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1章 告狀

發佈時間: 2022-11-04 12:4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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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指揮使得了宋安然指點,就在伺機尋找機會告狀。

 見裴公公的調查力度越來越大,自己的老底都快被人掀翻了,李指揮使沒辦法繼續沉默下去。

 李指揮使尋了一個機會,進宮面見元康帝。先是正常的稟報工作成績,接著李指揮使突然跪在地上,開始痛哭流涕,訴說自己的錯誤。

 李指揮使突然來這麼一出,還真將元康帝給驚住了。

 李指揮使痛哭流涕地說道:「陛下,微臣有罪啊。微臣知錯了,微臣以後再也不敢了……」

 元康帝看著李指揮使這副痛哭流涕地模樣,十分嫌棄。關鍵是李指揮使說了半天,都沒說到重點。

 元康帝乾脆走下台階,一腳踢在李指揮使身上,李指揮使順勢倒在地上,一副遭受了暴力打擊的模樣。

 元康帝瞧著李指揮使這副模樣,表情越發的嫌棄。厲聲說道:「說人話!否則這個指揮使你就別當了。」

 「微臣遵旨,微臣這就說人話。」

 李指揮使斟酌了一番措辭,然後小心翼翼地說道:「微臣不敢欺瞞陛下,這些年微臣利用職務之便,貪墨了不少銀錢。

 不知道哪裡遭到了裴公公的記恨,或許是微臣在無意中得罪了裴公公的人吧。最近裴公公正在調查微臣,還放話說要將微臣拉下馬,讓微臣永世不得翻身。

 陛下啊,微臣雖然手腳不幹凈,可是微臣對陛下忠心耿耿,微臣這輩子就要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微臣不想還沒做出點成績,就離開錦衣衛離開陛下。可是裴公公來勢洶洶,微臣實在是招架不住。微臣要是死了,就再也不能為陛下分憂了。嗚嗚……」

 李指揮使堂堂一個大男人,結果說哭就哭,還哭聲震天響。可見李指揮使的演技也是合格的。

 元康帝被吵得不行,抬起腳再次將李指揮使給踢翻在地。

 「你給我閉嘴。」

 元康帝怒道。

 李指揮使趕緊閉上嘴巴,一臉傻乎乎的望著陛下。作為陛下身邊第一條忠實走狗,傻不要緊,貪也不要緊,要緊的是忠心。只要足夠忠心,陛下就會保住他。這是宋安然告訴李指揮使的樸素真理。

 做皇帝的,尤其是和兄弟爭搶上位的皇帝,都比較自負,自認為很聰明。做臣子的在這樣的皇帝手下幹事,要是表現得太過精明厲害,不僅得不到皇帝的信任,反而還會引來猜忌。

 適當地表現得蠢一點,貪一點,這樣才會讓皇帝放心。皇帝會認為這樣有缺點的人才值得信任,才是忠臣。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麼奇怪。

 別看李指揮使又是痛哭流涕,又是自揭其短,又是各種醜陋面目,元康帝還各種嫌棄。其實元康帝心裏面是非常受用的。表面上嫌棄,實則心裏面已經原諒了李指揮使貪墨的罪行,也不打算真的追究。

