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0章 秋狩

發佈時間: 2022-11-04 12:4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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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康帝秋狩的決心很大。

 元康帝從侯府手上拿了三十萬兩,又從另外幾家豪門貴族手中得了七八十萬兩。加起來已經一百萬兩出頭,足夠辦一次秋狩。

 於是在某個早朝,元康帝事先沒有任何鋪墊的情況下,突然宣布要去秋狩。

 朝臣嘩然,直說國庫空虛,陛下要勤儉節約。

 元康帝臉大的說道:「朕有錢,無需國庫出一文錢。」

 一句朕有錢,成功讓所有朝臣閉上的嘴巴。

 元康帝對朝臣們的反應很滿意,所有反對者都被他啪啪打臉,這感覺真爽。爽了片刻之後,元康帝開始指定人員負責這次的秋狩。

 元康帝命晉國公,定國公兩位負責秋狩安保還有軍隊調派。

 秋狩是給王公貴族們一次痛快玩耍的機會,同時也是給軍隊一次難得的鍛煉機會。

 另外元康帝命宋子期和楊閣老負責後勤工作,保證秋狩能夠順利進行。

 元康帝分配好了任務。秋狩所需要的一百萬兩白銀,也在當天到了戶部的賬面上。由宋子期楊閣老兩位一起分配這一百萬兩具體該怎麼用。

 按照宋子期的意思,這一百萬兩需要精打細算,處處節省。

 為期半個月到一個月左右的秋狩,正常情況下花費大約在一百五十萬兩。通常情況下,只高不低。這次元康帝只給了一百萬兩,不精打細算,不省著點用,這場秋狩就會成為一場笑話。

 宋子期將這個意傳達給晉國公,定國公兩位國公爺。

 兩位國公爺也都明白事理,並沒有同宋子期胡攪蠻纏。

 晉國公直接說道:「宋大人,我們兩家是親家,你理財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你說要省著點用,那我們就省著點用。爭取用一百萬辦一場合格的秋狩。」

 宋子期面容嚴肅地說道:「多謝兩位國公爺支持。」

 有了晉國公這番話,宋子期也鬆了一口氣。

 秋狩的時間定在十天後。從現在開始,朝廷就要圍著秋狩打轉。

 這個時候,侯府的喪事還沒有辦完。

 侯府停靈十四天,就連續辦了十四天的水陸道場。侯府上下,孝子賢孫們被折騰得人仰馬翻,個個都哭到沒有眼淚,累到恨不得倒頭就睡。

 唯一一個能夠躲過這場喪事的人,就是正在坐月子的宋安樂,以及剛出生的好姐兒。

 侯府的人,累還是其次,關鍵是當初留下來的兩萬七千兩的治喪銀子不夠用。

 十四天的水陸道場,光是這裡的花費就好幾千兩。每天的流水席,下人的打賞,治喪用品的開銷等等加起來,已經快接近四萬兩了。超支的部分目前一直是大房在墊付。

 方氏身為侯府的當家太太,眼看著大房墊付了一萬多兩銀子,二房和三房什麼表示都沒有,心裏面就有一股火氣。侯府已經分家,按理老侯爺治喪的超支費用,不該由大房一家墊付。二房和三房也該站出來承擔費用。

 二房三房全都裝聾作啞,不吭聲,方氏為了大房的利益不能不吭聲。

 趁著還沒出殯,方氏就將這件事情同大老爺提了提。

 大老爺蔣淮對二房和三房也有所不滿。不過大老爺建議等出殯之後再來討論這個問題。

 方氏不同意,方氏說道:「出殯之後,二房就搬出去了。到時候你會去找二房要錢嗎?你要得回來嗎?只有在出殯之前將這件事情挑明,二房三房顧忌孝道,不敢耽誤老侯爺出殯的時辰,他們就必須拿出錢來。」

