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1章 夫妻情深

發佈時間: 2022-11-04 12:2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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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安然隨顏宓回了遙光閣。

 顏宓讓宋安然坐在椅子上,他則蹲下來仰著頭看著宋安然。

 顏宓緊緊地握住宋安然的手,誠懇地說道:「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我答應過,要讓你一輩子平安喜樂,卻沒想到才新婚幾天,就讓你遭遇如此尷尬難堪的事情。」

 宋安然緩緩說道:「我讓你夾在中間難做,你不怨嗎?若是你娶了別人,這些事情或許就不會發生。」

 顏宓很生氣,宋安然怎麼可以這麼說。宋安然分明是不相信他的心意。

 顏宓鄭重其事地說道:「這輩子,我只想娶你。沒了你,我誰都不會娶。」

 宋安然低頭一笑,「如果當年我們沒有遇見,也沒有認識,你最終會娶別的女人為妻。」

 顏宓搖頭,「不會。安然,你不要胡思亂想,我這輩子就認定了你。除了你,我誰都不想要。」

 宋安然輕聲一嘆,「你可知自古以來最大的矛盾就是婆媳矛盾。夫人不可能將我當做親女兒對待,只會對我諸多挑剔,處處看我不順眼。

 同理,我也不可能將夫人當做親生母親對待。我這樣說,顯得大逆不道,但是我說的實話。

 顏宓,我就明白地告訴你吧,我雖然嫁給了你,雖然做了國公府的兒媳婦,但是我不會永遠忍耐下去。

 昨日我忍了,今日我也忍了,但是下一次,我不保證我會不會繼續忍耐下去。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我從來不是個受了委屈往肚子里吞的人。

 你母親視我如仇寇,我自然也會待她如仇寇。可她畢竟是你的母親,屆時你夾在中間,你要怎麼做?

 她是你母親,你不能不認,也不能不孝。至於我,不過是你的妻子,必要的時候自然可以放棄。」

 「我不准你胡說八道。」顏宓赤紅著雙眼,顯然已經是怒極了。

 「我不會放棄你,永遠都不會放棄你。我也不會要求你委屈自己,勉為其難的去討好她。

 連我身為她的親兒子,她都能視我我如仇寇。她視你如仇寇,我一點都不奇怪。安然,我不會強行要求你去孝敬她,更不會要求你做一個恭順的兒媳婦。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了。」

 「果真?即便當著大家的面,我讓夫人下不來台,你也不在意。」

 顏宓咬著牙,說道:「我會在意,但是我不會怪你。一個巴掌拍不響,你又不是喜歡挑事的人,反正我信你。」

 宋安然微微一嘆,「顏宓,你可曾想過,你能信任我一次,莫非還能信任我十次百次?你能容忍我挑戰夫人,落她的臉面連帶你的臉面,你容忍了一次兩次,莫非還能容忍百次千次?

 顏宓,你該清楚,我和夫人之間的矛盾,沒有和解的可能。她眼中的恨意,你是親眼見到的。她那麼恨我,怎麼可能容忍我。」

 顏宓板著臉,說道:「那就避開她,不理會她,也別去她跟前立規矩。這話是我說的,如果有人問起來,你就這麼說。任何後果由我承擔。」

 宋安然似笑非笑的看著顏宓,「一輩子避著她?」

 「對!一輩子避開她。我會給她養老送終,但是我不會縱容她為難你,也絕不會讓你到她跟前立規矩。」顏宓擲地有聲地說道。

 宋安然輕聲一笑,「做兒媳婦的不到婆婆跟前立規矩,這可是不孝。」

 「不孝就不孝。凡事有我給你出頭,我就不信誰敢說你不孝。」顏宓一副兇狠的模樣,眼中隱約含有殺意。

 宋安然笑了笑,說道:「顏宓,你的真心我收下了。記住你今日說的話。」

 顏宓鄭重其事地說道:「你知道我的記憶力很好,對你說過的話,這輩子我都不會忘記。安然,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對你是真心的。

