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5章 不能錯過的機會

發佈時間: 2022-11-04 12:3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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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老太太又說道:「就算你大嫂有各種不好,但是跟著她學管家理事總歸是沒有錯的。這世上沒有聖人,是人都會犯錯,是人都有缺點。你是老身嫡親的孫女,老身希望你別老揪著別人的缺點不放,以至於害了自己,記住了嗎?」

 顏婷婷連連點頭,「孫女記住了,謝謝祖母教誨。」

 「你要是真能謹記老身的教誨,也不枉費老身的良苦用心。行了,別哭了,哭成了花貓臉,一會大家都該笑話你了。」

 顏老太太用手絹替顏婷婷擦拭眼角淚痕,顏婷婷感覺很不好意思,可是被顏老太太溫柔的對待,又讓她感覺很溫暖,不捨得離開顏老太太的身邊。

 坐在下首的宋安然,冷眼旁觀地看著這一模。心裡直感嘆,顏老太太的手段真是高明,一頓厲聲呵斥,轉眼又是聞言細語,奉行的就是大棒加甜棗的手段。

 其實這種手段並不出奇,大家都明白。但是能將常見的手段玩的像顏老太太這麼熟練,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

 瞧顏婷婷一臉心服口服,又小意親近顏老太太的樣子,宋安然就知道顏老太太的手段湊效了。

 顏老太太三言兩語,不僅壓制了顏婷婷的胡鬧,還趁機收服了顏婷婷。以後顏老太太再藉機敲打幾次,顏婷婷就會對顏老太太唯命是從,連自家親娘丟得靠邊站。

 宋安然心頭想著,她得多跟顏老太太學學,這種玩弄人心的手段多學點總歸沒錯。

 顏老太太替顏婷婷收拾乾淨后,朝宋安然瞥了眼。

 宋安然將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顏老太太僅靠一眼,根本看不透宋安然的想法。但是顏老太太將宋安然定位為聰明人,聰明人的想法顏老太太是清楚的。

 今兒顏老太太在宋安然面前耍了一手,表面看是敲打顏婷婷,替宋安然出頭。私下裡未嘗沒有敲打宋安然的意思。

 瞧瞧,她連自己的親孫女都能如此嚴厲的呵斥。宋安然身為孫媳婦,改天落在她手上,她對宋安然嚴厲一點,挑剔一點,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顏老太太這種隱秘的想法,是不可能說出口的。但是顏老太太相信,宋安然這麼聰明,一定能夠了解她從未出口的想法。

 宋安然的確理解了顏老太太未曾出口的意思。不過宋安然並沒有放在心裡。宋安然雖然脾氣有點大,但是她也是個能屈能伸的人。若是某天真的犯在了顏老太太的手裡,不用顏老太太出言呵斥敲打,宋安然自己就先主動承認所有錯誤,擺出一副認打認罰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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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宋安然的態度端正,顏老太太也是沒處下嘴。

 顏老太太和宋安然這對隔代的婆媳,通過眼神,通過意會,已經在私下裡交鋒過三四次了。顏老太太一直沒找到下嘴的地方,當然宋安然也別想在顏老太太這裡討到多少好處。

 目前宋安然同顏老太太等於打了個平手。

 不過顏老太太佔據著身份優勢,整體來說還是顏老太太佔據了上峰。宋安然優勢不明顯,劣勢倒是不少,不過宋安然是藝高人膽大,仗著聰明手段,也沒能讓顏老太太真的從她這裡討到便宜。

 顏老太太輕聲細語地安慰顏婷婷,讓顏婷婷回位置上坐好。

 顏老太太轉眼笑呵呵地說道:「從明兒開始,你們幾個就跟著你們大嫂學著管家理事。你們大嫂的管家本事,不用老身誇,你們都是親眼見過的。好好學,總能學點真本事。」

 「孫女遵命。」四個姑娘齊聲說道。

 顏老太太又對宋安然說道:「大郎媳婦,你教導姑娘們管家理事,可不能藏私啊。你要是藏私了,老身可是要罰你的。」

 宋安然笑了起來,「老太太放心吧。孫媳婦每天管家,只恨自己手段不夠,又怎麼會藏私。就是不知道妹妹們能夠學到幾成?要是能學全我的本事,我做大嫂的也高興。要是學不全也沒關係,反正管家手段千千萬,不用拘泥於形式。」