 大老爺蔣淮怒道:「你這是亂來。父親都已經過世了,你還要利用一次,你的良心了?」

 「我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方氏怒聲說道。

 「這件事情你不開口,那我來開口。我現在就去找老夫人說清楚。」

 方氏急匆匆的離開,去松鶴堂見老夫人古氏。

 一見到老夫人古氏,方氏就開始訴苦。之後又開始數落二房三房。說二房三房沒有孝心,老侯爺治喪這麼大的事情,二房三房竟然還敢吝嗇錢財。要是耽誤了出殯的時辰可怎麼得了。

 老夫人古氏這小半個月來,早就累得夠嗆。這會她實在是不耐煩方氏的哭鬧。

 老夫人古氏直接問道:「差多少錢?老身補給你。」

 方氏愣住,不過很快又回過神來。神情有些激動地說道:「啟稟老夫人,差了,差了一萬五千兩。」

 方氏本想說兩萬兩,又擔心獅子大開口會引來老夫人古氏的厭煩和責罵。這才將數目改成了一萬五千兩。

 老夫人古氏聞言,面色平靜的讓丫鬟紅衣去裡間拿銀票。

 紅衣點了一萬五千兩的銀票給老夫人古氏。

 老夫人古氏拿著銀票,目光卻極為銳利地盯著大太太方氏。

 老夫人古氏擲地有聲地說道:「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再為了銀錢到老身跟前吵鬧,老身定不饒你。就算你母親是老身的親姐姐,老身也不會半點客氣。」

 大太太方氏怯生生的看著老夫人古氏,「老夫人,兒媳,兒媳這次也是沒辦法,所以才會來打擾老夫人的清凈。」

 老夫人古氏冷笑一聲,冷冷地問道:「你沒辦法,所以就用耽誤老侯爺出殯的時辰來威脅老身?」

 「兒媳不敢。兒媳絕對沒有威脅老夫人的意思。」太太方氏急切地說道。

 老夫人古氏嘲諷一笑,「方氏,你嫁到侯府已經有二十年了吧。你是什麼性子,老身會不清楚嗎?為了一萬多兩銀子,你竟然敢用老侯爺出殯的時辰來威脅,你簡直是大逆不道。」

 見大太太方氏嚇得臉色煞白,老夫人古氏冷冷一笑,沒有半點同情。

 老夫人古氏繼續說道:「不過你放心,老身還要臉,所以這件事情老身不會聲張。但是老身告訴你,等老侯爺出殯后,你也不用繼續當家理事。老身會讓大郎媳婦掌家。從今以後,你就做個閑散的侯夫人。」

 大太太方氏如遭雷擊,呆坐在地。

 大太太方氏不敢置信地看著老夫人古氏,「老夫人,你不能這樣做。兒媳當了二十年的家,如今你卻讓兒媳卸下重擔,讓大郎媳婦管家。這,這是要逼死兒媳嗎?兒媳不管家,兒媳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老夫人古氏冷酷一笑,說道:「你活著有什麼意義,老身管不了。總而言之,等老侯爺出殯后,你就將鑰匙賬本交出來。」

 大太太方氏心頭有一股怒火,她突然爆發,怒吼一聲,「兒媳不服。」

 老夫人古氏面無表情地看著大太太方氏,說道:「你可以不服,但是你必須按照老身的安排做事。你若是敢亂來,老身有的是辦法收拾你。」

 大太太方氏剛剛提起的那點勇氣,在老夫人古氏的威脅下,瞬間就泄了了。大太太方氏頓時一慫,哭了起來。說她當家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老夫人不能這麼對待她。