 你不必擔心我會變心,也不必擔心我會為了息事寧人就委屈你。我這人從來不怕別人說,也不怕同人斗。

 大不了斗個你死我活。若是再繼續逼迫,大不了我們離了國公府,到外面獨立門戶。」

 「你是想出族嗎?」宋安然沖他翻了個白眼。

 顏宓卻笑道:「為了你,就算出族我也樂意。」

 「我不樂意。」宋安然冷笑一聲,「你是晉國公府的世子,晉國公府的一切都應該由你繼承。憑什麼我們要主動退讓,將這一切拱手讓給別人。

 大不了就只斗,我可從來沒怕過斗。斗一個是斗,斗一群也是斗。只要你和國公爺不拉偏架,不以孝道壓人,我就不怕任何人任何事。」

 顏宓笑了起來,笑得很歡喜,「好安然,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任何事情都難不住你。」

 宋安然抬手,戳了顏宓的額頭一下,「少給我耍花腔。我這麼同你說吧,你的戰場在外面,而內宅則是屬於我的戰場。在這片戰場上,我從來沒有怕過任何人,也從來沒有我斗不贏的人。你且放心,夫人的厭惡,我自有辦法化解。」

 「好安然,你快告訴我,你打算怎麼化解。」

 宋安然笑而不語。

 顏宓一把抱住宋安然,「能娶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好娘子,讓我親親你。」

 滾!宋安然一腳踢翻顏宓。混蛋,整日里就知道親親,半點正事都不知道干。

 顏宓卻歡快的笑了起來,「好安然,我現在先去見父親。等晚上歇息的時候,我們再來嘗試第五式。」

 滾你的第五式。宋安然有種打人的衝動。

 原本的好心情,因為周氏的原因已經蕩然無存。如今顏宓又來撩她,宋安然真想一口咬下去。只可惜,沒下嘴的地方。

 顏宓急匆匆的走了,只會能夠早點回來。

 宋安然坐在書房裡沉思。

 喜秋走進來,「姑娘可是在為大夫人的事情發愁?」

 宋安然抬眼看著喜秋,「你知道對付一個人,最直接最有效的辦法是什麼嗎?」

 喜秋搖頭,「難道是殺人?」

 宋安然噗嗤一聲笑出來,「哪能用那麼簡單粗暴的辦法。事情沒辦成,還會惹來一身騷。對付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集中力量攻擊他的弱點。知道周氏的弱點是什麼嗎?」

 「顏飛飛!」喜秋脫口而出。

 宋安然點點頭,「周氏的弱點正是顏飛飛。」

 「可是顏飛飛都已經死了,我們又該怎麼做?」喜秋一臉不解的問道。

 宋安然笑了笑,神情平靜地說道:「顏飛飛的確已經死了。可是周氏為了一個已經死了的顏飛飛走火入魔,我們當然也可以用用已經死了的顏飛飛對付她。」

 白一突然從外面進來,「姑娘可是要裝神弄鬼嚇唬大夫人?讓奴婢去吧,奴婢肯定能幫到姑娘。」

 宋安然笑著搖頭,「裝神弄鬼沒用。用顏飛飛的鬼魂可嚇不住周氏,反而暴露出我們的意圖。白一,沒我的命令,你不準亂來,知道嗎?」

 「奴婢遵命。」

 「既然不能裝神弄鬼,那姑娘打算怎麼做?」喜秋問道。

 宋安然神秘一笑,「這件事情說出來就不靈了。周氏身為長輩,我和她至少要相處一二十年,如果她壽命再長一點,我和她至少要相處二三十年。所以對付她,不要指望一撮而就,最好的辦法還是循序漸進。」

 說完,宋安然冷笑一聲。說實話,宋安然能夠理解周氏的心情,畢竟最寶貝的閨女死了,性情變得極端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宋安然不能接受周氏的做法。更何況周氏還是針對她,這一點宋安然絕對不能忍。