 當然,該有的態度還是要有的。

 元康帝板著臉,問道:「你說裴公公調查你?哪個裴公公?」

 李指揮使眼巴巴地望著元康帝,像是一個迷路的孩子一樣,然後小心翼翼地說道:「是,是皇後娘娘身邊的裴公公。」

 元康帝聞言,臉色頓時就變了。

 李指揮使趕緊低下頭。這就是他的高明之處,告狀的時候只說裴公公,皇後娘娘四個字提都沒有提。等到元康帝問起來,李指揮使才提到皇後娘娘。

 此舉可謂是一擊必中。

 元康帝果然一聽到皇後娘娘,臉色就變了。眼神裡面似乎已經開始醞釀暴風雨。只等機會一到,就要爆發出來。

 元康帝冷哼一聲,再次踢了一腳李指揮使,怒斥道:「滾下去。今日之事不準再對任何人提起。」

 「微臣遵命,微臣這就滾下去。」

 李指揮使還真在地上滾了兩圈,將元康帝給逗笑了,這才急匆匆的出了大殿。

 劉小七在元康帝身邊伺候。劉小七不用眼睛去看,只是單純的聽聲音,他就聽出元康帝心中的高漲的怒火。就像是雄獅被親犯了領地一樣。

 元康帝板著臉,問劉小七:「皇后最近在忙些什麼?」

 劉小七恭恭敬敬地說道:「啟稟陛下,皇後娘娘在忙著打理宮務。」

 「宮務?我看她是忙著關心朝堂上的事情吧。」元康帝此話有誅心之意。

 劉小七躬身,沒敢接話。帝后兩口子鬧矛盾,旁人最好是有多遠滾多遠,免得成為被殃及的池魚。

 不過劉小七很樂意看到寧皇后倒霉。誰讓劉小七看不慣寧皇后的行事作風。小門小戶出來的人,不管過了多少年,做事還是透著一股子小家子氣。

 元康帝並沒有立即發作,因為他不可能聽李指揮使的片面之詞,就定下寧皇后的罪名。

 元康帝叫來內衛,讓內衛去查裴公公,看看裴公公最近都在忙些什麼。

 內衛辦事速度很快,才過了兩天時間,一大疊資料就已經擺在了元康帝的案頭。

 內衛不僅調查了裴公公最近在忙的事情,還調查了裴公公這幾年乾的事情。裴公公仗著寧皇后的勢,這幾年沒少干殺頭要命的事情,整個情況可謂是觸目驚心。

 元康帝知道宮裡面沒有誰是乾淨的。乾淨的人在宮裡面活不了一年,就得死。

 可是親眼看到裴公公這些年乾的事情,元康帝還是被氣壞了,甚至是被噁心到了。內衛遞資料的時候也不知道篩選一下,什麼香的臭的都往跟前送。

 元康帝暗自搖頭,感覺現在的內衛統領做事還是不錯的,做人就差了一點。和以前的馬長順相比,那更是遠遠不如。

 元康帝突然瞥了眼跟前伺候的劉小七。劉小七做人做事都十分出色,而且忠心可嘉,可惜年紀太小。要不然劉小七倒是內衛統領最好的人選。

 劉小七低眉順眼的,情緒很平靜,半點起伏都沒有。忽略他那張過分年輕的臉,怎麼看都是一個經驗老道,老成穩重的太監。

 劉小七知道元康帝在打量他,不過劉小七一點都不慌張。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至於資料上的內容,劉小七也不好奇。裴公公幹的那些事情,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內衛能夠這麼快調查清楚裴公公做的事情,劉小七還在其中出了一把力。

 元康帝看完了資料,心情很糟糕。不是為一個奴才生氣,而是因為皇後娘娘縱容裴公公而生氣。更讓元康帝生氣的是,寧皇後果然在調查李指揮使,其目的就是想換下李指揮使,換上寧皇后信任的人。

 元康帝陰沉著一張臉,抓起案頭的鎮紙,就朝地面上扔去。

 哐當一聲動靜,鎮紙碎裂,小石子四處飛濺。

 劉小七揮揮手,無聲的命人趕緊將地面收拾乾淨。

 元康帝拍著桌子,一臉惱怒,「豈有此理,實在是豈有此理。」

 錦衣衛等於是皇帝的忠實走狗,自留地。既然是走狗,繩子自然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上。錦衣衛指揮使這個位置,要安排什麼人來當,也只能是皇帝說了算。連內閣都沒資格插手錦衣衛指揮使的任命,皇后就更沒資格插手。