 老夫人古氏鐵石心腸,不為所動。直接讓下人將大太太方氏轟出去。就連一萬五千兩銀票,老夫人古氏也是交給了庄清夢,而不是大太太方氏。

 這就等同於宣布,在老夫人古氏心目中,庄清夢才能當得起侯府這個家。

 大太太方氏被打擊得不輕。當天晚上連飯都沒吃,就躺在床上裝病。然而第二天,大太太方氏就真的病了,高燒不退,人也開始說胡話。

 請了大夫給大太太方氏診脈,開藥。大太太方氏喝了葯,燒退了,但是人還是昏昏沉沉的。

 她這個樣子,如何擔起嫡長媳的重擔?侯府馬上就要出殯了,方氏不到場,場面太難看。

 沒有辦法,只能請來霍大夫,讓霍大夫給方氏用藥。

 霍大夫開了一劑葯,給方氏灌下去。方氏吃了葯,發了汗,又吃了一碗稀粥,勉強能下床。

 老夫人古氏又安排庄清夢和方媛一起照顧方氏,然後大家披麻戴孝,給老侯爺出殯。

 國公府設了路祭,宋安然顏宓,蔣菀兒顏定都站在祭棚里,目送出殯的隊伍。

 蔣菀兒悄聲對宋安然說道:「大太太病了。剛才他們過去的時候,你有看到嗎?是大嫂和二嫂一起扶著大太太往前走。」

 宋安然點頭,表示看到了。庄清夢和方媛一起扶著方氏往前走,走得滿頭大汗。

 蔣菀兒又說道:「因為治喪錢超支的事情,老夫人很生氣。奪了大太太的管家權,讓大嫂管家。大太太急怒攻心,才會病倒。哎……侯府現在真是多事之秋。」

 宋安然看著蔣菀兒,悄聲問道:「過兩天,二房搬家。你要去嗎?」

 蔣菀兒點點頭,說道:「我要去看一眼。大嫂會去嗎?」

 宋安然搖頭:「我就不去了。不過我會派人送上一份心意。」

 「我替父親母親多謝大嫂。」蔣菀兒客客氣氣地說道。

 出殯之後,侯府從上到下歇息了兩天,一半的人都累病了。方氏更是一病不起。方氏一方面是鬱結於心,一方面治喪也將她累壞了。兩方面夾擊,方氏病得這麼重也能理解。

 侯府有重孝,親戚朋友都不方便上門看望。大家只能派人送禮聊表心意。

 宋安然也讓喜秋走了一趟侯府,給方氏送了一份重禮過去。

 方氏生病後,見還有這麼多親戚朋友關心她,大家並沒有忘記她,她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心情一好,病情也漸漸有了好轉。

 不過方氏被奪管家權,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不容更改。方氏依舊不服氣,不過已經沒有一開始那麼生氣,更不會氣到生病。

 先不說侯府的事情。

 元康帝定下秋狩的日子,朝廷和軍隊都開始緊鑼密鼓的忙活起來。

 秋狩,不光是男人的事情,更是女人們的戰場。

 宋安然身為國公府的當家少夫人,秋狩她肯定是要出席的。不過不用騎馬狩獵。

 宋安然出席秋狩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代表國公府,同京城各大世家豪門的女眷們應酬,擴大人脈,展示國公府的勢力。

 丫鬟們忙著大包行禮。這次去行宮秋狩,少說也是半個月的時間。陽哥兒太小,宋安然不敢帶他去。只能將陽哥兒放在顏老太太那裡,請顏老太太幫忙照顧。奶娘嬤嬤們也都搬到上房去住。

 顏老太太叮囑宋安然秋狩時候一切小心。

 大周朝建國已經有上百年的時間。每個皇帝都舉行過秋狩。就連只做了幾年皇帝的泰寧帝,竟然也辦過秋狩。

 這麼多次的秋狩,每次都會出點事情,無一例外。

 要說秋狩上發生過的最嚴重的事情,就是數年前永和帝辦的那次秋狩。不僅有人造反,還有人放炸藥要炸毀永和帝,甚至刺客直接摸到了永和帝的身邊。幸虧永和帝身邊高手如雲,才沒有讓亂臣賊子得逞。

 當然,上次秋狩,對國公府來說,最嚴重的事情是顏飛飛私闖行宮,最後嫁給魯郡王做側妃,年紀輕輕就死了。

 顏老太太一想起過往的秋狩,就心驚肉跳。

 顏老太太對宋安然說道:「大郎媳婦,你書讀得多,應該知道本朝的秋狩從開始就帶著不詳。每次秋狩,都會出點事情,死幾個人。

 這次秋狩,老身估計肯定不平靜。你同大郎去了行宮之後,一定要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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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多人住在一起,每個人一個心眼,好心壞心難以分清楚。你去了行宮后,吃飯喝水,就連走路都要多留個心眼。總而言之,小心無大錯。」