 顏老太太點點頭,「大郎媳婦說的沒錯。」

 頓了頓,顏老太太又對幾個姑娘說道:「以後好好學,能學多少本事就看你們自己的悟性。別到最後有人跑到老身跟前告狀,說大郎媳婦沒教好,企圖用大郎媳婦替你們的無能遮掩。要是讓老身知道,老身可是要罰的。」

 「孫女不敢!」

 大家都知道,顏老太太這話是在敲打二房的顏婷婷,跟三房的顏瑤瑤。這兩人都是刺頭,要是事先不做一番敲打,後面肯定會鬧出是非來。

 換做平時,顏老太太也不在意,隨她們鬧騰去。但是眼看著國公爺的生辰就要到了,到時候親朋好友都會上門,自家孫女鬧得雞飛狗跳的,還想不想嫁人呢?

 顏老太太還打算趁此機會,先在親朋好友中提孫子孫女們相看一番。

 顏老太太敲打完了幾個孫女,揮揮手,就讓孫女們退下了。

 顏老太太知道宋安然這個時候過來,肯定是有事情。

 等孫女們一走,顏老太太就問道:「大郎媳婦,是有什麼事嗎?」

 宋安然拿出賓客名單,「回稟老太太,這是孫媳婦草擬的一份賓客名單,請老太太指點。」

 宋安然送上賓客名單,顏老太太略有深意地看了眼宋安然,這才認真看賓客名單。

 名單大體上沒有出錯,不過顏老太太最後還是劃掉了兩家關係已經很遠的親戚,又多添了三四家最近勢頭比較旺的人家。

 然後顏老太太將賓客名單交給宋安然,說道:「就照著名單的上發請帖。」

 「孫媳婦遵命!」

 顏老太太點點頭,又問道:「菜單有擬定好嗎?」

 「菜單還沒有定下來。不過孫媳婦已經請了幾位大廚商量菜單。改明兒有了結果,孫媳婦就拿來給老太太過目。」

 宋安然笑著說道。

 顏老太太點點頭,不管怎麼樣,宋安然的態度還是無可挑剔的。

 宋安然見事情說完了,就打算起身告辭。

 哪想到顏老太太又叫住她,「大郎媳婦,你同老身仔細說說侯府二房的情況。」

 宋安然看著顏老太太,顏老太太還是挺關心顏定的婚事嘛。宋安安躬身領命,將自己所了解的二房情況,撿能說都說了。

 聽完宋安然的講述,結合顏老太太從別的渠道了解到的情況,顏老太太對侯府二房已經有了一個清晰的認識。對侯府二房,顏老太太從一開始就沒抱希望,即便知道侯府二房有點爛泥扶不上牆,顏老太太也不覺著失望。

 顏定要娶的人是蔣菀兒,而不是侯府二房。

 侯府二房如果識趣,大家就當親家走動。要是侯府二房不識趣,以國公府的權勢一巴掌就能拍死侯府二房。

 所以侯府二房的爛,還不至於讓顏老太太皺眉。再說了,侯府二房也沒爛到天怒人怨的地步。同勛貴世家比起來,二房是沒有絲毫分量的。但是同一般的武將世家相比,二房也算是比較好的。

 顏老太太皺眉深思,不管嘴上說得多好,還是得親眼見過才能定下來。

 顏老太太揮揮手,先打發了宋安然。

 宋安然回到遙光閣之後,就將心腹婆子丫鬟叫到身邊,告訴她們,明兒開始從三到六,四位姑娘都要跟著她管家理事。以後大家有事就在議事堂內說清楚,不能在議事堂內說的事情,就藏在心裏面,等她回到遙光閣再說。