 寧皇后竟然膽大包天,想要插手錦衣衛指揮使的任命,這就等於動了皇帝的自留地,動了皇帝的權柄。

 元康帝沒有立即殺到坤寧宮找寧皇后算賬,已經算是克制的。

 此刻元康帝對寧皇后以及寧家都極為不滿。

 元康帝手指彎曲,輕輕敲擊桌面,對劉小七說道:「你去坤寧宮傳旨,朕今晚要和皇后一起用晚膳,讓皇后好好準備。」

 「奴才遵旨。」劉小七躬身離開大殿,嘴角微翹,露出一抹看好戲的笑容。

 今晚的後宮,會非常的熱鬧。當然,某些人肯定會嚇得心驚膽戰。

 宋安然並不知道宮裡面發生的事情,更不知道在晚上的時候,元康帝在坤寧宮大發脾氣,寧皇后跪地請罪。坤寧宮上下上百號人戰戰兢兢,全都快嚇死了。

 宋安然也不會知道,寧皇后心中有多恨,多悔。寧皇后並不知道李指揮使告狀的事情,也不知道宋安然替李指揮使出謀劃策的事情。寧皇后那一刻的感覺,就是完蛋了,元康帝在她身邊安插了眼線,她所做的事情都被元康帝知道了。

 當然,寧皇后也是個乾脆利落的主。

 寧皇后心知肚明,她要是不給元康帝一個交代,這件事情就沒完。所以寧皇后很果斷的將裴公公推出去,由裴公公一人擔下所有的罪名。

 寧皇后哭著對元康帝說,她根本沒想過要將李指揮使拉下馬,更沒想過要安排親信之人擔任錦衣衛指揮使。她只是私下裡抱怨了錦衣衛幾句,沒想到裴公公這個老奴自作聰明,竟然敢私下裡調查錦衣衛指揮使。

 寧皇后哭著承認自己管教不嚴,耳目不靈,竟然被一個太監給蒙蔽了。她跪在元康帝跟前,懇求元康帝給她一次機會。從今以後,她一定會吸取教訓,嚴格管教身邊人,再也不會發生類似的事情。

 元康帝居高臨下的盯著寧皇后,「你果真知錯了?」

 寧皇后雙目含淚,可憐巴巴的望著元康帝,怯生生地說道:「臣妾真的知錯了。臣妾有罪!」

 元康帝冷哼一聲,「你當然有罪。你和朕少年夫妻,雖說我們之間沒多少感情,但是朕一直尊重你。無論外人如何議論你的出身,朕從來都沒有嫌棄過你。

 朕既然娶了你,就會負起責任,給你原配正妻的體面。朕自問,這些年從來沒有虧待過你。可是你又是怎麼回報朕的?

 你竟然敢將手伸到朝堂,伸到朕的領地,你找死。你明知錦衣衛是朕的臂膀,你竟然妄想插手錦衣衛,你的野心有多大?是不是有一天,你還想取朕而代之?」

 寧皇后痛哭流涕,連連搖頭,一臉悔恨地說道:「臣妾沒有。陛下,你一定要相信臣妾啊。臣妾是豬油蒙了心,但是臣妾從來沒有想過要取代陛下。

 臣妾自從做了皇后,每日里謹小慎微,恪守本分。臣妾就想著,即便不能替陛下分憂,也不能給陛下增添麻煩。

 這一次真的是意外,是裴公公誤會了臣妾的意思。陛下,你一定要相信臣妾啊。就算是給臣妾十個膽子,臣妾也不敢做那種大逆不道的事情啊。」

 元康帝彎腰,捏著寧皇后的下頜,「你果真沒有?」

 寧皇后連連點頭,眼淚嘩嘩的流淌。她現在也顧不得好看不好看的問題,只求能夠平安度過這一關。

 元康帝仔細打量寧皇后,幾十歲的人了,同前些年相比,明顯老了一些。失去了青春年華的寧皇后,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婦人。不過這兩年,倒是修鍊了一身雍容華貴的氣質。可惜,此刻鼻涕眼淚橫流,哪有氣質可言。

 元康帝重重的甩開寧皇后,他的眼神有些厭惡。

 寧皇后朝邊上倒去,可憐巴巴地看著元康帝。

 元康帝拿出手絹輕輕擦拭手指,然後慢條斯理地說道:「這一次朕信你。從今以後,你好自為之,不要讓朕繼續對你失望。你應該知道,朕的耐心有限。如果下次,你再敢將手伸到朝堂上,朕能讓你做皇后,也能將你打入地獄。」