 宋安然點頭應下,「孫媳婦聽老太太的。我們不在府里的日子,陽哥兒還需要老太太多費心照顧。」

 顏老太太笑了起來,「你且放心,老身肯定會照顧好陽哥兒,不會讓陽哥兒出一點點意外。你去了行宮后,也要經常和同府里通消息。」

 宋安然點頭,「我和大郎商量好了,等去了行宮后,每隔兩天就會給府里送一次消息。」

 「那就好。說句心裡話,老身真不願意看著你們去參加秋狩。可是皇命難違,老身只能多囑咐你們萬事當心。」

 宋安然看得出來,顏老太太對秋狩有著很深沉的擔憂。當然,顏老太太的擔憂是有道理的。誰讓大周朝秋狩,總是伴隨著各種意外,甚至是造反。偏偏皇帝們對秋狩還樂此不彼,巴不得年年都辦一次秋狩。

 宋安然辭了顏老太太,又去安排別的事情。

 晚上顏宓回來,宋安然同顏宓一起陪著陽哥兒玩耍。

 宋安然同顏宓說道:「一想到至少半個月見不到陽哥兒,我心裏面就捨不得。要是陽哥兒再大個三五歲,我肯定將陽哥兒帶到行宮。」

 顏宓安慰宋安然,:「有老太太照顧陽哥兒,你不用擔心他。」

 宋安然含笑點頭,「老太太今天還和我說,秋狩肯定會有意外發生。因為這都已經成了本朝的傳統。老太太讓我們萬事當心,千萬別做出頭鳥。」

 顏宓笑道:「我已經過了凡事爭做出頭鳥的年紀。你放心吧,我們肯定沒事。」

 宋安然也笑了起來,她突然覺著腹部有點不舒服,伸手揉了揉肚子。

 顏宓關心地問道:「你怎麼了?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

 宋安然微蹙眉頭,輕聲告訴顏宓,「我可能是有了。」

 「有了?有什麼?你是說有了寶寶嗎?」顏宓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他瞪大了眼睛,有些小心地盯著宋安然腹部,緊張地問道:「是真的嗎?」

 「時間太短,現在還看不出來。不過我有這種感覺。」宋安然輕聲說道。

 顏宓瞬間咧嘴笑了起來,笑容特別的傻氣,「你一定是懷上小寶寶了,我一定要相信自己。不行,你不能跟著我去行宮,那裡不安全。」

 見顏宓如此激動,宋安然靜拉住顏宓,「大郎,你先別急著替我做決定。我的身體你應該很清楚,懷孕對我的身體來說完全沒問題,我完全負擔得了。

 還有,我是不是真的懷孕,現在還不能確定。要等一段時間才知道。最後,我要是不去行宮,府中誰能去?婆母不能去,二嬸娘三嬸娘同樣不能去。

 大郎,你該對我多一點信心,我去行宮是代表國公府交際應酬。又不是要騎馬打獵。再說了,我身邊還有丫鬟婆子伺候,就算有威脅還有白一在。」

 顏宓搖頭,一臉擔心地說道:「要是有人為難你怎麼辦?要是有人逼著你喝酒怎麼辦?要是有人陷害你又該怎麼辦?」

 宋安然聽了這麼多個怎麼辦,也覺著頭大。

 宋安然擲地有聲地說道:「大郎,你看著我。你覺著我是那種能夠被人牽著鼻子走的人嗎?我宋安然不樂意做的事情,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休想逼我妥協。