 宋安然特意叮囑大家,千萬別在四位姑娘面前做出一副有事要說又不肯說的樣子出來。一旦做出這副樣子,那絕對是要得罪人的。

 下人們齊聲稱是。

 喜春想得多一點,就問道:「少夫人,以後奴婢們該用什麼態度面對幾位姑娘?是當嬌客哄著,還是正兒八經地聽她們的吩咐?」

 宋安然笑道,「幾位姑娘來學管家,肯定是帶著人來的。一般的小事情,你們都別往前湊,讓她們自己拿主意就行。

 正經的大事情,要是你們覺著姑娘們的處理手段不合適,你們也別當面反駁。你們一反駁,她們只當你們奴大欺主,未必會領情。

 總之,你們有什麼問題就來找我,我來處理。至於態度嗎,自然是將姑娘們當做正經的主子對待。該恭敬的時候就得恭敬,該老實的時候就得老實,懂了嗎?」

 「奴婢懂了!」

 小人們都齊聲說道。

 吩咐完了正事,宋安然就打發下人們繼續去忙。她將喜春叫住,問道:「白一和喜秋回來了嗎?」

 「白一和喜秋都還沒有回來?要不要奴婢派人去催一催。」

 「那倒是不用。」

 白一和喜秋都是半下午的時候回到國公府。

 白一這邊是因為霍大夫耽擱了。霍大夫仔細研究了顏定的情況,才慎重的給了白一一個答案。

 至於喜秋,則是因為二房要和國公府結親這件事情,對侯府來說有些出人意料。老夫人古氏和大房都拉著喜秋不讓走,問喜秋打聽了許多事情。

 宋安然先見白一。

 宋安然直接問道:「霍大夫怎麼說?」

 問出這個問題后,宋安然原本平靜的心,也難得的緊張起來。

 白一鄭重說道:「霍大夫說以他了解的情況來看,應該可以治。不過霍大夫又說,如果我們介紹的情況屬實,他最多也只有四成的把握。具體能治到什麼程度,得親眼看了人,做完檢查后才能確定。」

 宋安然聽到白一的話,心裡頭猛地鬆了一口氣。

 宋安然很清楚,顏宓究竟有多關心顏定的情況。隱約的,顏宓對顏定還有一份虧欠。

 宋安然揣測,顏宓是自責當年沒有照顧好顏定,讓顏定落下終身殘疾。但凡有一點點機會能治好顏定,顏宓肯定會去嘗試。

 現在霍大夫對顏宓,幾乎是最後的機會。霍大夫說有四成的把握,這對顏宓來說已經足夠了。別說四成,就是只有一成的機會,顏宓也會替顏定爭取。

 宋安然深思了一番,打發白一出去。這件事情還是要讓顏宓顏定兩兄弟拿主意,她只負責傳話,不負責做主。

 然後宋安然見了喜秋。

 喜秋告訴宋安然,侯府二房願意同國公府先試著接觸一下。而且定好了時間,三天後在相國寺見面。

 至於大房方氏的反應,不用喜秋形容,宋安然也能想象得出來。當初顏定同蔣蔓兒定親,蔣蔓兒嫌棄顏定破相瘸腿,不肯嫁。然後趁著出門踏青的機會,勾搭上了安郡王,成功進入王府做了一個侍妾。

 因為此事,老侯爺做主將蔣蔓兒從族譜中除掉,蔣蔓兒徹底成了一個沒有娘家的人。

 這幾年都沒聽到蔣蔓兒的消息,宋安然只知道蔣蔓兒還活著。至於活得好不好,端看任何宴席蔣蔓兒幾乎都沒有資格出席,就知道蔣蔓兒過得很一般。再等幾年,等她容顏不在,王府又有新人進來,她又沒孩子,日子只會更加難熬。

 大房的蔣蔓兒一個勁的嫌棄顏定,偏生二房嫡出的姑娘一心一意想要嫁給顏定。兩邊一襯托,方氏有好心情才怪。

 不過方氏的心情,宋安然從來都不關心。宋安然在想三天後在相國寺的見面。

 這不是一次正式的見面,大家只是假裝在相國寺碰上了。因此顏定那裡不需要長輩出面,也不需要女眷出面。

 這樣一來,去相國寺見面,顏定一個人就能搞定。就是不知道在顏定事情上有些事兒媽的顏宓,會不會偷偷跟著去。宋安然猜測,顏宓十有**會去一趟。要麼是光明正大同顏定一起去,要麼就是偷偷跑過去。