 寧皇后滿臉驚恐之色,面色蒼白無血,愣愣地看著元康帝。

 元康帝冷哼一聲,甩袖離去。

 等元康帝走了后,寧皇后才反應過來。緊接著寧皇后就嚎啕大哭起來,哭得不能自已。

 心腹宮女將寧皇后扶起來,「娘娘別哭了,哭多了會傷眼睛的。」

 頓了頓,心腹宮女又說道:「娘娘,裴公公被內衛的人給帶走了。」

 「啊……」

 寧皇后瘋狂的砸掉身邊的一切東西。她憤怒,她氣憤,她恨,她怨。都說帝王無情,今日寧皇后總算見識到了。

 以前在王府的時候,就算她做了過分的事情,元康帝也不會用這種態度對待她。

 變了,一切都變了,再也回不到過去了。寧皇后哈哈大笑起來,笑地極為瘋狂。笑自己的蠢,也是笑元康帝的無情無義。

 寧皇后頹然倒在地上,她幽幽一嘆,對心腹宮女說道:「裴公公是回不來了,本宮對不起他。好好安置裴公公的家人。若是,若是有可能,就將裴公公的屍首拿回來,好好安葬。」

 「奴婢遵命。」

 心腹宮女兔死狐悲,偷偷落淚。

 國公府,宋安然一大早起來,就開始在議事堂忙碌。

 忙到將近中午,宋安然打算休息一陣。

 此時,丫鬟來報,說是顏宓身邊的小廝小五前來求見。

 宋安然說道:「快讓小五進來。」

 小五被請進小書房,先是恭恭敬敬地給宋安然行禮,然後才說道:「小的奉世子爺的命令,前來稟報事情。啟稟少夫人,昨晚陛下在坤寧宮用晚膳,陛下當面斥責皇後娘娘。據說皇後娘娘痛哭流涕,場面十分混亂。坤寧宮太監總管裴公公也被陛下帶走。今早確定,裴公公已經死了。」

 「裴公公死了?」宋安然有點不敢相信。

 小廝小五點頭,「裴公公的確死了,此事千真萬確。今兒早朝,陛下嚴厲呵斥承恩伯,斥責承恩伯教子無方。」

 承恩伯就是寧老爺子,也是寧皇后的親爹。元康帝如此不留情面的斥責老丈人,果然是氣狠了。

 小廝小五繼續說道:「據我們了解的消息,皇後娘娘插手了錦衣衛的事情,這才引起了陛下震怒。

 陛下雖然沒有明旨申斥皇後娘娘,但是關於帝后不和的消息,宮內已經傳遍了。今日早上,皇後娘娘稱病,誰都不見。

 另外承郡王和平郡王兩位王爺,今兒一早就進宮替皇後娘娘請罪求情。但是陛下沒有單獨見他們,也沒答應他們的求情。

 後來兩位王爺又都跪在思政殿你門外求情。到現在為止,兩位王爺還跪在思政殿門口。看樣子皇上不見他們,他們就不會起來。」

 宋安然聽完這些消息,輕聲一笑。她沒想到隨隨便便給李指揮使出了一個主意,竟然會引起這麼大的風波。看來元康帝比她預想中的還要多疑。

 宋安然問小五,「世子爺還有別的事情交代嗎?」

 小廝小五說道:「回稟少夫人,世子爺說他會繼續關注宮裡面的情況。世子爺還說,請少夫人放心。李指揮使那裡不會有問題。皇後娘娘爪牙被廢,短時間內很難恢復元氣。」

 宋安然瞭然一笑,「你去告訴世子爺,就說我知道了。宮裡面的事情,我們國公府不參與,只需站在旁邊看熱鬧就行了。」

 「小的遵命。要是少夫人沒別的吩咐,那小的就先去忙了。」

 「去吧。」

 宋安然打發了小廝小五,然後就笑了起來。

 寧皇后受此打擊,至少半年一載都很難恢復元氣。而且寧皇后現在也無力去調查此事的真相,自然不會知道是她在給李指揮使出謀劃策。

 估計寧皇后更傾向於坤寧宮有元康帝耳目的猜測。

 不管如何,寧皇后同元康帝之間已經生出了嫌隙,兩人的夫妻關係很難再回到過去。而且元康帝身為帝王,本就多疑。懷疑的種子已經在元康帝心裏面種下,以後寧皇后無論做什麼都要加倍小心,否則就會引起元康帝的懷疑。