 宋安然在宋家是尊貴的嫡出大小姐,除了宋子期能教訓她之外,沒人敢在她面前亂說一句話。

 就連宋子期,即便教訓宋安然,也是講道理的。而不是像周氏那樣面目可憎。

 如今宋安然嫁到國公府不過三天的時間,周氏已經連著數次針對她。彷彿宋安然不死都是極大的罪過。

 宋安然忍了她一次兩次,不代表還要繼續忍下去。而且之前忍她,也是看在顏宓的臉面上。

 如今宋安然和顏宓挑明,以後宋安然肯定不會忍。但是能讓別人出頭的時候,宋安然也不會逞能強出頭。

 宋安然揉揉眉心,果然想象中的婚姻生活永遠只能想象。真正的婚姻生活,總是少不了婆媳爭鬥,少不了各種雞零狗碎的事情。

 宋安然有些心累。心道周氏即便要針對她,也該等她過完了新婚第一個月。結果周氏倒好,連一個月都等不了,新婚第二天就給她下馬威。

 但凡宋安然性子稍微弱一點,就得被周氏給轄制住。到時候,不僅不能和顏宓親熱過夫妻生活,說不定過段時間,就有女人被送到顏宓的房裡。

 宋安然冷哼一聲,喝了一口茶。周氏這種類型的婆婆,並不少見,應該說是一種常態。

 不過一般有點底蘊的人家,也不會一上來就這麼凶神惡煞的。

 國公府的底蘊是夠的,問題還是出在周氏身上。

 宋安然想了一會,覺著腦仁痛,就暫時將此事丟開。

 宋安然洗漱上床睡覺。

 等顏宓回房的時候,宋安然已經睡了一覺。

 顏宓坐在床頭,望著宋安然的睡顏出神。不知是想起了什麼事情,顏宓的表情一會歡喜,一會蹙眉,一會又像是冷麵閻王。

 宋安然睡得不太安穩,總覺著有什麼東西在窺探她,讓她毛骨悚然。她睡得迷迷糊糊的,翻了一個身,好像床邊坐了一個人。

 宋安然猛地睜開眼,見到是顏宓,緊繃的神經瞬間鬆懈下來,身體的力氣也隨之流走。

 宋安然拍拍胸口,「你回來啦,嚇死我了。我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沒想到你真的回來了。」

 顏宓抬手輕撫宋安然的頭,又順著黑長直的頭髮往下移,「我嚇住你了,是我的不對。」

 宋安然乾脆坐起來,靠在枕頭上。她看著顏宓,問道:「回來多久了?」

 顏宓眼中帶了一抹笑意,說道:「剛一會。就想看看你,沒想到會吵醒你。」

 宋安然擺擺手,表示不在意。「既然回來了,就趕緊洗漱睡覺吧。」

 顏宓嘴角一翹,笑了起來,「你似乎不關心我和父親具體說了什麼。」

 宋安然沖他翻了個白眼,「我要是關心,你會告訴我嗎?」

 顏宓想了想,「我會告訴你。」

 宋安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好吧,我就勉為其難地問你一句,你和國公爺說了什麼?」

 顏宓輕聲一笑,轉眼又平靜下來,說道:「我讓父親看好母親,別再縱容母親亂來。」

 宋安然挑眉,沒想到顏宓特意去找國公爺,就是為了說這件事情。

 顏宓握住宋安然的手,輕聲說道:「委屈你了。」

 宋安然張張嘴,突然悲從中來,眼淚止不住地落下。

 顏宓頓時慌了,「你怎麼哭了?可是我說錯了話。好安然,你快告訴我啊。」

 宋安然扭頭,不想理會顏宓。「你別理我,我不想看到你。」

 「這是為何?是怪我沒能及時替你出頭嗎?」顏宓從背後抱緊了宋安然,「好安然,你打我吧。今天的事情的確是我不對,我明知道母親左性,卻沒能第一時間站出來。安然,我是混賬。你是不是後悔嫁給我了?」

