

 陽哥兒的功課做得很好,幾乎找不出瑕疵來。

 不過顏宓立志要做一個嚴父,所以他還是板著臉,雞蛋裡挑骨頭,將陽哥兒說了一通。

 宋安然在門口聽著,嘴角抽抽,對顏宓的舉動有些嫌棄。

 兒子太優秀了,讓顏宓找不到做嚴父的感覺,是不是很失落啊。所以乾脆雞蛋裡挑骨頭,趁機敲打陽哥兒。

 宋安然嫌棄顏宓的舉動,不過宋安然並沒有進去阻止顏宓。

 等顏宓訓斥完陽哥兒,宋安然才走進去,說道:「剛回來,不如先歇一歇。」

 顏宓搖頭,說道:「我還要考察一下陽哥兒的武藝有沒有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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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安然暗自翻了個白眼,「好吧。垚哥兒,你到娘的身邊來,娘帶你去外面玩。」

 垚哥兒看看宋安然,又看看陽哥兒,然後說道:「娘親,兒子要陪在哥哥身邊。」

 宋安然無力吐槽,垚哥兒還真是稀罕他哥哥。

 陽哥兒摸摸垚哥兒的頭,說道:「乖,去娘親那裡。哥哥還要去演武場,你又不喜歡那裡。」

 垚哥兒想了想,點頭說道:「好吧。哥哥要早點回來。」

 垚哥兒跑到宋安然跟前,伸出手要宋安然抱抱。

 宋安然抱起垚哥兒,還親了親垚哥兒的臉頰。垚哥兒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顏宓左右看看,兩個兒子之間的差距似乎有點大啊。宋安然給顏宓使眼色,示意顏宓回來再討論這個問題。

 兩個孩子的教育問題,是有必要好好討論一下。

 顏宓帶著陽哥兒去演武場。宋安然則帶著垚哥兒讀書寫字。

 垚哥兒有些心不在焉,整個過程都表現得興緻欠缺,認真不足。

 考慮到垚哥兒的年齡,宋安然又釋然了。或許小孩子都是這樣的,很難集中注意力去做一件事情。

 可是對比當年的陽哥兒,宋安然又覺著世事無絕對。當年陽哥兒跟垚哥兒這麼大的時候,他的表現,可以說驚艷。

 陽哥兒從啟蒙開始,就表現出遠超同齡人的聰明才智,行事說話似乎天生就很老道。

 宋安然颳了下垚哥兒的鼻子,小壞蛋,像一個普通孩子一樣長大,或許也是一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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