 宋安然都能想象到寧皇后將來的日子究竟有多苦逼。

 宋安然對丫鬟吩咐道:「告訴門房,如果寧三老爺上門求見,就說本夫人沒空。」

 喜秋急忙問道:「少夫人認為寧三老爺會上門求見?」

 宋安然點頭說道:「這是明擺著的。陛下在早朝上嚴厲申斥承恩伯,加上寧皇后稱病不出,兩位王爺跪地求情,這一連串的事情肯定讓寧家上下驚慌不已。

 這個時候,寧家沒有底氣,也沒有膽量繼續同本夫人斗。說不定一個不小心,順安商行就得換一個主子。這個時候,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和解,減少一個敵人。

 如果操作得當,寧家甚至可以藉助四海商行的力量穩住局面。不過寧家不一定有這麼精明厲害的人。所以目前寧家能做的事情就是和解。」

 「那少夫人要和寧家和解嗎?寧三老爺那麼可惡,還放話說要和少夫人再比拼一次,真是不自量力。少夫人,不如這次趁其病要其命。」喜秋小聲建議道。

 宋安然笑道:「喜秋,你說的有理。不過本夫人不打算這麼做。順安商行真正的主子是內務府,取代寧家很容易,但是和內務府合作卻不容易。

 我做了這麼多年的生意,什麼人都可以合作,唯獨內務府不能合作。寧家願意綁在內務府的船上,我又何必阻攔。我和寧家和解,這是遲早的事情。

 不見寧三老爺,不過是為了壓一壓他的氣焰,讓他知道一點輕重厲害。等到時機合適的時候,我自然會去見他。」

 喜秋點點頭,說道:「奴婢明白了。奴婢這就吩咐下去。」

 「去吧。」

 正如宋安然預料的那樣,下午的時候,寧三老爺上門求見,門房直接給擋了回去。

 寧三老爺氣的跳腳,卻一點辦法都沒有。明知道宋安然實在拿捏姿態,也只能忍下這口氣。

 寧三老爺心裏面咒罵宋安然,卻絲毫影響不到宋安然的好心情。

 宋安然一直關注著宮裡面的情況。還特意將白一派了出去,就是為了能在第一時間得知外面的情況。

 白一門路有限,能打聽的消息不多。

 宋安然有些遺憾,卻並不失望。

 等到顏宓回到國公府,宋安然這才知道,元康帝遠比她想象中的更生氣。

 承郡王同平郡王替寧皇后求情,這是孝心。無論他們心裏面怎麼想,態度肯定要擺正。

 偏偏承郡王同平郡王都跪在思政殿大門外不肯起來,這讓元康帝怒上加怒,越發的不待見寧皇后。元康帝當著朝臣的面,將兩位王爺厲聲斥責了一番。

 顏宓告訴宋安然,差不多天黑的時候,元康帝才命兩位王爺起身,進殿說話。

 宋安然聞言,輕蹙眉頭,「這麼說來,兩位王爺跪了一整天?」

 顏宓點頭,「是啊,跪了整整一天,粒米未進。朝臣們都說兩位王爺孝心可嘉。」

 宋安然嗤笑一聲,說道:「朝臣們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

 顏宓說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計策成功了。皇后受此打擊,估計好長時間都緩不過勁來。」

 宋安然笑了起來,「寧皇后不招惹我,我肯定不會同她斗。她野心太大,妄想染指錦衣衛。她有今天不冤枉。」

 顏宓問宋安然:「算計了寧皇后,你還要繼續同承郡王平郡王合作下去嗎?他們二人中只要有一個上位,寧皇后搖身一變就成了太后。做了太后,就等於立於不敗之地。這世上會廢皇后的皇帝,但是絕沒有廢太后的皇帝。」