 「嗚嗚……」

 宋安然小聲抽泣,她就是想哭一場,沒有來由的,就想當著顏宓的面哭個天昏地暗,日月變色。

 顏宓果然慌了,「好安然,你有什麼委屈儘管說出來啊,我一定幫你出頭。好安然,我們不哭了好不好?」

 顏宓扭轉宋安然的身體,讓宋安然面對自己。

 顏宓的雙手放在宋安然的臂膀上,控制著宋安然的身體,讓宋安然無處可逃。

 宋安然低著頭,卻不肯看顏宓。她就是傷心,就是想哭。不讓她痛快哭一場,她是不會搭理顏宓的。

 顏宓嘆了一聲,心頭很慌,也很亂,也很自責。

 「安然,是我不對,我是混賬東西。你嫁給我之前,我就答應過你,一定要保你一世平安喜樂。可是我食言了,在新婚頭三天就食言了,讓你受了莫大的委屈。」

 宋安然哭得越發厲害,似乎是想起了這兩日所受的委屈,真是讓人傷心難過。

 顏宓抱緊了宋安然,「安然,我並非是個食言而肥的人。我答應你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或許時間比我預估的要長,或許困難比我想象得多,但是無論如何,最終我都會兌現對你的承諾。」

 宋安然卻頻頻搖頭。

 「好安然,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顏宓心頭焦急,宋安然為何搖頭,是不相信他嗎,是厭惡他嗎?

 宋安然抬頭,睜大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顏宓,眼裡全是水霧,濕漉漉的,又純真又無辜又可憐。

 宋安然張嘴說道:「你不要再說了。你根本就做不到。」

 「你果然是不信任我?」顏宓一臉悲痛。

 宋安然哽咽一聲,說道:「她始終是你的母親。她想做什麼事情,你就算攔得住一時,卻攔不住一世。而且你也不可能時刻都在家裡。

 你要當差,將來還會出京辦差。在你照顧到的的時候,你可曾想過她會如何磋磨我?

 顏宓,但凡我性子稍微弱一點,終有一天我會被她磋磨死的。就算磋磨不死,我也會變成一具行屍走獸,日日受到煎熬折磨。」

 「不會的,安然,你不要自己嚇唬自己啊。」顏宓大聲說道。

 宋安然連連搖頭,「大郎,我說的才是真的。而你說的,不過是安慰我的好聽的話。」

 顏宓一臉頹然,沮喪,又一臉憤怒。

 他壓抑著心頭的怒火,問宋安然,「安然,你想我怎麼做?」

 宋安然哭著說道:「我不需要你做什麼,我只求你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她。她雖然是婆母,卻為老不尊,我不樂意看見她。」

 宋安然趴在被子上哭個不停。

 宋安然這模樣,可憐極了。

 顏宓伸出手,想要輕撫宋安然的背,可是手伸到半空中,他又遲疑了。

 宋安然一定是厭惡透了國公府,連帶著國公府的人,也都成了面目可憎的存在。

 宋安然的心情,顏宓完全能夠理解。換了誰歡天喜地的嫁到男方家,精心準備了貴重的禮物,結果男方長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一會說沒規矩,一會又斥責不孝。

 換做顏宓,顏宓也會憤而反擊。

 因為宋安然和他一樣,都是受不得委屈的人,性子都要強。

 他和宋安然都有一顆堅強的心,可是堅強不等於不會受傷。

 瞧宋安然哭得這麼傷心,顏宓也是手足無措,心頭髮急發慌。

 最終,顏宓還是伸出手,輕輕地落在宋安然的背上,由上到下的撫摸。他沒辦法替宋安然出氣,他不能跑到竹香院將周氏打罵一頓,更不可能將周氏殺了。他能做的,就是堅定國公爺軟禁周氏的決心。堅決不讓宋安然到周氏面前立規矩。

 將周氏從宋安然的生活中徹底隔離開。等到宋安然在國公府站穩腳跟后,屆時宋安然已經有了足夠的力量。到時候就算周氏放出來,也已經不是宋安然的對手。

 顏宓偷偷一嘆,他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卻沒想到這世上還是有他處理不好的事情。

 顏宓俯下身,他想抱緊宋安然,想給宋安然一點安慰了力量。

 可是宋安然卻不肯讓他抱著,宋安然這會很討厭顏宓。

 為什麼不能像戀愛時候的那樣,一切都那麼簡單純粹。為什麼婚後的生活,總是不盡如人意,為什麼總是逃不開婆媳矛盾。

 宋安然自認為自己還是很端莊的,並沒有出格的地方,為何周氏就是看她不順眼?就因為她是兒媳婦,是婆婆天生的敵人嗎?