 無論哪種方式,宋安然都不打算干涉。長兄對弟弟的關心,就好比她對自家姐妹的關心一樣,人之常情,只要不出格都能理解。

 霍大夫和侯府二房的情況都了解了,宋安然只需要等顏宓回來,將情況轉告顏宓就行了。

 顏宓心裡頭惦記著顏定的事情,今兒回來的倒是比平常要早半個時辰。

 宋安然看著外面還大亮的天色,嘴角抽了抽,她笑話顏宓,「大郎今兒回來得倒是早。」

 「今兒衙門裡沒什麼事,就早點回來了。」

 顏宓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宋安然,等著宋安然說下文。結果宋安然只是笑,卻不肯說話。

 顏宓頓時急了,他去抱宋安然,「好娘子,你快告訴我,事情怎麼樣了?」

 宋安然手裡拿著一把團扇,笑著問道:「你想先知道哪邊的情況?」

 顏宓眼一瞪,心裡頭這個急啊,宋安然偏偏還同他玩把戲。他狠狠的在宋安然的嘴唇上咬了一口差一點就擦槍走火。然後顏宓說道:「好娘子,你先告訴我侯府二房是怎麼說的?」

 宋安然抿唇一笑,也沒故作玄虛,直接說道:「二房同意大家先接觸了解一下。並且約定三日後在相國寺碰面。我想因為不是正式的見面,四弟一人就可以搞定,三日後我就不跟著去相國寺。」

 「好吧。不過讓四弟一個人去見面,我不太方面,我打算同他一起去。」

 宋安然笑了起來,她果然沒有猜錯,顏宓肯定是要跟著去的。

 宋安然提醒顏宓,「這事你得和四弟商量。萬一四弟不樂意同你一起去,怕你嚇著人家小姑娘,你跟著去就不太好了。」

 顏宓笑道:「這事我自有主張,你不用操心。」

 頓了頓,顏宓又問道:「好娘子,快告訴我霍大夫那邊怎麼說的?」

 宋安然這回就顯得極為嚴肅,她說道:「霍大夫說,如果我們介紹的情況屬實,他大約有四成的把握。但是具體能治到什麼程度,他也不敢打包票,只說要先檢查四弟的傷勢后才能給出答案。」