 宋安然笑道:「你想得太遠了。先不說承郡王平郡王二人,單說寧皇后,她未必能活到兩位王爺登基的那一天。」

 顏宓抱著宋安然,說道:「這麼說來,你還會繼續支持那兩兄弟?」

 「不算支持,只能說是合作。其實我這人有時候真的很沒原則,要是二皇子和三皇子也來找我合作,估計我也會答應。」宋安然自嘲一笑,心情還算不錯。

 顏宓大笑起來,在宋安然的鼻子上颳了一下,說道:「你這是錢多燒得慌。」

 宋安然哼了一聲,說道:「我這叫做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

 顏宓嗯了一聲,勉為其難地說道:「好吧,算你說的有理。」

 「本來就有理。」

 頓了頓,宋安然又說道:「不管我們心裏面怎麼想,在人前姿態肯定要擺足。我私下裡算計寧皇后,這不影響我同承郡王平郡王的合作。

 表面上,我肯定是支持嫡出皇子繼承皇位。當然,只是合作,而非支持。要是哪天承郡王和平郡王倒霉了,我肯定會立即抽身,將自己撇得乾乾淨淨的。

 而且我還會找機會,同二皇子三皇子接觸一下。說不定同二皇子三皇子也有合作的機會。」

 顏宓笑道:「你這是唯恐天下不亂。」

 宋安然笑道:「我不會預言,不知道將來誰會繼承皇位。妥當的做法,就是多支持幾個皇子王爺。」

 「你就不怕那些人嫌棄你?」

 宋安然攤手,說道:「無所謂。反正我沒指望從龍之功。我投資皇子王爺的目的,無非是為了從中賺取好處。他們如果真要反目,我也不會覺著意外。

 大不了大家一拍兩散,各憑本事。反正我已經有了一個立志造反的男人,造反之外的事情已經嚇不住我。」

 顏宓抱緊宋安然,笑道:「你這是在誇我,還是在罵我?」

 「我在誇你,如此真誠的眼神,你難道沒看出來?」宋安然不滿的哼了一聲。

 顏宓搖頭笑道:「我真沒看出來你是在誇我。」

 宋安然大笑起來,「好吧,我現在再一次認真的誇你。我的男人是世上最聰明,最高傲,最好看,並且立志於造反的,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我很愛我的男人,我希望我們能夠白頭到老。」

 顏宓溫柔的笑著,他親親宋安然的嘴角,說道:「我們肯定會白頭偕老。我們會親眼看著孫子,曾孫出生。最後我們兩人都成了別人眼中的老不死,氣死那些人。」

 宋安然大笑起來,「你這個壞人。不過和你一起做老不死,我很喜歡。」

 小兩口說說笑笑,正開心的時候,丫鬟急急忙忙來稟報。

 「少夫人,不好了,四少奶奶突然喊肚子痛,還落紅了。需要請大夫。」

 宋安然一聽,頓時擔心起來。

 宋安然說道:「讓白一拿著我的帖子,趕緊去霍家請大夫過府。」

 接著宋安然又對顏宓說道:「我要去看四弟妹。」

 「我同你一起去。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四弟肯定很著急。」

 宋安然點點頭。兩個人一起來到顏定所居住的院落,就聽到顏定在發瘋。

 原來顏定和蔣菀兒一起用晚飯,剛吃了幾口蔣菀兒就感覺腹部不適,緊接著就發現下面落紅。

 顏定一見,頓時慌了。將伺候飯菜的丫鬟全都打了一頓,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會顏定都快急瘋了,可是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顏宓趕緊上前,阻止發瘋的顏定,將顏定拉出了卧房。

 宋安然進卧房看望蔣菀兒。

 蔣菀兒躺在床上,一頭的冷汗,臉色蒼白扭曲,表情顯得很痛苦。

 宋安然疾步上前,緊緊握住蔣菀兒的手,「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肚子突然痛了起來?難不成是吃壞了肚子?」

 蔣菀兒咬著牙,不敢鬆懈。她怕自己一鬆懈,就忍不住要翻滾嘶吼。

 她艱難的對宋安然說道:「大嫂,大嫂,我……好難受。我……會不會是懷孕了,我該……怎麼辦?」

 「你說什麼?你懷孕了,你怎麼現在才說?你糊塗啊!」

 宋安然也是急了。蔣菀兒要是真的有了身孕,這會肚子痛的這麼厲害,還落了紅,那個後果宋安然不敢去想。要是肚子里的孩子沒保住,蔣菀兒不知道會有多傷心。

 蔣菀兒在流淚,她也很後悔。她拉著宋安然的手,說道:「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懷孕了。可是……現在……我覺著我應該是懷孕了。大嫂……我的孩子……能保住嗎?」