 你剛才說的這些,的確都有可能發生。但是我不可能乖乖的站在那裡被人欺負。誰敢動我,我必十倍報復。大郎,你要對我有信心。」

 「非去不可?」顏宓冷靜下來,面容嚴肅地問道。

 宋安然點頭,「是,非去不可。」

 顏宓咬牙,「那就帶上霍大夫。」

 宋安然覺著頭痛,「霍大夫很忙,而且霍大夫也不是國公府的下人。讓霍大夫跟著去沒必要。你要是實在不放心,那就將霍延帶上吧。順便讓霍延見見世面。」

 顏宓陰沉著一張臉,對宋安然說道:「帶誰都不好。最好的辦法就是別出門。」

 宋安然狠狠瞪了眼顏宓:「女人一懷孕,就不允許出門。真不知道是誰最早提出來的。顏宓,我告訴你,女人沒你想象中的那麼弱。

 女人懷孕了,不代表什麼事情都不能做,也不意味著動一動就有危險。你擔心的那種情況,只會出現在少數身體虛弱的人的身上。

 大部分的孕婦,懷孕之後都是正常飲食起居,像平常一樣該做什麼就做什麼。這才是對胎兒最好的。

 反倒是那種懷孕后什麼都不做,動一動就怕有危險的,整日里要不是坐著就是躺著,這種方式養胎對胎兒才是真的不負責任。

 霍大夫都說過,適量的運動,對孕婦和胎兒都有好處。只要沒出現流產的跡象,就不用擔心胎兒的健康。

 大郎,懷陽哥兒的時候我聽你們的安排,家務不管,事情不做,大門也不出,每天無所事事。你知不知道,這樣的生活差點將我逼瘋。

 我本就不是閑得住的人,你非得逼著我天天沒事幹,你認為我會開心嗎?我要是不開心,胎兒能健康發育嗎?

 孕婦也需要生活,也需要一點寄託。現在別說我還沒有確定懷孕,就算我真的懷孕了,我也要走出大門,去外面看一看。我不會像懷陽哥兒的時候,天天窩在房裡,都快將自己憋死了。」

 「安然,你先別激動。我沒說不讓你出門。」顏宓小心翼翼的,生怕宋安然一激動,就會出現意外。

 宋安然白了眼顏宓,又冷哼一聲,「你敢說你沒打過讓我整個孕期都不出門的主意?顏宓,你混蛋。」

 「是,我是混蛋。我是大混蛋。但是你也該多關注一下肚子里的孩子,對不對?不能光顧著自己痛快,對不對?」顏宓循循善佑。

 宋安然冷哼一聲,面容嚴肅地說道:「誰告訴你,出門就是不關心肚子里的孩子?誰告訴你出門走動,就是只顧自己痛快?