 「太好了,我現在就去見四弟,我一定要勸他接受霍大夫的檢查。」

 宋安然眉眼動了動,說道:「大郎,你勸四弟的時候別他強硬了。他是有想法有主張的成年人,不是小孩子。」

 宋安然的言下之意,就是提醒顏宓不要再用對待小孩子的態度去對待顏定。

 顏宓在宋安然的嘴唇上親了一口,「你放心,我知道分寸。」

 顏宓興沖沖地走了,去見顏定。

 宋安然不知道顏宓和顏定具體是怎麼商量的,反正就是三日後顏定如約去相國寺見面,顏宓則偷偷摸摸的跟在後面,就跟一個不放心自家孩子的家長一樣。

 宋安然見了,也是哭笑不得。

 顏定同蔣菀兒見面的具體情況,宋安然不得而知。反正顏定一大早出門,到了下午還沒回來,宋安然估計見面情況應該比較理想。

 宋安然卻不知道,顏定同蔣菀兒見面,觸發了心裏面的自卑和自傲,兩種矛盾的心理。

 在顏定看來,蔣菀兒同宋安然評價的一樣,聰明,懂分寸,知進退。近距離見到他臉上的疤痕,蔣菀兒也沒有露出恐懼的目光,而是很坦蕩地看著他。

 但是顏定還是從蔣菀兒哆嗦的手指,窺探到蔣菀兒的一些內心想法。

 對此,顏定是不滿意的,本想譏諷蔣菀兒幾句,別一副假惺惺裝著不怕他的樣子,這樣子忒假,忒虛偽,他噁心。

 結果他話還沒說出口,蔣菀兒就搶先說道:「抱歉,我有些緊張。」

 深吸了一口氣,蔣菀兒又說道:「雖然我心裡頭做好了準備,但是第一次見面,我還是有些怕的。我不是害怕你的長相,今天換做任何一個人,我也會覺著怕。」

 顏定挑眉冷笑,「你到底是怕我,還是不怕我?」

 「我當然怕你。」蔣菀兒很大方的坦誠了自己對顏定的觀感,「我說我不怕你,你肯定也不會相信。

 我的確怕你,但是沒怕到不敢同你對視,不敢同你說話的程度。就是有點不安,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畢竟我不了解你,也不知道你的喜好。

 倒是外面有很多關於你的傳言,都是不好聽的。我不相信那些傳言,但是心裡頭還是有些警惕的。」

 這麼坦誠,倒是讓顏定不好下嘴。

 蔣菀兒又說道:「我的話可能有點多,但是我想我們之間不需要含蓄的接觸,凡事一開始說清楚,對大家都比較好。」

 顏定點點頭,直到此刻,他才肯拿正眼看蔣菀兒。這一看,就發現蔣菀兒的眉眼長得挺好的,聰明的女孩子,眼睛都特別有神采。再看將菀兒的五官,侯府的姑娘都長得不錯,蔣菀兒自然也不差。絕對比清秀佳人這個評價要高上幾個層次。

 再看蔣菀兒的身形,高挑瘦削,但是人極有精神,背挺得直直的。

 這樣看下來,顏定對蔣菀兒的三分滿意上升到五分。至於剩下的五分,還需要細細了解。

 蔣菀兒很坦然,任由顏定打量。顏定在打量她的同時,她也在打量顏定。說實話,顏定臉上的疤痕真的很可怕,從左邊額頭延伸到右邊臉頰,大半張臉都被疤痕覆蓋了,可想而知當年傷得多嚴重。

 不過萬幸的是,這麼嚴重的傷勢,竟然沒有傷到眼睛。

 顏定的一雙眼睛生的很好,同顏飛飛倒是有幾分相似。不過顏定的雙眼很冷,不帶絲毫感情,看人總是用著挑剔的目光,居高臨下,給人一種不易親近的感覺。

 不過就顏定這模樣,也沒人肯同他親近。

 來之前,蔣菀兒將所有的情況都預想過一邊。可是真的見到顏定,看到他臉上猙獰可怖的疤痕,蔣菀兒還是被嚇到了。對於嫁給顏定這件事情,有一瞬間她內心是掙扎的。不過很快,蔣菀兒又堅定了決心。

 嫁給顏定不好的地方,就是必須面對顏定的臉,腿,還有顏定陰晴不定的脾氣。以及接受顏定這輩子都沒有前程可言的事實。

 但是嫁給顏定的好處同樣不容忽視,顏定是國公府長房嫡次子,國公府不會因為顏定有殘缺就少了他的那一份,不僅不會少還會多做補償。這份補償,最終會落到顏定的孩子手裡。

 其次,顏定臉上破相,加上怪異的性格,註定他不會有姨娘通房之類的女人。這就讓人省心了。只要肯和顏定多生幾個孩子,背靠國公府這顆大樹,孩子的將來是可以保證的。

 還有顏定身為國公府邊緣人,他的妻子自然也會成為邊緣人,不必參與國公府的內鬥,可是好處卻一樣都不會少。無論是西風壓倒東風,還是東風壓倒西風,都不敢短缺了顏定那一份。