 宋安然板著臉,說道:「你別胡說,也別自己嚇唬自己。如果真的懷孕了,你的孩子肯定能保住。你放心,我已經派人去霍家請霍大夫過門診治,肯定沒問題的。」

 蔣菀兒點點頭,一臉難受虛弱。她的一隻手放在腹部,似乎這樣做,就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一樣。

 宋安然很急,白一怎麼還不回來。實在不行,就讓顏宓親自走一趟霍家。

 正在宋安然焦急難耐的時候,白一終於帶著小霍大夫來了。

 看到霍延的那一瞬間,宋安然心裡頭咯噔一下,來的怎麼是霍延,而不是霍大夫?

 宋安然朝白一看去,希望白一能給個說法。白一同宋安然比劃了一個手勢,沒有啃聲。

 宋安然暗自嘆氣,現在不是追究這些問題的時候。霍延雖然年輕,不過醫術還是不錯的。希望霍延能替蔣菀兒保住孩子。

 這個時候,宋安然也覺著蔣菀兒應該是懷了身孕。

 蔣菀兒盯著年輕的霍延,面上有驚恐之色。似乎是被嚇住了。

 這個時候顏定也從外面沖了進來,指著霍延問道:「你行嗎?你要是醫不好我家少奶奶,我找你拚命。」

 霍延面色平靜地對顏定說道:「能不能醫好,得檢查了少奶奶的身體后才清楚。」

 宋安然對顏定身後的顏宓使了一個眼色,示意顏宓趕緊將顏定拉出去。

 宋安然同時說道:「小霍大夫的醫術很好,我能保證。小霍大夫,你不需要有任何負擔,你趕緊給四弟妹診治。四弟妹,你也別慌,你要相信小霍大夫。」

 蔣菀兒點點頭,伸出手腕給霍延診治。

 霍延將手搭在蔣菀兒的手腕上,眉頭輕蹙。

 至於顏定,死都不肯出去。顏宓拉他出去,他就說要和顏宓絕交。

 顏宓沖宋安然苦笑一聲,乾脆放棄了。顏宓很能理解顏定的心情。要是宋安然遇到這樣的情況,他也不可能出去,獨留大夫一人在卧房裡檢查。

 宋安然暗嘆一聲,顏定要留就留吧,只要別干擾霍延給蔣菀兒檢查身體就行。

 宋安然退後幾步,來到白一身邊,悄聲問道:「來的怎麼不是霍大夫?」

 白一壓低聲音說道:「霍大夫出門了,要三天後才會回來。奴婢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大夫,於是就將小霍大夫帶了過來。小霍大夫說,他已經得了霍大夫的真傳,一般的病症難不倒他。」

 宋安然心中憂心不已,希望霍延的醫術真的如他說的那麼好。

 片刻之後,霍延檢查完畢。他對眾人說道:「四少奶奶已經懷了一個來月的身孕。因為月份還小,一般情況下如果沒有妊娠反應的話,很難被發現。」

 顏定聞言,先是大喜,接著大驚。

 「懷孕了?那現在……」顏定有點不敢問。

 霍延面無表情地說道:「之所以會腹痛落紅,是因為吃了相剋的食物。不過你們放心,我現在就給少奶奶扎針用藥,孩子應該能夠保下。」

 「一定要將孩子保住,只要保住孩子,你就是我們的恩人。」

 顏定鄭重其事地說道。

 霍延瞥了眼顏定,然後平靜地說道:「我會儘力而為。」

 霍延開方,命人抓藥。然後拿出金針,開始給蔣菀兒扎針。

 扎針過程有點恐怖,而且比較私密,霍延將男人都趕了出去,只留下丫鬟在卧房裡伺候。

 宋安然和顏定顏宓一起,在外間等候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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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宓在寬慰顏定,「四弟你不要太擔心,四弟妹和孩子都會平安無事。」