 顏宓,這是偏見,更是無知。你去問問太醫院的太醫,問問霍大夫,到底是我說的有理,還是你自以為是的養胎方法有道理?」

 「當然是你的話有理。我就是胡說八道。」顏宓見機得快,趕緊改口。

 然後顏宓又對宋安然說道:「我也是擔心你的安危。要是你去別的地方,我不會擔心。可是這次是秋狩,一去至少半個月。這期間會發生什麼時候睡都不知道。要是有個萬一……」

 「不會有萬一。」宋安然果斷地打斷顏宓的話,「你要是真不放心,那就將霍大夫請來。讓霍大夫判斷,我到底能不能出門。」

 「這是你說的?」顏宓盯著宋安然。

 宋安然昂著頭,哼了一聲,說道:「對,這是我說的。要是霍大夫說我不能出門,我絕不同你廢話。要是霍大夫說我能出門,你也別在我耳邊廢話。」

 「那好,我現在就將霍大夫請來。」

 顏宓說請就請。也不管時間早晚。

 宋安然偷偷算著時間,還沒到第二次月事時間。就算將霍大夫請來,也未必能看出她到底有沒有身孕。

 顏宓連夜將霍大夫請來,並沒有驚動國公府的人。

 霍大夫老胳膊老腿的,大晚上還要被顏宓這樣折騰,真是好想吐槽。

 霍大夫先給宋安然診脈,眉頭微蹙。

 顏宓緊張兮兮地問道:「怎麼樣?安然懷孕了嗎?」

 霍大夫慢條斯理地說道:「時日太短,單純看脈象,看不出有沒有懷孕。不過少夫人覺著自己懷孕,肯定是有什麼反應才對。」

 宋安然抿唇一笑,「我身體上其實也沒什麼反應。就是有種感覺,覺著自己應該是懷孕了。」

 霍大夫微蹙眉頭,再次給宋安然診脈。這一次時間比之前長了一倍還要多。

 顏宓緊張兮兮地盯著霍大夫,像是要在霍大夫的身上盯出個洞來。

 片刻之後,霍大夫放開宋安然的手腕,直白地說道:「滑脈微弱,孕像不顯。懷孕應該可以確定。時間太短,再過個十天半月,老夫再來請一次脈,到時候就該清楚了。」

 「真懷孕了?」顏宓不敢置信。雖然早有準備,不過得到霍大夫的肯定回答,還是讓顏宓高興壞了。

 霍大夫瞥了眼顏宓,微微點頭。

 顏宓喜不自勝。

 宋安然則含笑問道:「霍大夫,我這種情況能出門參加秋狩嗎?我不騎馬,也不做劇烈的活動。只是平常貴婦間的交際應酬。」

 霍大夫斬釘截鐵地說道:「當然可以,懷孕又不是不能動。如果動一動,胎兒就會流產。那隻能說明這個胎兒沒發育好,就不該生下來。

 生下來也是體弱多病,自小泡藥罐子,能不能長大都不確定。像少夫人身體健康,平日里又注重保養,那肯定不存在這種問題。只要不跑不跳,出門秋狩完全沒問題。」

 宋安然朝顏宓眨眨眼,很得意地笑了起來。

 顏宓卻不放心。他急切地問道:「霍大夫,安然參加秋狩真的沒問題?要是有萬一……」

 霍大夫盯著顏宓,說道:「萬一?如果真有萬一,出不出去秋狩區別嗎?老夫都說了,少夫人身體健康,保養又好,胎兒肯定沒問題。不會出現動一動就滑胎的情況。」

 顏宓板著臉。

 宋安然含笑說道:「霍大夫,顏宓說的意外,是指人為意外,而不是我的身體。」

 「哦!」霍大夫恍然大悟。

 霍大夫捋著鬍鬚,說道:「每次秋狩,總要出點意外,是應該防備一下。要不這樣吧,少夫人將霍延帶上。吃飯喝水之前,先讓霍延檢查一下有沒有毒。如此一來,應該能保證安全。」

 宋安然笑道:「我正有此意。正愁怎麼同霍大夫開口,沒想到霍大夫主動解了我的困難。」

 霍大夫哈哈一笑,「老夫也是急少夫人所急。既然霍延要跟著去秋狩,那不如將安芸也帶上。有安芸那孩子守在少夫人身邊,也能替少夫人防著點。」

 宋安然含笑點頭。所謂宋安芸幫宋安然防著點,這話聽聽就行了。霍大夫根本目的,還是製造機會,讓霍延和宋安芸見面。

 宋安然是通透之人,自然不會反對。

 事情就這麼說定了,宋安然照計劃去秋狩。

 顏宓反對無效。

 顏宓沒辦法改變宋安然的決定,所以他就盡量做好安保工作。加派更多的護衛親兵,守衛在宋安然周圍。就連陽哥兒身邊的人,顏宓都增加了一倍。還把小廝小二留給了陽哥兒,確保陽哥兒的安全。

 第二天一大早,宋安然先將陽哥兒送到上房,然後和顏老太太道別。

 離開的時候,宋安然特別捨不得陽哥兒,對著陽哥兒的臉頰親了又親。這一走少說半個月,半個月的時間見不到陽哥兒,宋安然怕自己會思念成災。

 有那麼一刻,宋安然都想乾脆將陽哥兒帶上。可是陽哥兒真的太小了,還經不起外面的風吹雨打。

 宋安然最後依依不捨的離開上房,帶著這丫鬟婆子,坐上馬車,啟程出發前往行宮。

 行宮離京城不足百里,以大部隊的速度來說,大約在午飯後能夠順利到達行宮。

 宋安然坐在馬車裡,看著前面綿延不絕的隊伍,暗嘆一聲,走得真慢,人真多。敢情京城所有王公貴族,所有豪門大戶全都來了。

 顏宓沒有和宋安然走在一起。晉國公和定國公負責軍隊和安保,顏宓從兩位國公手裡也領了差事。

 定國公本想對顏宓委以重任,是晉國公推辭了一番,定國公才退而求此次,任命顏宓負責外圍的安保。

 定國公私下裡還笑話晉國公,說晉國公太小心了。顏宓有本事,將顏宓安排在要緊的位置上,沒人敢說三道四。

 晉國公笑道:「我不怕有人說三道四,我就怕宮裡面有想法。」

 定國公肅穆而立,「你也太小心了點。陛下並非不能容人。」

 晉國公笑呵呵地說道:「小心無大錯。顏宓年紀不大,以後歷練的機會還有,不急在這一會。」

 定國公深想了一下,也覺著晉國公說的有道理。很多時候,就是一些看起來不起眼的小事,甚至在常人看來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偏偏就引起了上位者的猜忌。