 最後,嫁給顏定,背靠國公府,多少可以給娘家一點幫襯。就連大哥將來出仕做官,也可以藉助國公府的門路,謀一個實缺。

 蔣菀兒對顏定沒感情,同顏定的婚姻只能從利益上考慮。沒有足夠的利益,蔣菀兒也不可能動心。

 所以將好處壞處擺出來,一點一點的分析,就發現嫁給顏定的好處實在是很多。

 也因此,蔣菀兒看向顏定的目光也就越發堅定了。

 顏定看著蔣菀兒,玩味一笑,這姑娘有些意思。瞧著她的模樣,短短時間就已經克服了恐懼心,不錯,不錯。

 顏定對蔣菀兒說道:「要是你真不怕我,又真的樂意嫁給我,我倒是不嫌棄你。」

 蔣菀兒哼了一聲,大膽地說道:「你要是能改改脾氣,我也不會嫌棄你。」

 顏定頓時覺著蔣菀兒更有意思了,「站著說話多沒意思,不如去亭子里坐著喝茶。」

 蔣菀兒眉眼一彎,笑了起來,「好啊!」

 兩個適婚男女彼此試探,彼此靠近。尋找雙方的共同點,試探對方的底線,最終掌握雙方相處時最好的言語分寸。

 可以說顏定同蔣菀兒的見面是比較順利的,要是期間羅氏沒在其中插一腳的話,那就更完美了。

 羅氏相看姑爺,結果被顏定的臉給嚇住了。當時顏定的臉色就垮了下來,越發的猙獰恐怖。

 還是蔣菀兒居中調停,才讓場面控制了。

 後來顏定同蔣菀兒分開,顏定特意告訴蔣菀兒,「我不喜歡你母親那個樣子,看到我就像是看到鬼一樣。」

 「那你也討厭我嗎?」

 顏定皺眉,「我自然不討厭你。」

 蔣菀兒說道:「那不就得了。你將來要娶的人是我,又不是我母親。你和我母親,一年到頭最多就見一面,要是你耍點脾氣,說不定一年都見不到一面。她的態度,你又何必在意。」

 顏定笑了起來,「你就如此篤定我會娶你?」

 蔣菀兒自信一笑,「你不娶我,難不成你還能找到比我更合適的婚配對象?」

 這話怎麼就這麼順耳呢?顏定再次一笑,「好吧,關於我們的婚事,我會慎重考慮。下個月我父親壽宴,你會來吧。」

 蔣菀兒笑著點頭,「我會去的。」

 兩人正式分開,顏定還有些不舍。

 出了相國寺,顏定左思右想,心裡頭又是自傲,又是自卑。摸到自己的臉頰,眼神都變得陰沉起來。

 顏定乾脆吩咐車夫直接前往霍大夫家,他暫時不回國公府了。要是霍大夫真能治好,或者說是改善他的情況,將來他面對蔣菀兒的時候,也能多幾分自信。

 車夫不知道霍大夫家在哪裡,還是找人打聽后才找到的。

 顏定不請自來,一開始還將霍大夫驚了一跳。

 不過霍大夫是醫痴,一看到顏定臉上的傷,還有瘸腿,頓時就走不動路了。他圍著顏定轉了幾圈,嘖嘖稱嘆,顯得很驚奇。

 顏定臉上肌肉抽搐,帶動著臉上疤痕也跟著一起抽搐,那模樣,說他是厲鬼都是客氣的。

 顏定不客氣地問道:「你這老頭,能治就治,不能治你倒是說一聲。」

 霍大夫沒理會顏定的惡言惡語,他好奇地問道:「你臉上的傷勢,當年誰給你治的?這麼嚴重的傷,差點沒命了吧。大夫能夠保住你的性命,可見那位大夫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可惜那位大夫治外傷行,治臉就不行了。當年你受傷的時候,要是請了我來給你治,不敢說不留下疤痕,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人不人鬼不鬼,肯定能讓你出門見人,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你在說什麼廢話?」

 顏定一聽霍大夫的話,頓時激起了他心頭的戾氣,回想起當年的慘狀,他都有想要殺人的衝動了。

 霍延見顏定對自己爺爺不客氣,立馬衝出來,「喂,你客氣點。你是來找我祖父治傷的,弄傷了我祖父,誰給你治?你以為你受傷就了不起啊,比你受傷更嚴重的人,軍營里大把,那些人都沒你這麼矯情。」