 宋安然冷冷一笑,天生的敵人又如何。兒媳婦地位尷尬,處於弱勢,卻不代表兒媳婦一定會是輸家。

 顏宓的手還放在宋安然的背上,宋安然想要甩掉他的手,可是怎麼都甩不掉。

 宋安然乾脆坐起來,突然撲進顏宓的懷抱。她捶打著顏宓,大聲喊道:「壞蛋,壞蛋,你是壞蛋。」

 「是,我是壞蛋,我是混賬。我沒能護住你。安然,我對不起你。」

 「你混蛋,光說對不起有用嗎?」宋安然哭著質問顏宓。

 顏宓搖頭:「光說對不起,自然沒用。安然,你想讓我做什麼,你儘管說出來吧。」

 「我什麼都不想讓你做。」宋安然哽咽著,心裡頭很難受。

 她抬起頭來,望著顏宓,哭訴道:「是我愚蠢,是我倒霉,誰讓我愛上了你,又非要嫁給你。如果不愛上你,不嫁給你,就不用承受這一切。」

 「我不准你這麼說。你就應該愛上我,更應該嫁給我。我們是天生一對,任何人都別想破壞我們的感情。安然,同樣的話以後不要再說了,你知不知道,每次聽到你說不應該嫁給我的話,我就想要殺人。」

 宋安然捶打顏宓,「你想殺誰?不如先將我殺了,一了百了。」

 顏宓神情痛苦,雙目赤紅,死死盯著宋安然,說道:「你這是在戳我的的心窩子。你知不知道,你這番話讓我有多傷心。殺你?我情緣先殺了自己。」

 宋安然大哭出聲,「你總以為殺了就能解決問題,可是如今,你能殺了誰?顏宓,我恨你。」

 恨吧,恨吧。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恨他總比不理他要強。

 顏宓抬手擦掉宋安然臉上的淚痕,然後低頭,含住宋安然的嘴唇。

 宋安然一開始是反抗的,她幾乎是拳打腳踢,可是顏宓卻不為所動。

 之後,宋安然渾身軟了下來,開始回吻顏宓。顏宓瞬間得到了鼓勵,他加深了這個吻,他想將宋安然揉進自己的骨血中,如此宋安然永遠都不會離開他身邊。

 這個吻很長很長,宋安然幾乎溺斃在其中。她想哭,也想笑,她想說點什麼,可是卻說不出口。

 她的眼角還掛著淚珠子,正沿著臉頰往下滑落。

 她早已經沉淪其中,無法自拔。

 顏宓低頭,親吻著宋安然臉頰上的淚珠兒,心疼壞了。

 宋安然的眼淚就像是一把利劍刺在他的心上,讓他痛不欲生。以前周氏為難他,他不覺著痛苦。可等到周氏為難宋安然的時候,顏宓竟覺著痛不欲生。

 這是他的女人,他的妻子,周氏怎麼可以那樣狠心絕情地對待宋安然。

 周氏不給宋安然面子,就是不給他面子。

 顏宓心裡很恨,很怒,可是除了隔離周氏之外,他竟然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周氏是他的生母,他做不到弒母。如果生他養他的母親,他都能隨手除掉,那他還是人嗎?還配做為人子嗎?