 類似的情況一旦發生,他們這些辦差的人,說不定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到時候也只能自認倒霉。

 晉國公的舉動雖說太過小心,卻也是一種明智的做法。

 定國公認可了晉國公的做法,這才同意將顏宓安排在外圍,顏宓不用直接接觸到元康帝,這樣做少了立功的機會,同樣也少了闖禍礙眼的機會。一舍一得之間,說不清誰更好一些。

 顏宓領了差事,自然要辦差。從天不亮就開始忙碌,忙了幾個時辰還沒來得及喝口水。

 宋安然偶爾透過車窗,都能看到顏宓騎著馬忙裡忙外,四處檢查。有人掉隊了,他要負責。有人馬車散架了,他同樣要過問。

 宮裡面的內侍宮女遇到什麼麻煩事,也來找顏宓。隨行的朝臣家眷,遇到問題同樣找顏宓。

 與其說顏宓是在負責外圍的警戒,不如說顏宓成了背鍋俠,大總管。

 宋安然暗自吐槽,有些不歸顏宓管的事情,也找上顏宓。顏宓還不能明著拒絕。晉國公給顏宓安排的這個差事,真不是什麼好差事。

 宋安然放下車窗帘子,不再吵外面看。越看越火冒三丈。

 喜秋對宋安然說道:「少夫人,要不要將三姑娘叫來?」

 宋安然問道:「宋家的馬車離我們多遠?」

 喜秋說道:「中間隔了十多戶人家的馬車。」

 「離得太遠,算了。這次聽說太太也來了?」宋安然輕聲問道。

 喜秋點頭,「正是。太太還將雙胞胎給帶了過來。」

 宋安然點點頭。

 小周氏身為宋夫人,秋狩這樣的事情,她理應參加。宋子期上無長輩,宋子期同小周氏一走,宋家就沒有適合照顧小孩子的人。小周氏就只能將雙胞胎孩子帶在身邊親自照顧。

 宋安然對喜秋說道:「等到了地方,記得提醒我一聲,我要去給太太請個安。」

 「奴婢遵命。」

 宋安然開始閉目養神。照著現在這個速度,她都懷疑午後能不能達到行宮。

 突然隊伍停了下來。

 宋安然挑起車窗帘子朝外面看。很多人都如同宋安然一樣,紛紛伸出頭來打量。

 宋安然前後看了眼,馬車隊伍估計綿延了十幾里。

 消息從最前面傳過來。原來是元康帝突然興緻大發,命人停下車駕,要上山賦詩一首。隨行大臣紛紛跟在元康帝身邊湊趣。

 宋子期身為秋狩的後勤大總管之一,自然要隨時跟著元康帝。這會宋子期肯定也在元康帝身邊。

 宋安然聽到這個消息,暗自嗤笑一聲。

 元康帝擅武,不善文。一般的文字工作難不倒元康帝。但是說到銀詩作賦,以元康帝的水平真的有點勉強。真不知道元康帝哪裡來的自信,竟然想上山賦詩一首。

 隊伍一停,就停了小半個時辰。

 像宋安然,還能躲在馬車裡閉目休息。

 大部分的人只能站在外面苦等。

 這個季節天氣還是比較熱的,加上還沒吃東西。大家站在太陽底下,又累又餓,還不能抱怨。

 像顏宓他們更辛苦,還要來回警戒,但凡有點風吹草動,就要來回奔走,吃一肚子的灰塵。

 宋安然叫來白一,讓白一給顏宓送點食物和水。

 白一說道:「世子爺不要。之前少夫人讓奴婢送的那些食水,世子爺就沒要。奴婢怕少夫人擔心,就沒同少夫人說。」

 宋安然眼一瞪,有些生氣,問道:「世子為什麼不要?他不渴嗎?」

 白一說道:「世子爺說,他要以身作則。士兵們都沒喊苦,他更不能說苦。士兵們沒有喝的,他也不喝。」

 宋安然哼了一聲,「既然他不要,那就不送。」

 喜秋笑道:「少夫人可是生氣了?」

 宋安然哼了一聲。