 「不礙事,不礙事。」霍大夫擺擺手,一副興緻盎然的模樣,對於顏定惡劣的態度只作視而不見。

 顏定深吸一口氣,壓住內心的怒火,冷著臉說道:「當年給我治傷的是太醫院的幾位太醫。」

 「哦……」霍大夫意味深長地發出了一聲。

 「太醫院的人啊,難怪了,沒將你治死也是本事。」

 顏定狐疑地看著霍大夫,聽霍大夫這話,很看不起太醫院的太醫啊。

 霍大夫呵呵一笑,「太醫院的人,首要的是明哲保身,而不是治病救人。你這傷,找太醫給你治,他們都不敢下猛葯,只敢保證治不死你就行。至於你的臉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太醫才不負責。」

 聽到這話,顏定感覺自己受到了暴擊,五臟六腑都要出血了。

 霍大夫繼續說道:「你受傷的時候應該還小吧,當年你家人要是肯到外面找一二個有真本事的大夫給你用藥,你臉上的疤也不會這麼嚴重。當然,要是當年你家人請了老夫給你治,老夫保你腿不瘸,臉不爛。」

 顏定瞪了眼霍大夫,霍大夫此舉分明是在他心口上撒鹽。

 顏定直接問道:「安現在霍大夫能治嗎?」

 「得先給你檢查一下。」

 霍大夫捋著呼吸,盯著顏定的目光就像是看到了小白鼠。

 顏定沒來由的哆嗦了一下,他試探著問道:「霍大夫知道我是誰?」

 霍大夫呵呵一笑,「老夫書房裡還擺著你的畫像,足足有二十張,你說老夫能不知道你的身份嗎?」

 什麼,畫像?顏定太好奇了。

 可是不等他提出看畫像,霍延就帶著他去檢查身體。

 具體檢查過程不說。

 就如當年宋安然承諾霍大夫的那些話,霍家不僅辦起了醫學堂,幾年下來也教了二十來個弟子,都屬於資質上乘,品性端方,一心向醫的人。

 當年宋安然還承諾,要替霍大夫搜尋海外醫書以及海外大夫。宋安然說得出做得到,前兩年果然帶回來許多海外醫書,還帶回來兩位海外大夫。一位來自於波斯,一位來自大食。

 其實還有一位來自於天竺,不過四海商行的人都沒將那位天竺人當做大夫,自然就不算他。

 如今三位海外人士都住在霍家,平日里就是和霍大夫一起切磋醫術,順便到醫學堂教學。

 今日顏定主動上門,霍大夫呵呵一笑,好機會啊。將兩位異域大夫請來,美其名曰會診。

 對於顏定臉上的疤痕,霍大夫檢查之後表示有把握。

 至於顏定的腿,時間太長了,骨頭都長好了,他就有點束手無策。倒是兩位異域大夫有想法,提出的方案是將顏定的腿再次打斷,重新接骨。但是為了避免骨頭長歪,最好是動手術。就是劃開肌肉,露出腿,直接對著腿操作。

 所謂手術,霍大夫也了解了不少,還親自在兔子,養,狗,貓之類的身上動過刀。今年年初還在人的身上動過刀。

 不得不說,宋安然當初選中霍大夫,眼光很獨到。

 別看霍大夫自稱老夫,但是他對新事物新技術的接受能力,比年輕人還強。

 就比如手術,霍大夫是所有人當中最先接受的。霍大夫的精神感染了霍延和醫學堂的學子,如今這些年輕人都會做手術,不過僅限於動物身上。

 對於這些情況,其實宋安然都不了解。宋安然每年就負責給錢,具體的事情讓霍大夫自己折騰去。

 要是讓宋安然知道霍大夫都能做手術了,肯定會有更多的想法。說不定還能提出幾個有意義的意見。比如消毒殺菌,手術室的布置,以及手術室如何採光等等。

 幾個人一起商量方案,徹底忘了一邊的顏定。

 顏定聽著他們討論的熱火朝天,臉色越來越綳不住,感覺臉上的疤痕又開始痛了。

 顏定忍無可忍,一聲怒吼:「夠了!到底能不能治,怎麼治,給我一句話。」

 眾人閉口,都看著霍大夫。

 霍大夫站出來,直接對顏定說道:「你的傷能治。不要你打算治到什麼程度?」

 顏定狐疑不定,「此話怎講?」

 霍大夫說道:「如果顏公子不想再遭受一次同樣的痛苦,那麼就用保守的辦法治,但是治療的效果肯定沒那麼好,最多就是讓你臉上的疤痕淡一淡,但是你這疤痕周圍長出來的一坨坨的肉,就沒辦法處理了。至於你的腿,保守治療沒辦法解決。」