 顏定焦急地在房裡走來走去,現在誰的話她都聽不進去。

 丫鬟煎好葯端進去給蔣菀兒服用。時間過去了那麼久,卧房裡還沒有消息傳出來。顏定都快急瘋了。

 這個時候,得到消息的人都趕了過來。

 周氏,二太太孫氏,三太太葉氏,三少奶奶李氏等人都過來了。顏老太太那裡也派了人過來詢問情況。

 大家得知蔣菀兒懷了身孕,因為吃了相剋的食物才會腹痛,都在責怪伺候的丫鬟不夠用心。還有侯府的陪嫁嬤嬤也是虛有其表。蔣菀兒都懷孕了,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

 丫鬟同嬤嬤們都低眉順眼的,大家其實都挺無辜的。

 蔣菀兒的確是懷孕了,可是月份太小,又沒有任何反應,大家自然都沒發現。

 如果再晚個七八天,丫鬟和嬤嬤們肯定會有所懷疑。

 哎,也是趕巧了。

 時間緩慢過去,大家都挺焦急的。也不知道裡面是個什麼情況。派人進去查看,只說霍延還在施針保胎。

 周氏板著臉說道:「那個什麼小霍大夫到底行不行啊?要不趕緊派人去請太醫過府。」

 「大嫂說的有理。那麼年輕的大夫,怎麼看都不靠譜。」

 二太太和三太太紛紛附和。

 顏定也覺著霍延不太靠譜,主要是因為霍延太年輕了,二十來歲的年紀能行嗎?醫生這個行當,年齡越大越吃香,越能讓人信服。一個年輕人給人保胎,人們第一印象就是不信任。

 顏定決定派人請太醫,宋安然在旁邊看著,也沒阻止。

 結果下人剛剛出門,卧房裡面就有了消息。

 丫鬟興奮地跑出來,說道:「保住了,孩子保住了。」

 「當真保住了?」周氏表示懷疑。

 「真的?」顏定顯得很驚喜。

 宋安然則鬆了一口氣。霍延是白一請來的,要是孩子沒保住,大家怪罪霍延的時候,肯定也會指責她辦事不利,沒有第一時間去請靠譜的太醫過府給蔣菀兒診治。

 如今霍延保住了蔣菀兒的孩子,霍延證明了自己的醫術的同時,也替宋安然化解了一個大麻煩。

 宋安然擦擦額頭,原來不知不覺的時候,她也出了一頭的冷汗。

 顏定衝進了卧房,他要第一時間看到蔣菀兒。

 幾位太太也跟著進了卧房看望蔣菀兒。

 宋安然沒有跟著進去,她在等霍延出來。

 霍延一臉疲憊的從卧房裡走出來,顯然累得不輕。

 宋安然鄭重道謝,「多謝小霍大夫。你是四弟和四弟妹的恩人。」

 霍延笑了起來,「少夫人太客氣了。治病救人,這是我的本分。」

 宋安然笑起來,「小霍大夫不僅醫術好,人品也好。我家安芸妹妹有福了。」

 霍延臉頰一紅,顯得很不好意思。這模樣才有點年輕人的樣子。

 宋安然抿唇一笑,問道:「小霍大夫有什麼要囑咐的嗎?」

 霍延反應過來,趕緊說道:「有的。四少奶奶需要卧床靜養,三天之內不能下床活動。明日上午,我會來複診。

 另外這是我開的藥方,找方抓藥,照著一日三餐服用。這瓶子里有三枚保胎葯,如果四少奶奶出現異常情況,就給她服用一枚。

 保胎葯雖好,卻不能過多服用,切忌!另外飲食上一定要講究,像今天這種十五相剋的情況,不能再出現。要是再來一次,我可沒把握能保住孩子。」

 宋安然問伺候的下人,「剛才小霍大夫說的話,都記住了嗎?」

 伺候的下人點頭說道:「啟稟少夫人,都已經記下來了。」

 霍延瞧著那些下人,覺著不太靠譜。乾脆提筆寫下禁忌事項,又將孕婦禁忌食物一一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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