 喜秋笑道:「少夫人息怒。少夫人應該對世子爺多一點信心。世子爺是有大本事的人,經常在外行走,肯定懂得照顧好自己。」

 宋安然板著臉說道:「我知道。以前我沒親眼看到,他到底是餓了還是冷了,我也不清楚。我就當做他照顧好了自己。

 可是今日,我親眼看到他有多辛苦,從早上開始他就沒有喝過一口水。我明明見到了,卻要當做視而不見,我做不到。

 當然,我也不會怪世子爺。世子爺的做法也不算錯,只是讓人心疼罷了。」

 白一面無表情地問道:「少夫人,還需要奴婢給世子爺送食水嗎?」

 宋安然咬牙切齒,說道:「送,當然要送。不過只送水,按照二十人的分量送過去。他要是不收,就交給他的親兵。就說這是少夫人吩咐的,誰敢不聽少夫人的,誰就沒有好果子吃。」

 「奴婢遵命。」

 白一領命而去。

 喜秋在旁邊勸宋安然寬心,又讓宋安然吃一點東西。

 宋安然沒什麼胃口,馬車晃悠悠的,空間又小,讓人氣悶。偏偏大中午的,元康帝還要上山賦詩一首,真是閑得蛋痛。

 好在元康帝不會永遠停留在山上賦詩一首。停留了小半個時辰后,車隊重新啟程,繼續前往行宮。

 晃晃悠悠,到了半下午,大部隊終於到行宮。這比原先預計的時間遲了將近兩個時辰。

 元康帝同宮裡面的娘娘,還有皇室宗親,都住在行宮內。

 其餘人等,全部在行宮外面的草場上搭帳篷居住。

 晉國公府有自己的帳篷,也有熟悉搭帳篷的人。

 很快七八個帳篷就搭了起來。鋪上木板地毯,放上桌椅板凳各種傢具,一個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帳篷就搭建成功了。

 宋安然走進帳篷,看著帳篷內的擺設和採光,還算滿意。

 宋安然在帳篷里歇息了一會,喜春從外面帶來消息,「啟稟少夫人,奴婢得到消息,今晚行宮有宴席。女眷這邊是由皇後娘娘操辦。」

 宋安然點點頭,「傳旨的人什麼時候到?」

 「應該快了。」

 宋安然說道:「那等傳旨的人來了后,我再去給太太請安。」

 很快傳旨太監就來到宋安然的帳篷。傳皇后懿旨,讓宋安然天黑之前趕到行宮參加宴會。宋安然躬身領命。

 送走了傳旨太監,宋安然又躺著歇息了一會,才去給小周氏請安。

 宋家的帳篷也早就搭建好了,起居用品也非常齊全。

 宋安然到達宋家帳篷的時候,小周氏正帶著兩個孩子吃飯。宋安芸就陪在小周氏身邊說話。

 宋安然笑道:「見過太太。太太怎麼這麼早就給浩哥兒琪姐兒喂飯?」

 小周氏見宋安然來了,趕緊招呼宋安然坐下。然後說道:「晚上要去行宮參加宴席。擔心我一走,這兩個孩子又不肯好好吃飯。所以趁著現在有空,趕緊給他們喂一點。」

 「辛苦太太了。太太晚上參加宴席,那誰照顧浩哥兒琪姐兒?」

 宋安芸舉起手,說道:「我來照顧。」

 宋安然和小周氏都笑了起來。小周氏可不敢將雙胞胎交給宋安芸照顧。

 宋安芸自己還是個孩子,哪裡能照顧人。

 小周氏對宋安然說道:「老爺都安排好了。六個婆子,兩個奶娘,丫鬟四個。另外還有洗墨同六個護衛。有他們在,孩子安全不成問題。」

 宋安然點點頭。別的人她不清楚,洗墨的本事她還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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