 顏定眼神閃了閃,他摸著臉上的疤痕,觸碰到圍繞著疤痕長出來的一坨坨怪肉,心裡頭有些矛盾。

 顏定小心翼翼地問道:「有辦法徹底解決嗎?」

 霍大夫眼睛頓時一亮,「有啊!你這疤痕,最好的治療辦法就是全部劃開,讓疤痕再次充血化膿,順便將疤痕周圍的多餘的肉全部割掉,然後我再用生肌葯治你的臉上的傷。只是這個過程很痛苦,同你當年受傷相比,只會更痛。」

 受傷是一瞬間的事情,這個治療過程可不是一瞬間的,少說也要持續半個月一個月。

 顏定臉上肌肉抽搐了兩下,然後淡定地問道:「那我的腿?」

 「你的腿,就像我們剛才商量的那樣,重新打斷接骨。不過你放心,期間會給你用麻藥,你不會感覺到痛。」

 「那我的臉上怎麼不能用麻藥。」

 「當然不能用。」霍大夫板著臉訓斥道:「用了麻藥,老夫如何確定你的臉能不能正常的動作?這個治療過程需要你時刻保持清醒,好讓老夫確定用藥的分量。」

 霍大夫對顏定說的話,都是經過加工修飾的。要醫治顏定的臉,絕不是劃一刀那麼簡單。霍大夫的治療方案,是打算先用毒藥腐爛顏定臉上的疤,以及那些多餘的肉。動刀子都要等疤痕腐爛之後。

 顏定的手握緊了椅子扶手,他能想象治療過程又痛苦。等於將小時候的慘痛經歷在經歷一遍。

 顏定咬牙問道:「保證能治好嗎?」

 「這個不能保證。老夫只能說有把握治好。最好的效果就是臉上留下一條淡淡的印記。次一點的效果,就是臉上還有疤,但是不明顯,不過絕對沒有那些爛肉。你的臉會和正常人一樣平整,只是顏色深淺不一。」

 顏定很猶豫,內心在掙扎,「那我不……」

 「治,一定要治,我相信霍大夫的醫術。」顏宓突然從外面走進來。

 霍大夫對於顏宓突然出現,一點都不驚奇。倒是顏定很是不滿地瞪著顏宓。

 顏宓嚴肅地對顏定說道:「這麼多年,霍大夫是唯一一個承諾有把握治好你的大夫,我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顏定冷哼一聲,冷著臉說道:「這是我的事。」

 「這是全家的事,我代表全家。」顏宓霸道地說道。

 顏定怒道:「你別太過分。」

 顏宓看著顏定,目光深沉如星辰,「四弟,這是你最好的機會,我不希望你因為害怕而錯過。你放心,整個治療期間,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誰稀罕你陪著!」顏定一臉嫌棄地說道。

 顏宓沒再理會顏定,直接代顏定做了決定,「霍大夫,我們決定治。你說什麼時候能開始。」

 霍大夫沒搭理顏宓,而是盯著顏定看,「四公子想好了嗎?這個治療過程很痛苦,和你當年受傷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要是受不了,趁早打消念頭,以前怎麼樣將來還是那樣。你要是想治,就得做好吃苦忍痛的準備。

 因為開弓沒有回頭箭,開始治療后除非老夫喊停,治療就會一直繼續。你是沒有喊停的資格的。」

 顏定緊蹙眉頭。

 顏宓盯著他,說道:「這麼好的機會,難得遇上霍大夫有把握治好你,你還在猶豫什麼?」

 顏定不緊不慢地說道:「世上沒有絕對的事情。」

 顏宓卻說道:「讓霍大夫給你治療,最壞的結果,也不會比現在更壞?你確定要錯過?」

 是啊,最壞也不會比現在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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