 他不配做人,宋安然又怎麼會喜歡他。

 宋安然喜歡的是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沒有感情的怪物。

 顏宓一邊親吻,一邊胡思亂想。

 宋安然卻突然推開了他。

 顏宓不解的看著宋安然,是他又做錯了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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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安然低著頭,遮掩住臉上的淚痕。她對顏宓說道:「你先走開,我要去洗漱。」

 顏宓頓時鬆了一口氣,「我來伺候你。」

 「不要。我要丫鬟伺候。你笨手笨腳的,都弄花了我的臉。」

 見宋安然開始在意容貌,顏宓頓時鬆了一口氣。這麼說來,宋安然是不生氣了嗎?

 顏宓說道:「好吧,我去叫丫鬟進來。好安然,你還生氣嗎?」

 宋安然緩緩搖頭,說道:「生氣無用,我又何必生氣。」

 顏宓心中大痛,「都是我的錯,是我讓你受了委屈。」

 「你不用將錯攬在自己身上。這一切並非你的錯,你今日也受了委屈。」宋安然的聲音柔柔的,讓顏宓心中痒痒的,麻麻的。

 宋安然不樂意繼續討論誰有錯誰受委屈的問題。

 說完這句話后,她就開始推顏宓,讓顏宓趕緊出去。

 顏宓好笑地說道:「我這就出去。」

 顏宓去了小書房歇息。

 喜春和喜秋進門來伺候宋安然。

 丫鬟們打來熱水,用熱毛巾給宋安然擦臉。

 喜春小聲說道:「奴婢們在外面聽到姑娘哭得那樣傷心,都很擔心姑娘,生怕姑爺不知輕重又欺負了姑娘。」

 宋安然平靜地說道:「他沒有欺負我,他在對我道歉。」

 喜春問道:「可是為了大夫人責難姑娘的事情?大夫人真的是太可惡了,姑娘才進門三兩天,她就處處看姑娘不順眼,十足的惡毒婆婆的架勢。」

 宋安然嘲諷一笑,周氏當然是惡毒婆婆,只不過卻不是傳統的惡毒婆婆。周氏可比那些傳統的惡毒婆婆眼光長遠多了。周氏走了極端,可是智商還在線,這種人最難對付。

 喜秋卻好奇另外一個問題,「姑娘為何哭泣?莫不是大夫人又做了什麼事情?」

 宋安然今晚哭得那個慘啊,喜秋在門外聽著都覺著傷心。可是喜秋知道,宋安然極少哭泣,就算哭泣也是很克制的。而且宋安然是個很強硬,也很堅強的人。遇到事情,喜歡動用聰明智慧去解決,而不是哭泣。

 就好比今晚宋安然同顏宓剛從竹香院回來的時候,宋安然就沒哭。真要傷心,按理那個時候才是最傷心的時候。那個時候,宋安然沒哭,可是等睡了一覺后卻突然哭了起來。

 這會情緒都平復下來了,為何又突然哭起來?

 正因為這些疑問,所以喜秋才想問一聲。

 宋安然先是沉默,喜秋有些慌張,她覺著自己問錯了問題。

 喜秋連忙請罪,「奴婢妄議姑娘,請姑娘責罰。」

 宋安然擺擺手,示意喜秋無需緊張。

 宋安然輕聲對兩個丫鬟說道:「我哭,是因為我需要讓顏宓直觀的感受到我究竟有多傷心,究竟受了多大的委屈。

 再多的委屈,光是靠口頭說說,男人永遠無法真正的體會到這種傷害究竟有多嚴重。唯有哭泣,才能讓他直觀的感受到。

 尤其是像我這種平日里遇到事情從來不哭的人,一旦哭起來,威力將放大十倍甚至百倍。顏宓愛我有多深,我的委屈就有多深。

 做女人不要總記著賢惠。賢惠久了,你所有的好都成了理所當然。就比如今日的事情,若是我輕輕放過,一滴眼淚都不流,顏宓會如何?

 次數多了,顏宓下意識的就會認為,周氏針對我言辭,那些侮辱人的話,我全都能夠承受。我既然能夠承受,就沒有理由鬧起來。」

 喜秋不太認同,「姑爺不是那樣的人,姑娘不要多想。」

 宋安然自嘲一笑,「我當然知道顏宓不是那樣的人。可是人都是有惰性的。一次兩次,我不哭不鬧,十次八次我還是不哭不鬧,他理所當然會認為我沒有受到傷害。

 我越是雲淡風輕,周氏針對我的這件事情,在他心目中就會逐漸變得無足輕重。次數多了,十次二十次之後,我再去哭泣,再去找他出頭,他會怎麼想?

 他會不會認為我小題大做。他會不會想著,以前看我都沒事,還能笑的出來,為何這一次就受不了了。莫非是挑事,離間他們的母子之情?」

 喜秋和喜春都一臉被嚇住了。

 宋安然笑了笑,說道:「你們認為我是在危言聳聽,是在杞人憂天?你們覺著顏宓愛重我,無論何時我找他哭泣,找他求助,他都會一如既往的替我出頭?

 你們錯了,夫妻相處,愛是幸福的根本,卻不是婚姻生活的全部。經營婚姻生活,也需要一點小計謀,需要一點小手段。

 既然一開始就可以用自己的哭泣,讓顏宓重視這件事情,讓他知道我的委屈,我的難受,那就沒必要等到十次二十次之後。

 真等到十次二十次之後再哭泣,那不僅是在考驗顏宓對我的愛,更是考驗我們的夫妻關心和信任感。這其中的風險有多大,我不確定,但是我能確定我不想冒風險。

 我更喜歡用最小的代價,得到最大的成就。比如這次哭泣,便是一次成功的嘗試。」

 說完,宋安然又自嘲一笑。

 「姑娘不怕姑爺知道了,會生氣嗎?」

 宋安然搖頭,「我為何要怕?周氏折辱我,這是事實。我傷心難過委屈同樣是事實。我大哭一場,只是將事實強化了而已,讓顏宓更直觀的了解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喜秋悄聲問道:「姑娘是不信任姑爺嗎?」

 宋安然搖搖頭,她當然信任顏宓。只是她不相信人的惰性,更不相信人性。

 宋安然對兩個丫鬟說道:「無論是婚姻生活,還是和別人相處,不能說得太多做得太少,也不能說得太少做得太多。前者,會讓你顯得不夠穩重,輕浮。

 後者則會讓你的努力付之東流,做了那麼多好事,到最後連一句好話都得不到。在別人眼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變成了理所當然。要是哪天沒做好,等著自己的就是劈天蓋地的責罵。

 最好的方氏,就是做多少說多少,偶爾可以多少一點,少做一點。如此,別人便會時時記得你的好,你的委屈,你的傷心,便會時時將你記掛在心裡,念著你,感激你,愛重你。」

 「姑娘懂得好多。姑娘今晚哭泣,可是做多少說多少?」喜秋好奇地問道。

 宋安然笑著點點頭,「是的。今晚就是做多少說多少,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一切恰到好處。」

 宋安然那番哭泣,既不會招人厭煩,又能恰如其分地表達自己的委屈,這分寸把握得剛剛好。

 喜秋擔憂得看著宋安然,「姑娘對姑爺也使上手段,姑娘會不會難過?」

 宋安然笑了起來,「當然不會。我與顏宓,從相識到如今,一直在彼此耍手段,耍心眼。這是我們的本性,也是我們的樂趣所在。

 我們都是自視甚高的人,我們不可能像別人那樣直來直去。耍心眼,是我們婚姻生活的常態。

 要是哪天他不對我耍心眼,我也不對他耍心眼,那必定是我們之間的關係出了問題。因為不在乎,所以也就懶得耍心眼。就好比我們不會對路邊的陌生人耍心眼,懂了嗎?」

 喜秋連連點頭,原來夫妻相處不一定要坦誠相對,耍心眼竟然也是一種方式。今兒真開了眼界。

 宋安然笑了起來,「每對夫妻的相處方式都是不同的。我和顏宓的相處方式,未必就適合別人。你們可別亂學。」

 「奴婢遵命!」

 宋安然洗漱完畢后,就回卧房休息。

 宋安然剛躺回床上,顏宓就來了。

 顏宓坐在床頭,直勾勾地看著宋安然。宋安然被看得心頭髮虛,卻始終沒說話。

 顏宓嘆了一聲,輕聲問道:「還難過嗎?」

 宋安然咬著唇,一副受了委屈可強忍的模樣。此刻,無聲勝有聲,無需說話,一切盡在不言中。

 顏宓再次嘆氣,他握住宋安然的手,對宋安然說道:「不如明兒我們就去山中住一段時間。那個溫泉小宅有人收拾嗎?」

 「有的。」宋安然望著顏宓,「我們還在新婚中,這個時候離開國公府去山中小住,合適嗎?難道你不怕人說閑話?」

 顏宓笑了起來,「我自然不怕。反正我有一個月的婚假,正好趁著這個時間去山中小住,遠離塵世,只有我們二人。就當是散心。」

 宋安然咬著被子,先是嗯了一聲,然後才對顏宓說道:「我自然願意去山中小住一段時間。只是旁人問起來,我們又該如何回答。」

 顏宓笑道:「在家中,我向來是任性胡為的那個人。無論我做出什麼事情,別人都不會覺著驚訝。真要有人問你,你就事情推到我的頭上,讓他們來找我。反正這種事情,我已經不是第一次應付了。」

 宋安然眉眼彎彎,竟然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不是個老實人。」

 「老實人就娶不到你。」顏宓得意一笑。

 宋安然哼了一聲,「你先別得意。下次在讓我受委屈,我定不會讓你進卧房,就將關在門外。」

 「娘子好狠毒的心腸。」

 「最毒婦人心,難道大郎沒聽說過嗎?」宋安然翻了一個白眼。

 顏宓見宋安然有閑心同他鬥嘴,便知道宋安然已經恢復了。他有些心疼地看著宋安然,「實在是委屈你了。」

 「這會還說這些做什麼。委屈不委屈,我都要做你的妻,為你生兒育女。」

 「好安然!」顏宓緊緊的抱住宋安然,心中滿是感動,感激。

 他上輩子究竟做了多少好事,這輩子才能有幸娶到宋安然為妻。

 宋安然推推他,「我快喘不過氣來了,你快放開我。」

 宋安然顯得很痛苦。

 顏宓趕緊鬆開宋安然,擔心地問道:「怎麼樣?我有沒有傷到你?」

 宋安然搖頭,「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顏宓有些自責。他是習武之人,輕重的概念同普通人不一樣。往往他覺著很輕的動作,落在普通人身上,猶如千斤重鎚。

 宋安然見顏宓一臉自責,連忙說道:「我真的沒事。對了,要去山中小住的話,得收拾幾大車的行李。如此一來,只怕明天還走不了。」

 「那就等後天出發。我也要去給國公爺,還有老太太那邊打一聲招呼。」

 宋安然問道:「國公爺同老太太會同意嗎?」

 「放心,他們肯定會同意。這兩天府中鬧得雞飛狗跳的,我們避開,到山中小住一段時間,其實對大家都好。」

 宋安然拉著顏宓的手,輕聲說道:「我知道你這麼做全都是為了我。先等我說完,新婚夫妻,沒有出門住一個月的道理。

 只因為我,你才會打破這些規矩。顏宓,我真的很感激,很高興。你的真心,我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今天的事情我不怪你,畢竟誰也預料不到,事情會變成那個樣子。好在我們之間並沒有因此生出嫌隙。」

 顏宓抱緊宋安然,鄭重地說道:「我說過,我會一直站在你這邊。這句話永遠有效。對你好,是我應該做的,你無需感激。」

 宋安然抬手,輕撫顏宓的臉頰,「你對我的好,我全都知道。」

 宋安然抬起頭,輕輕吻住顏宓的嘴唇。溫暖的感覺湧入心間,縈繞心頭,久久不散。她喜歡顏宓的味道,喜歡顏宓的一切。

 當宋安然沉浸於這個單純的吻的時候,顏宓先是一愣,接著大喜,然後直接反客為主,將宋安然壓在身下。

 漫漫長夜,今晚還有很多事情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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